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聯軍的士兵正坐在山野之中的一個房子前面圍在一起說話。這裡是楊宇平抗日聯軍的一處秘密營地,抗聯密營,就是秘密營地的縮寫。
坐在人群中間的武更正在大聲說著:「我跟你們說,我自己就打死了六個鬼子的神槍手!」
武更所說的正是他和雷凱然同追擊他們的日軍狙擊手游斗的事情。
「那你咋不把小鬼子的槍都搶回來呢?」有士兵問。
「傻啊你?我一點也不lǎi懸,後面小鬼子用那狙擊槍的得有五六十呢,我還撿槍?能撤回來那就算我命大了!」武更回答。
(註:lǎi懸,東北話,吹牛的意思)
「那那個雷凱然小隊的雷隊長又打死了幾個鬼子啊?」又有士兵好奇的問。
「這個,嘿嘿,你們猜!」武更笑了。
「他肯定沒有咱們小武子打死鬼子的神槍手多!」有士兵說道。
武更是他們抗日聯軍的第一神槍手,他的槍法之准在敵我雙方之中那都是出了名的。
曾經有一次偽軍尾隨他們追擊,武更接連三槍都打飛了三名偽軍的帽子。
嚇得那些偽軍只能知難而退了,而武更也藉此戰一戰成名。
武更槍法之准自然受到了抗日聯軍士兵們的崇拜,他在普通士兵里那就是槍神一般的存在!
「說啊,那個雷小六子到底打死了多少個小鬼子的神槍手啊?」又有士兵追問。
「數數,這是幾個?」武更放下了總是與他形影不離的狙擊步槍,卻是伸出了自己雙手的十指。
「啊?十個?比你還多了四個?!」士兵們齊聲震驚。
「多了四個?比我多了五個呢,還有個零頭沒有說呢!」武更大聲說道,卻是又伸出了一個手指頭。
「真的啊!」士兵們感嘆。
「那是,人家槍上面的那個小望遠鏡好使啊,那可是咱們楊司令的望遠鏡,我看了一下,那看人,老清楚了!」武更感嘆道。
「真沒想到,他那槍一改看著那麼土,可是比你這槍還厲害啊!」有士兵介面道。
他這麼一說倒彷彿雷凱然槍打得准那是借了楊宇平望遠鏡光似的。
這個倒也可以理解,自己部隊人都向著自己部隊的,這叫團體意識。
「對了,你們不是從沙丘河那個方向回來的嗎?那你們咋過的河啊,那河好象是快開化了吧?」又有士兵問道。
「是啊,還說呢,多虧我和雷隊長兩個人把鬼子甩得遠。
我們兩個一上那冰面就聽那冰『咔巴咔巴』的響,嚇得我們兩個趕緊趴下了,然後就骨碌過來了。哈哈。」武更興高采烈的說道。
「鬼子呢,他們有沒有掉下去啊?」有士兵忙問道。
到底都是老兵了,卻是已經有人想到了這層。
「掉下去了四個,嘿嘿」武更再次說道。
「那你們沒有趁鬼子從冰面上過不來,再給鬼子來幾槍啊?」士兵又問。
「當然打了,我又打死了三個。」武更回答。
「好!那那個雷小六子呢?」士兵問。
「人家打得可多,人家打死了八個!我剛才說那十一個可不包括這八個!」武更說道。
「啊?怎麼可能?不可能!」有士兵大聲質疑道,「你們都是使步槍,不可能兩個人差了這麼多!」
「你們沒看到人家雷隊長還有盒子炮啊!人家那可是雙盒子炮!
真特么的過癮哪,那兩把盒子炮一響就跟小機槍似的!
『他他他,他他他』對岸的鬼子讓他成片的就給放倒了。
要不是小鬼子突然冒出挺機槍來,我們兩個有打死的鬼子只會更多!」
武更雖然是神槍手,論槍法那和雷凱然就是差點也只是差那麼一丟丟罷了。
可是,他現在都很佩服雷凱然了。
同樣的槍法,可是人家雷凱然打死的鬼子就是比他多,人家腦瓜子活!
