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小说：王度庐《铁骑银瓶》

作者王度庐，详见《鹤惊昆仑》一文。

继洛阳首富穿柳鱼韩文佩韩大善人“中风”死后，令人大惑不解的是其子韩大相公韩铁芳又将大善人价值七百万两银子遗产，全部散给亲朋好友及穷苦人家。

在这之前，韩铁芳花了五百两银子替跟自己要好的洛阳琵琶巷名妓蝴蝶红赎身，让她嫁给秀才范彦仁，给了夫妇俩几百两银子，令其谋个好前程。为了清除蝴蝶红夫妇后顾之忧，韩铁芳请拐子申飞喊了几个人，斗洛阳雄远镖店整日纠缠蝴蝶红的镖头独角牛。韩铁芳一看他们不是独角牛的对手，拿出银两给众人治伤，自己一反往日会文不会武的表象，拿剑跟独角牛交手二十余回合刺伤独角牛，蝴蝶红夫妇才放心离去。

韩铁芳为何要散尽家财呢？原来韩铁芳十六岁与陈芸华结婚时，父亲拜把兄弟瘦老鸦萧仲远萧三叔来了。萧仲远找老大韩文佩是为了替死在祁连山黑山熊之手的二哥金刚跌赵华升报仇。韩文佩不允，两人吵翻了。萧仲远十天后就搬出靠山庄，每天夜里秘密传授韩铁芳武艺，而白天两人却不理不睬。萧仲远靠帮人溜马、干活为生。四年来，韩铁芳练就一身武艺，从养母秦氏夫人处得知自己生母方二太太被黑山熊所占，就想跟师父一道去祁连山寻母。萧仲远还请来了四弟连枝箭徐广良一道说服老大韩文佩。韩文佩被逼无奈，只好将自己当年和二弟赵华升在祁连山打败了黑山熊，救了官眷方二太太，后来又动了“得妻”之念，又与黑山熊勾结，从背后一刀捅死赵华升，黑山熊占了方二太太，自己占了方二太太的仆妇秦妈、把方二太太的孩子韩铁芳带回洛阳的丑事和盘托出，自己扳倒石桩自杀身亡。韩铁芳没有料到大善人的父亲原来是强盗，故而决定散尽家财跟师父同去祁连山。连枝箭徐广良自觉逼死盟兄于心有愧，发誓绝迹江湖，离开了他师徒俩。

晓行夜宿，师徒俩匆匆向西进发。行至陕西灵宝县，韩铁芳小试其技，击败了欺侮人的赛青蛇与花豹子：并不顾师父的警告，答应了农民冯老忠母亲的哀求，找霸占她儿媳荷姑的戴阎王理喻，劝其放人。

冯老忠是一个极憨厚的二十四岁的农民，童养媳荷姑很美，二人全靠刻花样养活老母、积点办喜事的钱。冯老忠的花样都卖给戴家，因为戴阎王在戴家庄和灵宝城里各有一所大宅子，两处各有十几房姬妾，女眷多。冯老忠漂亮的未圆房的媳妇也随着漂亮的花样传遍了戴家内外。戴阎王以规矩为由，叫冯老忠的媳妇将花样送进内院。戴阎王不顾荷姑哭骂踢打闹抓，强行施暴以后，一脚踢开了荷姑，还骂荷姑不识抬举。荷姑受辱痛不欲生，为酸枣山老尼所救。冯老忠等不着荷姑，登门索人，反被诬陷偷盗，吊在车房里打个半死后被丢到门外。

