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幗英雄｜紅軍一個連的女戰士為掩護傷員拚死血戰臘子口

2022年07月04日23:17:40 歷史 1405

1936年8月9日，紅四方面軍先頭部隊走出草地，來到進入甘肅南部的險關臘子口。一年前，中央紅軍來到臘子口的時候，魯大昌布置了兩個旅的兵力防守這裡，紅一軍團四團經過殊死血戰，才奪下這個險關。

岷縣鐵尺梁山下臘子口

而當紅四方面軍的先頭部隊八十八師到達臘子口時，發現這一次魯大昌只放了一個營防守。八十八師一個衝擊就擊潰了這個營，輕鬆拿下了臘子口。

前進的道路打開，部隊開始迅速通過向甘南挺進。然而，當紅四方面軍婦女獨立團一營一連護送五百餘名傷員通過隘口時發生了意外：她們遭到了土司武裝的突然襲擊

襲擊紅軍傷病員的不是魯大昌的部隊，而是土司的騎兵。騎兵突然出現，馬蹄如風，一路砍殺過來。那時，紅軍傷病員正在通過臘子口間的那座小木橋。連長向翠華帶領一個排在前邊開路。指導員劉桂蘭帶領一個排在傷病員的兩側掩護。副連長譚懷明帶領剩餘的戰士迎擊土司的騎兵。

譚懷明是個面容清秀的姑娘。她背着鋼刀，舉着步槍，面對即將衝到跟前的敵人，臉色由於緊張和衝動而漲得通紅。她對戰士們說：「現在傷病員正在過橋，咱們就是死在這裡，也不能讓一個敵人接近。」

土司的騎兵也看清楚了，阻擋在他們面前的是一群女子。狂暴的馬隊一下子就沖亂了婦女連的阻擊線。

槍聲、砍殺聲和咒罵聲頓時混雜在一起。由於敵人騎在馬上，年輕的女紅軍都站立着射擊。那些被擊中的騎兵紛紛落馬，女紅軍的大刀接着就砍了下去。受傷的馬匹恐懼地嘶鳴着，在狹窄的山谷中狂奔，而剽悍的土司騎兵與身體單薄的紅軍女戰士扭打成一團。雙方都使用了大刀，土司騎兵的馬刀刀面窄而長，砍得女紅軍血肉飛濺；女紅軍的刀寬而厚重，砍得敵人血肉模糊。

譚懷明光潔的額頭被砍出一道口子，傷口即刻翻捲起來，鮮血洶湧而出。那把馬刀在她眼前寒光一閃之後，她的大刀也砍了下去，土司的騎兵栽倒了。混戰進行到最殘酷時，連長和指導員都趕了過來。連長向翠華很快就犧牲了，敵人從她的身後襲來，馬刀砍在她的頭上，向翠花的黑髮混在鮮紅的血沫里飛揚起來，然後飄落在布滿屍體的戰場上。指導員劉桂蘭也倒在了血泊中。最後的時刻，滿臉鮮血的譚懷明喊：「同志們！敵人已經支持不住了！殺死他們呀！」譚懷明即刻成了土司騎兵攻擊的主要目標，她被幾名騎兵死死圍住，前胸、肩膀都已被砍傷，最後，敵人的兩把馬刀斜着劈下來，她的左肋骨被砍斷了——生在江南的女紅軍譚懷明，倒在了中國西北蒼涼的大山裡，兩眼直直地望向臘子口上那一線淡青色的天空。

紅四方面軍婦女團一營一連，全連近百名官兵，七十多人陣亡於臘子口。紅四方面軍大部隊通過臘子口後，相繼佔領大草灘和哈達鋪，擊浪魯大昌部三個團的阻擊，掃清了岷縣外圍據點，包圍了眼縣縣城。

魯大昌不惜一切代價死守岷縣縣城。

就在紅軍在求吉寺開會研究攻打岷縣的那天，魯大昌也主持了一個軍事會議研究岷縣防禦。除了加強岷縣最重要的屏障二郎山的阻擊工事外，魯大昌還特彆強調了縣城裡的糧食儲備。會後，魯大昌清點了防守城池必需的炸彈和炮彈數量：炸彈十萬發，迫擊炮彈一萬多發。魯大昌還要求岷縣縣長和各鄉鄉長配合城防司令部清查戶口，「以防共探潛伏」。