作為抗日聯軍的戰士還能有什麼比打了勝仗的事更讓他們開心的呢?
武更和他的同伴們依舊在講述打鬼子的故事,那人堆中不時就傳出爽朗自豪的笑聲。
而此時,雷凱然正和楊宇平坐在屋子裡,兩個人都聽到了武更與士兵們之間的談話。
只是,他們兩個卻沒有露出那種戰鬥勝利的喜悅。
「你先別回去,在我這先呆一段時間吧,你們小隊的情況目前也是這樣了。
而且,目前我還真需要你這樣的神槍手去替我執行一項任務。」楊宇平說道。
雷凱然沉默之中。
楊宇平的抗日聯合軍已經與周寶國的抗日游擊軍取得了聯繫。
那場秘營突圍之戰中,雷凱然小隊被徹底的打散了。
現在他們兩隻我黨所領導的抗日隊伍中得到的關於雷凱然小隊唯一的消息是,只有一個人有下落,那就是他——雷凱然本人。
至於其他人竟然都沒有消息,雷凱然小隊十幾人竟然沒有一人很返回到抗日游擊軍歸隊的!
聽到了這個消息,雷凱然的心情又怎能不沉重?!
周讓是為了讓自己回核心陣地去吸引日軍了。
小北風和徐麗應當是在一起的,對了,還有大黑狗,當時他們也在前哨營盤裡。
然後是二老牛和樁子被留在核心陣地用重機槍掩護了。
而最後孟超於標他們那大多數的人則是又吸引追擊的日軍去了。
現在看他們要麼是被日軍追得很緊,要麼就是在日軍的包圍圈中,能衝出來的可能性真的是不大啊!
自己這些兄弟姐妹都去哪裡了?
他們是犧牲了還是被打散了或者被日軍俘虜了。
還是終於突出重圍在不為人知的角落如同一隻受傷的小獸般獨自舔著傷口?
雷凱然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離別,他也從來沒有想過這方面的問題。
可是在他潛意識中,他我得自己應當是會和自己的這些兄弟姐妹總是在一起戰鬥一起打鬼子一起分享勝利的快樂的。
現在想來,自己原來的那種想法在如此殘酷的現實面前是多麼的脆弱!
曾經,他以為自己和自己的兄弟姐妹在一起就是一隻握緊的拳頭,打出去是那麼的有力量。
只要這一拳擊出,就沒有他們摧不毀打不爛的敵人。
可是,現在他才發現,不是的。
敵人依舊是那麼的強大,而他們卻弱小的很多很多。
他們更象是一蓬婆婆丁的花傘,當緣份盡了,來股風一吹,他們就各自奔天涯了。
且不說大家是否還能見面,能否得到彼此的消息都是未知。
那種美好的錯覺一旦消失,殘酷的現實就擺在了眼前。
難道,雷凱然小隊就這樣散了嗎?
雷凱然是一個心思細膩的人,因為細膩他就感覺到了一種無可挽救的悲傷。
「寶國同志來信說,已經在派咱們的人在打探你們小隊人的消息了。但是——」楊宇平頓了一下。
「但是,你要有心理準備,至少要有部份同志犧牲的心理準備。」楊宇平說道。
楊宇平的軍人生涯可比雷凱然要早的多,那經歷的事情比雷凱然要多得多,畢竟,雷凱然現在也只是十八歲罷了。
雷凱然點了點頭,又沉默了一會兒問道:「楊司令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楊宇平點了下頭示意讓他問。
雷凱然卻是再次沉默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他才忽然問道:「楊司令,我想問為什麼叛徒會這麼多?我是黨員,可是我黨的隊伍里叛徒里也這麼多嗎?」
這個問題已經讓雷凱然困惑很久了。
據雷凱然所知,在日偽軍的瘋狂進攻下,周寶國抗日游擊軍的叛徒也不少,決不只是幾個小小的交通員的問題。
甚至,有的參加革命時間比雷凱然還要長的都叛變了。
我黨員那是紙糊的嗎?開會時講的黨性呢?講的原則呢?