韩铁芳登门理论，戴阎王却指挥赛青蛇、花豹子、解七等三十余人一道围攻韩铁芳。韩铁芳寡不敌众，杀出重围，探知荷姑在尼姑庵即去救助。韩铁芳到了尼姑庵首先见到一匹纯种黑色伊犁马，比自己骑的“乌烟豹”要矫健得多。随后又看到了马的主人约三十多岁在不断咳嗽，痰却咳不出，气很急。韩不禁同情起这个病人了，在戴家庄被激起的怒气全部消失。韩铁芳告知病人戴阎王的暴虐，并劝病人赶快离开这块是非之地。病人手拿竹杆铁箭头的小箭倒反而仔细观察他，跟他攀谈起来。当韩说自己姓方，到祁连山去之类的话，病人更加注意他。韩铁芳想到的是，马上就要跟戴阎王拼命，一个病人带一匹马在尼姑庵恐遭不测，再度劝其离开，并像往日做好事一样拿出银子资助病人看病。当戴阎王带着五十余人漫山遍野搜到庵前，韩铁芳不仅不退回庵内，反劝尼姑、病人进庵，同时也对贼众讲明：“你们找我一人拼命，千万不要伤了尼姑和在庵里养病的人。”贼众根本不理，抡刀放箭。韩铁芳怒火中烧，身随刀转，立时将金刀太岁余明斩于地下。贼众一看伤了余大爷，全都围了过来。韩铁芳右臂已中弓箭，血染衣襟，依旧奋力拼斗。但终于力渐不支，奇怪的是攻到他旁边的贼人都怪声怪叫抛掉刀剑像球似的滚下山去。戴阎王大怒，指挥贼众赶将上来跟韩交手，韩因受伤只用刀护住自己。戴阎王发疯似的叫众人一齐上结果韩的性命，突然一支弩箭射中戴的脖子。韩铁芳乘乱杀出重围，方知有人用小箭帮助自己退敌。“是谁呢？方圆数百里都是戴阎王的人！噢，一定是那位病侠士。”

韩铁芳找到师父回到冯家。师父找神手张营救荷姑不成走后，病侠士却将荷姑送了来。韩恳请侠士留名帮助自己，侠士快马嘱韩勿多伤人就走。正在此时，有人已潜入冯家杀死冯老忠，酸枣山尼姑庵又起大火，侠士飞马去尼姑庵。韩铁芳跟师父商议，决定由师父将荷姑婆媳送回洛阳，此后再在西安府见面，韩独自一人向西进发。

行至陕县住下，韩铁芳又听到病侠士震人心扉的咳嗽声。韩走进客房，像服侍亲生父母一样给病人捶背，让他吐出两口血痰，病人才稍稍止咳，舒缓了一口气。韩铁芳从闲谈中得知，病侠士也跟黑山熊吴钧有仇，便提出希望，请求“前辈”教他武艺，前往祁连山报仇。“前辈”不断打量他，问他是否姓罗。韩铁芳反探“前辈”是否李慕白、玉娇龙。“前辈”不愿回答。这天晚上，韩脑海中一直萦绕着病侠士的咳嗽声，决定自己多待两日，为病侠士治病，韩铁芳请来五十多岁的韩大夫为病侠士看病，勾起了病侠士对当年韩秀才助纣为虐造成自己一生心病的回忆。病侠士感念韩铁芳舍身仗义，向韩辞行并暗示韩自己就是玉娇龙。韩铁芳急马直追，病侠士已不见踪迹，韩独身西行。

原来二十年前，玉娇龙在妙峰山舍身还愿以后，世人以为玉娇龙已死，而玉娇龙却找到了罗小虎，怀了孩子。玉娇龙又不愿为盗妇，西行新疆练武，向李慕白、俞秀莲讨还奇书宝剑。行至凉州分娩，生一男孩，却被生了一个女孩的官眷方知府的姨太太一方二太太调了包。方二太太的仆妇秦妈不忍，偷偷剪下玉娇龙内衣红罗菱衫的一角，留下一个银瓶，以图日后各自母子、母女相会。方二太太换得男孩预备回知府处做大太太，急匆匆出高价叫车夫赶路，引得车夫以为方二太太有钱，勾来祁连山大盗黑山熊吴钧抢走方二太太、秦妈和那个男孩。玉娇龙生孩子后第二天发现孩子被调了包，不顾产后虚弱，骑马仗剑追至祁连山，只见车子坠下山车夫摔死，方二太太、孩子都不见了。玉娇龙只好带了女孩西进，客店中一个姓韩的穷秀才却诬告玉娇龙拐走了方二太太的女儿。

玉娇龙追问现在的韩大夫找不到答案便饶了他。眼前的年轻人太让她眼熟。因之，在潼关县韩铁芳被困于余旺把兄弟钩镰枪焦衮及其徒众围截时，玉娇龙又一次发弩箭救了韩。玉娇龙问韩铁芳到底姓啥、有无妻室、愿不愿意到新疆找一个最亲近的人为伴助韩报仇，韩回答无妻室之累，愿到新疆学艺，再去报仇。

