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歲那年,被一個身著華服的中年男人從貧民窟接了出來。
連同我那瘦骨嶙峋的阿娘。
男人說他叫陸川,是尚書府的管家。
他命人把我們收拾乾淨,隨後,將我們帶到一個氣派豪華的府邸,指著門匾上的三個字對我說:「以後,你就是尚書府的三小姐了。」
我不識字,後來才知道,原來那三個字是「尚書府」。
鎏金字體,果然氣派得很。
我問他:「我不會做小姐,做小姐有何好處?」
男人笑了笑:「你只要聽話就好,做小姐嘛,自然是吃的好,穿的好,還有人伺候,以後就不用跟狗搶吃的了。」
我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嘲諷,他去接我那日,我剛從肉包子鋪偷來兩個熱乎乎的包子,沒成想,卻被一餓瘋了的大黃狗叼走一個。
我已經餓了兩天了,自然不甘心,對大黃狗窮追不捨,那隻狗估計也沒想到,為了一個包子,我會如此執著,慌亂之際它竄進一狹小的窮巷內,一堵牆擋住了它,它呲牙沖著我狂吠。
我撿了一塊石頭精準地砸到它的腦袋上,頓時血流如注,大黃狗嗚咽一聲倒在了地上。
我不解氣,撿了塊石頭,騎在它的身上,瘋狂地砸向它的頭,直到將它的腦袋砸得稀巴爛,腦漿混著血水流了一地,我才丟了手裡的石頭。
男人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他震驚地看著我,問我是不是叫二丫,家住哪裡。
呵,乞丐哪有家?
我將他帶到我與阿娘暫住的破廟內,阿娘睜著驚恐的大眼睛看著他,而後緊緊將我擁在懷裡:「你,你來做什麼?我已經一無所有了,你不能將孩子也搶走,我們馬上走,馬上走……」
男子皮笑肉不笑「林姨娘,老爺是讓你們回去過好日子的。」
阿娘連連搖頭:「我不回去,不要回去那吃人的地方!」
男子一個手勢,便湧上來五六個身強體壯的男人,將我與阿娘團團圍住。
索性我也打不過他們,於是對阿娘說:「阿娘,既然爹爹那麼有誠意請我們回去,那我們就回去吧。」
阿娘雙眼無神,喃喃自語:「兒啊,那裡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我冷笑道:「阿娘,我們如今的日子,也好不到哪裡去,走一步算一步吧。」
2
我第一次擁著柔軟的被子美美地睡了一覺。
次日,我就見到了傳聞中的「父親」。
當今尚書楚士元,我的阿娘好像有些怕他,在他冷冽的眼神中瑟瑟發抖。
我卻不怕他,我無所畏懼地直視著他的眼睛,我有什麼好怕的?本來就是他將我和阿娘遺棄的,如今他將我們找回來,是他良心發現的。
後來,我才知道,我還是太天真了,良心這東西,他根本就沒有。
我還見到了我的大哥楚言和二姐楚微。
他們是大夫人所生,孿生兄妹,尚書府嫡子嫡女,自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楚微打扮得就像天上的仙女,她那漂亮的衣裙輕盈如紗,她頭上的金釵隨著動作發出悅耳的「叮噹」聲。
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華麗的衣裳首飾,不由地看呆了,她鼻孔朝天的睨視我:「你就是那個野孩子?怎麼跟個傻子似得?莫不是腦袋有問題?」
我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盯著她。
「難不成,是個啞巴?真沒意思。」她自覺無趣,撇撇嘴坐了下來。
不消片刻,楚言邁著大步進來,一言不發就從身後將我踹倒在地,我沒有防備,狠狠摔了一跤,一時竟也沒有爬起來。
他指著趴在地上的我,笑得猖狂:「哈哈,微微,你看,她像不像只猴子?」
楚微拿帕子掩嘴而笑:「哥哥,你怎麼能欺負妹妹呢?」
楚言不屑地冷哼一聲:「她竟然不理睬你,欠揍,還有,我可沒有這樣粗鄙的妹妹。」
我抬頭瞧著坐在上首,冷眼旁觀的楚士元,握緊的拳頭慢慢鬆開。
這裡不是貧民窟,拳頭解決不了問題。
幾天後,楚言從外面喝花酒回來,踉踉蹌蹌的行至花園內的石橋上,我趁他的貼身小廝回屋拿東西之際,在他身後狠狠地踹了他一腳,直接將他踹進了池塘里,讓他喝了個水飽。
聽見楚言撕心裂肺的呼救聲,我的心中暢快極了:叫你再狗仗人勢!
