喬遠睡了一個小白臉,本想一心一意地待他,誰知這小白臉根本不領情,陽奉陰違,捏花惹草,盡給她找麻煩,她是一天打他三百頓都不嫌多。
可她是要干大事的人,事業才剛起步,哪有閑工夫一天到晚盯著他,再者說,揍人也是個力氣活,她可沒這麼多耐心。
索性一腳踢了吧。
「我再留你最後一晚,明天一早麻溜地滾蛋!」
1
喬遠越看林漠越是喜歡,此刻,他就躺在她身邊,一夜都背對著她,也不知是醒酒了還是沒醒,每一寸肌膚上都表達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喬遠看到林漠的第一眼就上了心,她就喜歡這個調兒的,冷白的膚色,俊俏的眉眼,言談間客氣又疏離,和部隊里那些個滿口葷話熱情過火的糙老爺們截然不同。
喬家幾代從商,富貴自是不可言。可喬遠十八歲高中畢業,就被她爺爺逼著去當兵了。
喬遠父母去世得早,很少有人管她,打小就和富人區的那些小子們混在一處玩,渾身沾染了男人的野氣勁兒,三天兩頭地惹是生非。
讀書之後也是麻煩不斷,動輒把人家小姑娘逗哭惹怒,喬家的保姆阿姨頭疼不已,也不敢過多管教,只好頻頻上報給老太爺。
後來老太爺索性大手一揮,忍痛讓孫女去應徵入伍,令她在軍中歷練,什麼時候磨平了性子,什麼時候回來。
這如今十年過去了,眼看著喬遠也到了適婚的年紀,喬老爺子急了,又逼著喬遠退了伍,按政策進了當地的一個不緊要的部門。
話說自從喬遠回了家,喬老爺子就一心一意操心起孫女的終身大事,前前後後介紹了十來個青年,對方雖然礙著喬家的家世,無一不熱情示好,但人條件無論是家世還是樣貌也都不差,喬遠愣是沒有一個看中的。
偏偏就看中了林漠,那是喬遠來單位報到的第一天,領導讓她給直屬的單位報送材料,接待她的就是林漠。
喬遠不是什麼文藝心性,也不知怎麼形容當時的心情,只覺得他眼角眉梢一舉一動都對了自己的味。
後來她打著交流工作的由頭,要了聯繫方式,三五不時地發消息約吃飯,這林漠也不冷不淡地回應著,十次邀約能應個三四次的樣子。
老實說,喬遠也弄不清楚,他到底是接受她了還是沒有,估摸著他這個冷淡的性子就是這樣吧。
喬遠是個直脾氣,索性也不拐彎抹角了,把人約到酒吧,屁股剛一沾座,就噼里啪啦地一通表白。
那頭林漠聽了,半晌沒有表態,只逮著酒不停地灌,最後竟搞得酩酊爛醉,踉踉蹌蹌地走不了路,喬遠也沒猶豫,直接將人半拖半扛地弄回自己家了。
說不清楚誰主動的多,喬遠也是順水推舟,兩個人就這麼滾到床上去了。
一夜顛鸞倒鳳,喬遠看著背對著她的這具白花花的身體,又看了眼時間,想著該起來了,總這麼睡下去也不是那麼回事,事情發生了,總得面對。
於是拍了拍他的肩,聲音盡量帶著柔色:「林漠,起來了......」
仍舊一動不動,但呼吸似乎沉重了起來。
喬遠想了想又輕拍了他一下:「林漠......」
林漠忽然就一下子坐起了身,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兩手使勁揉捏著太陽穴的位置,眉頭皺得死緊。
喬遠聽到他這麼說道:「抱歉,昨晚喝多了。」聲音說不出的冷漠。
喬遠滿腔的柔情霎時被凍得冰涼,過了好一會,她才剋制著問:「所以呢?」
林漠已經下了床,一手虛捂著下身,一邊急切地尋找昨晚情迷之中脫下的不知被扔到哪裡的內褲,最後終於在喬遠的腳頭間找到了。
他慌得扯過來,就往身上套:「忘了吧。」
喬遠愣愣地看著面前的人,他此刻皺著眉頭,臉上寫滿了懊惱和悔恨,放佛他才是吃虧的那個。
喬遠看著他,聲音很低地問:「你說什麼?」
林漠這時候已經衣著整齊了,他走到喬遠身邊,垂在身側的手,緊了又緊,終於說到:「昨晚上喝得有點多,我沒想到會演變成這樣......」
林漠正說著話,冷不察地突然被一巴掌給扇偏了頭去,力道大的連帶著他整個身子,斜跨出去好幾步才站穩,然後立即就感覺到被扇巴掌的那一側耳朵嗡地響個不停。
林漠頓了好大一會兒,才轉過頭來愣愣地看著她,她就站在他面前,扇過他的那隻手剛剛才落下,半晌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你......」
「剛下了床,就不認賬。」喬遠眯著眼看他,雖語氣還算平靜,但顯然是在強忍怒意。
林漠整個人都懵了:「你......你怎麼能這樣?」
林漠簡直不可置信,她一個女人哪來這麼大的手勁,他剛才差點沒站穩摔到在地,這到底算個什麼事。
喬遠怒極反笑:「昨天晚上,剛把你放床上,你就逮著我又抱又親的,這才剛睡醒,就不記得你昨晚那瘙樣兒了?」
林漠突然語噎,剛被扇過巴掌的臉還在火辣辣地疼著。
「那......那你想怎麼辦?」
喬遠握緊了打過他的那隻手,聽他說這話,險些又控制不住,她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你是不是從來就沒喜歡過我,從來沒想過要和我好?」
「我沒這麼說......」他就是還在觀望中,也沒考慮好到底要不要和她好。
「那行,這事兒就算這麼定下來了,你走吧。」
什麼定下來了?林漠一臉懵。
喬遠說完又躺了下去,打算再補個覺,昨晚可把她折騰地不輕,她身子再強悍,畢竟也是第一次做這事不是。
這是她第一個男人,她活了二十八年,第一回見到長得這麼順眼的男人,他林漠想賴賬,她可不同意,以為她是那種忍氣吞聲軟弱無能的女人呢?做夢去吧!