经兰州，过黄河，韩铁芳一路服伺病侠。韩一次说出生母是方二太太、被黑山熊所掳时，玉娇龙病体大振，但还是对韩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韩铁芳曾因不听话，挨过病侠一鞭子。这一鞭力沉，痛入心脾。病侠打过之后又后悔不迭，替韩敷药，发现了韩一直珍藏的剪下的三角红罗。病侠此后竟是强忍咳嗽，像母亲一样照料韩铁芳，倒使韩过意不去。病侠携韩疾速西进。一出玉门关，黄沙遍野，无人敢讲“玉”、“春”二字，只知有一个沙漠龙神出鬼没，厉害无比。韩铁芳目睹病侠抱病射杀大盗半截山手下多人，救了许多客商之事，更加敬重病侠。韩铁芳从一个汉族药商徐客人嘴中知道病侠就是沙漠龙、春大王爷。病侠越向西进就越对韩铁芳亲近。当韩根据病侠指点，预备穿越沙漠时，病侠全身滚烫，倒在他的膝上，断断续续说了一句话：“铁芳，你……,可知道吗?”口中狂喷鲜血而逝。韩铁芳从耳朵针孔上才知病侠确系女侠玉娇龙。韩铁芳决定不东归，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玉娇龙那个最亲近的人，领他到此地来启运尸骸，还他马匹和钱物。于是选择了大漠中的小绿洲，用手、剑刨了个坑，干了整整一天，手指出血，将玉娇龙埋葬了。

韩铁芳骑着“乌烟豹”,带着铁骑继续西进寻找春大王爷“最亲近的人”以践誓言。韩铁芳不断打听，终于总算有人跟他讲了春大王爷最亲近的人叫春雪瓶，哈萨克语叫“秀索奇法”,译成汉文就是“飞骆驼”。几个人讲了春小王爷的姓名，马上就自打耳光，也不再敢说“飞骆驼”是男还是女，跟春大王爷的关系。算命的“赛八仙”警告说，有人曾说了“玉”、“春”等字，第二天就被一种小的箭射死了。韩铁芳为了记忆方便，便将“秀索奇法”改为“秀树奇峰”。韩铁芳按照赛八仙的指点，去尉犁城找“秀树奇峰”。一路上的人全都知道“秀树奇峰”,可就是全都摆手摇头，有的甚至惊惶失措赶紧避开。

七八天过去了，韩铁芳来到来海子孔雀河边黄羊岗镇，病了十余日，自己的银钱用尽。韩铁芳卖掉了自己的坐骑“乌烟豹”，玉娇龙的铁骑和钱物分文未动。韩铁芳用这九十两银子支付房钱药费，还救助了一个瞎子及其侄儿来福儿。瞎子病死，韩铁芳又买棺木，并留下十五两银子交给掌柜，托他照应十五岁的来福儿。韩铁芳在此一病一个多月，由于下雨道路冲坏，黄羊岗子镇滞留了一大批客人。韩铁芳杀败了抢劫官眷绣香的五名强盗。当了千总官的萧差官还错怪韩铁芳。绣香见了韩铁芳也觉得眼熟，似乎是罗小虎来了。随后，韩铁芳住进尉犁城，跟随一大股客人向东翻越库鲁山观看哈萨克人七月十五日的赛马，找准会来也准会得第一名的的“秀树奇峰”。经旁人的小心指点，韩铁芳知春雪瓶全身银色、骑白马，是一个绝色女子。

赛马场上，春雪瓶离终点还有一箭之遥，忽见一匹黑马越她面前，而那匹黑马又是“爹爹”的铁骑，怎么到了一年轻男子手中？春雪瓶大怒，一鞭挥去，几乎将韩抽下马。哈萨克人，春雪瓶的好友小霞、幼霞都认为韩是来捣蛋的，从四面围来。春雪瓶又连放两箭将韩射下马，马走，韩捂着伤隐藏在草丛中设法逃回住处，还是想归还玉娇龙遗物。韩铁芳伤口稍好，又去尉犁找春雪瓶。在此之前，韩所住远利店的掌柜已将玉娇龙的遗物交给了春小王爷。春雪瓶一见韩铁芳自己送上门来，不容分说，双剑就向杀爹爹的仇人砍去。韩铁芳抵挡不住，只好夺了小霞的马再逃。春雪瓶为“爹爹之死”伤透了心，加上赛马、搜韩铁芳，疲乏已极，也就回家。一进家门，绣香阿姨就迎出来告诉春雪瓶，那个姓韩的是好人，杀强盗、救瞎子来尉犁就是找春雪瓶的，“你想想，他连你都打不过，怎么能杀你爹爹？即使杀了你爹爹，怎么不逃却来找你让你杀？”春雪瓶始知韩铁芳对爹爹、对自己并无恶意。“爹爹还在不在呢？”绣香找来当年替玉娇龙算过命的赛八仙，赛八仙告诉春雪瓶：“春大王爷在迪化，跟胞兄玉钦差在一起。”于是一面派人找韩铁芳，一面备车启程向迪化进发。