3
大部分時候,對於他們兄妹倆的挑釁,我都選擇了忍耐。
這一忍就是六年,這六年足以改變很多人和事。
比如我阿娘,這六年在尚書府的嬌養下,從原先的面色蠟黃變得膚若凝脂,嫵媚動人。
本來,我阿娘長得就極美,要不然楚士元也不會看上她,阿娘當年是楚老夫人,也就是我祖母身邊的侍女,卻被楚士元一次酒醉後,奪走了清白。
尚書夫人善妒,得知我阿娘懷孕後,耍了一番心機將阿娘趕出府,並企圖將其殺害,幸虧當時祖母一時心軟,救了阿娘一命,這次我跟阿娘能回來,也是因為祖母不忍心見我們流落在外。
阿娘這些年一個人帶著我,吃盡了苦頭。
如今,雖然時不時的承受大夫人的刁難,倒是吃喝不愁,竟然圓潤了不少。
楚士元看阿娘的眼神從剛開始的嫌棄,到後來的驚艷和滿滿的慾望。
阿娘在一個月色撩人的夜晚,將楚士元撩到了房中。
從那夜以後,楚士元好似對阿娘的熱情一發不可收拾。
這也不難理解,整日面對大夫人那樣強勢的女人,楚士元難免心情鬱結,再看到阿娘這樣嬌滴滴的美人,能把持住才怪。
也是從那以後,楚士元才正眼瞧我這個女兒。
他對阿娘說:「遙遙長得越來越像你了,也是個難得的美人坯子,該給她好好置辦幾身衣服了,穿的太寒酸了。」
我謝謝您嘞,終於想起我這個閨女了!
對了,現在不叫二丫了,給我取了新的名字:楚遙。
4
這六年來,楚微每日忙著學習琴棋書畫外加折騰我;我每日練武爬樹喝酒打架,外加忍受楚微的折騰。
只不過,楚微慢慢發現,她每折騰我一次,過幾日必定倒霉一次,她自覺沾不到什麼便宜,索性就不再搭理我了,我也樂的清閑。
京城人人都知,尚書府有女名微,賢良淑德,貌美如花,溫婉賢惠,求親的人絡繹不絕。
呵,只有我知道,她這人心有多狠,有多變態。
她是個擅長演戲,佔有慾極強,小氣吧啦的女人!
真是可惜了安慶王,趙雲朗,與這樣的女子定了親,註定家宅不寧了。
我與趙雲朗有過一面之緣,那次見面,我只能說不大愉快。
那日,我與李侍郎家的庶子李哲從酒樓喝完酒,踉踉蹌蹌的走在大街上,不小心衝撞了他的轎子。
轎子穩穩落地後,從裡面伸出一隻玉骨神秀的手,拂開轎簾,一年輕男子走了出來。
他滿頭墨發如藤瀑潤華,一襲白衣似皚皚霜雪。
長著極為柔麗的一張臉,眉眼溫淡,薄唇緊抿。
我看得有些怔愣,他的眼睛掃過我,盯著李哲:「姑姑不是讓你複習功課?馬上就要秋闈了,你還在跟這種人鬼混的?」
李哲明顯很怕他,耷拉著腦袋,求饒道:「表哥,求你不要告訴母親,我再也不敢了。」
我一聽,氣炸了,什麼叫跟這種人鬼混?哪種人?
我有自知之明,這些年,我在京城橫行霸道,風評極差,經常被人指指點點:「瞧,她就是尚書府的那個庶女,整日在花樓鬼混,不學無術。」
我早已經習慣了,我臉皮厚,別人說什麼我都沒放在心上,依然我行我素。
今日,不知為何,被他指責,我很是難堪,一股鬱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
我深吸一口氣,推開李哲,上前與他理論:「我這種人是什麼人?」
趙雲朗用那雙深邃的眼睛盯了我許久,輕輕開口道:「身為閨中女子,大白天與男子喝酒,舉止親密,你說自己是什麼樣的人?」
我被他噎住了,確實找不到理由反駁。
我一向秉承的原則是:能動手就不要瞎逼逼。
於是,我毫不猶豫地張嘴朝他臉上咬了下去。
我不理會周圍那些驚呼聲,抽氣聲,直到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我才鬆開嘴,得意忘形的嘲笑他:「哈哈,你臉上帶著那麼個印子,我看你還怎麼有臉出門!」
趙雲朗的臉漲得通紅,連眼珠都氣得發紅了。
轎子後連滾帶爬地跑出來一個小廝,對我叫囂道:「此乃安慶王,你竟然敢對王爺如此不敬,你死定了!」
安慶王,趙雲朗?我那便宜姐夫?
