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狗咬了,打狂犬,还碰见了前男友。
大腿内侧的地方,不仅有齿痕,还纹了他的名字。
他嗤笑。
“还没洗掉?”
“我的名字,就这么让你难忘啊?”
1
喝多了酒,非拉着路边的狗跳舞。
结果狗咬了我一口。
现在,我坐在动物致伤科的诊室里。
和曾经被我绿了的前男友大眼瞪小眼。
2
我怀疑要出医疗事故。
因为俞阳掰安瓿的声音很清脆。
针管吸上透明的液体,他口罩上方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清冷。
瞧我时就皱眉。
“裙子,拉上去一点。”
“……”
我犹豫了一两秒,男人很不难烦地啧了一声。
“老子又不是没看过。”
“……”
3
俞阳说,打免疫球蛋白会疼。
我没想到有那么疼。
狗咬的部位很不是地方,大腿内侧。
他的大名,还明晃晃地纹在那,显得我对他有多念念不忘似的。
浸湿了碘伏的棉球摁在伤口上,他的动作粗暴。
知道的,是他在给我清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发狠了要蹭掉什么似的。
针扎下,手利落得也毫不留情。
我疼得倒吸了口气。
他瞟了我一眼。
“疼?纹我名字的时候可没见你叫过。”
“……”
4
俞阳给我打完那一针,就不见了人影。
再开门是护士,叫我露出上臂,打疫苗。
我本来是卷上衣袖的,可护士说这么卷打不到,我只好将整件衣服脱掉一半。
反正都是女人,只穿 bra 也没什么问题。
“俞医生呢?”
护士在弹针管,我抬头问她。
“他坐诊去了呀,有什么事吗?”
我哦了一声。
我以为疫苗也是他来打的。
打疫苗这么细的针头反正也没啥痛感,我摁着棉花时,盯着护士刚刚给我的纸看。
上面说,疫苗还要再来打四次,才算全部打完。
“那俞医生后面还在……”
我抬头准备问护士,却蓦然对上一双清冷的眼。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正打开一旁存放药品的柜门。
他的笑,根本算不上友好。
“放心,见不到我,那几天我都没排班。”
我呆愣,瞧着他拎玻璃瓶的细长指节。
直到门被合上。
才发现,半穿衣服的我,好像被他看了个光。
5
前天喝酒被狗咬,昨天上医院打疫苗还碰着前男友。
今天还得搬家。
忙活了好久,也只是差不多把零零散散的箱子给搬上了楼。
花钱请拉货的大哥喝瓶冰可乐,被拒绝了。
“诶,小姑娘,不用了不用了,这种我真喝不惯,太甜。”
太甜。
我想起以前和俞阳在一起,他也总抱怨我爱吃甜的。
于是想起大腿那的纹身。
我本来早约好人去洗掉的。
可洗纹身好疼。
我怕疼。
6
“操,老子倒了什么霉。”
我和拉开门的人对视,心想,他脾气怎么还是这么差呢。
只不过那张脸还是好看,连生气了都好看。
“俞阳,我也觉得很不幸,我们成邻居了。”
我抬头看他,他手扶着门框,垂下眼。
“不幸你……”
后面几句脏话,到底没爆出来。
我举着手里那袋手工饼干,给邻居做的,当是见面礼。
本以为他不要了的。
结果清晰修长的指骨,毫不客气地将袋子从我手里拎走。
他眼睛里看人,莫名其妙地侵略。
“干吗?别人都有,我不能拿?”
“……”
我沉默了半晌,直到他关上门。
原来两三年步入社会的生活,还是没把这位莫名其妙的脾气磨去分毫。
7
其实想想,我和俞阳第一次见面就不太像个好的开场。
大学的时候,我站在他前面打饭。
食堂阿姨的手抖你懂的,大半勺全漏了。
我说,阿姨你得给我再挖点。
阿姨那天估计心情不好,白了我一眼,说给的都一样。
但她不知道,我不仅心情不好,我还饿。
很不幸,人饿了就容易发狂。
我直接把头伸进了窗口,就着她大勺子吃了一口。
那一瞬间,不仅阿姨愣住了。
我方圆五里内所有人都愣了。
……俞阳,就站我身后。
他说,我一定是神经病,要不是他的课题不符合,他一定对我好好研究一下。
7
后来,我被撵出食堂。
当然,被我污染了的大饭勺也丢去洗了。
我一个人坐在食堂门口的楼梯上,忽地被阴影拢住。
他站在我身后,我觉得转身费劲,就仰头看他。
“有事?”
