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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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漁的男朋友是她上大學時候的學長,畢業後學長留校讀研,她則出校找了工作,兩人已經好幾個月沒見面了。
這次過生日,她提前花了大價錢買到了學長最喜歡的那款萬寶龍鋼筆,準備趁著過生日送給他。
生日那天她一早就等在學校附近的咖啡廳里,可是等了大半天都沒有等到人。
打電話過去,那頭的梁霄壓低聲音告訴她,自己最近接了一個非常棘手的案子,正在跟團隊一起開會,恐怕今天不得閑。
她頓感失落,但還是囑咐道:「你今天生日,記得要吃一碗長壽麵,生日禮物我給你放在宿舍樓下的儲存櫃里了,你記得去取。」
電話那頭的人明顯頓了一下,然後才遲遲開口道:「阿漁,你別對我這麼好。」
說完就掛了電話。
周漁的男朋友是學法的,臨近畢業跟著導師出來接案子。
接的第一樁刑事案件就是掌通集團的。
梁霄心中很明白,這樁案子熱度夠高難度夠大,只要自己能夠在整個刑辯團隊里嶄露頭角,職業生涯將會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但他心中也同樣明白,這是個板上釘釘為兇手辯護的案子。
師傅帶他進團隊的時候一再叮囑,切記不可以普通人常理思維審視整個案子,他們是刑辯律師,永遠要站在辯護人的利益和角度看待問題。
可是隨著他慢慢接觸到整個案子的來龍去脈,梁霄忽然後背有些發涼。
在檢察院接觸到案子卷宗的時候,那些超實景拍攝的樣本和資料,讓他出現強烈的生理不適。
甚至於資料還沒看完,他就忍不住跑到外面嘔吐起來。
江淮看了眼對面的年輕人,似笑非笑道:「鄭律師的團隊,似乎心理素質不行啊。」
導師頭也不抬道:「出去抽根煙緩緩,再進來。」
2
有時候雙方會面,拼的就是一個心理場,江淮這邊提前了公訴日期本就打得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眼下這種情形,柳晴只好請到了整個霖州最好的刑辯律師打主場。
江淮看了一眼老頭,不愧是有著二十年刑事辯護經驗的老律師,就算是面對這麼大的案子,面上依舊是巋然不動。
張北川低著頭看資料,忽然身邊的人湊上來,悄聲道:「想不想聽個八卦?」
他頭也不抬道:「不想。」
江淮鍥而不捨道:「你不想聽我也要講。」
「對面辯護團隊那個鄭老頭看見沒,前年和第三任妻子生了個兒子,老夫少妻幼子,結果孩子養到兩歲半,發現不是自己的。」
整個會議室不大,鄭老頭未必不知道江淮正在議論自家私事兒。
但是他仍舊是不動聲色地翻著資料,一邊淡定地做筆記,一邊指導團隊里的人做事。
江淮心中一凜,知道對方是個狠角色。
單從他對付第三任妻子的手段就可以看出,不僅火速讓妻子帶著孩子凈身出戶,還倒背負上將近50萬的債務。
這麼一看,這頂綠帽戴得也不算太虧。
梁霄在外面抽完煙回來,導師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他連忙上前道:「教授,我們現在走嗎?」
江淮慢悠悠地開口道:「這就著急走啊,怎麼不吃了宵夜再回去啊?」
鄭老頭面上帶笑道:「我年紀大了,宵夜還是留給你們年輕人吃吧。」
說完又轉身道:「江檢,我是過來人,得囑咐你一句,進食有量,貪多傷胃。」
說完就樂呵樂呵地走了。
3
人一走,江淮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同是司法機構的人,他當然知道這句「進食有量,貪多傷胃」是什麼意思。
江家在江父死的那一年,猶如樹倒猢猻散,多年根基毀於一旦。
就算是有些人脈留下,未必肯冒著風險幫他。
所以這個時候,貪功冒進,是大大忌。
對方也是拿捏准了他們這一點,所以才在證據鏈完備的情況下,依舊敢做無罪辯護。
張北川看著人走遠,問了句:「剛才那位鄭律師有自己的孩子嗎?」
「好像是沒有,和第一任妻子離婚就是這個原因。」
「難怪。」
難怪這位鄭律師這麼看重自己的學生,把一個絲毫沒有經驗背景的人帶進團隊里悉心教導,看來是真把對方當兒子培養了。
江淮雙手抱在胸前,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不遠處的梁霄。
檢察院不遠處的停車場有一輛商務SUV,上面下來一個提著蛋糕的女孩。
梁霄一看見她,就心虛道:「芸芸,你怎麼來了?」
女孩不高興道:「人家專門特地來為你慶生,你怎麼一點都不領情啊?」
