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完了菜,正坐在那裡休息,聽到窗外噼里啪啦越來越大的雨聲,穆一念忍不住皺了皺眉。
三個孩子被吼完就跑回屋裡睡覺去了。
她來到客廳旁邊的窗戶往外看去,樓下那個瘦小落寞的背影正在一步步往垃圾桶的方向挪去。
「靠!!」
暗罵自己心太軟的穆老大拿了把雨傘就衝出了樓道,卧室的門被偷偷開了個縫。
二丫對著身下的兩個小腦袋挨個拍了下,「我就說吧,老大才不會不管他呢!哼···」
穆老大跑到街道上,對著遠處喊了聲,
「喂!狼崽!」
小男孩聽到背後的喊聲,愣了好久才轉身,看到立在傘下的人,他哭著跑過去將人死死抱住,
「姐姐!」
將人帶回家,給他沖了個熱水澡,換了身乾淨衣服,對著卧室那邊爆吼,
「你們三個給我滾出來!偷偷摸摸看什麼看!」
三個小的來到面前一字排開站在那裡,跟小男孩挨在一起排排站,活像個wifi信號塔。
穆老大指了指站在自己邊上的孩子,「以後他就跟多樂住一間卧室,二丫跟小妹住一間。」
「老大,那你呢?」二丫問了句。
他們的老大拍了拍自己坐著的那個摺疊床,「我住這裡,晚上有事喊一聲就聽到了。」
幾個孩子齊點頭,她又重新看向小男孩,
「認識這麼多天,還不知道你是哪裡人?叫什麼,幾歲了?家裡人呢?」
「老大你真像十萬個為什麼!」二丫忍不住插嘴道。
被老大拍過去一巴掌,「老大問話你閉嘴!」
「姐姐,我叫袁心野,11歲了,是孤兒,爺爺半年前死了,家裡沒人管,就出來流浪···」
「那從今天起,你們幾個就喊他二哥聽到沒?」
穆一念聽完他說的先對幾個孩子囑咐一遍讓他們去睡了覺,又單獨把袁心野留下。
「明天我就讓派出所的人去查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就幫你辦戶口,如果不是,那你就哪來得滾哪去!」
袁心野顯然還處在被收留的興奮中,嘴角一直上揚著,甜甜的笑讓人看了很治癒,
「老大,我說的都是真的!」
「呵···還挺上道···不叫姐姐了?先去睡覺吧!」
屋裡終於安靜下來,穆一念望著掉了幾塊石膏的天花板發獃,也發愁···
家裡本來就揭不開鍋了,現在又多了張嘴,還有他的上學問題,吃穿用度怎麼解決?
這些尋常百姓家的普通日常生活問題,放在她面前這就是個世紀難題···
她在第二天就早早將孩子送去學校,自己帶著袁心野跑去找師父。
趙楓林擰眉看著她帶過去的孩子,忍不住替她發愁,便將人來到一邊,說起悄悄話。
「他說的已經核實清楚了,是真的,戶口那些我也可以幫你,可問題是,你現在連自己都不知道怎麼養活,怎麼還···」
「師父,別說了,怪我一時心軟,他又賴著不走,我這不是沒辦法嗎。」
「不然我跟他談談,咱把他放福利院吧?也總比···」
袁心野像是有感應般地看向他們這裡,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上下忽閃著,彷彿能看透人心。
穆一念被看得有些心虛,連忙對趙楓林輕輕搖搖頭,擠眉弄眼地示意他別說了。
走出派出所的大門,袁心野拉住穆一念的胳膊,「老大,別送我走···我想跟著你。」
「你想什麼呢?不是都答應幫你辦戶口了嗎!誰說要送你走了,不過跟著我會吃很多苦的!」
「我不怕吃苦!」
「哼···小樣,趕緊走!為了你我都曠課半天了。」
穆一念像擼貓一樣使勁往他腦袋上搓揉了半天。
生活還能多糟呢···就像她說的那樣,走一步看一步吧!
袁心野趁她上課的功夫,在學校周圍撿了不少垃圾回去,在他們放學之前已經等在學校門口。
下午看著鋪位前又多出來的一個腦袋,陳壽將剁排骨的砍刀嘭嘭嘭地往案板上剁了幾下。
指著穆一念的鼻子罵,唾沫星子橫飛,
「我說你特么是不是腦子進水了還是被驢踢了?自己都養不活了還管別人!」
穆一念站在那裡撓著頭也不吭聲,最後還是陳壽媽將他趕到一邊去才消停。
「老大呀,你那水餃賣得還真不錯,今天帶點肉回去包些肉餡的一起帶過來吧!肉餡的可以晚上包好凍起來,這樣你就不用擠到早上趕時間了!」
「真的?那我試試吧,謝謝姨!」
從那天起,水餃不但可以多賣一托盤,晚上還能多包幾份肉餡的出來了。
晚上趙楓林趕到他們家看到幾個小腦袋聚在一起摘菜,喉嚨有些發澀,心裡更是五味雜陳。
「學校的事我幫你問過了,參加個入學考試就行。費用我先給交上了,明天就帶他過去吧!」
「師父···」
穆一念蹭的從矮凳上站了起來,她就是想讓師父幫忙問下情況,可趙楓林都已經給安排好了。
趙楓林踢了她一腳,
「收回你那小眼神,老子看不慣!你一個十多歲的孩子都能做到這般,就幫你個小忙怎麼了!」
趙楓林知道孩子有多難,不過他自己也不寬裕。
家裡有個自閉症的兒子,老婆受不了跟人跑了,還有個體弱多病的老媽需要看病。
就他那點工資每個月除去給孩子老人的治療費,也就勉強糊口。
「你還是個孩子,不該承受這麼多!」趙楓林有點說不下去,就直接走人了。
誰知他走後袁心野突然站起來,「老大,我不想上學!我不喜歡上學!」
「胡說!哪有小孩不上學的?我這裡不收文盲!」穆一念說得斬釘截鐵。
袁心野鐵了心地跟她對著干,「我真的不想上學,上學也沒用,你讓弟弟妹妹上吧,我···」
「袁心野!你再說一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