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黎曼球面
黎曼球面是复平面 C 的紧致化,通过引入一个“无穷远点”(∞),将复平面与球面 S²建立一一对应。
紧致性:黎曼球面是紧致的复流形,而原始的复平面 C是非紧的。这一性质使得许多在非紧空间上发散的问题(如亚纯函数的分析)在黎曼球面上更易处理。
连通性:作为球面,它是连通的且单连通的(任何闭合路径可连续收缩为一点)。
同胚于球面:黎曼球面与标准的二维球面 S²拓扑同胚。
(a)作为单位球面的黎曼球面,其赤道面与(水平的)z复平面上的单位圆重合。球面上的点经南极点发出的直线被投影(按球极投影方式)到z平面上,南极点本身给出z=∞。(b)作为w平面的赤道面的再解释。它被颠倒过来,但实轴不变,球极投影现在则由北极点(w=∞)发出,这里w=1/z。(c)实轴是这个黎曼球面上的大圆,像垂直而不是水平画出的单位圆。
图1 黎曼曲面
按照曲面在连续变换中保持不变的性质来分类,由称之为曲面亏格的单个自然数来给定。数一数曲面具有的“环柄”数。黎曼曲面的亏格就是它的“环柄”数目。球面的亏格是0,环面或茶杯状曲面的亏格是1。常吃的纽结状椒盐饼的亏格是3。
图2
构建亏格为1的黎曼曲面,我们取平行四边形界定的复平面区域,其顶点分别(依次标定)为0,1,1+p,p,然后将对边粘合起来。量p给出的是黎曼曲面的模。将这个四边形的对边粘合起来,即0到1的边与p到1+p的边相粘,0到p的边与1到1+p的边相粘。粘合生成的黎曼曲面就是拓扑上等价的环面。
对亏格g(这里g≥2)的复模数m,有m=3g-3。
对所有情形,确定自变换所需的复模数和复参数之间的差m-s满足m-s=3g-3。对g=0情形,我们有s=3。
图3 每个g=0的度量几何都共形全等于标准的(“圆形”)单位球面。
共形(全纯)变换来改变黎曼曲面的表观“形状”,但同时保持黎曼曲面的结构性质不变方面,存在着相当大的自由度。
二、旋量
旋量(Spinor)是描述半整数自旋粒子的数学对象,其诠释需结合群表示论、微分几何与量子物理。
1. 数学本质:群表示论的视角
(1) 旋量群与双重复盖
旋量群 Spin(n):旋转群 SO(n) 的双重复盖群,解决 SO(n) 的拓扑非平凡性(如 SO(3) 存在 4π 旋转闭合路径)。
例如:
Spin(3) ≅ SU(2),其二维表示对应自旋-1/2 的旋量。
Spin(4) ≅ SU(2) × SU(2),用于四维时空的旋量分解。
(2) 旋量作为不可约表示
旋量是 Spin 群的不可约表示,无法通过 SO(n) 的张量表示(矢量、张量)构造。
手征性:在偶数维空间(如4维时空),旋量可分解为左旋(Weyl左旋量)与右旋(Weyl右旋量),分别对应不同的洛伦兹群表示。
2. 物理诠释:量子态与相对论性粒子
(1) 自旋-1/2 粒子的量子态
泡利旋量:非相对论性电子态由二维复旋量描述,
分量 sz=±2ℏ.