上了她喬遠的床,除非她踹開他,否則他一輩子都別想下來。
2
林漠渾渾噩噩地出了她的公寓,直到來到單位,坐在辦公桌旁,腦子還一團漿糊。
他不過就是沒管住自己的下半身,沒想到就惹上這麼個麻煩,沒錯,當喬遠那一巴掌落下來的時候,他就知道她不是個好惹的女人。
林漠此刻後悔不跌,挨過巴掌的這一側耳朵到現在還在耳鳴,他心裡一跳,不會是打壞了吧?
「小林,你看看這份材料......」劉主任拿著一份材料,跟林漠交代著工作,剛一轉頭就愣住了,「咦?你的臉怎麼了?誰打得呀?」
林漠一窒,這臉一看就知道是打出來的,他也不好糊弄,裝作輕鬆地笑道:「除了我媽,還能有誰?」
劉主任一臉詫異:「你媽不是一直待在老家嗎?」
「呃......是,她就是過來看看我。」林漠睜著眼掰瞎話。
「不會是來催婚的吧......」劉主任笑著調侃。
林漠跟著一笑,勉強說了幾句應付過去。
那邊喬遠也沒對林漠緊追慢趕,反正她也撂下話了,就多給他一點時間適應適應。
這幾天她忙著投資經營健身俱樂部的事,她當兵的這十年,從一開始的痛恨抵觸,吃不了訓練的苦,到後來在各種演練戰事上表現突出,在單兵戰術上,無論拳法、腿法、十公里越野都無人能比得過他,哪怕和男兵在一起比,她也毫不遜色。
哪成想退了役,被分到了辦公室,做那樣溫吞的事兒,她根本就待不住,一刻都無法忍受。
喬遠連聲招呼都沒跟喬老爺子打,直接給單位人事部遞了辭職報告。
喬遠緊鑼密鼓地忙活了好一陣子,終於敲定了場地和租金,器材設施也談好了廠家,就準備裝修和招工了。
閑下來,喬遠想著該回老宅看看老爺子了,突然又想到了林漠。
喬遠皺了皺眉,她這陣子忙著創業,沒跟他聯繫,他也不主動找她,看樣子還是沒怎麼將她放在眼裡,或者被她那一巴掌嚇到了。
喬遠從小到大被當作男孩子糙養著,直到在這之前都沒談過戀愛,她所能到接觸到的男性,哪個不是皮糙肉厚,抗摔耐打的,像林漠這樣嬌嫩的小白臉還是頭一份。
喬遠想著,既然現在是這種親密關係了,以後就應該對他溫柔一些,不能脾氣那麼躁了,人與人都是相處來的,她對他好,總有一天,他會明白過來。
喬遠在淘寶買了塊男士手錶,準備送給林漠當賠禮,然後再帶他回老宅見見老爺子,她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省得他老人家整天念叨個沒完。
喬遠想著要給他一個驚喜,就驅車直接去了林漠的住處。
林漠家是本市下轄的一個鄉鎮的,他一個人在市裡工作,就在附近租了一個小套房,租金單位還給補貼一多半,每天上下班的也方便。
喬遠想著,這次見面就勸他搬過去,和她一起住公寓,雖說離單位遠了點,但她可以開車送他上下班,以後等俱樂部正式運營了,她的時間也充裕。
正這麼打算著,喬遠就到了地點,正要拔鑰匙下車,就看到了令她震怒的一幕。
林漠面前站著一個女孩,兩人正說著什麼,那女孩長得還不差,應該比喬遠更有幾分女人味,喬遠是這麼覺著的。
這女孩說著說著話,突然眼眶通紅,低著頭抹眼淚,林漠背對著她,也不知道是什麼表情。
沒過一會兒,喬遠眼睜睜看著女孩一頭扎進林漠懷裡,林漠那隻手抬起,只猶豫了幾秒,就搭了上去,還低頭安撫了幾句。
喬遠搖下車窗,眼睛死死盯著抱在一起的兩個人。
她剋制著立即下車撕碎他們的衝動,就在車上一直坐著,直到看著那女孩獨自離開,並且拒絕林漠相送。
林漠還直挺挺地杵在那,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許久,他才恍惚地轉過身,卻被驟然出現在他身後的一道人影嚇了一跳。
喬遠微笑著看他:「上樓吧,找你有事。」
林漠額角一跳,皺著眉,看喬遠一副主人姿態地走在他前面上了樓,才不得不跟了上去。
林漠換了鞋,把鑰匙隨意往茶几上一撂。
「找我什麼事?」
喬遠坐在對面的沙發上,微笑在臉上一直沒變過。
「剛才那女孩是誰啊?」這是在給他解釋的機會。
林漠抿了下唇,心裡煩悶,那女孩是誰跟她有什麼關係。
「一個朋友。」
「那怎麼還抱在一起了啊?」
林漠深吸了一口氣,眉目間儘是忍耐:「你不是找我有事么?說吧。」
喬遠看他這樣,臉上的笑容終是慢慢散去,她站了起來,不動聲色地將客廳落地窗帘拉得嚴絲合縫,屋裡瞬間陰暗了下來。
林漠心下一緊,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剛想張口,就被喬遠猛得一把拽過去,摔倒在沙發上,彈跳之中,頭磕到了沙發扶手上,他都來不及反應,就一陣頭暈目眩。
待這難受勁過去了一些,他才慢慢睜開眼,看到喬遠正在朝他逼近。
「喬遠,你到底想做什麼?!」林漠突然憤怒起來,她當真以為他不會對女人動手么。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喬遠屈膝半跪在他大腿上,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但並沒有使大勁,「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解釋吧。」
「哈......」林漠冷笑一聲,「我沒什麼好解釋的,你再不下去,我就真的動手了。」
「很好。」喬遠笑了,一把捏住他的前襟,把他上半身提得老高,與她平視著,「上了老子的床,還敢跟別的女人摟摟抱抱,你當我是死人么?」
說完,猛得一甩,林漠被摔下沙發,翻了個滾,後背狠狠撞上了茶几,還不待他有喘息的機會,又被喬遠提了起來,緊接著就是兩個耳刮子一左一右地甩到他臉上,一點情面都不留。
喬遠是真得氣狠了,天知道剛才在樓下看到那一幕,她有多克制自己,但還是等到女孩離開了,才發作,女人不為難女人,她懂得這個道理,可男人就不一樣了,上了她得床,就得守她的規矩。