春雪瓶骑马随车队向迪化。新疆强盗风闻春大王爷之死，纷纷蠢蠢而动，四出截杀客商，抢劫财物。春雪瓶杀了四五十个强贼，夺回货物。由萧千总介绍的半截山手下的坐探牛脖子却乘乱将铁骑偷走。春雪瓶不愿丢弃爹爹的铁骑，同时又惦念着爹爹的好友韩铁芳，于是叫幼霞护着绣香、萧千总去迪化，自己单人匹马去寻牛脖子，也找韩铁芳。春雪瓶在大漠中到处寻找，一日宿在一大队客商中，人们畏惧地又极其恭敬地招待她。但人群中却有一个四十多岁的自称罗小虎的人高声谈论春大王爷原是北京九门提督三小姐。听见的人大声呵斥他，他也不怕，最后竟然说什么玉娇龙是他的妻，春小王爷是他的女儿。春雪瓶活在世上，还从来没有人这样谈论“爹爹”，而且这胡子拉碴的人竟把爹爹说成是他的老婆，自己是他的女儿。她的气陡地上来了，打了罗小虎两拳，并用弩箭射伤了他。罗小虎不但不还手，反而哈哈大笑，高唱爹爹经常唱的“天地冥冥”歌策马而去，给春雪瓶留下许多疑团。

第二天，春雪瓶闻知大盗半截山、戈壁虎带领百余强盗在不远处抢劫客商，春雪瓶立即赶去，单人独马，连砍带射，杀死半截山、戈壁虎，驱散盗众，将货物归还客商，自己又继续寻找牛脖子、韩铁芳。一路上遇到药商徐客人，经他指点，春雪瓶寻到黄羊岗子，见木匠和来福儿正按韩铁芳的嘱托做棺木，未见韩铁芳。“找不到他，我怎能找到爹爹尸骨？”其时，韩铁芳已被小霞射伤，伤势较重。春雪瓶在一个商人指点下找到了韩，悉心照料，并用重金做了棺木漆好，并按韩铁芳所说，只葬不建坟包，以免玉娇龙的仇人掘坟污尸。

春雪瓶安葬了爹爹，留下许多金银给韩，径自往迪化进发。韩铁芳认为春雪瓶看不起自己，遂绝了“结为伴侣”之念，往东向祁连山而去。半路上遇到罗小虎部下花脸獾的外甥安大勇，说起罗小虎和玉娇龙的种种奇闻，并说罗小虎现在也去了迪化。韩铁芳改变主意也往迪化会会罗小虎，问清一些疑团。

安大勇得到韩铁芳银两往东而去。韩铁芳去迪化途中遇大风雨宿破庙中巧遇罗小虎。罗小虎也像玉娇龙一样把他细看了半天，同样问他籍贯年龄姓名，韩一一作了回答。罗小虎怔了一怔，摇摇头，毫不在乎请他喝酒，拿出新衣服让他换。闲谈中，罗小虎提到玉娇龙是他的老婆，春雪瓶是他的女儿，韩铁芳立时跟他打了起来。打了一阵，罗小虎哈哈大笑止住撕打，两人交上了朋友。第二天，两人一道向北，碰到“半截山”部下向“罗老爷”报讯说，春雪瓶已从另一条路去了迪化。

韩铁芳从罗小虎的叙述中确认罗是玉娇龙的情夫，只是罗无法做官，玉娇龙没有嫁给他；春雪瓶是他们的女儿。韩铁芳劝罗不要去迪化给春雪瓶丢脸，罗答应不认春雪瓶。听说春雪瓶就在前面，韩挥鞭撒蹄向前追赶去了。

