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
秦朝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中央集權制國家,嬴政奮六世之餘烈,十多年時間裡先後消滅韓趙魏楚燕齊,結束了自春秋戰國以來五百年來諸侯分裂割據的局面,完成統一中國偉業。
此後南征百越,北擊匈奴,威震四夷,成為當時世界上武力最強大的帝國。
然而陳勝、吳廣以赤貧之軀,率數萬農民揭竿而起,天下響應,大秦帝國統治僅僅十五年就土崩瓦解,成為中國最短命的大一統王朝。
曾經披甲百萬的六國雄師沒有做到的事被一群手扶木梨,斬木為兵的農民做到了,何也?仁義不施,攻守之勢異也!
秦始皇未能區分打天下與坐天下的區別,成為秦朝滅亡的掘墓人
早期的秦人先祖由於給周王室養馬有功,被周孝王封在秦地。秦地地處關中,與西部犬戎等部落交融。
隨著時間的推移演化以及較少受中原地區周禮正統文化影響,秦人形成了崇尚武力,簡樸彪悍的民族性格。
因此秦人雖為西遷華夏族,卻被中原諸侯各國排斥,被視為化外蠻夷。
由於生產力落後,農耕經濟發展遲緩,在整個春秋時期,秦國在諸侯爭霸、群雄逐鹿的舞台上都是一個小配角的存在。
雖然期間出了一個秦穆公稱霸西戎,擠進春秋五霸之列,但終究不過是曇花一現。
縱觀春秋三百年歷史,秦國始終被阻擋在函谷關以西,未能東進半步,秦穆公稱霸西戎也是因東出受挫不得已作出的戰略調整。
即便到了戰國初期,秦國依然羸弱,陰晉之戰中,五十萬秦軍(有水分)被吳起率領的五萬魏武卒打的落花流水,以至成為諸侯笑柄。
蒙羞的秦國後世君主極力掩飾,刪掉有關這場戰爭的許多記載。
秦國的真正崛起始於商鞅變法。前359年,秦孝公為了實現富國強兵,向天下頒布《求賢令》:
「賓客群臣有能出奇計強秦者,吾且尊官,與之分土。」
商鞅就是在這種背景下趕赴秦國。商鞅,衛國人,此前在魏國做幕僚,十分法家思想和法制,入秦以後向秦孝公談論王霸之道,受到孝公的極力欣賞。
在秦孝公的支持下,商鞅主導變法革新,主要內容包括開阡陌封疆,廢井田,土地私有,廢除世卿世祿,建立軍功爵制度,重農抑商等。
秦國在商鞅變法的短短十多年間,被治理得道不拾遺,山無盜賊,家給人足,秦人皆「勇於公戰而怯於私鬥」,秦國迅速從一個西方不起眼的弱國變為軍事強國。
秦孝公以後,秦惠文王、武王、昭襄王承繼基業,不斷開拓進取,武力征伐,向東奪取中原肥沃土地,向南奪取漢中,向西攻取巴蜀。
面對秦國的崛起,諸侯各國多次合縱,但一次次被瓦解,到秦昭襄王時期,秦國已成戰國時期最強大的國家。
前247年嬴政繼位,奮六世之餘烈,十多年裡吞併二周,兼并六國,於前221年統一中國,嬴政也成為歷史上第一個皇帝。
可以說,秦國的強盛離不開商鞅變法的成功,商鞅最成功的地方在於它把整個秦國變為恐怖的戰爭機器,軍功爵也好,開阡陌也罷,都是為國家造血以爭霸天下。
秦國通過絕對的中央集權和君主專制,能夠做到上下一盤棋,集中所有力量辦大事。
但缺點也很明顯,商鞅輕視教化,實施輕罪重罰,以嚴峻刑法壓迫百姓,加重了廣大人民所受的剝削,帶來巨大痛苦。
當屠滅諸侯,攻取天下時,法家的刻薄寡恩和權術詐力很受用,但當天下安定,這一惡果就急劇放大。
嬴政恰恰未能分清打天下與坐天下的區別,在逆取天下後未能採取順守策略,如廢除苛政、與民休息、廣施仁義等,而是繼續依照慣性政策治理國家。
他過度迷信法家的嚴刑峻法和權術詐力,在其高壓政治下,整個國家陷入無休止的折騰中。
前219年至前214年,嬴政統一六國後發兵五十萬南征百越,前215年命令蒙恬率兵三十萬北擊匈奴,並修築長城防備匈奴南下。
即便秦統一以後的十幾年裡,帝國始終維持一支龐大的軍隊和官僚機構,當時全國的人口約一千多萬,而服兵役的超過二百萬,占壯年男子三分之一以上。
對內方面,嬴政對民間進一步壓制,通過焚燒諸子百家的著作,以杜絕民間輿論,加大愚民統治。
同時毀壞高大城牆,收繳天下兵器,集中在咸陽全部銷毀,冶煉鑄造為十二個銅人,以削弱百姓的反抗力量。