狄拉克旋量:相对论性费米子(如电子)由四分量旋量描述,满足狄拉克方程
(2) 旋量的物理可观测性
自旋极化方向:旋量的分量比值决定自旋方向在黎曼球面(布洛赫球)上的投影。
马约拉纳旋量:满足实性条件 ψ=ψ^c的旋量,描述中性费米子(如马约拉纳零能模),其粒子与反粒子等价。
3. 几何诠释:旋量场与流形结构
(1) 旋量丛与流形
旋量结构:流形上定义旋量场的充要条件是其第二施蒂费尔-惠特尼类为零(w2(M)=0)。
应用场景:广义相对论中,旋量场用于描述费米子在弯曲时空中的运动,需引入标架场(Vierbein)。
(2) 黎曼球面与旋量参数化
三、自旋
自旋作为内禀角动量,其方向与量子态的可观测性质通过黎曼球面与旋量紧密结合,自旋是粒子固有的角动量,与空间运动无关。即使粒子静止(动量为零),其自旋依然存在。
量子化:自旋量子数 s为整数或半整数(如电子 s=1/2、光子 s=1),其投影 sz取 −s,−s+1,…,s共 2s+1个离散值。
不可分割性:自旋无法通过经典旋转解释,是纯量子现象,由斯特恩-盖拉赫实验(银原子束分裂)直接验证。
与经典角动量的对比
特性 | 经典角动量 | 量子自旋 |
起源 | 空间运动(如轨道旋转) | 粒子内禀属性,无经典对应 |
取值 | 连续变化 | 离散量子化(由 s和 sz决定) |
方向自由度 | 任意方向 | 量子化方向(如电子仅 ±ℏ/2 ) |
1、数学框架:对称性与群表示论
(1) 群论诠释
旋转群 SO(3) 与 SU(2):
自旋的数学根源在于旋转群的表示理论。SO(3) 群描述三维空间旋转,但其双重复盖群 SU(2) 引入了半整数自旋表示。
整数自旋(s=0,1,2,…):对应 SO(3) 的张量表示(如矢量、二阶张量)。
半整数自旋(s=1/2,3/2,…):仅存在于 SU(2) 的旋量表示中,无法通过 SO(3) 直接描述。
(2) 自旋算符与对易关系
2、物理应用:从量子力学到粒子物理
(1) 量子力学中的自旋态
“自旋上”|↑〉指自旋态{1,0},“自旋下”|↓〉指自旋态{0,1}。这两个基态是正交的:
一般的自旋态ψA={w,z}(H²的一般元素)是这两个基态的线性叠加:
另一个态{a,b}(即a|↑〉+b|↓〉)与{w,z}的标积为
图4
二态系统的投影空间PH²是一个黎曼球面(图1)。对自旋1/2的有静质量的粒子,我们用北极来表示自旋态|↑〉(自旋“上”),南极表示自旋态|↓〉(自旋“下”)。一般的自旋态|↗〉由球面上的点(|↑〉和|↓〉的适当的相)表示,|↗〉的方向自球心沿半径指向外(即沿此方向的自旋测量E↗测得确定的结果“YES”),如图中双线箭头所示。我们可将态|↗〉看成是一种线性复合|↗〉=w|↑〉+z|↓〉(这里我们可以将复数w,z看成是二维旋量ψA的分量w=ψ0,z=ψ1)。球面上的点对应于不同的比值z∶w。每个这种比值都可用复平面上的一个复数u=z/w(容许取值∞)来表示,这个复平面取黎曼球的赤道面。从南极向球面上表示|↗〉的点作立体投影,射线与复平面的交点即u的位置。
图5
自旋n/2、有静质量的粒子的一般自旋态的马约拉纳描述。这些自旋态相当于给定黎曼球面上的n个无序点。将由球心指向这些点的矢径看成是自旋1/2。这些自旋的对称积给出总自旋。(在二维旋量记法下,全部自旋态是对称的n价旋量张量,它可分解为ψAB...F=α(AβB…φF),这里αA,βA,…,φA是n个如图4描述的点。)
自旋态为(或被投影到)|↗〉,则本征值为1(YES);如果自旋被投影到与前者正交的自旋态|↙〉(空间方向相反,对应于黎曼球面上的对径点),则本征值为0(NO)。(注意:在本例中,希尔伯特空间的“正交”不对应于空间上的“直角”,而是“相反”。)如果我们由态|↑〉出发,则E↗测得YES的概率为|w|²/(|w|²+|z|²)。如果自旋开始时处于|↖〉态,然后对其进行测量,以便确认态是否处在|↗〉方向上,↖和↗之间的普通三维欧几里得空间夹角为θ,于是得到YES结果得概率为