然而春雪瓶不愿见韩铁芳。春雪瓶自埋了爹爹以后，在大漠中斩杀盗贼二十余起，杀了成百上千的强盗，还是没有追回铁骑。这次她远远看见韩骑着爹爹的铁骑追过来了，本想见一见这个在心中抹不掉风采的大好人，但一想到爹爹平时对自己的严格教诲以及此生不准进玉门关的训令，自觉还是斩断情思坚决不见的好。于是快马加鞭赶往迪化。到了迪化，春雪瓶立即把爹爹已死的确切消息及埋葬情况告诉绣香阿姨和幼霞，彼此相抱大哭一场。萧千总则告诉她们玉钦差不见春雪瓶的事。

玉娇龙当年大闹北京城，气死爹娘。钦差碍于官声也不能见这个有辱门风的外甥女。春雪瓶没有料到舅父大人会这样绝情，“爹爹是北京名门闺秀，灵柩总得运回北京啊！我非得见见这个舅舅不可！”主意打定，就与幼霞白天侦察地形，当晚就去见钦差。

不想玉钦差在陕西时就两度遇“贼”(玉娇龙)，身受惊吓至今尚未痊愈。西安府荐了三个镖头铁霸王窦定远、方天戟秦杰、仙人剑张仲翊护院。当日窦定远轮值，他发现年轻小辈进了钦差府，根本就没把对方放在眼里。及至交手，方知“毛贼”手段不弱，赶紧蹿上房顶，高叫有贼。一时锣声四起，官差纷纷集中。春雪瓶恨其搅闹，一个花式剑挺，刺中窦定远胸膛，铁霸王高大的身躯像山一样倒了下去。春雪瓶不得不离开钦差府。

回到客店，绣香与萧千总还在为留不留在迪化争论不休。无意中萧千总说出春雪瓶是春大王爷从祁连山拾来的孩子；绣香说韩铁芳倒像是玉三小姐的亲生子。春雪瓶惊讶不已，越想韩铁芳越像自己的爹爹。想到自己不过是养女、义女，不禁流下眼泪。

第二天，迪化官衙及秦杰、张仲翊搜捕大闹钦差府杀死窦定远的贼，不想搜到了追韩铁芳到了迪化的罗小虎。罗小虎跳出围捕圈时误入春雪瓶、幼霞住处，又说起自己是玉娇龙的丈夫、春雪瓶的爹爹，要见绣香。幼霞见罗小虎“诬蔑”爹爹和雪瓶姐，放了一箭射伤罗小虎。罗小虎高唱“天地冥冥降闵凶……”并加了一句“我的女儿春雪瓶”，自动让官差捉住，让春雪瓶、绣香知道罗小虎还在。

罗小虎闯入的话语及被捉前的唱词，令春雪瓶去向绣香阿姨寻根问底。绣香将玉娇龙和罗小虎的私情、生有一子以及春雪瓶是方二太太所生之事和盘托出。春雪瓶完全知晓自己的出身以后，更坚定了要向玉钦差讲明他的胞妹已死并应为亲甥谋个前程的念头。及至罗小虎过堂承认大闹钦差府、杀死铁霸王全是自己所为，更令春雪瓶、幼霞不安。“怎能叫他代人受过呢？”春雪瓶还想告诉玉钦差，大闹钦差府的是自己，与罗小虎无涉，二次携阐明真相的纸条于夜间再去钦差府，边进边喊，把纸条钉在钦差住的绿霞楼上。

二闹钦差府的结果是春雪瓶住处附近多了许多官差，罗小虎的事倒不怎么追查了。玉钦差和韩铁芳先后向萧千总打听春雪瓶，萧千总都没有据实相告。韩铁芳与以前相识的徐客人交谈后知道了这几天迪化发生的事，倒想去看望那个慷慨的汉子罗小虎。罗见一面之交的韩铁芳来看自己，连连夸韩够朋友，并自作主张说：“我把女儿春雪瓶嫁给你，你一定要娶她！”探监以后，听徐客商说，仙人剑欲报铁霸王之仇，欲置罗小虎于死命；仙人剑还大骂玉娇龙、春雪瓶，韩铁芳决心跟张仲翊斗一斗以雪耻，并去春雪瓶住处提醒她注意张仲翊和秦杰。春雪瓶因为始终未见着玉钦差的面，提出要求请韩帮忙三探钦差府，韩慨然答应。