雷凱然這個問題他也是斗膽問的,因為這種問題太敏感!
這樣的話,雷凱然都沒有問過周寶國。
在雷凱然的感覺上總是覺得和周寶國在氣質上有種相隔。
因為周寶國是一個不苛言笑的人,而且人家還是南方人。
而楊宇平就不同了,楊宇平總是給人隨和的感覺,他也從來不講究軍人的儀錶。
儘管,雷凱然聽說楊宇平是黃埔軍校畢業的,那是一所中國最好的軍校。
另外,楊宇平還是北方人,祖籍卻是河南的,都是北方人,在彼此溝通上脾氣秉性卻是相容的多。
「我說說我的看法吧。」楊宇平聽雷凱然問這麼嚴肅的問題,他的表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小雷子你也是黨員。
從形式上來講,決不是在黨旗下宣誓了那就是我黨的人。
只有真正的經歷了戰鬥,在生與死的考驗下堅持下來的那才是真正的我黨的人。
沒有叛徒,成就不了真正的中國我黨的人。
你入黨時間短,所以你不知道,我們黨也經歷過無數次與叛徒的鬥爭。
你以為叛徒只是幾名交通員,或者,只是,營長、團長,甚至是師長嗎?
在我黨歷史上,甚至有的叛徒是更高的領導者。」
楊宇平說到這裡時特意頓了一下,因為他看到了雷凱然眼中的震驚。
雷凱然所知有限,他實在難以想像,師長那自己都得叫首長了,可是師長以上的竟然還有人當叛徒!
「可是,我們黨依然在這種殘酷的鬥爭形勢下生存了下來。
那就是因為我們中間除了叛徒,還有絕大多數的真正的用自己生命去捍衛主義的真正的我黨的人。
當天下勞苦大眾需要你去死時你就去死,當革命需要你放下你最親愛的人的時候你就得放下。
這才是對中國我黨的人真正的考驗,有時叛徒與我們只是在一線之間。
世人皆道魔道多,卻不知無魔何以能成佛啊!
可是更多的我黨的人堅持下來了,即使暫時不能與上層黨組織取得聯繫,可是,我們還有信仰。
我們要打敗日本侵略者,我們要救我們的國家。
國家國家,你看這東三省受苦受難的同胞,沒有國哪有家啊!」
雷凱然並不知道此時在北風北的山寨里卻已經是一片喜氣洋洋了。
一間房子的門上竟是貼上了大紅喜字,那大門兩側也貼上了紅對聯。
而就這間房子前擺的流水席上已是杯盤狼藉,北風北手下的小崽子們正在收拾,顯然那是喜宴剛剛結束。
而就在這山頭之下北風北和穿著馬褂胸前掛著用紅綢子做成大紅花的小北風卻是正在送客。
「鄭大當家的、劉大當家的,勞煩這麼遠來參加我義子的婚宴,北風北真的太感謝了。
過兩天,我一定登門回訪!」北風北沖著自己面前的兩個人抱拳道。
那兩個人也是與北風北交好的兩個山林隊的大當家的,卻正是萬昌隊的大當家鄭萬昌,另一個則是名山隊的大當家劉昌明。
「大當家的客氣,咱們三家現在可是抱團取暖,你家少爺辦婚事,我們怎能不到場祝賀?」鄭萬昌開口說道。
「你家小北風少年英雄,現在咱們山野之中有誰不知道雷凱然小隊的鼎鼎大名?
