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性心理小品 了解異性心理的差異」115—123

115．你整理你的床

以下的小故事可以說是我所希望展示的一幅畫中的小花飾。我所希望展示的畫的主題是「被愛的需要」——女人比男人更生動地經驗到這一點。德國的詩人亞德伯•馮•恰米索(Ade-Ibert Von Chamisso)於一八三一年寫了一套抒情詩，他稱之為「一個女人的愛與生活」。羅伯•舒曼將其中幾首詩譜成美麗的音樂。以下是以「女人的愛情與生活」為主題的一些心理變奏。

一位四十幾歲的已婚女人，在已安靜入夢的丈夫身旁想要睡一會，但卻感到不安，幾乎感到不快樂。她在一連串憂傷的思潮結束時，想到了一句格言：「你已經整理了床，你必須躺在上面(有自作自受之意——譯註)。」這句古老的話沒有使她心靈平和下來，反而使她更不安，心緒很亂。然後，她想到：這個晚上和每個晚上一樣，她也整理她丈夫的床。

很奇怪，這個想法卻使她安靜下來。她想到自己每日例行工作中的這一部分，感到心中很平和。好像這個想法激起她對睡覺的丈夫的情愛，相同於一個母親對於所喜愛的孩子所感到的情愛。

這個女人半微笑著，想到最近所讀到的文章，於是入睡了。她讀到的是很久以前刻在新娘結婚戒指上的題詞——「他的優點，要善待之，他的缺點，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116．一個男人的想法

佛洛伊德曾描述一種類型的男人，這種男人一旦面對他們認為屬於母親或姊妹群的女人，會變得性無能或者幾乎性無能。這種男人只有在與他們自認類似於妓女的女人性交時，才會發揮充分的性能力。在心理分析的實務中，人們時常在一些男人的愛情生活中遇見這種情況，但這種情況時常被偽裝或移置。曾有一個病人很少在面對妻子時顯得有性能力; 他說她「太過於淑女化」。他又說他從未看過她只穿內衣褲，從這句話可以更明了他的意思。尤有進者，他說：「我希望她更像一位妓女」。我們容易推測：「太過於淑女化」這句話涉及她的性行為，或者，這句話是說她像他的母親，如此使她成為性方面的禁忌。

117．新娘的父母

一位三十歲的病人把他婚姻觸礁的原因告訴了我。其中一個原因是：他妻子的雙親對於性生活有一種奇異的想法。他的岳母告訴自己的女兒說：當男人緊張時，他們就希望性交，並且事後會睡得好一點。他的岳父的一個朋友說明：如果新郎跟岳母睡，而不是跟她的女兒睡，岳父會感到高興多了。

118．愛

愛不是盲目的。它在一種閃耀的亮光中看到其目標的特性和優點。愛只是有眼罩，使情人無法看到彼此的缺點和弱點。

一位研究風俗的歷史家會了解一件事，那就是，在十八世紀的法國，愛並不是被看做是悲劇的，甚至很少被看做是一件嚴肅的事情。瓦爾蒙(Valmont)告訴不再被自己所愛的情婦說：「我的安琪兒，一個人對於什麼事情都會厭倦的。」他的安琪兒了解，對於事實表示認命，或者在別的方面尋找安慰。當時，男人逍遙自在，幾乎是浪蕩子。只有在歌德的「少年維特的煩惱」風行之後，愛才被認為是一種悲劇的主題，人們才為愛情而自殺或殺人。但作家歌德自己並沒有因為不快樂的愛情而飲彈自戕。

某一類型的男人根據「愛她們，然後離開她們」這個信條生活。無疑的，這個信條的第二部分說得很正確，但第一部分是否適當，卻是可疑的。把這個信條說成「欲求她們，然後離開她們」，不是比較正確嗎？

年輕的男人認為有一件事對他們而言是很困難，那就是：跟一個愛很久的女人單獨在一起而不跟她做愛。他們認為只有閹人才容易做到這樣。年輕的女人難於了解一件事，那就是：世界上有一種「沒有愛的做愛」存在。她們認為只有妓女才可能如此。

知名的演員兼歌星埃爾維斯•蒙坦(Ives Montand)最近寫了一篇文章，題目是「愛的字典」。他在文中說，男人「傳統上是要求即刻的權利，女人則要求長程的利益」——這是以法國人的迷人方式創造出來的一個句子。

我想到一個比較不精緻的比喻：男人像商人，他想要很快解決自己的商品，以便也把自己的貨物賣給其他顧客。就女人而言，如果對於女人的商品提出最輕微的批評，那麼她們就會生氣，不想跟顧客做生意。確實有些女人在與男人的關係中，可比之為女店員，知道自己的貨品質量低劣，急著要賣給任何想要的人。

威廉•莫利斯(William Morris)有一首詩叫「愛是足夠的」。一位書評家提出簡短的評論：「它不足夠。」這位書評家說得對：對於有性渴望的年輕人而言，愛是不足夠的，對於存有性慾而無法得到滿足的老年人而言，愛也是不足夠的。

甚至最聰明的男人也在有關女人的事情方面欺騙自己，而甚至最愚蠢的女人也在有關男人的事情方面顯得很聰明。

119．委婉的巧妙

心理分析的技術在最近數十年中修正了很多，其中有一點是：治療開始前的第一次談話已有明顯的改變。今日的心理分析家可以比以前的心理分析家更自由地討論。他能夠自由地問一些有關聯的或甚至無關聯的問題(這些問題是四十年前或甚至三十年前的心理分析家會避免的問題)。例如：現在的心理分析家能夠自由地問及病人的性生活，以便為基本方向獲致必要的資料。這種技術的改變當然反映出我們風俗的轉變。在大部分的情況中，佛洛伊德所預測的「溫和的深入」——心理分析的基本洞察力所需要的——已經發生效果。不僅病人在第一次談話中所提供的內容，而且他說出資料時的模樣，都可能很有益處。心理分析家能夠因此得到一些心理學上的結論。