趙雲朗滿面冰霜,恨不得撕了我的模樣。
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我也顧不上李哲了,撒丫子就跑。
5
都說酒壯慫人膽,酒勁下去後我才感到後怕,畢竟,對方是王爺,捏死我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喝酒誤事,以後可不敢喝酒了……
我在戰戰兢兢中過了好幾天,沒人上門找我,我才鬆了口氣。
我有幾次,刻意從楚微那裡打聽趙雲朗的消息,引得她豎起了滿身的刺:「你打聽朗哥哥做什麼?你有什麼企圖?你別想著攀高枝兒,就你這幅模樣,你配嗎?」
我無語,我就是打聽下而已,她就腦補出這麼些沒有的事。
後來,丫鬟小桃告訴我,原來安慶王奉命打仗去了,怪不得沒來找我算賬。
自從安慶王走後,楚微更是洋洋得意。
那日,我偷聽到她與楚士元說的話。
楚微語氣里都是驕傲:「爹爹,等王爺回來,立了軍功,說不定能與太子爭一爭呢,皇上老糊塗了嗎?明明王爺事事都比太子強,為何要讓那麼個平庸之人當太子?」
楚士元輕斥道:「微兒,不許胡說,我朝自古立長不立賢,這種話,以後不許再說。」
楚微嬌嗔道:「好嘛,不說就不說,這不是只有我與爹爹嘛,又沒有外人。」
我輕笑一聲:要是楚微當了太子妃,那不得橫著走?
6
又過了半年,我的婚事也定下來了,是楚士元門下的一位書生,名喚宋紹衡。
我遠遠的見過一次。
他長相清秀,身材瘦弱,穿著不合體的灰白色衣袍。
據說家境貧寒,只有一老母親在世,很有才華,楚士元很看好他,有意栽培他。
這門親事是大夫人極力促成的,我心裡門清,不過是拉攏下屬的一種手段罷了,不捨得將自己閨女嫁過去吃苦,只能嫁我了。
我倒是沒什麼不滿,這樣也好,對於我來說,家境貧寒些算不得苦,只要有片瓦房可以住,有口飯吃,就很好。
轉眼間,新年已過,上元節那天,大紅燈籠掛滿了長街,一片通紅喜慶。
我與小桃漫步在街上,我看中了一盞蓮花形狀的花燈,不過要猜燈謎才能拿到手。
我喃喃念道:「初逢蘇小小,兩心自相許,答一字。唔,小桃,來猜猜看。」
小桃白了我一眼:「小姐,你不如去問胖橘。」
胖橘是我收養的一隻大肥貓。
我用手指戳著小桃的額頭:「要你何用?算了,走吧。」
沒走幾步,身後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楚小姐,請慢。」
我回頭,宋紹衡喘著粗氣站在我的面前,手上提了那盞蓮花燈。
他遞到我的手上:「楚小姐,既然喜歡這花燈,在下就送給你。」
說完,眼神殷切地看著我,那小心翼翼的模樣突然觸動了我的心弦,我嫣然一笑:「謝謝宋公子,我很喜歡。」
宋紹衡眼底含著笑意,我道:「宋公子,相遇就是緣,不如我們一起放花燈?」
宋紹衡扯著嘴角笑了,臉頰上竟然還有兩個深深的梨渦。
我倆一起放完花燈,宋紹衡雙手合十,彷彿在許願,我笑道:「不知,宋公子許的是何願望?」
他羞澀地笑道:「說出來就不靈驗了,姑娘不許願嗎?」