这天晚上，韩铁芳故意大声喊叫冲东撞西吸引众多官差。春雪瓶见到了玉钦差，言明玉娇龙已死，希望替韩铁芳谋个出身。春雪瓶脱了身，韩铁芳却迫不得已在柴房中躲了一天。由于韩铁芳一日一夜未归客店，官差断定韩铁芳是闯钦差府的元凶，四布密探。韩铁芳到客店一瞥知情，急忙到春雪瓶住处告知春，秦杰、张仲翊欲在押往伊犁的路上杀死罗小虎，他们还请来陇山五虎中的四虎，老君牛张伯飞、豹子崔七等人帮忙。春雪瓶赠银并约定时日共救罗小虎。韩铁芳背对春雪瓶藏银，贴胸的三角形红罗衫落掉他也不知。韩铁芳出了春雪瓶住处就被秦杰盯上，官差前来围捕。韩铁芳挥剑冲杀，杀了秦杰择路而逃。

七天以后，罗小虎被押送伊犁定他过去当大盗的罪。张仲翊、张伯飞等把罗小虎折腾得奄奄一息。要不是官差阻拦，一出迪化，罗就死。到了天山山腰预备翻越天山时，从山高处冲下无数哈萨克，飞马直扑囚车。原来幼霞认为自己射伤罗导致被捉，所以去尉犁召来哈萨克人劫囚车。春雪瓶、韩铁芳也冲下山，杀死张仲翊等人，驱散众官差，放走张伯飞一人。罗小虎此时面目全非，临死前还念念有词夸韩铁芳够朋友，要女儿春雪瓶嫁给他。众人找了一个山洞将罗小虎冰封埋葬。韩铁芳赶往达坂绣香处寻根问底，春雪瓶、幼霞等人回尉犁。

春雪瓶找出其母所穿内衣红罗衫飞马先送到绣香处。绣香已从韩铁芳失落的三角红罗衫上断定他是玉娇龙的亲生子，春雪瓶送来了玉娇龙内衣，两两相对，分毫不差。春雪瓶想想爹爹二十年来母子分离之苦，不等韩到，即尾随玉钦差东返找黑山熊报仇去了。韩铁芳晚半天到达坂，绣香、萧千总改称韩为小少爷，劝韩到尉犁继承母业，再迎娶春雪瓶。韩铁芳认为春雪瓶自幼长在尉犁，那财产自然是春雪瓶的，自己绝不要，二则原与师父约定找黑山熊报仇，自己应去祁连山跟师父会合，劝黑山熊将春雪瓶生母放还，让其母女团聚。于是，韩铁芳也循玉钦差东返路线去祁连山。

此时祁连山凉州地面，黑山熊吴钧为提防玉娇龙报仇，已躲进防守严密机关遍布的鬼眼崖，由俞秀莲的徒弟小山神柳三喜保护，常年不出山。撑世面的是不知玉娇龙母女厉害的黑山熊的儿子吴元猛。吴无猛力大如牛，使一对百余斤重的钢锤。他交结江湖豪杰，勾结官府，去做杀人劫货无本买卖，同时也想斗斗玉娇龙母女，以雪父亲躲避之耻。方二太太被掳到鬼眼崖，救了黑山熊妾所生之子吴元猛，吴元猛视方三太太为亲生之母，把她从山上接到凉州，任其做烟花生意及其他赚钱买卖，人们称她为金大娘。所以凉州府第一是吴少太爷，第二是金大娘，第三才是知府。

吴元猛探听到玉钦差要由新疆东返京城，原先要劫玉钦差的窦定远、秦杰、张仲翊已命丧春雪瓶、韩铁芳剑下，他自感还应多找武艺高强的帮手才能劫玉钦差。于是，当断了表弟薛瑶一条手臂的王仲远(韩铁芳)来投奔时，他先令飞虎鲍坤试其武艺，自己又用钢锤测试，王仲远皆轻松自若。吴元猛大喜，斩断要为薛瑶报仇的心腹门下手指，待王仲远为上宾。王仲远答应吴元猛共同对付春雪瓶、韩铁芳，打劫玉钦差。

这一天晚上，吴元猛请王仲远护院，因为昨夜已有“贼”将内宅闹得鸡犬不宁，打了爱妾，用剑挑金大娘。要不是金大娘躲在床后，恐怕早就没命了。夜深人静，“贼”果然来了。护院的人立即喊了起来。吴元猛喊话，“贼”只是发弩箭伤人，无人敢近。吴元猛大怒，用钢锤击梁柱，希图迫贼下房。“贼”又飞到金大娘处。金大叫“女儿，女儿”,不知是自己失足还是栏杆朽烂，竟从楼上摔了下来，落在王仲远身上还哭个不停。吴元猛强行上冲，又被弩箭射伤，“贼”说自己就是春雪瓶，警告吴元猛不得打劫玉钦差，否则任何人都不饶。

