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林家大灣的人都知道,林彪有一個姐姐,一個妹妹。姐姐出去很早,也確實生了一個女兒,叫陳慕琳。林彪的妹妹生的女兒就在本地,大家都清楚,冒充不到。
如果說是林彪的外甥女從外地回來,只有林彪外甥女陳慕琳了。陳慕琳30年代就被帶出去了,後來再也沒有回過林家大灣。這個冒充的女子,年齡與陳慕琳相當。她說她是林彪的外甥女,人們自然不會懷疑。
那麼,這個林姓女子到底是誰?她為何要冒充林彪的「外甥女」呢?當她的身份被揭穿後,又受到了何種處理呢?
林姓女子膽子呔大
1969年4月,中國共產黨第九次全國代表大會在北京舉行。在這次大會上,林彪被正式定為毛主席的接班人。林姓女子在報紙上看到這一消息,十分激動。因為,她也姓林,而且老家與林家大灣距離很近。
平日里,林姓女子在單位、同事面前,常說自己是林彪的外甥女,林彪過去如何地敬重她的父親,給她父親送了什麼東西。她的吹噓,真的被單位同事們相信了,甚至她的領導都對她格外信任和關照。
嘗到了甜頭,自然還會吹噓、撒謊。她覺得林彪這塊牌子很香,非常管用。要使別人更相信自己是林彪的外甥女,必須獲取林彪家裡的情況,不然很容易被人識破。
林姓女子對林家大灣的情況、林彪家人的底細知之甚少,於是,她打算回老家打探一番。她是黃岡縣回龍山人,50年代初離鄉去四川工作。
11月的一天,她從成都坐車到重慶,再從重慶坐船到武漢。在船上,她幾次在旅客中說自己是林彪的外甥女,一時間,引起了旅客的圍觀,還有的旅客要她簽字留念。
船在四川萬縣停靠時,一位四川籍的部隊參謀上了船。湊巧的是,這位軍人和林姓女子坐到了一起。在交談中,林姓女子得知他是專程到林家大灣參觀、調查的,非常高興,便向他介紹說:「我姓陳,是林副主席的外甥女。」
這位軍人一聽說對方是林彪的外甥女,很是吃驚。他怎麼也沒有料到,在去林彪老家的途中,意外地遇到了林彪的親戚。他馬上問道:「這麼說,你母親與林副主席是同胞?」林姓女子堅定地回答:「那當然啦!」
就這樣,一路上,這位軍人對她百依百順,照顧有加。
船快到武漢時,另外幾個艙的一些乘客,聽說船上有位女子是林彪的外甥女,便紛紛圍過來看,還向她問了林彪老家的情況。林姓女子胡謅一番,雖然她編造的漏洞百出,但人們還是相信了。
她竟然說:「我舅舅雖然隨和,卻又很有個性,脾氣來了,什麼人也不怕,連毛主席也不怕,但他只怕一個人,那就是我媽媽。」
有人問她:「你見過林副主席嗎?」她大言不慚地說:「我常到我舅舅那裡去,我的舅媽不喜歡林家親戚,我是例外。她一見了我,就把我的手拉著問這問那。」
林姓女子在船上的講話,雖然吸引了很多人,但同時也引起了一部分人的警惕、懷疑。船到漢口,不知是誰向派出所報了案,說船上有個頭髮有些白的女乘客,冒充林副主席的外甥女。
那時,公安部門對涉及到毛主席、林彪的政治案子,非常敏感。他們一接到報案,火速派人趕到碼頭將林姓女子抓獲。
公安部門這一招,林姓女子沒有料到。她又哭又申辯,民警沒有理會,仍然把她帶到派出所進行訊問。
與她同行的那位軍人認為,林姓女子雖然說話有點狂,但身份大概是不會有錯。林姓女子為了讓軍人相信自己,甚至這樣說:「你在外面等著,要不了多久,他們會放我出來的。他們不敢把我關在裡面。等我出來以後,我們一起去林家大灣。」
這位軍人答應了,他提著女子的行李,在碼頭的候船室等她。
林姓女子雖然冒充了林彪的外甥女,但她卻裝得理直氣壯。派出所的民警問她一句,她答一句,很難看出她是假的。