我起身,拍了拍裙角上的灰塵道:「我從來不信這些,我只信我自己!」
宋紹衡怔楞地看著我,忽而一笑:「楚姑娘倒與其他女子不同。」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宋紹衡詫異地看著我。
我尷尬地收回手,摸了摸鼻子道:「本姑娘,還有更與眾不同的,難道你沒聽說過京城關於我的流言?粗鄙無禮,不學無術?你我的婚事,我勸你還是慎重考慮吧。」
宋紹衡搖搖頭:「為何要考慮?楚姑娘很好,我不信那些傳言」他眼睛亮亮地看著我:「我可以稱呼你遙遙嗎?」
我心頭微跳,他說我很好,這是我第一次聽別人說:你很好。
我笑了:「好呀,以後我也叫你紹衡好不好?以後,你就是我的朋友了。」
宋紹衡笑出了聲:「朋友?也好吧,那我們從朋友做起。」
自從那夜後,宋紹衡每隔一段時間會約我見面,許多時候,他問我想去哪裡玩,我總是說去郊外逛逛吧。
在我們逛了第三次郊外後,宋紹衡說:「芙蓉街新開了一家飯館,做的西湖醋魚一絕,不如我們去嘗嘗?」
我聽著都想流口水,歡快道:「走著!」
吃飯吃到一半,我讓小翠悄悄把賬結了。
宋紹衡得知後,臉色很不好看,好像有些不高興。
他低著頭,嗓音低沉:「遙遙,幾頓飯我還是請得起的,你不必如此為我省錢,前幾次,我以為,你真的是喜歡在郊外玩,後來,我才察覺到,你是不想讓我花錢,我雖然窮,養活你還是沒問題的,你不必如此的。」
我心口處脹脹的,他是除了母親外,第一個在乎我的人。
我道:「哎呀,我不是想著讓你趕緊攢錢,好來娶我嘛,我現在花的是我爹的錢,不花白不花,你的錢得攢著,我倆成親以後,你的不就是我的了嘛,笨死了!」
宋紹衡笑了,他說:「娶妻如此夫復何求,我以後定讓阿遙過上好日子。」
我說:「好,我等著。」
7
可惜,我還是沒等到宋紹衡來娶我。
我等來的消息是,趙雲朗打了勝仗歸來了。
本來,這是件喜事,可是,打勝仗的代價是趙雲朗腿受了傷,下半輩子要在輪椅上度過。
聖上體恤他,下旨命楚微與趙雲朗早日完婚,順便給趙雲朗沖沖喜。
楚微這下不幹了,讓她這樣的天之驕女嫁給一殘廢,倒不如殺了她。
不出意外,我淪為了替嫁之人。
而楚微立馬攀上了太子趙雲齊,三個月後入主東宮。
我的下巴都驚掉了,這速度……
陛下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得到消息的時候,我正在為宋紹衡綉荷包,繡花針扎到了手指,血珠沾污了荷包。
我喪氣的扔在了一邊。
還有十天,就是他的生辰,這是我為他準備的生辰禮。
也是那日,我鳳冠霞帔,坐上了去往趙府的花轎。
花轎里太悶了,我掀起帘子,想要透透氣,喜婆眼疾手快的將我即將伸出窗的腦袋擋了回去:「哎呀,小姐,這不合規矩,您再忍忍,馬上到了。」
我剛想與她理論,眼角餘光瞥見人群中的宋紹衡。
宋紹衡的臉上透著化不開的悲傷,我的胸口好像被刺了一下,又疼又澀。
我不忍再看,輕輕放下了帘子。
我們最終還是有緣無分啊!