他的眼睛好看,就我这死亡角度望去,也很好看。
人是很混蛋的视觉动物。
所以俞阳要加我微信,我没什么理由拒绝他。
8
加了后,他就有一搭没一搭地给我分享些日常。
先开始我以为他对谁都这样。
后来我才发现,他把我的名字给置顶了。
医学院院草俞阳,总冷着张帅脸,我也以为他本就性子清淡。
后来才知道,是因为他看谁都不爽。
于是凌晨四点的时候,我偏给他打电话。
果不其然听见他好听的声线,字正腔圆。
“操。”
“……”
默了一会,听见他勉强放柔的声儿。
“什么事?”
“俞阳,我睡不着。”
我捏着手机,在宿舍楼底下踩水花玩。
“睡不着?去楼下跑十圈。”
男人嗓音粘稠,清冷里搅着点鼻音。
很明显,他脑子还没清醒过来,笑也痒痒的。
“要我抱你睡啊?”
“……”
“俞阳,下来陪我玩。”
是这样的,我其实给通讯录里每个人都打了一通电话。
但那天,就只有俞阳陪我下来玩了。
我顺便还可喜可贺地,在第二天被通讯录拉黑了一大半。
总之,凌晨四点,月明星稀,我在宿舍楼踩水花被水点溅到裤子的时候,俞阳来了。
短袖,胡乱套上的风衣,他一边拿手压着乱翘的黑发,一边打哈欠。
也不知道他想的什么办法出来的。
见我,他毫不客气地眯眼。
“小疯子。”
“……”
我狠狠地把水踢向他,他慢条斯理地躲开了。
“我说,你要是真没事就把我大半夜从被窝里喊起来。”
他走到我身边,高我一个半头,清散地垂眼看我。
“我一定把你抱起来丢河里。”
“……”
我拢了拢外套,晚风有点凉的。
下意识地往他阴影里躲。
“俞阳,我亢奋得睡不着,心跳一会快一会慢,你懂吗?脑子里又乱乱的,这个症状持续好久了……”
他很安静地看了我几秒。
“躁狂发作?”
我点头。
“去医院看过吗?”
“看了,也开了药,但我还是这样。我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好高昂,大家也都觉得我奇怪……”
我拉他的衣摆,他插着口袋显然一副事不关己。
“哦。”
“……”
我以为他至少会安慰安慰我的。
“行啊,不就是躁狂症吗。”
“我跟你说过吧,要没事把我叫起来,我就把你丢河里。”
??!
他拉我的手腕,我被他拉着跌跌撞撞地走,突然发现方向不太对,又莫名地兴奋。
“俞阳,等等,俞阳,前面是湖,等等,你拉我去哪……”
……
所以他还真要把我丢湖里了啊?!
这人也太说到做到了吧?
……可能唯一有点不一样的,是他跟我一起跳了下去。
如果我俩有一个不会水的,明天早间新闻就是某大学一对情侣投湖殉情之类的了。
就算已经初夏,夜里的湖水还是很冰的,而且水质大概率还不是那么的好。
我慌乱地踩水,另一边的人早气定神闲地捞了我一把。
我们学校的人工湖好像还挺浅的啊,靠近岸边的话,感觉他基本能踩到地了。
我紧紧攥着他领口,湿湿的衣服异样地黏在身上。
“你也有病是吗,俞阳?”