來你們這裡那也是我們借上你家一點英雄氣呢,哈哈哈。」劉昌名隨口開了個玩笑。
「可不敢勞兩位大當家的這麼說。」小北風忙客氣道,卻也象模象樣的抱了個拳。
「好了,我們趕回去還有路程,北大當家的就不用送了,日後咱們再相聚!」鄭萬昌同樣抱拳回禮。
「好!兩位老弟那當哥的我就不遠送了。
現在日本人風聲正緊,二位老弟路上多加小心!」北風北再次說道。
這話說的是正常送客之話,只是北風北說這話時卻是沖著鄭萬昌和劉昌明使了個眼色。
鄭萬昌和劉昌明心知肚明不再回話也只是一拱手,便帶著各自手下的兩個小崽子轉身往遠處走了。
眼見鄭萬昌和劉昌明消失在了山口,北風北和小北風一轉身的剎這爺倆的眼神便對在了一起。
「乾爹,你都安排好了嗎?」一副新郎官打扮小北風臉上掛著笑意可是那眼神卻已掃向了山坡之上。
「都安排好了,這回那小子打的什麼主意也許今晚上就能見真章了。」北風北也向那山坡之上撩了一眼就又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山坡之上,張忍冬正站在一棵樹後看著出來送且的北風北父子若有所思。
(東北,送客叫送且)
爺倆便又回走,可才走兩步,北風北卻嘿嘿的笑了起來。
」乾爹,你笑啥?」小北風聽出來了北風北的笑聲里有內容。
「我說你個小兔崽子,咱們引蛇出洞這招兒可是你想的。
要說你這腦袋瓜子也夠用,可是我看那個小丫頭片子咋好象不樂意跟你呢?
要是今晚上鬼子偽軍不來,你乾脆把那丫頭生米煮成熟飯得了。」北風北說道。
小北風臉紅了,想瞪此時已是喝得滿臉通紅的乾爹卻又有些不敢。
正所謂乾爹那是親親的乾爹,只是此時正不正經卻不知道了。
可終究他還是解釋道:「我要是女的,我也喜歡小六子。嘿嘿。
這不小六子和周讓兩個人眉來眼去的,我才撿了個漏嗎?
就是拖到今晚,我也不敢碰那小姑奶奶啊!
那不還有點瘸腿狗呢嘛!」
「要不,我到哪找個母狗來,把那條大黑狗引走?」北風北又說。
可是他也覺得自己這當爹的說這話有點不大地道,卻是忙又說道:「要不我給它灌點酒吧,讓它也睡一覺。」
「乾爹!你咋說話呢?!」小北風不幹了,就是喝點小酒吧,哪有這麼當爹的。
「我不是想抱孫子嘛,哈哈哈。」北風北爽朗的大笑了起來。
北風北和小北風這爺倆說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那這新娘子是誰不用問嗎?
此時穿了一身紅衣服的徐麗正一個人在新房子里呢。
這北風北的山寨里除了她哪有別的女人?
不過從小就孤苦伶仃一個人習慣了的徐麗那是不以為意的。
此時,她卻是一個人耍著那新娘子的紅蓋頭玩得正嗨!
她也學著唱二人轉那些人的耍法,用手指頭挑著那塊紅布劃圈玩呢。
只是,她又沒有練過那個東西那轉起來怎麼可能長久。
也只是轉了沒幾下,那紅蓋頭就飛了出去。
按理說掉地上那是難免的,徐麗手再快也不可能伸手把那紅蓋頭再撈回來。
可是不要緊,這不還有那條大黑狗呢嗎?
那大黑狗不待徐麗招呼自己就躥了出去,就在那紅布落地之前卻是給叼住了。
然後,它便又拐了拐了的叼著那塊紅布給徐麗送了回來。
徐麗再耍那紅蓋頭再飛大黑狗就再去撲咬,一時之間一人一狗玩的那就是叫一個樂呵!
「吱嘎」一聲房門響了,這是小北風送且回來了。
可是也不知道怎麼就那麼巧,小北風剛把門拉開,迎面那紅蓋頭就飛了出來。
這個,沒法躲,身手再快也沒法躲,門一口那紅蓋頭就已經到眼前了啊!