他連忙哄道:「不是的,我這不是怕你跑來跑去累嘛。」
女孩掏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遞給他道:「這是我特地托我爸在國外買的,你現在出來談業務見客戶,沒有一條好的領帶是不行的。」
兩人動作雖然親密,但是看得出來梁霄有些不習慣。
他下意識躲閃了一下,推辭道:「不用破費了。」
柳芸立刻就拉下臉來,不高興道:「你是不是煩我了?」
「怎麼會呢,看到你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說著又說了一大通好話哄她。
張北川看著兩人,若有所思道:「難怪能搭上這條大船,那個女孩是柳晴的侄女兒,掌通二股東的女兒。」
所以鄭老頭才願意帶著他,背後有金主提攜就是不一樣。
4
梁霄千哄萬哄才把這個大小姐給哄回家,回到學校宿舍已經快晚上十二點了。
走到宿舍樓下被宿管叫住。
「剛才有個姑娘把這禮物寄存在這裡,讓我務必拿給你。」
是一隻包裝精美的萬卡龍鋼筆,周漁存了兩個月的工資才買下來的。
盒子里有一張小卡片,是她端端正正的筆跡。
前程似錦,鵬程萬里。
他當然會是前程似錦,只可惜不是和她一起。
梁霄看著禮物,心中忽然五味雜陳。
校園和社會畢竟是不一樣的,他心中明白周漁是個好姑娘,但是對於自己的事業帶來不了多少幫助。
一個寒門學子要如何在大城市立足,最好的青雲路莫過於攀附權勢。
所以當導師介紹柳芸給自己的時候,他並沒有拒絕,甚至刻意隱瞞了自己有女朋友的事實。
收好禮物,他給周漁打了個電話。
對面的人明顯還沒睡,似乎是一直等著這個電話。
「你忙到這麼晚才回宿舍呀?今天有沒有吃長壽麵?我給你點了蠟燭,替你許了願,希望你今年畢業後能順順利利找到好工作。」
梁霄沉默了一下,終究是沒能在今天這個日子說出分手的話。
他悶聲道:「謝謝你,阿漁。」
「你的聲音聽起來怎麼這麼虛啊,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梁霄不敢說太多,匆匆敷衍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周漁是個在戀愛中沒什麼心眼子的人,如果她再聰明一點的話就能聽出男朋友話中那些猶猶豫豫的不確定。
可是她只是一個單純的傻姑娘。
5
第二天上班,她心情格外愉悅,老陳打趣道:「看來昨天和男朋友約會很順利啊。」
她嘆氣道:「昨天他太忙了,我連人影兒都沒見著。」
老陳探話道:「你男朋友是哪裡人?」
「他在霖大法學繫念研究生,馬上就要畢業了。」
兩人還沒聊兩句,身後就響起一道冷冷的聲音。
「這麼愛聊天,要不要我給你們開個會議室,坐下來好好聊聊?」
周漁看見他,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抱著文件狗狗祟祟準備開溜。
林裴忽然叫住她。
「今天競標成功有個晚宴,晚上你和我一起去。」
她正猶豫著,一旁的老闆語氣不善,道:「怎麼,昨天陪男朋友還沒陪夠嗎?」
周漁雖然愛湊熱鬧,但是不愛湊這種商業晚宴的熱鬧。
穿著高跟鞋一站一晚上,迎來送往,面上帶笑,笑得臉上兩塊肌肉都抽抽了。
但是沒辦法,該上還得上。
6
霖城這一次在江心島的競標成功,標誌著集團將從地產行業邁入文娛領域,江心島後期會改造成一個大型的環博旅遊地,成為霖州的一個地標性建築地。
可是令周漁沒想到的是,明明應該是林裴的慶功宴,他爹竟然帶著情人和兒子齊齊上陣。
兩人到會場的時候,負責人已經在連連擦汗了。
林裴不悅地看著主桌上坐著的女人,冷聲道:「誰請她來的。」
「這是...林總的意思。」
「林總?」
林培民一天不死,他就永遠只能是小林總。
集團里的人嘴上不說,但是心裡也明白這一老一少暗地裡較勁兒,已經不是第一回了。
五年前霖城上市,林裴帶著母親留下來的股權一躍成為公司第二大股東,之後明裡暗裡開始強制併購拆解其他股東手裡的股權,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坐下來和父親好好搏一把弈。
利益面前,親生父子也得翻臉。
周漁打了個圓場道:「小林總,你要不要看一下一會兒流程和台本?」
林裴冷笑一聲,道:「流程和台本早就有人安排好了,還用得著我看嗎?」
林培民和外面的女人糾纏多年,生下兩子一女。
這麼多年來,對方怎麼可能甘願名不正言不順地只做一個小三。
逼宮,是遲早的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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