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402年,桓玄率军逼近建康,成功清除司马元显、司马尚之及其一众党羽后,自任都督中外军事、丞相、录尚书事、领扬、荆、江、徐四州刺史,掌控了东晋的最高权力。
为了扫清隐患,他决定过河拆桥,除掉反复无常的北府军统帅刘牢之。
于是任命刘牢之为会稽内史,让他交出北府军的兵权。刘牢之大为惊恐,部下劝他当即起兵反对桓玄,一旦拖延会让桓玄做好应战的准备。
但刘牢之却犹豫不决,一会儿担心自己现在不在北府军的大本营广陵,没有稳定的根据地,一会儿又担心自己兵力薄弱,希望能有其他的将军响应他,时机在他的举棋不定中匆匆流逝。
早在桓玄以“诛杀司马元显”为名,率军攻打建康时,刘裕就力劝刘牢之应保持中立,千万别当桓玄的走狗,如今见老上级一错再错,他可不想为刘牢之陪葬,就对刘牢之说:
“将军以拥有几万精壮士卒的实力,对桓玄只听见风声就去投降臣服了。所以,他得以实现目标,声威震动天下,从朝廷到民间,人们的心愿都已经归附到他那里去了,您要去广陵会合部队,怎么可能顺利呢?我刘裕可要脱去军服,穿上百姓的衣服,回到京口去了。”
刘裕不久之后便脱离了刘牢之,带着自己的部下,以及包括刘牢之外甥何无忌在内的一些北府军将领,逃往京口避难了。
而刘牢之,在刘裕离开后,召集剩余的将领开会,打算据守江北反对桓玄。
桓玄
但将领们都对他失去了服从之心,认为刘牢之“一人三反,何以自立”,全都一哄而散了。
刘牢之感到众叛亲离,又担心桓玄随时会来诛杀自己,便在惶恐之中上吊自杀了。
除掉刘牢之后,桓玄对北府军仍不放心,又下令诛杀北府军中与刘牢之关系密切的高级将领数人。但他也不想逼迫北府军太甚,激起这支精锐部队的兵变。
为此,桓玄留下了刘牢之之子刘敬宣的性命,并大力提拔北府军中的中低级军官,希望通过笼络这些人,让北府军对自己效忠。
作为北府军中的后起之秀,刘裕自然被列为了重用的人选。桓玄任命自己的堂兄桓修为南兖州刺史,镇守京口,征召刘裕担任桓修的参军,协助桓修统领北府军。
刘裕为了明哲保身,同时也想了解一下桓玄的为人和气度,便接受了桓玄的征召。
然而,在桓修手下任职一年多的时间里,刘裕渐渐发现,桓玄根本不是自己所期望的英明之主。
自从白痴皇帝晋安帝司马德宗即位以来,东晋遭遇接连不断的天灾人祸、动乱战争,士族和百姓们迫切希望能有一位明君能带给他们安宁。
桓玄刚刚进入建康时,罢黜小人,选拔贤明,士民们一度都非常高兴,以为终于盼来了贤明的执政者。
但当异己者都被铲除之后,桓玄便暴露出了骄奢的本性:不但放纵享乐,政令变化无常,而且对东晋朝廷更是大加凌辱,把皇家御用的车马轿乘、供奉的食品用具等随意裁减,皇帝司马德宗经常挨冻受饿。
桓氏党羽们则在桓玄的庇护下胡作非为,争权夺利,东晋朝政更加混乱和腐朽。
当时,江东地区的大饥荒还在持续。桓玄却不顾百姓的死活,无意救灾,使得一大半的人口都被饥荒夺去了性命。
会稽郡的人口更是减少到了十分之三,临海、永嘉两地更是十室九空。当地一些富裕之家,就算有钱都买不到粮食,只能穿着绫罗绸缎,抱着金银珠宝饿死。
底层百姓的苦难,身为豪门子弟的桓玄是体会不到的。他考虑的只有自己而已,自以为万事俱备的他,开始准备改朝换代,实现自己的皇帝之梦了。
元兴二年(公元403年)农历九月,桓玄指使党羽让晋安帝司马德宗将自己册命为相国,加九锡,封楚王,并开始暗中草拟禅让的文告。同时,桓玄还派人到处假造祥瑞,冒充隐士出山,给自己改朝换代制造声势。
为了树立新朝的气象,桓玄又下令废除旧币,更改法令,但他毫无政治头脑,一系列的变革措施都乱七八糟,不仅毫无作用,而且还给社会和经济制造了混乱,百姓们怨声载道。
刘裕
当时,桓修想试探一下北府军在桓玄称帝之事上的态度,就问刘裕:“楚王(桓玄)功勋卓著,德高望重,朝中大多数人都希望举行禅让大典,拥立楚王为帝,你怎么看?”
刘裕就假意吹捧道:“楚王是宣武公(桓温)的儿子,功勋和仁德都超越了世上所有人。如今晋室衰微,百姓们期望改变,楚王顺应这个天命接受禅让,代替司马氏为帝,有什么不可以的?”
听刘裕这么一说,桓修就放心了,他觉得刘裕在北府军仅存的将领中威望最高,只要刘裕不反对,北府军应该就不会反对了。
其实反对的人不少,一些殷仲堪的余党和庾氏家族的成员在荆州聚众叛乱,宣称要替司马氏讨伐桓玄,无奈这些人最终都被桓玄镇压了下去。
在确定没有人会反对之后,桓玄于这年十二月正式“接受”司马德宗的禅让,登基称帝,改国号为“楚”,改第二年的年号为“永始”。
同时,他追封父亲桓温为宣武皇帝,贬司马德宗为平固王,将其迁往江州的首府寻阳囚禁,其余的晋室亲王则全部降为县公或者县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