喬遠自小都是高傲執拗的性子,別人摸過得玩具,她都嫌臟,更何況是男人,不好好揍他一頓,都難消心頭之恨。
「你哪只手碰得她?」
林漠被兩巴掌甩得一頭蒙,剛緩過勁來,就聽到喬遠這麼問道,心裡突然猛跳,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他竟然覺得這女人下一秒就會砍斷他的雙手。
「我和她真的沒什麼,你相信我......」林漠來不及思考,就像竹筒倒豆子似的,飛快地解釋道:「她叫方蕊,是之前同事給我介紹的對象,我開始是想和她好的,可後來又跟你上了......有了這事,我就拒絕她了,剛才,只是想安慰安慰她......」
林漠一口氣說完,還有點喘,他說得是實話,他剛才確實是拒絕了她的,看到女孩滿臉淚水的模樣,才知道這女孩是真心喜歡他,就忍不住溫聲安慰了幾句,同時心裡也懊悔得不行,他怎麼就一時忍不住上了喬遠的床,還被她拿捏。
這邊喬遠聽了他的解釋,逐漸冷靜了下來,雖然還不滿他與別人有肢體接觸,但總歸還沒她想像得那麼渣,知道要拒絕對方。
喬遠揉了揉太陽穴,站起身,盡量放平了語氣對他說:「行了,把手好好洗乾淨,我到樓下等你,晚上去我爺爺那。」
喬遠坐在車裡等他,大約半個小時後,林漠沉著臉出來了。
直到上了車,林漠都還摸不清楚,他怎麼就這樣聽話地上了她的車,他兩邊臉還火辣辣的疼著,他應該憤怒地還手反擊才是。
林漠無力地嘆了口氣,轉頭看著她:「喬遠,我們根本就......」
不合適。
林漠看著她一手磨著方向盤,一手遞給他一個盒子,上面印著NOMOS的logo字樣。
這是他最近心儀的一款德國手錶,價格要小兩萬,他也只是在朋友圈發個圖片感慨一下,沒想到她卻記在了心裡,還買給了他。
可他一個大男人,收女人這麼貴重的禮物像什麼話。
喬遠沒理會他心裡的小九九,直接把盒子撂在他腿上:「待會見了爺爺,有眼色點。」
喬老爺子知道今天喬遠要帶男朋友來家裡吃飯,特地吩咐保姆做了一桌的菜。
飯桌上,喬老爺子見林漠生得周正,舉止彬彬有禮,進退得體,心裡暗自滿意,他孫女平日里不拘形跡,弔兒郎當的,就得找個這樣的互補。
飯後,喬老爺子把喬遠單獨叫到書房,房門剛一關,老爺子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那孩子的臉是怎麼回事?」
喬遠一愣,低著頭,懦懦地沒敢出聲。
喬老爺子一拍桌子:「你這東西什麼時候才能不任性。」
喬遠不服氣:「誰讓他惹我生氣來著。」
「那是個人,還是個男人,不是你部隊里練功用的沙袋。」
喬遠笑了笑:「爺爺,這你就不懂了吧,這男人吧,就得調教,這會兒可不比你們那時候了,男人個個不老實,不調教,還不得反了天去。」
「你......」喬老爺子看孫女這樣子氣得直搖頭,「罷了,你再這樣下去,早晚把人家給氣走。」
喬遠面上嘿嘿一笑,心道他敢,就算走,也是她踹走的。
然後就聽到,老爺子沉沉嘆了口氣道:「不如就早點把婚結了,省得夜長夢多。」
喬遠一愣,結婚?她是喜歡林漠,對他感興趣,可也沒到結婚的地步吧?她還想多玩兩年呢,再說了,萬一過一陣子,她對林漠沒心思了,結婚了可不是自找麻煩。
「我都這個年紀了,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不知哪天就兩眼一閉了。」
喬遠暗地裡翻了個白眼,就會拿這個威脅她。
「聽說你辭職了,還開了個健身俱樂部......結不結婚,你自己看著辦吧。」
這就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3
喬遠有一個星期沒聯繫林漠了,林漠也不知她是個什麼心思,他感覺自己莫名其妙的被拖住了,有人給他介紹對象,他也不敢答應,只能含糊著給推了,弄得單位里的人也不知道他是有對象了還是沒有,
但無一例外的,幾乎每個人都知道他有個兇悍的媽,下手可帶勁的那種。
領導還勸他,對待老人要有耐心,上了年紀的人脾氣怪,要擔待。
天知道他媽從來都是個溫柔可親的女人,今年才不到五十歲,如今正待在鄉下種地餵雞,從來不找他麻煩。
林漠恨恨的,他怎麼都想不通他竟被一個這樣的女人給拿捏住。
又過了兩天,喬遠那邊還沒動靜,林漠坐不住了,他決定主動去找她問問想法,她要是能高抬貴手放過他,他也就能毫無顧忌的找下個對象了。
這邊喬遠看到林漠站在她公寓門口,挺詫異的。
這幾天,她一邊忙著俱樂部的事,一邊也是為結不結婚的事愁腸百轉,她這俱樂部剛步上正軌,可不能被老爺子給毀了,她知道她們家有個傳統,不贊同女孩在外經商創業,這點令喬遠常常嗤之以鼻。
「我給你發了信息,你沒回我,我就來了。」林漠說這話時,表情有點不自然。
喬遠竟從他臉上看出了一絲委屈,有點不可思議。
「進來吧。」喬遠打開門。
林漠局促地站在客廳,剛一扭頭,喬遠的手就摸上他的臉。
「幾天不找你,就想我了?」
林漠一臉通紅,是氣得。
他怎麼可能想她,真不要臉,林漠拍掉她的手,他記得就是這隻手打得他。
喬遠看了看他,突然說道:「今天就領證吧。」
林漠愣住了,看她的表情不像是在說笑。
「你開玩笑的吧?」
喬遠沒理他:「你現在就去拿戶口本。」
「你做夢,喬遠!」林漠氣極之下,眼裡聚起一層水光,要掉不掉的,顯得委屈極了。
喬遠捏住他的下巴,掰正了對著她。
「我會對你好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再無一貫的調笑。
林漠怔了一下,就這一瞬間,喬遠的唇就欺了上來,他下意識地想擺脫,可她兩隻手箍著他的頭,動都動不了,這女人的勁怎麼就這麼大?