終嬴政一朝,暴力統治和嚴刑酷法貫穿始終,他對國力民力的透支使得社會階級矛盾日益突出,只不過嬴政靠其威嚴能夠壓制矛盾的爆發。
當然,當時並非沒有深謀遠慮懂得形勢變化的人士,但由於多有忌諱禁規,忠言未述,自己已被殺戮。
以至於天下之士,傾耳而聽,重足而立,拑口而不言。秦帝國在一片虛假安定的表象下走向崩潰。
秦二世把法家苛政推向極端,帝國從此跌入深淵
公元前209年秦二世胡亥繼位,新老交替是一個非常好的機遇。
胡亥如果足夠賢明,改正嬴政執政的過失,選賢用能,減輕刑罰殺戮,減少徭役賦稅,以仁政治理天下,使百姓安居樂業,那麼即使有奸詐不軌之人,也無法掀起任何波浪。
所以在胡亥繼位之初,上至朝堂文武,下至黎民百姓無不翹首以盼,希望改弦更張。
只可惜胡亥沒那麼做,相比乃父,他對民眾壓迫剝削的手段有過之而無不及,把法家思想運用到極限。
只不過,他所謂的雷霆手段全部用到奢靡享樂和個人揮霍上來。
首先他重新修建阿房宮,徭役徵發的對象進一步擴大,還讓農民自備糧食,轉輸至咸陽,供官吏、軍隊以至於狗馬禽獸的需要。
為了能夠讓百姓更加順從,胡亥設定更加繁多的刑罰,殺戮也更加嚴酷,從公卿大臣到平民百姓,人人自危,稍不注意便被摧毀。
人民的苦難在秦二世這裡達到極點,甚至達到穿牛馬之衣,吃犬彘之食的地步,但即便如此,秦二世和他的政府也沒有停止對底層百姓的壓榨。
在胡亥看來,能夠維持自身統治的方法就是以暴力制服人們的身體和思想。
但世間任何事物都遵循物極必反和運動轉化的原理,當人們被逼到一無所有,失無所失的時候,就會出現極力反彈。
此時的大秦帝國就如同隨時爆發的火山,只需要一個契機。
前209年七月,陳勝、吳廣在大澤鄉發動起義,揭竿而起。
數萬衣著襤褸的農民心懷對秦政府的憤恨,佔領城池,捕殺官吏,在很短時間內席捲中原,形成燎原之勢,極大動搖了秦帝國的封建統治,這是自戰國以來大秦經歷的第一次滅頂之災。
論地位,陳勝區區一介農民,比不得昔日列國諸侯國君,論軍事,衣衫襤褸的農民比不得六國驕兵悍將,農民手裡的鋤頭木棍也比不得六國將士鋒利的鉤戟長矛。
論人才,陳勝和他的農民軍都是一群目不識丁的烏合之眾,而先前的東方六國可謂謀臣猛將雲集。
比如戰國四君子招納天下英才合縱抗秦,李悝、鄒忌、吳起變法圖強,樂毅、孫臏、廉頗、趙奢、李牧。
這些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將,他們統率百萬軍隊攻打函谷關攻秦。
無論從哪個維度,陳勝之流都不能和以上英雄人物相提並論,可功業結局卻大相徑庭。
陳勝從田野間奮起發難,率領著疲憊無力的農民,指揮著九百人的隊伍,砍下樹木作武器,舉起竹竿當旗幟,西向攻秦。
在他的感召下,全國各地爆發反秦起義,各路英豪一齊起事。
比如舊楚名將項燕之子項梁和其侄子項羽殺掉秦會稽郡守,起兵響應,沛縣亭長劉邦帶著他的親近同黨也襲擊沛令起事,大秦統治似乎在一瞬間土崩瓦解。
曾經的險阻之地防守不住了,關卡橋樑封鎖不住了,引以為傲的長戟強弩成了擺設。
巨鹿之戰中,項羽率領六萬楚軍殲滅秦將王離的二十萬大軍,主將章邯害怕胡亥追責,帶領剩餘二十萬大軍投降,後被項羽全部坑殺,至此帝國再無任何支撐它活下去的底牌。
前207年,橫行一世的胡亥被趙高殺死,不久趙高又被秦王室子弟子嬰殺死,子嬰上台後的大秦帝國已是滿目瘡痍,東方故地全部失守,無奈的子嬰決定貶去帝號,復稱秦王。
當然,如果子嬰有一般君主的才能,能夠得到中等的輔佐之臣,即便崤山以東地區混亂,但秦國的關中基本盤還是可以保全的。
只可惜他沒有做出任何補救措施,不久劉邦攻佔咸陽,俘獲子嬰,秦朝宣告滅亡。
小結
綜上,秦始皇嬴政自統一六國後,滿足一己之功,剛愎自用,自以為可以掌控一切,不求教於人,一錯到底,為秦亡埋下伏筆。二世胡亥承襲父過,因循不改,殘暴苛虐加重禍患。子嬰孤立無親,自處危境,年幼又無良臣輔佐,最終導致秦朝無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