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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篇”
12
他口中的贺总是我的高中同学贺宴宁。
也算是我的小竹马。
他爸跟我爸是同学，我妈跟他妈是闺蜜。
从小我妈就说。
“你跟宴宁呀，在肚子里就定了娃娃亲，我已经给你的未来婆婆把过关啦。”
虽然贺宴宁阳光帅气，为人又温柔体贴，但我们几乎从小一起长大，相处就像亲兄妹一样，实在是生不出半分男女之情。
用他的话说。
“沈昭昭，你在我面前还害羞什么，两岁那年，咱俩脸对脸蹲着拉屎，你还伸手去揪我的…你忘了？”
我给他来了一记飞踢后，他说话老实了。
对于一个过于了解的人，真的不适合做情侣。
上大学时，贺宴宁因为成绩优异，被学校作为交换生去了英国学习，一走就是四年。
等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跟宋淮远结婚了。
我妈对此痛心疾首，甚至要跟我断绝家庭关系。
当初我义无反顾换来的婚姻，如今过成了笑话，不知道贺宴宁会不会来嘲笑我。
13
手术很顺利，两个小时后我被推出手术室，却意外换了间豪华大套房。
贺宴宁坐在床边，不住的打量我。
“还是小时候胖乎乎的傻样子，身体不舒服，怎么拖到这时候才来医院？”
我头脑发昏，可能是麻药劲没过，只觉得有气无力，饿得发慌。
“我饿了，想吃饭。”
一旁给我挂吊瓶的护士看了眼病历。
“不能吃东西，要先排气。”
我觉得有些尴尬，偷偷看了眼贺宴宁。
“要不你去给我买份小龙虾盖浇饭。”
“就你这刚动完手术，还想吃小龙虾？先把屁放出来再说。”
我脸一红，把被子拉到脸上，露出两个眼睛。
“你先出去。”
贺宴宁双手一抱，不禁失笑。
“害羞？你忘了咱俩两岁的时候…”
“好好打住。”我打断他：“去买瓶果汁总行吧。”
“行。”
贺宴宁掏出手机，在微信上发了条语音。
“去买瓶饮料，0糖0脂0卡的那种。”
我打趣他。
“行啊，贺宴宁，都已经是贺总了，如今在哪高就啊？”
他嘿嘿一笑。
“做点小生意，勉强能维持生命体征。”
“哈哈哈。”
我会心一笑，突然一股屁意涌上来。
我本来计划用笑声来掩盖屁声，谁知笑音刚落，屁才不挣气的跑出来了。
——嘟～～还有尾音。
我慌忙辩解：“不是我…不是我……”
“我…出去给你订饭。”
14
坐在床上吃饭的感觉真幸福。
我连吃了两碗大米饭，连带着两份肉菜也被我一扫而空。
贺宴宁托着下巴看我。
“你有没有没食欲的时候？比如…”
正在他绞尽脑汁思考的时候，没食欲的电话打来了。
我犹豫再三，还是接了。
宋淮远气急败坏的声音几乎要把我的耳膜刺破。
“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回家！！我们去KTV唱歌，你不去送，也不去接，你知道在马路上打车有多辛苦吗？
“上个厕所就没影了，别让我查你位置啊，赶快回家！晓宇还等着你回来给他洗澡呢！”
我沉默了片刻，低声道。
“他今天不是认了干妈吗？让他干妈洗吧。”
宋淮远急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自己出去疯一天跑得没人影，媛媛替你带孩子累了一天，你还想使唤她给你儿子洗澡？”
“晓宇不也是你儿子吗？你心疼苏媛媛，那就自己给他洗吧。”
“沈昭昭！！！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宋淮远的声音几乎是歇斯底里了。
我抬头看了眼贺宴宁，示意他出去。
没想到，贺宴宁却伸手夺了我的手机。
“昭昭她人在医院，刚做完手术，医生不让出院，有什么事，你明天再说吧。”