大白天的,誰也不曾料到會演變成這種場景。
林漠背對著她,腰間掛著被子的一角,堪堪遮住了春色。
他今天真是上趕著來被她欺負的,他本來是要來跟她攤牌的,怎麼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他閉著眼,心裡亂糟糟的,冷不防額頭被吧唧一聲,喬遠不知什麼時候蹲到他面前。
「我會對你好的......真的......」
林漠看著她黑黢黢的眼睛直盯著他,她的眼睛很圓很亮,看著人的時候,會讓人情不自禁地陷進去。
「只要你聽話,別再惹我生氣,我保證以後不打你了。」
林漠閉上眼,咬緊了後槽牙。
林漠一路被喬遠攬著腰,渾渾噩噩地進了婚姻登記處,又渾渾噩噩地出了來。
然後,車子開到了他的住處。
「收拾收拾,今天就搬。」喬遠幾乎是命令地說到。
林漠低眼看了看手中的紅本本,猶豫了一下塞進了箱子里,他又打開了一個抽屜,裡面原原本本地放著喬遠送他的NOMOS手錶,他本是想說清楚還給她的,如今倒是不必了。
林漠抿了抿唇,驀地撕爛了包裝盒,手勁很沖,像是在賭氣一樣。
反正婚都結了,證也領了,他就戴她送的手錶,又怎麼樣?
林漠僵硬著把表扣在手腕上,他絕不會有一絲的心理負擔。
喬遠好笑地瞥了他一眼,心裡暗自嘀咕。
她剛把錢都砸到了俱樂部里,哪來多餘的閑錢給他買名表,不過就是幾百塊的高仿品罷了,嘖,瞧他稀罕的。
林漠半推半就地搬到了喬遠的公寓,從領證到現在,他像做夢一樣,腦袋都是懵的。
第二天醒來,看到身邊呼呼大睡的女人時,他才總算接受了這個現實。
喬遠的公寓離他單位不算近,他看了看腕上的表,都這時候了,該起了。
林漠不怎麼溫柔地推了推她:「起了,都幾點了還睡。」
喬遠多年的部隊生活經歷,讓她很警覺,因而很快就被他攪合醒了,起床氣一下子就飈了上來,也沒多想身邊的人是誰,抬手一個巴掌,把林漠掀翻在地上。
「喬遠,你瘋了吧!」昨天才信誓旦旦地說要對他好,這才剛結婚第二天,她就動手?
喬遠揉了揉眼,這才看清眼前是個什麼情形,立刻把狼狽的林漠半拖半抱地弄上了床,敷衍地道了歉,又閉上眼繼續睡了,反正她是老闆,不用每天按點上班。
林漠看她那樣,差點氣得血壓飆升:「你還睡!我都快遲到了!」
喬遠慢騰騰地睜開眼,語氣開始不耐:「快遲到了,你還不趕緊滾,跟我嚷嚷什麼?神經病!」
林漠心裡一涼,不可置信道:「不是你說,等我搬過來,你每天送我上下班......」
喬遠皺著眉,是嗎?她說過這話?又翻了個身,含糊著咕噥了一句什麼,又閉上了眼。
林漠氣得眼睛通紅,想把她拽起來摔到地上,又怕惹毛了她,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他一個大男人,哪能真的對女人動手?
嘆了口氣,林漠三兩下地穿好衣服,出了門,他都來不及等公交車,攔了輛出租直奔單位去。
憋了一上午的氣,臨到快下班都還沒散去,早晨起不來送他,下班的時候總可以來接他吧。
可一連打了幾個電話都不接,林漠想著大概是她俱樂部那邊事忙,她說過,有時候忙起來都顧不上回家休息,就在俱樂部里隨便應付著吃了 。
林漠倒也沒多生氣,去了單位附近的菜市場買了些菜,就坐公交車回家了。
進門換鞋的時候,林漠覺得有點不對勁,他憋著一股氣推開了卧室的門,那個死不要臉的女人居然還在被窩裡睡得不省人事。
林漠氣得渾身發抖,握著門把的手青筋暴跳,他轉身狠狠地摔上卧室的門,震得整間屋子都顫了一顫。
那個睡得不省人事的女人總算清醒了過來,打開手機一看,呀!都十二點多了,還有三個未接來電。
林漠提著菜,進了廚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淘米蒸飯,他只做了自己一個人的量,這個好吃懶做又暴力的女人,他才不會給她做飯吃。
正忿忿地想著,突然腰間被一雙手箍了去,臉上緊接著被吧唧親了一口。
「老公,你真好。」剛起床的聲音帶著一股軟糯,喬遠沒骨頭似的粘在他身上,刺毛撅腚的頭一個勁兒地往他脖頸上拱,林漠還在氣頭上,用手肘搗了下她的肚子:「滾開!」
喬遠看他一臉的冷漠,笑容一收,攬在他腰上的手又更緊了一些:「林漠,我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主,你曉得的。」
林漠怒火突地上頭,她竟還敢威脅他,還真以為他怕她。
「表戴著還合適么?」
林漠一愣,看著手腕上那塊鋥亮的表,突然就泄了氣。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現在摳下來,扔她臉上還來得及么?