問她母親是林副主席的姐姐還是妹妹?她回答姐姐。問她母親第幾?她回答最大。問她有人能證明你是林副主席的外甥女嗎?她回答有人。問證明人在什麼地方?她說在武漢。又問證明人的姓名、電話,她都一一作了答覆。
林姓女子有個表弟在武漢鋼鐵公司當工人,情急之下,她便把表弟說成了證明人。
派出所的民警根據她提供的地址,很快找到了那個工人。那個工人了解了前因後果後,心想,表姐怎麼做這樣的事呢?這不是小問題,公安部門關她10年、20年,一點兒不過分。現在的問題是,如何救她一把。
表弟思慮良久後,決定冒險救表姐。他向派出所證明,他認識此女子,確實是林彪的外甥女。
在此期間,派出所將此案報告給了湖北革命委員會辦公室。得到的回答是,抓緊審查,若確實是林彪的外甥女,馬上電告他們。
派出所的同志見有人作證,而且話說得很硬,各個嚇得很,便沒有再作仔細審查。就這樣,他們回電給省革命委員會辦公室,說已經確定林姓女子是林彪的外甥女。省革命委員會辦公室表示很重視此事,立即下令,由省里派小車將人送到林家大灣,小車使用到她返回時止。
林姓女子在林家大灣虛榮心得到滿足
林姓女子出了派出所後,找到守候在候船室的那位軍人,趾高氣揚地說:「我說他們會放我的吧?他們怎麼敢關押林副主席的外甥女呢?」那位軍人笑了笑說:「出來就好。」
他們正說話時,省革命委員會行管局派的吉普車開來了。派出所的負責人連忙趕過來,送他們上車,並一再說:「錯審了你,很對不起。祝你們一路平安。」
車子開動了,林姓女子想到,應該先給地方組織通個氣。於是,她對派出所的負責人說:「請你馬上打個電話到黃岡縣回龍山區或公社,告知林副主席的外甥女回來了,請當地做好接待工作。」派出所的負責人不敢怠慢,連連點頭說:「我馬上就打。」
到了地方後,林姓女子受到了中共黃岡縣委駐林家大灣工作組負責人漆應華的接待。漆應華見上面有電話通知,省里有小車送,身邊還有軍人陪同,自然相信她是林彪的外甥女。
林姓女子對漆應華說:「我外出多年,非常想念家鄉,更想親自看看我舅舅的老家和舊屋是什麼模樣。在湖北省革命委員會的幫助下,今天終於如願以償。」說完,她還流下了幾滴眼淚。
爾後,漆應華等人陪同林姓女子吃了飯後,又由管理處的工作人員帶她參觀。在林彪舊居,她這裡瞧瞧,那裡指指,故意顯得很熟悉林家的情況。她在舊居的織布機前,對講解員說:「過去,常常在織布機旁做遊戲,捉迷藏,還幫我外祖母撿梭子。」
她這麼一說,舊居講解員深受感動,立即挽過她的胳膊,並提議說:「是一台不尋常的織布機,我們在這裡合一張影吧。」
林姓女子當即表示同意,然後大大方方地與講解員合了影。
在八斗灣浚新小學舊址參觀時,林姓女子先看了簡介,再仔細聽了講解員的介紹。忽然心血來潮,又作了一場表演。她對講解員說:「我母親給我講了舅舅向老師提意見的故事。有一天,老師教他讀課文,他突然站起來,要求老師不要光照書本上讀,要把課文內容講給學生們聽。不然,學生認識了字,學會了朗讀,還不知文中講的是什麼。」
林姓女子的講述,又引來了一大群參觀者圍觀。
參觀完畢後,林家大灣的人聽說林彪「外甥女」回來了。大灣里的男女老少,紛紛請她合影、吃飯,還有的給她送了土特產。
林姓女子從未享受這樣的榮耀。她心想,林彪的牌子,辦事真易。以後到哪裡,都要打這塊牌子。
這幾天,那部小車,也一直由她使用。那時,小車很少,坐小車的人不是大官,就是身份特殊。她有這部小車在身邊,人們對她更信任。
那位司機,也挺有趣。有一次,林姓女子假惺惺地對他說:「我回來這麼多天了,一直用公家的車,心裡很過意不去。省里車子很緊張,我不能長期佔用,你先回去吧。」