我听得出，贺宴宁在竭力压着火气。
他一贯在我面前装得恭顺乖巧，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电话那头几乎愣了五秒，才传出宋淮远快要发疯的声音。
“沈昭昭！他是谁！你给我接电话！你敢不接电话我就……”
贺宴宁无视宋淮远的咆哮，直接挂了电话。
他把手机扔到一边，拿出自己的手机又发了条语音。
“叫技术部的工程师过来一趟，把手机里的跟踪软件删了。”
我推却。
“不用了，他知道我的位置，这样也比较安全。”
“不行！”贺宴宁的声音果断干脆：“他这是在监视你，甚至拿你的安全威胁你，这已经不是关心了，是控制！近乎变态的控制！”
我抓紧了床单没有回话。
我何尝不知道宋淮远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把我锁起来，然后精神施压，让我永远变成他的奴隶。
当初为了儿子，我忍。
可委曲求全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的侮辱和无休止的伤害。
是我太懦弱？还是宋淮远太无情？
“如果明天你不想见他，那就把这件事交给我，我来帮你处理。”
“没事，都是些家务事，小事，你别管了。”
贺宴宁突然朗声一笑。
“我以为当年那个明艳得不可方物的沈昭昭，如今变得有多了不起呢，现在看，哪还有半分当年敢爱敢恨的模样？”
我对上贺宴宁一双坚毅的眸子，忽的笑了。
“让你见笑了，也让你失望了。”
贺宴宁眸色一沉，认真看着我。
“最不该让你失望的人，是你自己啊。”
听到这句话，我的眼泪忽然就纷纷扬扬的洒下来。
血液里的麻醉剂正在一点点的消耗。
内心的伤痛正如伤口一般，疼得无比清醒。
或许，我是应该找回遇到宋淮远之前，那个爱憎分明的自己了。
13
一夜无眠。
贺宴宁在床边守了一夜。
早晨的吊瓶刚挂上，病房外就传来宋淮远跟人推搡的声音。
“你们这些人是黑社会吗？我来找我老婆，碍你们什么事了？凭什么不让我进！”
苏媛媛在一旁添油加醋。
“嫂子，你在里面吗？远哥来看你了，你住个院怎么还雇保镖呢。”
动静闹得有点大，护士长过来警告他们。
“这里是医院，不能大声喧哗影响其他病人，如果再扰乱我们医院的正常秩序，我们有权将你们驱赶出去。”
宋晓宇哇哇大哭起来。
“妈妈，你躲在里面怎么不出来呀。”
我拔了针管，要去跟他们说清楚。
贺宴宁拦住了我。
“如果你真的不想面对，就别逼自己。”
我看着他，勉强扯出一个笑。
“放心吧，你别管。”
病房大门被我从里面打开。
苏媛媛浓妆艳抹站在宋淮远身边。
宋淮远一见我，扬起巴掌就要来打我。
“你敢背着我在这里偷男人，那个奸夫呢，叫他出来！”
我突然觉得他的嘴脸很好笑，像一块大猪肝。
“这里是医院，我有住院手续和手术记录，至于你说的奸夫，请你拿出证据，不然我告你诽谤。”
“你！你还敢告我！跟我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宋淮远拽着我的手腕，不由分说就往外走。
“宋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行。”
贺宴宁从我身后走出来，狠狠甩开了宋淮远的手。
“好啊，还说没有奸夫，他是谁！”
“我...”贺宴宁正要说话，忽然被我拉到身后。
“晓宇，来，妈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干爹。”
宋淮远彻底怒了，他不顾众人的重重阻挠冲到我跟前。
“当着孩子的面你胡说什么？！”
我对上他愤怒的目光。
“怎么？你能给晓宇找干妈，为什么我就不能给他找干爹？