「乖,我餓了。」喬遠對著他另一邊臉又親了一口,轉身就出去了。
林漠站在那掙扎了一會,終於不情不願地又抓了兩把米。
4
日子不緊不慢地過著,還單身的時候,林漠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過得也算是恣意瀟洒,如今多了這麼個祖宗,他還得伺候她吃張羅她喝。
要說就這樣認命吧,他又委屈的不行,要說撂挑子不幹吧,那女人就突然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依偎他撒嬌,再不然就風雲變臉,一副要揍死他的模樣,不知怎麼的,他一見她綳著臉,心裡就怵得慌。
儘管林漠再是不情願,可醜媳婦早晚還是得見公婆。
那天,他在電話里被他媽罵得狗血淋頭,結婚這麼大的事,事先都沒有知會一聲,這事是他做得不地道。
可誰叫他就上了她的賊床呢,如今木已成舟,還是得帶她去家裡見見。
其實,他心裡一點都不想,他家那條件,祖祖輩輩是農民,雖說日子也挺能過得去,可到底比不得她富貴商賈之家。
她脾氣又這麼臭,萬一當場就拉下驢臉,給他難堪,他還真不知該怎麼收場。
他想著還是得對她好一點,等回家見他爹媽的時候,她能收著點脾氣,給他長點臉。
喬遠本身長得不賴,體型勻稱,就是皮膚有點黑,整個人看起來陽光又精神,家世還好,他媽見了一定喜歡。
晚上,林漠隱晦地提起要回老家拜見公婆的事,喬遠痛快地答應下來。
這些日子,林漠伺候得她盡心儘力,儘管面上還別彆扭扭的,但一日三餐未有怠惰,洗衣打掃也不在話下。
自從結了婚,喬遠整個人神采飛揚,白天回到家就能吃上熱乎飯,晚上還有人暖被窩。
雖說喬遠不在意見不見公婆這回事,但既然他提出來了,哪有不答應的,高高興興地去商場買了好多禮品堆在車裡。
林漠看她這架勢,提著的心總算放下了。
如林漠所想的那般,林母對這兒媳婦是一千一萬個滿意,她左一口媽又一口爸的喊,兩個老人笑得合不攏嘴。
喬遠這女人,只要她願意,能把人哄得打了左臉,還能心甘情願地把右臉送上去。
臨走的時候,林母塞給她一張二十萬元的卡,說是什麼見面禮彩禮的,喬遠驚愕的同時,死活推拒不掉。
喬遠本人是不在意這勞什子的彩禮不彩禮的,他們家也沒這規矩,看對眼兒了扯證在一塊過日子就是了。
剛回到家,喬遠就把卡隨意往林漠身上一撂:「你媽給的。」
林漠知道這回事,但看她這麼不在意,心裡莫名地一堵,他一個大男人,哪能昧媳婦的彩禮錢,還要不要臉了。
「給你的就是你的,我不要!」
這話說得很是硬氣,他雖然住她的房子,睡她的床,開她的車,但他也是給了彩禮的,他可不是吃軟飯的小白臉。
他以後還會買房子,首付已經攢得差不多了,等他付了首付,就搬過去,連帶著她一塊,她不去也得去,到時候寄人籬下的可就是她了,他要這女人每天都看他臉色過活。
林漠展開一條洗乾淨的女士內褲,心裡恨恨地想著。
28歲和相親對象領證,婚後他包攬做飯洗衣,我直呼撿到寶
5
這幾天,喬遠因為俱樂部的事去外地出差,林漠樂得清閑,下了班優哉游哉的,也不用火急火燎地往家趕著做飯伺候那位活祖宗了。
這一天,適逢七夕節,每年這個時候,工會都會舉辦個單身青年聯誼會,面向全市機關單位的單身狗。
「聽說今年的party定在在金泰廣場新開的那家健身酒吧,場地大,娛樂項目多,裝修的可大氣,我把你的名字也報上了......」同事搭著林漠的肩這樣說到。
林漠一怔,他結婚這事,從來沒在單位里說過,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思,他就是不想說。
他剛想下意識地拒絕,可又想到喬遠這幾天不在家,多美的事,去玩一玩放鬆放鬆怎麼了,又不是他自己要報名的。
今年的聯誼會比往年都要熱鬧,來了不少人,主持人在台上興緻勃勃地介紹遊戲規則,然後又將參會嘉賓的基本情況一個個詳細介紹了一番,每介紹到一個人,大屏幕上就會出現這個人的照片,附帶著簡介,和電視上的相親類節目差不多。
林漠看著看著,就覺得沒意思了,放在以前,他會很真誠地參與進來,如今,全然沒了興緻,反正,他這輩子大概率是沒機會了。
正當他神遊間,對面忽然坐下來一個人,林漠突然被驚了一下,差點打翻了手裡的杯子。
對面的方蕊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你怎麼了?」
「沒什麼,你怎麼來了?」林漠敷衍地應著,不知道是不是心虛,有個風吹草動就一驚一乍的。
方蕊一笑:「我怎麼就不能來,我還沒對象呢。」說完,神情暗淡地看著面前的林漠:「你也還單身......為什麼?」
為什麼就不能考慮考慮她?
林漠臉色瞬間僵硬,低頭攪著眼前的咖啡杯,一言不發。
方蕊看他這樣,總覺得他有什麼難言之隱,她傾身上前,小心翼翼地問道:「林漠,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處?」
「他能有什麼難處......」
林漠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身體猛得一顫,轉過頭,看到那個本該出差在外的人,站在後面端著一個托盤,正笑盈盈地望著他們。
林漠一個激靈,站起身來,他就說這酒吧的名字怎麼聽起來這麼耳熟。
喬遠已經上前,熟練地將托盤裡的甜點,擺在他們面前。
見林漠一臉緊張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坐下,接著道:「就是已經結婚了而已,恐怕要辜負方小姐的好意了。」
說完,看也不看他們,去了後台。
林漠心裡急得像螞蟻在撓,他可不認為,喬遠真得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這時他顧不得方蕊了,連句招呼也不打,就追了上去。
喬遠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慢條斯理地脫了工作服,裡面是一套緊身的塑形衣,穿在她身上顯得苗條挺拔,沒有一絲贅肉,她剛一轉身,林漠就跟了進來。
「把門關上。」
聲音很平靜,但林漠的心仍然懸著,他剛要張嘴解釋。
喬遠就遞過來一個盒子:「送你的七夕禮物。」
林漠愣住了,心裡罕見地升起一絲歉意,他顫顫地伸出手,誰知下一秒,盒子就突然被喬遠扔到地上。
緊接著,肚子一陣劇烈的疼痛,他整個身子彎成蝦米狀,向後退了好幾步。
喬遠收回腳,淡淡地看著離她兩丈遠的男人,他雙膝跪在地上,兩手抱著肚子,臉皺成一團,看起來十分痛苦。
喬遠心裡忽然生出一股無力感,她本來在外地出差,這幾天她拚命地趕工,想在七夕這天趕回來,送他這件禮物,陪他過個節日。
她一心一意在外打拚,回來聽說店裡接了一個大單子,生怕人手不夠,過來幫個忙,結果就看到她滿心滿眼想著的男人居然在她開的俱樂部里搞相親,還私會舊情人。
是她平日里下手太輕,揍得還不夠,還是說,她當初就不應該綁著他去領這個證,強扭的瓜果然不甜么?