8
婚禮上,新郎沒有出現,我獨自一人完成所有禮儀,紅色的蓋頭在眼前隨著動作搖晃,我的心跟著不安的跳動,最後我被喜婆攙進新房。
整個趙府表面上喜慶,卻處處透露著低沉壓抑的氣氛,讓人的心情也變得沉甸甸的。
我獨自坐在喜床上許久,也無人進來。
直到我累極,合衣靠在床頭上,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我感覺到有一隻冰冷的手,在摸我的臉頰。
我瞬間清醒過來,對上了趙雲朗那雙冰冷的眸子。
輪椅上趙雲朗那森然的目光似要將我凌遲,我心中愕然,短短三年,他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
記憶中的趙雲朗,意氣風發,驕傲自負,絕不是現在這般,陰冷頹廢,眼眸中沒有一絲光亮,沒有一絲活力。
他盯著我冷哼一聲:「楚士元,果然勢利眼,看本王不中用了,將你這個冒牌貨嫁給我,算盤果然打的好。」
我「……」
趙雲朗:「怎麼?啞巴了?」
我咂嘴道:「王爺,我可不是冒牌貨,我也起楚士元的親生女兒。楚微不願意嫁給您,您不能將火撒到我身上啊,我也是被逼無奈才嫁給您的,要不然,您將我休掉好了。」
趙雲朗被我氣的臉色鐵青,大手忽地掐上我的脖子:「伶牙俐齒,哼,在本王這裡,沒有休妻,只有喪偶。」
我掙脫不開,求生本能之下,我張嘴死死咬住了他的手臂。
直到聞到一股血腥味,趙雲朗才吃痛的放開我。
他猛的將我推到在床上:「三年未見,你還是那麼愛咬人,屬狗的吧你。」
他可真是個小心眼,還記得我咬他的那件事呢,我挑釁道:「是啊,是啊,你有本事來打我啊?」
趙雲朗氣的渾身發抖:「你……一點教養都沒有。」
我躺在床上,閉眼不理會他,直覺告訴我,趙雲朗不會做打女人的事。
果然,他氣的大喊大叫:「死女人,趕緊起來伺候本王寬衣。」
我起身,三下五除二將他的外衣脫掉,然後費了一番力抱起他,扔在床內側,一氣呵成。
趙雲朗驚呆了,楞楞的看著我:「你他娘是女人嗎?」
小時候,常年與人搶吃的,沒點力氣怎麼行?我趁機摸了摸他的腿,趙雲朗滿臉痛紅:「拿來你的臟手,莫挨老子。」
我打了個哈欠躺在外側:「我只是好奇你這腿還有沒有知覺。」
趙雲朗神色警惕的看著我:「摸出什麼來了么?」
我朝他吹了個口哨:「不錯,手感不錯。」
趙雲朗難以置信的看著我:「你他娘是女人嗎?有沒有羞恥心?你嘲笑本王?」
天地為證,我可沒這意思,這些大戶人家都是吃藕長大的吧?心眼忒多,還都是壞心眼,我懶得搭理這些彎彎繞,倒頭就睡。
趙雲朗暗罵我:「真是個沒心沒肺的玩意。」
呵,這個世上,有心有肺頂不上一頓飽飯,我要那玩意幹啥!
9
新婚第二日,按照祖例,進宮謝恩。
入宮後,我推著趙雲朗走到勤政殿門口,迎面走過來三個人。
為首的那個人長得與趙雲朗有些相似,但是沒有趙雲朗好看,不用猜,我也知道,此人就是趙雲齊,因為他的身邊站著面色蒼白的楚微。
呃,前任相見,要多尷尬有多尷尬,但是,我無所謂,因為我臉皮厚。
我下意識的看著坐在輪椅上的趙雲朗,臉色陰沉,雙手緊緊抓著輪椅扶手,青筋暴露,可見內心有多麼氣氛。
另一個人應該是韓文韓世子,太子最忠實的走狗,他看起來就有些囂張,搖著扇子,一見趙雲朗笑道:「太子殿下,看來這沖喜一事頗有成效,安慶王今日一瞧臉色倒好了許多。」
韓文抬眼望向我:「只可惜……那麼個大美人,王爺身子殘缺……美人要守活寡了……哈哈……」
太子趙雲齊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揚,楚微雙手死死的絞著手裡的帕子。
我離趙雲朗距離最近,我能感受到他全身散發出來的寒氣。
哎,三人欺負一人,也太不公平了些,雖說我也挺討厭趙雲朗,可是,誰讓我有一顆打抱不平的心呢,這不是明擺著欺負弱勢群體嗎?
想到這裡,我矯揉造作地尖叫一聲,然後腿下一軟,朝趙雲朗懷裡倒去。
他準確無誤地接住我,垂眼望過來,眼中的情緒被濃密的睫毛遮去大半。
韓文嚇了一跳,後退半步,問我:「你怎麼了?」
我裝作害羞地低下頭:「無事,只是夫君昨夜神勇非常,我今日站的的有些久,實在是腿軟,站不穩了。」
趙雲朗:「……」
我在他懷裡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抬眼向太子和楚微望去,滿意地瞧見他們難看的臉色。
正要說話,老皇帝身邊伺候的太監忽然出現,板著:「皇上已經下朝,召諸位進去。」
說完這句話,他耷拉的眼睛才看到趙雲朗懷裡的我,臉皮抖了抖:「慶王妃,還請勞駕。」
我暗罵道:太現實了吧,這一路過去,那太監只是對著太子點頭哈腰,連輪椅都不肯幫忙推一下,還得我親自動手。
累的我出了一身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