“你以为家里的摄像头是摆设吗？你们俩昨晚在家里做过什么，自己最清楚。”
苏媛媛拉了拉领口，伸手去扶宋淮远。
“嫂子，你别误会，昨晚远哥进我房间，是给我送水的。”
我不禁失笑。
“送水？你彻夜喝水吗？那你是有多饥渴？”
我揉了揉发昏的太阳穴。
“你们回去吧，以后有什么事，跟我的离婚律师说。”
宋淮远愣住了。
“沈昭昭你疯了吧，你要跟我离婚？”
14
出院后，贺宴宁接我去他的别墅小住。
开门的是个跟宋晓宇年纪差不多大的小男孩。
他像个窝成一团的小刺猬，对谁都凶巴巴的。
特别是贺宴宁跟我介绍，说是他儿子时，小男孩脸上的表情就更生气了。
“谁是你儿子！
“阿姨你别听他胡说，我是被他捡回来的。
“他没女朋友，没结婚，哪来的儿子。”
我偷笑。
“也可能是私生子。”
男孩小嘴不屑的一撇。
“呵呵，就他？还私生子？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
贺宴宁冲过来轻骂道。
“贺林！怎么说话的，没大没小，回你房间写作业去。”
待贺林当上楼后，我拍了拍贺宴宁的肩膀。
“可以啊，观念挺前卫，这孩子跟你小时候长得挺像，试管婴儿？”
贺宴宁凑到我耳边，小声道。
“捡的，别乱问，孩子有自尊心。”
后来我才知道，贺林真的是贺宴宁捡回家的。
小区的孩子嫌弃贺林翻垃圾桶，骂他是捡垃圾的臭要饭。
一个雨夜，贺林被砸伤倒在贺宴宁家门口。
养好了伤，贺宴宁盯着他问。
“反正我这辈子也不结婚了，要不你考虑考虑做我儿子？”
“不做。”
“好，这是收养证，我替你收着了。”
“我说我不做你儿子！！”
“好。”
15
一晃三个月，贺林从一开始的冷漠变得开朗不少。
他会在我做饭的时候为我系好围裙。
也会在吃完饭后，抢着帮我刷碗。
他会为我留一块巧克力戚风蛋糕。
也会在我外出回来时，贴心端上一杯柠檬水。
贺宴宁嫉妒得发狂。
“你个小白眼狼，我的呢？”
“自己的倒去，没长手啊。”
“诶？怎么跟你爹说话的…”
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很自在。
没有憋屈，没有嫌弃，更没有不知从何时就开始的冷暴力。
贺林偷偷跟我说。
“你别看贺宴宁整日无所事事，像个无业游民，其实他是商圈钻石王老五，很有钱的，我看她对你挺上心的，你不考虑嫁给他？”
我点了下贺林的鼻子。
“你懂得还不少，我做你后妈，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你可比外面那些瘦得跟白骨精一样的妖怪阿姨好看多了。”
我被贺林逗笑，摸了摸他的头顶。
“你爸正值青春，有很多女孩子追很正常，我都是个生过孩子的老阿姨了，配不上他的，今天咱俩说过的话，千万别在你爸面前说哈。”
贺林一脸坏笑。
“晚了，贺宴宁都听到了。”
16
晚上，贺宴宁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喝了干净。
他的脸上染了些红晕，眼圈红红的。
“你还是看不上我，是不是？”
我扶着他上楼。
“没有没有，贺总，啊不对，贺少爷，是小人高攀不起呀。”
“哼，你少来，从小我妈就说你是我们贺家的儿媳妇，我满心以为出国留学回来就能娶你了，结果你…”
贺林忽然停在楼梯上，我感到他的上半身压了上来，就在他的唇快要贴上来时，手臂忽然撑住了墙。
“沈昭昭，我这辈子，偏要非你不娶！”
我的脸忽然烧得厉害，心脏也是噗通噗通直跳。
我和他，从没离得这么近过，近得能看到他脸上细小的绒毛。
我竟然…有些心动。
他的手机忽然很合时宜的响了。
“快接电话。”
我蹲下身，从他胳膊下钻了出去，逃似的跑回屋里。
17
电话是律师打来的，离婚手续办得很顺利，就等宋淮远签字了。