他這些日子,包攬了家中所有的內務活計,根本不用她操心,里里外外儼然是一個居家賢良的好男人,她以為這男人已經開始要跟她好好過日子了。
誰知,他一有機會就給她搞出這種事情,這世上男人,大多都是這樣吧,狗改不了吃屎,還是打得輕了,喬遠心裡想著,抬腳慢慢走向男人。
那邊林漠看見她越走越近,那眼裡蔑視的目光,令他突然間就憤怒了。
他一直以來對她多番忍讓,即便被她拳打腳踢,他都沒有想過要還手,可這女人顯然拿他的風度當懦弱,心裡打定主意,她要再敢動他一根汗毛,他就要打破從來不打女人的信條了。
前幾次是他一時不察,沒有反應過來,才讓她得了手,他知道喬遠是部隊出身,身手定然不錯,但她畢竟是個女人。
喬遠這會冷著臉,上前就要一把拽起他。
「還想打我,你做夢!」林漠說著,擋過她的手,另一隻手抬起來,就要往她臉上招呼,可還沒挨著邊,就被喬遠一把揪住胳膊給薅了過去。
緊接著脖子被掐住了,憋得他臉色漲紅,動彈不得也說不出話。
「我如果沒看錯的話,你剛才是想打我?」喬遠非常驚奇,和她交過手的人,沒有一個敢在她面前不自量力,前兩次挨的打,他這麼快就忘了。
林漠被她掐著,抬起腳想跺她,被喬遠一早察覺,飛快地踢向他另一隻腳,林漠重重地摔趴在地上,下巴磕在地板上,發出一聲悶響。
喬遠簡直想笑,就這還想跟她動手。
欣賞了一會在地上掙扎的男人,喬遠半晌才蹲下身,想把他薅起來。
可林漠以為她還要動手,就像受了驚的兔子,使勁往後躲,嘴裡語速飛快道:「不是我主動報名的,是同事給我報的名,我想著你不在家,我一個人在家也無聊,就去了......」
喬遠眯著眼看他,心道果然還是欠打,非得逼她動手,他才老實。
「......我也沒想到會碰見方蕊,我和她根本沒說幾句,真的,你信我,我沒想過要相親。」
林漠一口氣說完,懊惱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他悲哀地發現一個事實,不是他自詡紳士風度不願與她計較,是他根本就打不過她。
他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在她的怒火之下,他只能任憑擺布。
6
自那天俱樂部事件後,喬遠已經好幾天沒回過公寓了。
她突然覺得一切挺沒意思的,這些日子她一直懷疑自己這個婚是不是結得太草率了。
她固然能拿捏住林漠這個人,也喜歡他的皮相,可他要是總這麼不識抬舉,三五不時地給她造,她也沒那麼多耐心。
反正惹她不順心的男人,她也沒必要留著,畢竟天底下男人這麼多,好看又聽話的雖然不多,但也不是沒有,自己留心點也就是了。
比如,她俱樂部里新請來的這個健身教練,臉蛋就不錯,雖不是林漠那樣的冷淡小白臉款的,但肌肉緊實有力,渾身散發著陽剛健碩之氣,舉止文雅有氣度,絕不是之前在部隊里常見的那種糙漢,就是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打得過他。
那邊林漠好幾天沒見過喬遠了,心裡有些莫名焦躁。
那天喬遠比他先離開俱樂部,從那之後就沒回過家。
林漠那天不經意間一瞥,竟然從她臉上發現了一抹失望之色,是對他失望嗎?可他真的不是自己主動來的,他也給她解釋過了,還挨了她的打,還要怎麼樣?
這幾天,他每天乖乖地下班回來就給她做飯,給她打掃屋子,換洗床單被褥,整個家讓他拾掇得的窗明几淨,一塵不染,可她偏偏不回來,一個電話也沒有,也不知道在外面做什麼。
若換成是他夜夜不歸家,恐怕早就被她打了,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林漠打開喬遠送他的七夕節禮物,是一條BALLY的男款皮帶,沒錯,那天他偷偷地把禮物撿了回來。
林漠知道女人沒事就愛買一些昂貴的護膚化妝品之類的,他辦公室里的幾個女同事就是這樣。
可喬遠並不,衛生間里的梳妝台上,就只有最簡單的一瓶面霜,她從來沒給自己買過這些,卻不忘送他昂貴的節日禮物。
她大概是真把他放在心上的,就是脾氣太躁了點。
當林漠正打算喬遠再不回來,就去俱樂部里找她時,當天晚上她就回家了。
「這些天去哪了?」林漠自覺語氣還算軟和,但喬遠顯然不這麼認為。
「你在質問我?」喬遠的眼睛剛一瞟到林漠身上,又來了句:「盛飯。」
隨後往餐桌邊大喇喇地一坐,閉著眼仰靠在椅背上,心情不怎麼美麗的樣子。
林漠緊了緊拳頭,最終還是扭頭進廚房給她盛飯了。
飯端上桌的時候,林漠這才發現喬遠的臉上挂彩了,嘴角有淤紫的痕迹,額頭上也鼓起一個包。
喬遠被打了?她武力值這麼高的一悍婦居然也有被人打的一天?