關於這方面，有一個啟發性的例子，是得自某一病人的第一次談話。病人是一個年輕而有點害羞的女人，三十歲出頭，具有很多神經過敏的徵候，且很猶疑地描述這些徵候。她的婚姻生活中有過幾次困難，導致與丈夫的公開衝突。基於明顯的心理學理由，我問及她與丈夫之間的性生活情況。她停了一會後才說，她對性生活感到不滿足。我問她原因時，她顯得很難為情，且言詞閃爍。她緊張地把弄著手提袋。我堅持要知道她不滿足的原因，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最後，她猶疑地說：丈夫有幾年的時間只給予她「口惠」。我知道，這是說她丈夫沒有以性的方式接近她。我問她：我對她的了解是否正確？她看著我，神色中有同情也有輕視——女人對男性缺乏了解時，時常會表現這種神色。她接著努力要澄清自己的意思，同時對於男人的愚蠢表現出不情願或不耐煩的樣子。從她巧妙的暗示(以後顯得比較清楚)之中，我終於了解她的話。

她的話足夠簡單：她意思是說，她的丈夫把他的性活動只限於口交、接吻或舐她的性器官。她不喜歡這樣；她甚至感到厭惡。她丈夫的做愛使她不僅在性方面覺得不滿足，並且也使她在感情上不滿足，因為她認為這樣使她失面子。

我很想指出的是；她的陳述顯示出委婉的巧妙；她在告訴我有關她的性生活的事情時，表現出靈巧的言語婉轉。這是證明「女性在談及敏感話題時會顯得羞怯」的一個好例子，也是「以巧妙的方式暗示性之乖張」的一個優越例子。

如果認為只有女人才會成功地表現這種巧妙的暗示，那是錯誤的。我忘記在那一本論「性」的學術性書籍中(男人所寫)，曾發現口交被描述為「被移位的接吻」。做為一種委婉的定義而言，這確實是正確的，但人們禁不住要對這種勉強的羞怯表示懷疑。在討論性方面的事情時，為什麼不直言不諱呢？

120．性慾

對於某一個對象所具有的性慾，可能時常會在消失很久後再度出現。人們認為自己早就失去了有關一些情景或情況的記憶，但這些記憶卻又忽然顯得生動起來。這些不期然出現的記憶激起那些似乎早就消失的性慾。那些被認為在很久以前就已埋葬的古老經驗又復甦了，而人們在自己認為已熄滅多年的一種火焰中燃燒著。他們的勃起就是復活。

121．紐約傳說

露西把報紙放在靠近卧榻的桌子上; 她在卧榻上鋪著被單。「不會很舒適，」她想著：「但他活該。他不能再這樣對待我。」她一面為丈夫鋪床，一面哭著，不僅悲傷，也很生氣。她記起丈夫一小時前去開會，臨走時說出一句諷剌的話。「不，」她想著：「我不能再忍受了。讓他一個人獨睡吧。應該有一個裁判來決定誰是誰非。可能，只有上帝能夠當我們之間的裁判。」

她走進卧房，關起門；然後她脫下衣服，試著睡覺。她入睡前的最後印象是：她聽到車子沿著「公園街」行駛發出聲音。她的最後念頭是：「哦，上帝啊，當我們的裁判吧！」

她夢到自己站在上帝面前，向祂抱怨自己受到丈夫的虐待；她談到自己與丈夫上一次激烈的爭吵。上帝的面孔使她想起米開蘭基羅所畫的上帝像。同時，她認出最高法院法官的面貌; 她在把晚報放在桌上時，曾瞥見他的照片。她的雙膝發抖，她向前蹣跚地走。她聽到自己最後結結巴巴地說：「他要跟我住，但他不要跟我一起生活。」法官一臉迷惑的神色，對她皺眉頭：「妳說話沒有意義。」他慢慢地說。「妳說話的樣子好像精神不正常。妳是什麼意思？」

她很害怕，說話語無倫次：「他不跟我講話，他上床時就看報紙。然後他忽然手伸向我……」「嗯？」「神聖法官」鼓勵她說下去。「我不能再忍受這種生活。他使我失面子。我只有一種用途。」「什麼呢？」法官催促她。「只是跟他生活，」她回答。「但是妳剛說，他不想跟妳生活，」法官說。

她臉紅，趕快說明：「我是說，他只想跟我睡覺，但不跟我分享其他任何的東西。」「所以，妳決定不跟他生活，妳是這個意思嗎？」「不像那樣簡單，」她急忙說。「我很難了解妳，」法官說:「如果他沒有跟妳生活，妳就不想跟他生活，是嗎？」

她感到無助。她如何能說明呢？「哦，上帝！」她深深發出呻吟聲。當「神聖法官」的面貌變得模糊時，她想起「神聖法官」也是一個男人，他不會了解的。

122．炫耀

除了羞怯之外，還有兩項因素決定一個女人是否在男人面前顯露她身體的某些部分。第一，要看那部分是否美，第二，要看那部分是否有適當和吸引人的裝扮。如果女人的腳沒有好好穿上襪子或鞋子，縱使腳多麼好看，她們也不會伸出來。巴黎的狄奧(Dior)說，如果女人穿上一件衣服，喚起男人想從她身上脫去那件衣服的慾望，那麼，那件衣服就是美麗的。當男人希望看到女人裸體時，女人必定是穿得很好看。

123．一項展示品

一項放在櫥窗展示的珠寶，強烈地意識到自己給予過路人的印象: 一個女人走入正在進行雞尾酒會的房間，就使人想起這個最適當和準確的比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