小北風還沒反應過來呢,那紅蓋頭就撞臉了。
可這還沒有完緊接著那大黑狗就又撲了上來!
嚇得小北風「媽呀」一聲往後一退腳下一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而這時那條大黑狗收勢不它的兩條前爪也撲到小北風的身上嘴裡卻是已經叼住了那塊紅蓋頭。
當真是幸不辱使命啊!
「你這條瘸狗給我滾開!」才反應過來的小北風張嘴罵道。
大黑狗彷彿也感覺到了不好意思,並沒有沖小北風再哼哼而是一轉身搖著尾巴又給徐麗送紅蓋頭去了。
大黑狗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和小北風呲牙示威過了,畢竟它的腿受了槍傷之後那是小北風一路把它扛到這裡來的。
可是,大黑狗念著小北風的好,小北風的那張嘴卻是已經不幹了。
「你特么的還撲我,你再撲我把你那條腿也給你打折了!」小北風邊往起爬邊罵道。
大黑狗的那條中槍的腿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它中的那一槍終究是傷到骨頭了。
雖然說到了北風北這裡也用草藥進行了處理,但看來它瘸上一條腿那卻是免不了的了。
大黑狗聽小北風又罵自己了老實了下來,趴到徐麗的腳底下裝出了一副老實孩子的樣子。
小北風進了屋剛關上門往那屋子裡只掃了一眼,卻是又急了,他蹦著高高指著大黑狗就又開罵了。
「你個四蹄,不,你個三蹄的畜牲,這可是老子的新房啊!你看你都特么的給我禍禍成啥樣子了?!」
炕上的新被子上面還有灰騰騰的狗蹄印子,牆面上掛著的小北風的一件黃呢大衣上面也有蹄印子。
桌子上兩個小酒盅已經掉地上了,好在時下的地面也是泥土的,那酒盅倒也沒碎。
可是桌上的酒壺也已經倒了,那壺裡的酒已是在桌面上蜿蜒如蚯蚓般一直淌到了地上。
「我的酒壺我的酒盅我的交杯酒啊!」小北風都快哭了。
「你說啥呢?」徐麗突然冷冷的插了一句。、
「啊?我,我沒說啥,沒說啥,嘿嘿。」小北風一聽徐麗說話了,卻是立馬就把嘴閉上了。
雖然說時下是東三省抗戰時期,新娘子不大可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可是,那新娘子穿了一身紅襖紅褲那也是很讓人眼前一亮的。
而更讓人眼前一亮的卻是,就在山林里的一間新人的新房裡,那個長相俏麗穿著紅襖紅褲的新娘子手裡卻是多了一把盒子炮。
而那個紅蓋頭在完成了二人轉演員手中的手帕種轉圈的使命後,卻是又變成了擦槍的布。
對,徐麗現在就是這樣。
紅襖紅褲,盤腿坐在炕頭上,紅蓋頭變成了擦槍布。
大黑狗在炕沿下老老實實的趴著,它的下巴緊貼在地上,而它的兩隻眼睛卻是一直在看著小北風。
它那小眼神彷彿是在訴說,我剛才把新房子攪了一踏糊塗,那我挨訓是正常的,可那咋還有比我慫的呢?
對,小北風現在老老實實的坐在桌子旁的破凳子上,一副要多慫有多慫的樣子。
小北風偷偷撩了一眼徐麗的臉色,忙又把眼皮耷拉了下來。
而徐麗卻依然在認真的擦槍,她擦的很慢擦的很仔細。
剛才,小北風只是和徐麗說了一句話,徐麗卻說」把嘴閉上,沒看我忙著嗎?」
於是,小北風的那張嘴就一直閉到了現在。
「當」終於小北風聽到了炕上傳來了聲音,他忙抬眼又看去,見徐麗終於是把那把盒子炮擦完了。
他的眼睛不由得一亮,可是,他卻又看到徐麗卻是從懷裡又掏出另外一把盒子炮來開擦了。
小北風正失望呢,卻見徐麗竟然從兜里又掏出個小塑料瓶來。
「咦?這是啥玩應?」小北風用誇張的語氣問道,抬屁股就想往前湊。
「老實坐那兒!」徐麗拿槍一指小北風。
於是,小北風也只能又坐回到了凳子上。
他感覺這凳子好熱乎啊,因為他已經成功的用自己的熱屁股坐熱了這個冷板凳。
小北風皺了皺鼻子,隨即就聞到了一股油味。
原來,徐麗手裡那個還沒有自己食指高的小塑料瓶里裝的竟然是槍油!