「哈......」林漠沒忍住,短促地笑了一聲,又立刻噤聲,迅速擺正臉色。
「你的臉怎麼了?」
喬遠睜開眼,壓抑著煩躁:「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
林漠氣結,他問一下怎麼了?她打他的事,他都不計較了,她態度還這麼惡劣,真是過不下去了。
喬遠匆匆地吃了晚飯,進了卧室,一頭鑽進被窩裡。
林漠收拾好一切,洗漱完畢,也進了卧室,剛想躺下去,就聽到喬遠來了這麼一句。
「你明天收拾收拾東西,回去吧。」
林漠一懵:「回......回哪去?」
喬遠掀開被子,一臉的不耐煩:「哪來的回哪去。」
林漠一臉不可置信:「喬遠,你這是什麼意思?」
喬遠坐起身,疲憊地揉著眉頭,頭一次發現男人這麼麻煩,追難追甩難甩的,煩死了。
「你三天兩頭的不老實,陽奉陰違,捏花惹草,竟給我找麻煩,我懶得收拾你......」她整天忙著事業,哪有閑工夫一天到晚盯著他,繼續留著,等著哪一天給她戴綠帽子嗎。
林漠看著她又躺下去,急了:「你怎麼還逮著那天的事不放,我不都跟你解釋過了嗎,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
他那天被她踢得差點腸子都出來了,肚子隱隱痛了好幾天,脖子也被她掐地淤青,就這還不夠么。
「行了,我今天很累,不想啰嗦......」喬遠說著就要拿被子蒙頭,「等哪天我得了空,就把婚給離了,今天再留你最後一晚,明天一早麻溜地滾蛋!」
林漠聽她這話,氣得渾身打顫,結婚這些日子以來,他像個傭人一樣給她伺候吃伺候喝,還挨她幾頓打,這稍微一有點做得不順她心,就要一腳踹了他,感情他這麼久的苦力白做了?挨了那麼多打也白挨了?她當婚姻是兒戲么,想結就結,想離就離。
這婚要是離了,他就成了二婚的了,她是不在意這些,可他還要臉啊,他怎麼跟他爸媽交代,他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鄉下人,知道他剛結婚就離婚,還不得被氣死了去,他媽前頭幾天還總催他早點把酒席辦了。
可如今,這女人卻拿他當個垃圾一樣,說丟就丟,要跟他離婚了。
林漠腦袋突然嗡一聲響,他猛得把被子掀翻在地上,整個人壓在喬遠身上:「喬遠!你到底拿我當什麼?當初是你要結婚的,說要對我好,呵呵,我信了你的鬼話,拿你當祖宗一樣伺候,甚至任你打任你罵,可是結果呢......」
林漠說著說著,眼睛紅得不像樣子,眼裡聚起越來越多的淚水,掉在喬遠的臉上。
喬遠偏頭,抹了一把臉,看著這個壓著自己,一臉憤恨委屈的男人,心裡暗嘆了一聲。
她就這點不好,容易心軟,一見漂亮男人撒嬌賣萌裝委屈,她就硬不下心腸。
喬遠耐著性子聽林漠控訴完,揪了張紙巾,給他擦眼淚:「德性,跟你開玩笑呢聽不出來啊,這麼不禁逗,還是個男人呢,哭成這樣像什麼樣。」
林漠一把拍開她的手,翻過身躺在一邊背對著她。
喬遠笑了笑,在後面攬著他的腰拍了拍:「誰叫你氣到我了呢,你說我看到你在我地盤上相親,還和那女人攪合在一起,我心情能好嗎......這也是心裡有你才這樣生氣,你說你下次還作不作了?」
林漠聽她這麼說又氣,剛才激動之下,身子到現在還一抽一抽的:「我說了我沒有打算相親,和那女人也沒攪合在一起......」
「行行行,沒有沒有......」喬遠嗤笑一聲,她這會心情好,不和男人計較。
7
兩人總算又和好如初,喬遠打那天說開之後,又每天按時回家了,心情好的時候,還不忘去接送林漠上下班,每天賞個吻,說幾句貼心話,表達一下愛意。
還真別說,這林漠就吃她軟和這一套,伺候起來好像更盡心儘力,雖然偶爾還是不情不願,不冷不熱的,她就當他撒嬌使小性子了。
反正,軟得不吃還有硬的,總歸她有辦法能餵飽他。
喬遠還是隔三差五的臉上挂彩,林漠問了幾次都被她搪塞過去,再問下去喬遠就不耐煩了。
喬遠怎麼可能讓林漠知道她遇到了對手,喬遠一向在林漠面前強勢無敵,不想讓他有看輕自己的機會。
拳擊室里。
喬遠重新纏好了腕帶,又戴上了拳套,擺好了姿勢準備再戰。
「老何,來!」
她就不信了,這新來的教練有這麼能耐,她喬遠可是在部隊歷練了十年,參加過實地作戰和多次軍事演練,格鬥技巧和體能上是絕對不容置疑的,哪怕對方是個男人。
她一定要贏一次。
被叫作老何的年輕男人,瞥了一眼她:「帶上頭套。」
「不用。」
老何笑了一聲:「行吧,你真是越敗越勇。」
也不含糊,上前就給了喬遠一拳,被她堪堪擋住,兩人之間過了幾個回合,喬遠就被老何重重擊在了手肘。
喬遠活動了一下手肘,又擺好姿勢:「再來!」
兩人又激戰在一處。
林漠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的一幕,一個身材高大肌肉結實的男人一拳擊中了喬遠的頭部,喬遠手臂遮擋不及,慣性之下摔到了地上。
林漠說不清楚,自己當時什麼樣的心情,絕不是稱心快意,反而是極度的憤怒。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喬遠在俱樂部里竟是做這樣的工作,她身為老闆不僅要偶爾充當服務員給顧客端茶倒水,還要陪顧客練拳,挨顧客的打。
原來她賺錢竟然這麼辛苦,原來她每天回家竟然都是在強忍著傷痛,怪不得她不願意告訴自己,她這麼驕傲的一個女人,怎麼會讓他知道這些。
這時,林漠看見喬遠從地上站了起來,眼看著那個男人上前又要對喬遠出手,林漠突然大喝出聲:「住手!」
林漠衝上去,牢牢地將喬遠護在身後,然後想也沒想地朝著面前的男人揮了一拳頭。
老何是個練家子,很輕鬆地抓住他的胳膊,條件反射地抬起腳朝林漠的胸口一踹,林漠被踢得直往後退,一直退到了軟墊外,一屁股摔在水泥地上,狼狽得不行。
老何一臉尷尬地摸著腦袋,他自覺也沒使太大力。
喬遠冷淡地看著這一幕,過去一把薅起林漠:「你來這搗什麼亂,回家去!」
「我不回!」林漠捂著胸口,偏不領情:「原來你每天都在做這些,你在家裡打我的那股狠辣勁呢,嗯?怎麼現在被他打成這樣?」
林漠說著說著鼻子一酸,眼睛又開始紅了:「喬遠,我是個男人,不能讓女人在外面拼死拼活,你給我回家去,我跟他打!」
說完,轉臉看向老何,輕蔑道:「有本事跟我打,欺負女人算什麼。」
喬遠驚奇地看著林漠,發覺他今天還挺像個男人,索性也不攔了,抱著膀子好整以暇地作壁上觀,她倒要看看,這小雞崽子今天到底有多抗造。
喬遠遞了個眼色給老何,讓他陪他玩一玩,別玩壞了就好。
老何瞭然,還真陪他玩了一會,林漠剛一站起,就被一把甩趴下,剛想揮拳頭,就被捏著手腕不能動。
如此,當林漠第十次被甩趴下,又要掙扎著站起時,喬遠煩躁地喊了一聲:「夠了,不玩了。」
喬遠來到林漠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這男人就是有本事讓她狠不下心,又愛又恨的,真是個麻煩精。
回到家,喬遠給林漠屁股上藥,本來白花花的大屁股被摔得紫紅紫紅的,可憐極了。
「該!自不量力,你說你一個弱雞,跟他逞什麼能耐?」
林漠聽不得她說自己是個弱雞,心裡氣得很:「我再弱也是個男人,總不能讓女人賺這種血汗錢......」
喬遠暗笑,他可真會腦補,她不過就是面子作祟,不服輸,想贏一次找回場子而已。
「喬遠......」林漠趴著,扭過頭認真到:「你以後別跟人打了,我......我不要什麼禮物,那些東西太貴了,沒必要。」
「哦。」喬遠撓了撓鼻尖,她也就是買個仿品哄哄男人開心罷了,實際上也沒幾個錢,她給自己都捨不得買,還給男人買?