三天后的一个傍晚，宋晓宇摁响了门铃。
贺林见了他，如临大敌。
“你来干什么！你妈已经是我妈了。”
“你胡说！你就是个小偷！”
宋晓宇狠狠推了贺林一个趔趄。
贺林爬起来没有还手，他知道，宋晓宇是我的孩子，他还手，我会为难。
“沈昭昭！！我以为你多清高呢，原来真的躲在奸夫家里，正大光明偷男人是吧？
“你自己的儿子不管不顾，还给奸夫养儿子！
“你哪来的脸跟提我离婚？”
我蹲下身去捂宋晓宇的耳朵，大人嘴里的污言秽语不该被孩子听到。
没想到，宋晓宇一巴掌打到我手上，小眼瞪得凶狠。
“你是坏妈妈，你做小偷的妈妈，我不要你做我妈妈了！！”
宋淮远拉起宋晓宇的手，恶狠狠指着我。
“你等着，想离婚？公司是我的，房子车子是我的，钱还是我的，我让你净身出户！”
我冷着脸，站在原地没有动，目光如同钉子般钉在宋淮远脸上。
他不明白，那些他视若珍宝的身外之物，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18
一周后，律师拿着宋淮远提出的离婚条件找我商量。
“沈女士，你看新增的这几条，明摆着是要你净身出户，婚后财产他一分不给，还要你每月给宋晓宇三万块钱的抚养费，这也太过分了！”
贺宴宁盯着协议上的条款神色凝重。
“这孙子算得真精，吃干抹净，还要你倒找钱给他。
“那家公司不是沈叔叔出资开的吗？还能查到出资证明，还有房子车子，那可都是婚前财产，他怎么好意思提出来的。”
贺宴宁猛地一拍桌子。
“不行，真当我们昭昭好欺负啊，给我驳回去，真他妈的欺负人。”
我默默拿起离婚协议扫了一眼，在落款处签了字。
“行了，剩下的事就麻烦曹律师您帮我处理了。”
我背起挎包站起身，瞥了眼贺宴宁。
“走了，吃饭去，饿了。”
“哎？等等我...”
不到半个月，离婚证就办下来了。
走出民政局的那天，我忽然激动得想哭。
八年的青春啊，都喂了狗了。
宋淮远搂着苏媛媛的腰，不屑看了我一眼。
“三五年后，我又一个家起来了，你又丑又胖，真当那个小白脸喜欢你呀，是喜欢你家的钱，呵呵，傻子。”
苏媛媛娇滴滴笑起来。
“嫂子，坐公交回去啊？做我们的奔驰车吧，我让远哥捎你一段。”
我没有回应，马路对面的贺宴宁迫不及待从他的红色法拉利里出来，走到我身边接过我的背包。
“恭喜重生，走，哥们带你快活去。”
宋淮远铁青着脸看了眼那辆法拉利，攥得拳头发白。
19
让他生气的事，好像还不止一件。
离婚不到半年，宋淮远的公司资金链出了问题，他整日忙得焦头烂额找贷款。
一次酒会上，我作为贺宴宁的女伴成了全场焦点。
半年来，我每天被贺林拉着早起晨跑。
贺宴宁还给我报了个健身班，一进门才知道，是学散打的。
我这辈子的运动量都集中到这半年了。
整天回家一身臭汗，累得倒头就睡。
我明白，他们父子俩是怕我离婚抑郁，才想出用运动来转移我的注意力。
不过确实有效，这半年，我不光瘦了，连腹肌都练出来了，浑身上下都充盈着健康的美感。
我一袭宝蓝色缎面长裙，端着红酒杯站在贺宴宁身侧。
今晚酒会的主题明面上是公益募捐，实则是疏通人际关系的重要交际场合。
不断有人来敬酒，贺宴宁风度翩翩，左右逢源。
人群中，一身正装的宋淮远在引荐下来敬酒，走到贺宴宁身边时，目光忽然落在了我身上。
苏媛媛跟在宋淮远身后，显然也注意到他别样的目光。
她面露不悦，暗暗整理了下落在肩头的大波浪卷，捏着高脚杯去碰贺宴宁的酒杯。
“贺总，好久不见呀，您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呀，难道是跟孟小姐好事将近？”
贺宴宁移开酒杯，斥责身边的秘书。
“怎么什么人都往我身边领，你们怎么做事的！”
“贺总是这样啊。”宋淮远挤到跟前，一脸谄媚：“我们公司急需贷款，你看能不能帮忙...”