根据球面几何直接得到这个概率,这里↖和↗由球面上两点A和B分别给定,我们垂直地将B投影到过A的直径上的C点。见图6
图6
假定(如图4那样的)二态系统的初态由黎曼球面上B点表示,我们对球面上另一个点作YES/NO测量,其中YES表示系统处于点A,NO表示处于A的对径点A′。如果黎曼球面的半径为1/2,球面上B点在轴AA′上的垂直投影为C点,我们发现,YES的概率为长AC′=(1+cosθ)/2,NO的概率为长CA=(1-cosθ)/2,其中θ是半径OB与OA的夹角。
如果A′是A的对径点,那么YES的概率就是长A′B除以球面直径AA′。
图7
用来测量原子磁矩“m”值(耦合了自旋)的施特恩-格拉赫实验仪。当原子通过一个极不均匀的磁场区时,每个m值的原子的径迹都会发生稍许不同的偏转。
对一个完整的物理系统,态矢的总相位是不可观察的,这样人们经常就不去了解其内在复系数可能具有的潜在的几何意义。一部分与另一部分之间的相对相位一定是可观察的。有一种方法可以表示这一点,那就是系统的整个投影性质的希尔伯特空间PH的复几何具有物理意义。虽然总相位完全取决于PH的定义,但所有的相对相位则刻画了系统的几何特征。事实上存在各种处理PH的复投影几何的量子力学方法。
对于黎曼球面几何将量子力学复数与自旋的空间性质直接联系起来这一点,还存在其他情形。最重要的是,它可以用到具有更高自旋值的有质量粒子的一般自旋态.。
光子的一般偏振态是正螺旋态|+〉和负螺旋态|-〉的复线性叠加:
这种态的物理解释的依据是所谓椭圆偏振,它是平面偏振和圆偏振这两种特殊情形的一般化。“平面”是指垂直于波的运动方向的波前。空间每一点上都存在电矢量E和磁矢量B,对平面波而言,它们总是正交的,并处于波前。如果我们从某个固定空间点上看,当波通过时,它的电矢量不断摆动,其矢量箭头在波前平面上画出一个椭圆,磁矢量紧跟其后,也画出同样的椭圆,只是方向转过了一个直角,
图8
(a)由观察者看出去方向的平面偏振波。电矢量(黑箭头)和磁矢量(白箭头)在两个固定的相互垂直平面内往复振动。(b)在圆偏振平面波情形下,电矢量和磁矢量以不变的大小始终相互垂直地绕运动方向转动。(c)从后面看,电矢量和磁矢量是如何随波传播而转动的(正螺旋情形),下图显示的是圆偏振情形,上图显示的是一般椭圆偏振情形,双箭头画出主轴相互垂直的两个全等的椭圆。单光子的波函数大致就是这种性态。
图9
黎曼球面上表示的光子偏振态。取北极方向表示正螺旋态|+〉,南极方向表示负螺旋态|-〉,并假定光子动量沿北极方向。一般偏振态w|+〉+z|-〉由黎曼球面上的点q=√(z/w)代表。考虑q点的球面半径(称为“斯托克斯矢量”),在球面上垂直于这个半径画一个大圆。该圆所在平面的法矢量方向按右手法则指向q。然后将这个圆垂直投影到球面的赤道面。我们就得到了所需的椭圆偏振面及其正确的取向。
(2) 自旋-统计定理
费米子与玻色子:
半整数自旋粒子(费米子)服从泡利不相容原理,波函数反对称;整数自旋粒子(玻色子)波函数对称,可占据同一态。
根源:相对论性量子场论中,自旋与洛伦兹群的表示直接关联,确保因果性与局域性。
(3) 粒子物理标准模型
基本粒子分类:
轻子(如电子、中微子):
s=1/2。
规范玻色子(如光子、胶子):
s=1。
希格斯玻色子:
s=0。
自旋决定了粒子的相互作用类型(如光子传递电磁力,自旋为1)。
结语:
黎曼球面是自旋态的几何化身,将抽象的量子态可视化为球面上的点。
旋量是描述自旋的代数工具,其参数化直接映射到黎曼球面坐标。
自旋的量子特性通过旋量的群表示与黎曼球面的几何操作统一展现。
三者共同构建了量子旋转对称性的数学物理框架:自旋的物理量通过旋量的代数结构实现,而其几何意义通过黎曼球面直观呈现。这一关系在量子信息(如量子比特操控)、高能物理(如粒子自旋分类)及凝聚态拓扑相(如自旋轨道耦合系统)中具有深远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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