她家裡雖然富裕,但她的驕傲絕不允許伸手問長輩要錢,且也過慣了部隊清苦的日子,在日常消費上很是勤儉。
「那你保證,以後再也不跟人打了。」
「呦,膽子不小,敢教訓起我來了。」喬遠故意虎著臉,凶他。
林漠瑟縮了一下,又接著說:「總之,你要是再敢跟男人打拳擊,我......」
「你怎麼地......」喬遠笑著湊近,在他臉上啄了一口,林漠的臉瞬間爆紅,又羞又惱的模樣,看得喬遠喜不自禁。
「我就再也不給你做飯吃!」
這話根本就沒有殺傷力。
喬遠心道,這男人混起來是真的混,一天揍他三百頓都不嫌多,懂事起來也確實有點男人的擔當,看著也怪招人疼。
算了,就他吧,只要他能記住教訓,以後別動不動犯渾,做好自己男人的本分,她也不介意每天多給他一點好臉。
除了他,就算找別人,她也還得從頭開始調教,心累,打人也是個費體力的活。
不過,找男人,就該找個自己能打得過,拿捏得住的。
8
隨著俱樂部的運營蒸蒸日上,會員越來越多,喬遠也變得更加忙碌了。
喬遠是個老闆,可卻不是個什麼都不問的甩手掌柜,有時候忙起來,三天兩頭不著家。
林漠有時會拎著做好的飯去俱樂部等她,他人長得俊,往那一站,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清冷氣息。
女員工們一個個都羨慕死了,私下裡和喬遠打趣:「喬姐,你是怎麼找到這麼個極品的,長得又帥又知道疼人。」
喬遠哈哈一笑,實話實說:「調教的唄,哪有天生的好男人,都是揍出來的,不聽話,可著勁兒揍就對了。」
女生們撇嘴,一臉得不信:「得了吧喬姐,這麼個極品,你能忍心下得去手啊。」
喬遠但笑不語,心道,我還真能下得去手,你們是沒瞧見,這狗雞崽子曾被她揍得兩邊臉蛋腫多高。
晚上忙完,兩個人一起回家。
一路上,林漠欲言又止,凝眉斂目地給她扮深沉。
回到家,喬遠終於看不下去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她實在看不得他那副要說不說的溫吞樣。
「你是不是喜歡他?」林漠這話在嘴裡咕噥了半天,還是問了出來。
「什麼?誰?」喬遠一頭霧水。
「那個姓何的肌肉男。」林漠轉過身去,語氣有些低落,「你是不是就喜歡這款的?我那天又看見你和他打了。」
喬遠要被他傻笑了,剛開始跟著她都不情不願的,總一副被強迫的樣子,如今倒是見不得她和男人沾一點邊了。
「呦,小雞崽子醋勁兒怪大......」喬遠調笑著,伸出手去摸他的臉,被他躲了過去。
「......那你有沒有看到,我還把他打趴下了,臉上張燈結綵的呢。」
是的,他看見了,心裡還一陣快意,所以當時才忍著沒上前。
「嗯,還有......」林漠看了看她的臉色,又住了口。
「還有什麼,快點說,今天累死了。」喬遠開始不耐煩了。
「我媽......我媽......催我們趕緊把結婚酒席辦了,親戚朋友都等著呢。」
林漠說完,感覺自己有點跌份,當初明明是她把他拐來結婚的,這都那麼久了,辦酒席的事提都不提,她是大大咧咧的無關緊要,有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
喬遠聽了,根本不當回事:「什麼時候得空什麼時候再說吧,最近忙著呢。」
林漠見她這副模樣就來氣,他一激動,眼裡就濕潤潤的紅,眼淚要掉不掉的,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怎麼能這樣,喬遠,我單位的同事都知道我領證結婚了,整天問我什麼時候辦事。還有我爸媽,他們天天就盼著看我娶媳婦,完成終身大事......還有,你爺爺,他都那麼大年紀了,每次見了我,都問我是不是不願意......」
喬遠深吸了一口氣,揉了揉腦袋瓜子,面前的男人,真是越來越懂得怎麼拿捏她了,學會裝乖扮弱了,就知道她吃他這副可憐相是吧?還敢拿爺爺來威脅她。
慣得他,一把扯掉他腰間的皮帶......
林漠定定地看著她,動也不動:「你今天就是抽死我,我也要問這麼一句,你到底要不要和我辦婚禮?」
真硬氣,喬遠咂嘴,無奈道:「誰要抽你來著,天這麼晚了,趕緊脫衣服洗洗睡吧。」
「......」林漠依舊不動,眼神堅定。
「辦婚禮還不容易,辦就是了,明天就辦,錢不夠,我這有,只不過......」喬遠嗤笑著,甩了把皮帶,「你曉得的,上了我的床,進了我的門,就是我的人,我喬遠說什麼就是什麼......」
林漠聽著,眼神微動:「我......我看中了東湖那邊的一套現房,想先付了首付,我們好早點搬進去......」
到時候,那就是在自己地盤上了,看她還敢不敢一生氣就攆他滾。
「行,你自己看著辦就是了,到時候別忘產權人加我一份。」
林漠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憑什麼?」
喬遠轉身,捏著皮帶在手裡打得啪啪響,笑得令林漠毛骨悚然。
「就憑你打不過我。」(原標題:《暴力之下出賢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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