小北風就看徐麗把那槍油點到了盒子炮上,然後就用那大紅的新婚的紅蓋頭在那槍上擦啊!
小北風卻是心疼的都咧嘴了,那鮮紅的蓋頭上直接就擦出了油漬來。
「我說你不能這麼禍禍人哪,那蓋頭那也是新布啊!」小北終於說話了。
「你不是說咱們兩個是假成親嗎?
既然是假成親我用這塊布擦擦槍又能怎麼地?」徐麗接著擦,小北風則接著咧嘴。
「那是假成親,那和這塊布有什麼關係。」小北風嘟噥了一句不吭聲了。
這個假成親的建議是小北風提出來的,儘管他是多麼的希望就假戲真做了啊!
徐麗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小北風的這點心思,可是人家徐麗也說了,既然你要除奸,那我就配合你。
可是這假成親了,兩個人就這麼在一起了,借他小北風兩個膽兒他也不敢惹徐麗啊!
「哼,假成親,我還以為是真的呢!」徐麗又奚落了小北風一句。
「既然是假的,麻煩小北風小太爺您老人家把這個收回去,我可承受不起!」徐麗放下手裡的槍一甩手卻是把一個小布包甩了出來。
徐麗出手突然,小北風沒來得及接,那個小布包「噹啷」一聲就砸在了桌面上攤開了。
裡面有一個金鐲子還有兩個金耳環!
「這不」小北風剛要解釋,徐麗卻是又說話了:「這傢伙,假成親,假的挺象啊,我那干公公都把金鐲子和耳環給我了!
你乾爹說了,進了老北家的門那就是老北家的銀兒,他也沒啥拿得出手的就給了我這個。
哼,你還是自己收著吧,我可怕是哪個土匪從哪個死人身上拽下來的!
到了你們老北家,我要金子幹嘛?我喝小北風我喝老北風我喝西北風我就能喝飽了!」
小北風被小妮的尖牙利嘴懟的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哎呀,我親爹哎,這事咱能做不能說啊!
你怎麼就不知道掩蓋戰略意圖呢,咱這是佯攻,你不能直接就把戰略意圖說出啊!
小北風愣了一會兒,一想自己也不能總這麼被小死妮子這麼欺負著啊!
於是低著頭轉了下眼珠子一抬頭還站了起來,佯怒著義正言辭的說道:「都說了,你不許在我面前提土匪兩個字!」
兩個人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小北風是那麼的勇敢,他奮力的把自己的心虛藏到了目光後面。
只是,徐麗卻是一句話又打敗了他。
徐麗「切」了一聲卻是用手指頭虛點了他一下說道:「小北風,你要搞明白,你是我黨領導的游擊隊的人還是山林土匪?!」
徐麗的這句話便如同針一般,直接戳破了小北風這個剛剛膨脹起來的氣球。
從打和小鬼子作戰起,那他就是雷凱然小隊的人了,那雷凱然小隊又給他平憑了多大的威名!
他哪能說自己不是游擊隊的而是土匪呢?
於是,小北風泄氣了,又老老實實的坐回到了那凳子上。
抗聯戰士平時的生活,就是在規劃作戰,練兵,作戰準備當中度過的,14年的抗戰畢竟太漫長,部隊里也是默許可以結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