贺宴宁根本不听他说话，转身就走。
宋淮远在他身后急道。
“昭昭，我们夫妻一场，你帮我说说好话嘛。”
这句话不提便罢，一提，贺宴宁便火冒三丈。
他回过头，将我护在身后。
“你缺钱是吧？找银行啊，我是你爹吗？我能给你钱吗？
“还有，你一个大男人，别总拿前妻说事，你自己一身屎，还总想往别人身上粘。
“你这种人，做什么都是活该！”
回到车上，贺宴宁余怒未消。
我抱着膀子，眉眼含笑。
“贺总，孟小姐是谁呀？”
20
贺宴宁说那对狗男女绝对是嫉妒他，才会胡言乱语。
“孟小书真是我妈邻居的三姑家的大侄女，人我真没见过，只知道名字，不知道那女的是怎么打听到的。”
“嗯。”我点头称是：“名字挺好听的，记得还挺清楚哈。”
贺宴宁凑过来，小心翼翼问。
“你吃醋了？”
“嗯。”
他有些难以置信，又问了一遍。
“你真的吃醋了？”
我拧起他的耳朵，对着大声说。
“对啊，吃醋了，怎么了，不行吗？”
车后座突然传出贺林慵懒的声音。
“要不你俩现在去领个证吧，吵死了，影响我睡觉。”
我忘了贺林还在车里。
他不喜欢应酬场面，连车都没下，就等着酒会结束了回家睡觉。
我脸颊爬出一丝红晕，被贺林从后视镜看到，他嘲笑我。
“你今晚喝了不少啊，贺宴宁是干什么吃的，让你媳妇这么替你挡酒，真不害臊。”
“闭嘴吧你！睡觉！”
21
中秋节，我们三人回了趟贺宴宁父母家。
贺宴宁妈妈一见我就一个劲儿夸。
“我说什么来着，昨晚我就有预感你今天会来，结果连我大孙子都带来了。
“好好，回来就好，我去给你妈打电话，这个中秋咱们两家好好聚聚。”
半小时后，我爸妈风尘仆仆，两手空空站在了门口。
我妈一见我就抹泪。
“你还知道回家，这么多年，在外面受委屈了吧。”
我也抱着她哭。
“妈，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贺宴宁妈妈去掉围裙，拉着我妈入席。
“什么要不要的，孩子回来就好。
“都过去了，大过节的，咱们不说那些不高兴的事。
“你看俩孩子多懂事，给我带了茶叶还有鲜花，不像你们老两口，俩肩膀抬着两个头就来了。”
我和我妈破涕为笑，贺宴宁揽上我的肩膀，对我妈说。
“阿姨，您放心，以后有我在，我会照顾好昭昭的。”
这么多年来，我赌气一路咬着牙走了这么长的路，一回头，父母依然还在不远处，在这一刻，我跟过去的他们和解了。
22
在我沉浸在幸福中时，宋淮远的公司破产了。
他带着宋晓宇来找我，手里拎了盒我爱吃的蛋糕。
“昭昭，原谅我吧，我发誓再也不会对你大呼小叫了，以后我就守着你和晓宇过日子，好不好？
“昭昭，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不能想象余生没有你，我该怎么活下去。”
或许他反省了很多次，才会连胡子都没刮就跑来找我。
我静静看着他，那个让我深夜偷偷躲在被窝里哭湿枕头的男人，此刻在我心里却没有丝毫波澜。
“宋淮远，你知道我为什么铁了心要离婚吗？”
“因为苏暖暖，你放心我已经让她搬走了，她再也不会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了。
我苦笑。
“因为我不想再一个人窝在厨房吃残羹剩饭，一个人忍受所有的嘲笑和谩骂，更不想窝在那个四下透风的沙发上，等一个永远不会亮的天。”
宋淮远连忙摆手。
“不不不会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看在晓宇的份上，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我摇头攥紧了手指。
“你知道吗？上学时我喜欢你，就算你当我是条狗，我也会向你摇尾乞怜。
“结婚后，你家人联合苏媛媛合伙欺负我的时候，为了这个家，我还要忍气吞声，好跟你过日子。
