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0月1日,天安門廣場上紅旗招展,毛主席莊嚴地宣告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成立。就在這個本來值得慶祝的時刻,下面竟然有兩個人吵了起來。
只聽其中一人說:「您不必勸了首長!我沒有背叛革命的父親!」
為什麼兩人會在這個時候吵起來呢?又為什麼會說到「背叛革命」呢?
其實,爭吵的兩人正是賀龍元帥和李克前。原本李克前正沉浸在開國大典的激動中時,賀龍遠水忽然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一開口就是一句讓他火大的話,
「克前啊,你父親一直念叨著你,找時間回去看看他吧。」
一聽這話,李克前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凝固了起來,語氣也變得冰冷:「首長,您不用再勸我了,我沒有叛徒爹。」
1935年的時候,還在家鄉的李克前忽然聽到了「李茂堂叛變革命」的消息,這讓12歲的李克前完全無法接受,在他心裡,父親一直都是英雄,怎麼會突然就變成了「叛徒」?這讓他無比痛苦,漸漸對父親也產生了憤恨的感情。
帶著對父親的怨恨,他於1938年參軍入伍,加入了中國共產黨,走上了與父親「對立」的道路,發誓一定要和這個「叛徒爹」劃清界限。哪怕是到了1949年,在賀龍元帥提起父親的時候,他也會激動地反駁。
面對這位年輕的戰士,賀龍元帥一時間竟然也有些語塞,他明白其中的誤會,但卻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只好將李茂堂的曾經一一講述出來,他還說:「克前啊,你誤會你父親了。他不是叛徒,是我們黨打入敵人內部的功臣,你父親為了革命,可是做出了巨大的犧牲啊。」
聽到這番話,李克前如遭雷擊,眼淚瞬間奪眶而出。他終於明白,這些年來父親承受了多少委屈和壓力,而自己卻一直誤解了他。他多想立刻回到父親身邊,向他道歉,聽他講述那些驚心動魄的潛伏故事,但剛剛解放,祖國百廢待興,他還有許多工作要做,只能先將這份愧疚埋在心底。
1906年,李茂堂出生在陝西渭南一個普通家庭。由於家庭實在貧寒,他只念了幾年私塾,15歲的時候就到西安的電報所當學徒。
但這並不能阻擋他對知識的渴望,李茂堂還是利用各種機會學習,這讓他很快就在電報局站穩腳跟,成了一名技術嫻熟的報務員。
1926年,20歲的李茂堂經人介紹加入中國共產黨。那時的他,滿懷著對革命的熱情,常常在工作之餘閱讀進步刊物,與志同道合的同志秘密聚會。1927年大革命失敗後,白色恐怖籠罩全國,李茂堂奉命回到陝西開展工人運動。為了躲避國民黨的追捕,他常常喬裝打扮,在敵人的眼皮底下秘密組織工人罷工,傳遞革命情報。
1932年,賀龍率領起義軍到達陝西,李茂堂得到消息之後,立即秘密安排接待。為了掩護起義軍的行動,他甚至親自下令燒了國民黨的一處兵營,為賀龍部隊的轉移爭取時間。
此後,他更是利用自己電報局長的身份,截獲並破譯了多份國民黨軍的情報,為紅三軍預判敵人的行動提供了關鍵信息。
1935年,李茂堂在前往鄭州參加陝西省委常委擴大會議的途中,知道了由於叛徒告密,參會的同志全部被捕的消息。心急如焚的他本想冒險營救,卻接到國民黨放出的話:
「只要李茂堂自投羅網,就釋放所有被捕人員。」
得到這個消息後,他沒有過多猶豫,直接就決定前往國民黨司令部「報到」,用自己換取所有北部人員。誰知道國民黨竟然出爾反爾,不僅沒有釋放任何人,反而還將他逮捕入獄。
在獄中,中統特務頭目徐恩曾親自上陣,派叛徒杜衡以高官厚祿勸降。李茂堂心裡明白:硬抗下去只有死路一條。為了繼續為黨工作,他決定假意投降,打入敵人內部。但敵人並沒有輕易相信他,派他去抓捕老戰友王超北以表「忠心」。
接到任務後,李茂堂就陷入了矛盾之中。他一邊帶著特務前往上海,一邊想方設法給王超北傳遞消息。在上海,他趁特務不注意,用暗語提醒王超北趕緊撤離,最終讓特務撲了個空。
這件事引起了徐恩曾的懷疑,李茂堂遭到了敵人慘無人道的拷打,但他始終堅稱自己是真心投靠,只是共產黨太過狡猾這才沒能成功。
雖然受到了懷疑,但李茂堂還是憑自己的機智和對「黨國」的「忠誠」,逐漸獲得了國民黨的信任。
1936年西安事變爆發後,南京方面亂作一團,李茂堂提出「空降救援」蔣介石的計劃,雖然最終被抓住,但他在獄中始終守口如瓶,這讓蔣介石對他刮目相看。
回到南京後,李茂堂就成了中統的「功臣」,不光得到了蔣介石的親自接見,職位也一路攀升,先後擔任中統西北辦事處副主任、陝西省調統室主任等職務。這段時間內,他從來都沒有忘記自己的黨員身份,始終與黨組織保持單線聯繫,將大量國民黨的軍政情報秘密送往延安。
1945年,抗日戰爭勝利後,胡宗南計劃派特務潛入延安刺探情報,卻沒有人敢去。李茂堂主動請纓,卻遭到了胡宗南的「考驗」,他直接被押赴刑場執行「槍決」。
面對黑洞洞的槍口,李茂堂面不改色,高呼自己對「黨國」忠心耿耿,最終通過了胡宗南的考驗,以交通部郵電視察員的身份前往延安。
在延安,李茂堂受到了李克農等同志的熱情接待,並向黨中央提出了重新入黨的請求。毛主席得知後,親自過問此事,笑著說:「兩個主任介紹一個主任,我當然同意了。」
就這樣,李茂堂重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繼續他在敵人內部的潛伏工作。但李茂堂的潛伏身份一直都是高度機密,連他的家人都不知道,這才一直都遭到兒子的誤解。
可以說,為了革命,李茂堂簡直是拋下了一切,直到1949年,賀龍元帥向李克前說明了一切,這才真正為他正了名。
次年,李克前就回到老家與父親相見。父子分離了太久,再加上李克前內心實在愧疚,雖然父子兩人在一起待了一整天,但真正開口說話的時間卻並不多。李克前本以為自己還有的是時間陪伴父親,誰知道1953年李茂堂就因病逝世,年僅47歲。
直到這時候,李克前才真正了解了父親的一生,理解了他的無奈,繼續在自己的崗位上為黨和人民的事業努力奮鬥,將父親的精神傳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