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德国新电影四杰之一,影史上最富疯名的传奇导演,赫尔佐格。这部电影,这条“船”,就是《陆上行舟》。
伯格曼曾说“电影如果不是一种记录,就是一种梦幻”。赫尔佐格用四年的时间,谱写了一场真真实实的梦境。南美洲狂野而原始的脉动前所未有地被最独特的影像记录下来。
在这部电影中,赫尔佐格意志的化身由另一位传奇“疯子”金斯基饰演,他们一起完成了一项惊人的壮举:陆上行舟。
如果一个人可以划两天船只为看一场歌剧,那么他将一艘船搬过一片陆地,也就不足为奇。如果一个女人愿意坐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划两条船,那么她爱恋他的疯狂,跟随他的脚步,也是命中注定。
影片中为了建成歌剧院不顾一切的菲茨杰拉德的信仰是自我,莫利的信仰是爱情,印第安人的信仰是原始自然,天地神灵。文明与野蛮的冲突与否其实并不是重点,各自的信仰在湍急的庞戈河畔凶猛绽放,才是梦境的核心。导演要讲述的,是一个疯狂但浪漫绝美,以凡身肉体达到绝对精神的热带群像。
菲茨杰拉德,这样一个熔铸了导演强烈个人意志的角色,是疯狂与执着的代名词:为了卡鲁索的咏叹调在雨林回响,而制冰块,进监狱,运橡胶,他可以爬上高高的钟楼呼喊,理解他的,跟随他的,是天真的土著孩童,是只有狂野才能理解的狂野的血液。
他的情人莫利,可以去开妓院,可以拿出全部的钱,只为了支持爱人不理智的梦想。她微笑着送走他满载船员的大船,她微笑着迎接他破败不堪,简陋可笑的船上歌剧。
而印第安人,推动着船只行驶过陆地的印第安人,从始至终执着地追寻着一种最纯粹的目标,平静但坚定地信仰着自己的生活,他们以缄默,无声凝视着一切殖民与侵略的残影,他们是这片土地上的疯子和超人。
当船经过最漫长的颠簸,终于驶入了浅水,那一刻的歌声,是卡鲁索与印第安人的合唱,是神迹降临人间的真实写照。当菲茨杰拉德在红椅旁边不住地点头,当合唱团忘情地歌唱,当莫利在人群中骄傲地挥手,这荒谬至极的疯狂,终于迎来了它的胜利和荣光。
电影之中,菲茨杰拉德和印第安人们以人力将大船从陆上驶入了水中。电影之外,为了完成最真实的记录,赫尔佐格真的指挥着完成了“陆上行舟”,他是实实在在的堂吉诃德,真真切切的作者导演,为了电影甘愿做一切可为与不可为,以己之力,诠释大自然与人力的惊人碰撞。电影,成为了最疯狂宽容的场域,承载了最大胆惊心的探险。如今,影像成为了我们生活中最触手可及之物,这种最原始的疯狂仿佛已经成为了历史烟尘,正因如此,这个时代,更需要一些疯子,去开辟未知的影像丛林,去移动那尘封的陆上之舟。
原创 张芷锐 空镜sol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