“我做的一切，不是因为你好，而是我好，你懂吗？”
我轻轻叹了口气，抬眸看向宋淮远。
“你走吧，我决定的事，从来不会后悔，从前不顾家人反对非要跟你长相厮守是，如今与你离婚一别两宽也是。”
23
“妈妈，你不要晓宇了吗？我是你亲儿子啊。”
宋晓宇抱着我的胳膊，哭得泪眼婆娑。
贺林见状，有样学样，也抱着我的另一条胳膊晃。
“妈妈！说好的今天带我去买大飞机的，你最宠我了，对不对？”
贺林向来不喜欢做作，更不屑撒娇，但为了气宋晓宇，他也是豁出去了。
宋晓宇恼了，一巴掌扇到贺林脸上。
我拦住宋晓宇，把贺林护在身后。
“道歉！”
宋晓宇怔怔看着我严肃的脸，哇得一声哭了。
我的声调又高了几分。
“道歉！！”
宋晓宇哭得心碎泪涌。
“他是小偷，自己没妈妈，就偷别人的妈妈，小偷！！”
贺林的脸瞬间变了，他依旧隐忍不发，眼睛红了一圈。
我攥住宋晓宇的手腕。
“我再说最后一遍！道歉！！”
宋晓宇被我吓得止住了哭声，怔怔看着我。
“妈妈，是不是不爱我了？”
我看着他满脸怨恨的表情。
想起小时候那个天天黏着我，动不动就抱着我啃的小婴儿。
幼小无助，却满心满眼都是我。
我摸了摸他的脸，拭去他脸上的泪。
“孩子，爱是相互的，你是从什么时候不爱妈妈了呢？”
24
一晃快过年了，宋淮远的公司彻底没了起色。
他整天忙着送外卖，忙到晚上十二点才回家。
宋晓宇请同学吃饭，把宋淮远辛苦攒的五千块钱偷了。
他一气之下住了半个月的院，从此落下病根，只要一生气，就昏厥。
苏媛媛去医院看他，她坐在病床前直抹泪。
“远哥，晓宇每月不是还有三万块钱的抚养费吗？
“你都拿出来做理财吧，放银行利息太低，我朋友那有个项目，12个点的利息，可比你天天送外卖强多了。”
宋淮远一听利息这么高，想都没想，直接投了三十万，结果血本无归。
苏媛媛突然人间蒸发，就在宋淮远准备报警的时候，他接到了个陌生男人的电话。
“我老婆被你睡了这么久，区区三十万算是孝敬你爹我的，你敢报警，我就告你强奸！！”
“你！！你！！……”
宋淮远急火攻心，又厥了过去。
邻居打了120，拉到医院，人是救回来了，落了个半身不遂的下场。
宋晓宇逃课不上学，被我数落了几次以后怀恨在心。
他故意将小区里所有汽车的轮胎、玻璃都划破，还嫁祸给贺林。
后来通过监控抓住了宋晓宇，邻居联名要求警察局必须严肃处理宋晓宇。
最终，宋晓宇被关进了青少年劳教所，学习改造。
宋淮远可就惨了，拉着一床破棉被，天天趴在架子车上捡垃圾。
寒冬腊月，手冻得跟干瘪的胡萝卜一样。
过完年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25
我坐在窗边，听春风细雨打湿风铃的声音。
透过玻璃杯，右手无名指上那颗钻石在熠熠生辉。
手指在杯口打圈，屋里很静，心里也很静。
贺宴宁坐在我旁边看书。
他修长的手指突然攀上我的脖颈。
“怎么了？有心事？”
我停住手指，看了眼窗户上水雾氤氲了一片。
“要不你再考虑考虑？结婚是个大事，年少时的悸动很容易被柴米油盐磨得面目全非，况且我还结过婚...”
贺宴宁郎朗一笑。
“你怕了？”
“我是怕你后悔。”
“我确实后悔，后悔出国，后悔没有早点把你护在身边，后悔让你一个人默默忍受了这么多年。”
他柔柔一笑，仿若清风拂过，微云立散，像漫天的阳光和煦温暖。
“以后，我们都不做后悔的事，好不好？”
窗外的雨声渐停，稀薄的金光落在湿漉漉的芭蕉叶上。
一道彩虹，疏朗挂在天边。
多久没见到过彩虹了，五彩斑斓，像极了小时候。
我仰着脸看得脖子发酸，看久了，眼睛也有些发酸。
“好，那我们今后一起努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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