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皆大歡喜的結局,金庸似乎更熱衷於讓故事留下遺憾,而在筆者看來,正是因為存在那些「意難平」的橋段,金庸的故事才會如一壺老酒一般醇香,讓人時不時就想拿出來回味一番。
比如《神鵰俠侶》的結局就算不上是圓滿,筆者所指倒不是說「尹志平事件」讓小龍女毀了清白,所以讓人糾結,而是指龍楊二人的結合,始終是不符合一部分讀者的期望的,畢竟在第一次接觸這本書的時候,大部分人會理所當然地認為郭楊兩家的後人會再續前緣。
那麼楊過到底愛不愛郭芙,如何愛,又有多愛呢?其實細品原著,就會發現金庸藏在細節中的暗示。
一、妾有意
孩童時期的感情是朦朧的,所以少年時期的楊過和郭芙看不慣彼此,那也實屬正常,就如同我們在學生時代總喜歡在一些異性面前表現自己,或是主動出洋相,或是戲弄對方,那時候只覺得「有趣」,時候回想起來,才知道對方是自己心中的白月光,那些行為,都是源自「喜歡」。

(郭芙、楊過、小龍女劇照)
而郭芙與楊過在少年時期的摩擦雖多,卻也只能算是少年少女之間的小打小鬧,不能當成「二人不適合在一起」的證據。
相反,從後來郭芙的表現來看,至少她心中是有楊過的,比如襄陽大戰中,她的遲疑便是最直觀的證據。
原著道:「二十年來,她一直不明白自己的心事,每一念及楊過,總是將他當作了對頭,實則內心深處,對他的眷念關注,固非言語所能形容,可是不但楊過絲毫沒明白她的心事,連她自己也不明白。此刻障在心頭的恨惡之意一去,她才突然體會到,原來自己對他的關心竟如此深切。『他沖入敵陣去救齊哥時,我到底是更為誰擔心多一些啊?我實在說不上來。』便在這千軍萬馬廝殺相撲的戰陣之中,郭芙斗然間明白了自己的心事。」
人在最性命攸關的時候,才會想明白一些事,這再正常不過,所以郭芙無疑是愛著楊過的。
那麼楊過呢?
二、郎有情
不賣關子,至少從金庸在書中呈現的劇情來看,楊過心中也是有郭芙的,只是那種感情到底是愛,還是「不服」,則需要讀者自行判斷,至少在筆者看來,二者皆有。
論出身,楊過比郭芙卑微太多,自幼失去父母的他,不過是個街頭混混一般的存在,而郭芙是千金大小姐,二人之間的身份落差激起了楊過心中的抵觸情緒,或者說那就是自卑心理。

(郭芙、楊過劇照)
但後來在與郭芙接觸的過程中,他也始終無法忽視郭芙的存在,哪怕他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愛郭姑娘,心中只有姑姑一個,但一個人的嘴能騙人,身體卻不能。
比如楊過學藝歸來,回到郭靖夫婦身邊時,你看他眼中的郭芙又是怎樣的?
原著道:「楊過見她這麼一笑,猶似一朵玫瑰花兒忽然開放,明媚嬌艷,心中不覺一動,臉上微微一紅,將頭轉了開去。郭芙自來將武氏兄弟擺布得團團亂轉,早已不當一回事,這時見到楊過的神色,知他已為自己的美貌傾倒,暗自得意。」
當然,此時楊過對郭芙的態度或許還僅僅只是膚淺的「喜歡她的容顏」而已,世上貌美的女子多了去了,這也不能證明楊過有多愛郭芙。
但後來當郭芙身陷火海,大小武與耶律齊都只願意在一旁看著郭芙被烈火吞噬時,楊過的舉動卻足以說明問題。

(耶律齊、郭芙劇照)
原著道:「郭芙給煙火熏得快將暈去,嚇得連哭也哭不出了,忽聽得東首呼呼聲響,轉過頭來,只見一團旋風裹著一個灰影疾刮而來,旋風到處,火焰向兩旁分開,頃刻間已刮到她身前。風中人影便是楊過。」
楊過此時是捨命救人,若沒有一絲「愛意」,他何至於此?李莫愁那句「問世間情為何」的答案就是「直教人生死相許」,願意為一個人赴湯蹈火,那就是愛,這是書中給出的結論。
不過這份愛有多深,其實從楊過在襄陽大戰中的所作所為就能看出來。
三、萬軍叢中的男女對拜
襄陽大戰爆發時,襄陽守軍一度十分被動,那耶律齊主動請纓出戰之後便被困於敵陣之中,若無旁人搭救,只怕他要命喪當場。
而此時郭芙見楊過武藝高強,便想到向他求助,楊過卻讓其下跪才願意救人,可當郭芙下跪之後,楊過才說自己不過是開玩笑,接著便去救人了,這才有了郭芙在兵荒馬亂之中糾結自己到底更愛耶律齊還是楊過的畫面。

(郭芙、耶律齊劇照)
不過多數人可能沒注意到一個細節,當時的情況已是十分危急,楊過的行事風格雖是略帶邪氣,也該知道
你且看郭芙下跪之後,他的舉動就知道他有何目的了。
原著道:「楊過叫道:『郭大姑娘,你向我磕三個響頭,我便去救你丈夫出來。』依著郭芙平素驕縱的性兒,別說磕頭,寧可死了,也不肯在嘴上向楊過服輸,但這時見丈夫命在須臾,更不遲疑,縱馬上了小丘,翻身下馬,雙膝跪倒,便磕下頭去。楊過吃了一驚,急忙跪下磕頭還禮,扶起郭芙,深悔自己出言輕薄,忙道:『是我的不是,真對不起了!我胡說八道,你別當真。耶律兄和我是生死之交,焉有不救之理?』」
郭芙向楊過磕了三個響頭,楊過也急忙還禮,對方叩首三次,他總不能只回一次,自然也該三叩首。

(小龍女劇照)
那麼問題來了,男女之間三叩首,是什麼意思?不得不說,金庸這彩蛋藏得極深,而楊過對郭芙的愛,也著實深沉,他此時當著小龍女和耶律齊的面與郭芙三叩首,倒有幾分給他們之間的情緣一個交代一樣。
小龍女雖然心思單純,但她多半也能明白楊過的用心,
只是不願戳破而已,畢竟過兒多情,她也知道,對於她而言,無論楊過有多花心,最終只要是愛她的,也就足夠了。
但毋庸置疑,從金庸在書中埋下的種種彩蛋來看,楊過對郭芙的愛無疑是極深的,只嘆二人有緣無分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