王仲远放下金大娘就去祁连山追春雪瓶。从新疆归来的老君牛张伯飞谈了天山血战情况，飞虎鲍坤、钩侠吕慕岩之子吕通海都来找韩铁芳报仇。韩铁芳摆脱纠缠上了祁连山，仍以王仲远身份要为黑山熊报讯，找到雪里虎、冰上蛇带路。山上防卫很严，小山神要一一查验才能放行。韩铁芳终被小山神认出，恶斗一场，小山神弃他而走。韩铁芳找到的洞穴皆有机关，发现已有人来过，不得不步步小心，又为春雪瓶担心。韩铁芳寻至一洞为机关所陷，在陷洞中发现先到祁连山的师父萧仲远已被打断双腿。萧仲远用尽双手之力帮韩铁芳窜出洞口。韩铁芳再斗黑山熊爪牙，找到黑山熊最宠爱小老婆洞穴时，才知黑山熊惊恐万分，已被小山神救走。韩铁芳调头再到陷洞，师父已气绝身亡。

韩铁芳下山又遇鲍坤、吕通海死命纠缠，体力不支，剑法已乱。春雪瓶赶到，射伤二人替韩解了围，又不听韩的劝告，杀了他们。春雪瓶径自离去再寻黑山熊。路遇吴元猛率二十余人围攻韩铁芳，春雪瓶弩弓尽放，二十余人伤的伤，死的死。当韩铁芳再度劝阻时，春雪瓶又将吴元猛射死，并用弩弓射赶来认女的金大娘。金大娘昏死过去，韩铁芳叫人把金大娘送至凉州，急忙追赶春雪瓶去。

春雪瓶、韩铁芳大闹祁连山，黑山熊到处逃窜躲避春雪瓶，引得西路豪杰震惊。戴阎玉、解七、黑头鬼程三以及戴的师父老英雄刘昆、吕通海的父亲吕慕岩、小哪吒、赛青蛇、花豹子诸人联合起来要“会会”春雪瓶、韩铁芳。韩劝春不要多伤人，教训一下黑山熊就行，春雪瓶不听，执意一人到处搜寻黑山熊。

刘昆、吕通海等人跟韩铁芳在黄河边、巩县、虎牢关大斗三次，次次都是春雪瓶解围。有一次韩铁芳还被黑头鬼程三、判官解七捉住，差点丧命。神手张、邢柱子舍命相救。春雪瓶、韩铁芳杀掉解七、程三、张伯飞，箭伤刘昆、吕慕岩，黑山熊吴钧受惊吓而死，戴阎王被倒戈的小山神杀掉，西路从此太平，无人再与春雪瓶作对。

韩铁芳、春雪瓶归洛阳，妻陈文芸早已皈依佛门，似乎不认识韩铁芳。韩铁芳请回连枝箭徐广理照顾家室，替邢柱子、荷姑完婚，然后鼓足勇气提出父母遗愿，要与春雪瓶结为伴侣。春雪瓶不允。已经作了巩县县丞范彦仁的妻子蝴蝶红力劝春雪瓶。春雪瓶道出心病，恨方二太太调包不仁不义，害得玉娇龙母子分离，给母子二人带来巨大痛苦，再结合在一起就要被天下英雄耻笑。蝴蝶红不愧见过世面，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说结合才对得起爹爹玉娇龙及受苦的韩铁芳；方二太太为盗妇也是不得已，不是依然思念亲生女儿么？春雪瓶默认。

韩铁芳、春雪瓶安排好家务，前往南方九华山访李慕白、江南鹤未果，又至京师游览，未去德啸峰、杨家、玉家，回洛阳西去新疆。路过凉州，韩铁芳苦劝春雪瓶认亲生母亲。此时方二太太已经头发金白，精力交瘁。春雪瓶喊了声“妈妈”，方二太太高兴了一阵，恰似回光返照，当晚也就死了。二人厚葬方二太太，回到尉犁，见到美霞、幼霞、绣香、萧千总，得知小霞远嫁。当晚举行盛大婚礼，两对红烛之间摆了一只银瓶。春雪瓶把玉娇龙手绘的《九华拳剑全书》交给了韩，实践了他俩不愿为官、游侠江湖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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