他刘海沾湿了水,我看得不爽就替他撩了上去,才发现他在笑。
剑眉星目的人,笑起来比月色还抢眼。
“是啊,我也有病。”
被他呼出的热气,充斥着耳郭。
“所以别人都觉得你怪,我不会。”
9
我一直不懂俞阳干吗非看上我不可。
我是个不被认同的人,而俞阳是个被所有人认同的人。
这点,从他拿奖学金拿到手软,而我被同班同学避而远之就能看得出来。
所以我无聊地拿筷子戳饭时,根本不会想到有人能坐我对面。
“嗨,俞阳,好巧。”
我干巴巴地朝对面人打招呼,他垂眼拆筷子。
清晰的指节,掰开一次性筷子的动作都能这么赏心悦目。
“不巧,今天食堂空位这么多,我为什么坐你前面?”
“因为我是来找你的。”
……他说话,一向都这么直。
我往嘴里塞了口饭,其实我感觉到他在看我了,但我不太敢抬起头来。
于是提升到平日三倍的干饭速度。
直到感觉桌下的腿,被人顶了下。
……
俞大佬舒舒服服地倚着椅背,就等我抬头看他。
“快吃饭吧,饭都要凉了……”
我试图让他别这么看我,长腿别这么不客气地抵着我。
可他扬眉,微翘了下唇角。
连笑都明目张胆地惹眼,桌下的腿又顶了顶我。
“老子喜欢你,你准备装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呢?”
10
明明是他先跟我告白的。
我坐在楼道口,盯着窗外晃动的树就止不住地回忆着。
直到电梯叮地一声将我拉回现实。
俞医生,可真是让我好等。
春末,这大概是他最后穿风衣的季节。
不得不说这人也真适合风衣,挽起的衣袖露出一截精致的小臂,随手拽着车钥匙,
衬得他人身型也颀长。
凌晨两点了,他瞧人的眉眼染了丝倦。
“干吗?”眯眼毫不客气地打量我。
“俞阳,我家热水器坏了。”我直抒胸臆。
“……”
他看了我一两秒,扯了下嘴角,“不会去外面洗?”
“这么晚了,哪有开门的。”
他抬手解指纹锁,我就在他身后跟着他。
“24 小时营业的很难找?或者你去别人家里洗啊,不是很会送小饼干吗?”
可他毫不留情面,抱着臂横在我和他家门口间。
“可我只离你家近,只和你熟嘛……”
其实我有想过,这么些年,不知道有多少女患者在他面前揉着臂撒娇了。
他早该铁石心肠了才对。
“那就别洗。”
果然,铁石心肠。
我怔怔地盯他。
慢慢酝酿一下情绪。
不久,委屈和不甘就钻出来了。
我鼻腔酸了,啪嗒啪嗒地在他面前掉眼泪,谁知道几分真几分假的事,还真能让他在这么几秒内就破防。
“你丫哭也哭得是一个路数吧……?”
是,我以前在他面前哭得也不少。
好半晌,我哭得嗓子都哑了。
他终于在鞋柜的犄角旮旯里找出鞋套,扔我面前。
我边吸鼻子边勾着鞋套皮筋的边,站也站不稳,终于他在几次看不下去的目光下,握住了我的脚踝。
帮我干净利落地给换上。
11
他家一如既往地性冷淡。
没一点有人气的东西,说这屋子几个月来没人住过我都信。
“浴室,快去洗。”
他拿下巴告诉我浴室在哪里。
可我站他身前,没有要动的意思。
“……你又想干吗。”
很明显,好几年不见,俞阳忘了我是个怎么样的疯子了。
我向前几步,猛地扑他。
谁会在自己家里有防备呢,所以他很猝不及防地被我压在了沙发上。
听见耳边他清冷的低骂,倒下的瞬间还下意识地护住我的腰。
可他明明应该先关心关心他自己。
我毫不留情地掀起了他的衣服。
小腹隐隐的肌肉轮廓表明着,这人这几年也没疏忽了体育锻炼,因为刺激而攸地收紧的腰身显然更为诱人。
不过我今天的目的先不在这。
我的目光朝他左胸移去。
那儿依旧有串写得很漂亮的字。
纹的正是我的名字。
“你不也是没洗掉吗,俞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