司機說:「我從未給林副主席的親人開過車,這次能給你開車,而且又開到林家大灣,感到十分榮幸。我們領導講了,你在黃岡期間,車子不返回。」林姓女子聽了,哈哈大笑起來。
林姓女子的身份被揭穿
林彪舊居管理處招待林姓女子吃住了幾天後,林姓女子突然提出要見中共黃岡縣委的領導同志。漆應華認為,林彪的「外甥女」回來一趟不容易,她提出見縣委領導合情合理。於是,他馬上派人打電話,請縣委、縣革委會的領導會見一下她。
縣革委會副主任邱國柱接到電話後,決定專程到林家大灣去看看,然後接她到縣城黃州住幾天。
林姓女子見到邱國柱時,臉不變色心不慌,仍然大談林彪如何尊重她母親,她母親又如何愛護林彪。儘管她的談話,有時失了分寸,但在場人還是相信了。
邱國柱在林家大灣陪她吃了一頓飯,然後,將她接到黃州,並親自將她安排到縣招待所住宿。那位隨同的軍人也到了黃州。
當晚,邱國柱為她舉行了歡迎晚宴,革命老人漆大爺、林二姐作陪,縣人民武裝部部長崔玉光也被請來。
宴會開始前,林姓女子還很正常。等漆大爺給她敬了兩杯酒後,她就失態了,話也多了起來。長篇大論後,她說:「你們一定要把這裡建設好。你們如果建設不好,我舅舅要開除你們的黨籍,撤你們職。」
坐在席上的崔玉光感到不對勁,向邱國柱、隨同軍人以及司機問了情況。散了宴會後,崔玉光對邱國柱說:「此女子絕不是林副主席的外甥女,要不是騙子,要不就有精神病。為了防止她招搖撞騙,造成不好影響。我建議將她送到林家大灣,叫民兵把她看管起來,然後對她進行詢問,要她交待出真實身份和為什麼要行騙。」
邱國柱同意了這個意見。
這樣,林姓女子被帶到林彪老家,並派人日夜看管。經過審訊,林姓女子寫了一篇交待材料。
「我是林家大灣附近的人,看到林彪日益走紅,日益為人們所尊敬,愛戴,心裡感到驕傲、自豪。我很早就出去了,幾十年未回故鄉,心裡十分想念產生過共和國元帥的這塊土地。
我想回來,因病(輕微精神分裂症)不好,回鄉經費不足,故想了這個辦法。沒有想到,一冒充給我帶來意想不到的方便和榮耀。我回鄉的目的達到了。這是我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
「對不起家鄉的父老鄉親和林副主席及他的家人,組織給我任何處罰,我都接受。我準備馬上回去,一來是好好休息一段,二來向四川人民宣傳林家大灣和林副主席一家的革命史,將功贖罪。」
她在談到為什麼要冒充林彪外甥女時,林姓女子給出了這樣的解釋。
我對林副主席的姐姐和外甥女的情況知道一點點。在冒充林副主席親人的問題上,我頗動了一番腦筋。如果說是林彪的侄女,很容易被人問破,而且他的侄女在湖北,林家大灣的人見過她,也冒充不到。
林副主席的外甥女則不同,她很小就由其母親帶出去了。從這件事來看,林副主席在全國人民心中的形象好高大,人們對他好崇拜。
後來,駐林家大灣工作組負責人漆應華說起這段往事後,風趣地表示,林姓女子的騙術並不高,要是現在,很容易被人識破。那時,林彪的威望太高了,人們對他非常迷信,林姓女子打著林彪外甥女的旗號回來,而且有小車,還有軍人護送,沒有人懷疑她是假的。
對於林姓女子如何處置?漆應華說,我們考慮她有病,就沒有怎麼追究她。只把她冒充林彪外甥女的情況與對方單位通報了一下。林姓女子在回鄉前,在市裡的一家煙草專賣店上班。
吃一塹,長一智。這場鬧劇之後,漆應華和林彪的舊居管理處就謹慎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