會後沒幾天，魯大昌就接到自哈達鋪一線往北各要點被紅軍佔領的戰報。最後，當在岷縣外圍阻擊紅軍的傷員被抬進縣城的時候，引起了縣城守軍的巨大恐慌。

八月十四日晚六時，風狂雨暴，紅軍對岷縣縣城以及外圍要地二郎山發起攻擊。

整整一個晚上，紅軍以一個團的兵力反覆攻擊二郎山陣地。防守山頂大碉堡的王咸一的一個團幾乎傷亡殆盡。天蒙蒙亮的時候，碉堡里只剩下一個排的官兵在苦撐着，他們已經沒有彈藥了。紅軍利用雲梯攀上大碉堡，在碉堡的頂上與敵人展開白刃戰，眼看着碉堡即將陷落，魯大昌派來的蔣漢城旅到了。沖在最前面的是楊伯達營，全營每人手持兩把駁殼槍，左右射擊，火力猛烈，從山腳一直衝到碉堡下面。最後紅軍退去，楊伯達營包括營長和連長在內全部負傷，排長傷亡一半，士兵傷亡了三分之一。

魯大昌分析戰場形勢後，感到了問題的嚴重：二郎山需要繼續增加兵力，但是他的新編十四師已經無兵可調。他立即給蘭州緩靖公署打電報請求增援：「敵眾我寡，防闊兵單，數日以來，後續共軍越來越多。職部以寡敵眾，頗多傷亡，總不惜孤注一擲，究無裨國家之寸土，懇請速令就近部隊，來岷協防，借固吾圖。」魯大昌的電報發出後不久，蔣介石親自回電了：「已派隊應援並補給，希督勵所部殺賊，勇建殊勛。」跟着，張學良的電報也到了：「攻岷縣與隴西之共軍，系敵三十軍之第八十八、八十九兩師，九軍之第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三師。敵五軍現圍攻眼縣，其口號為消滅在甘之中央軍。現毛[毛炳文]軍增援，雖被敵牽制，而周[周渾元]師北開援軍，計日可達，萬望沉着應戰，以競全功。」——兩個大人物親自打來電報，魯大昌有點受寵若驚，立即上街去巡查城防。

到了傍晚，還是昨天的那個時辰，狂風又起，紅軍以主力攻擊二郎山，以另一部分攻擊岷縣縣城，致使魯大昌的部隊終「不能彼此兼顧」。

午夜十二時，二郎山陣地被紅軍突破。魯大昌焦急萬分，命令梁應奎旅和蔣漢城旅立即組織敢死隊，由兩個旅長親自率領，由縣城的小南門衝出去，直奔距離城門一公里的二郎山阻擊陣地，同時命令迫擊炮和機槍集中火力掩護。

凌晨四點，消息傳來，二郎山陣地保住了，但是官兵傷亡巨大，九個步兵連中七個連長生死不明，一個團的兵力只剩下四百人。

而在二郎山陣地前的戰壕里，紅軍官兵的屍體已有千餘。十六日，國民黨軍的飛機往岷縣縣城內空投了大量的子彈、炮彈和糧食。但是在晚上的戰鬥中，紅軍的攻勢更加兇猛，整整一夜輪番進攻，不曾有過一刻停止。

魯大昌的二郎山陣地雖沒丟失，可陣地與縣城的聯絡中斷了。十七日清晨，紅軍的一部開始攻進縣城南關，魯大昌命令城牆上的兩個團用機槍掩護，然後動用預備隊進行反擊，雙方在南關的街巷中用大刀、刺刀和手榴彈戰鬥。兩個小時後，紅軍撤走了。

為防止紅軍再度攻城，魯大昌下令把南關一帶的民房全部拆除，限居民五個小時內一律搬走。同時還決定，放棄岷縣外的一切陣地，死守二郎山和縣城。最後，魯大昌把開戰以來唯一允許軍民通行的北門也徹底封閉了，「以示全城軍民破釜沉舟之決心」。

這一天，魯大昌還發放了賞金：「以團為單位，凡能固守二郎山三天三夜者，各賞現洋四千元。」

可是，到了十八日凌晨的時候，縣城的東、西城門都顯現出危機，紅軍的攻擊部隊逐步通近。魯大昌嚴令部隊不準撤退，而且要立即組織反擊。反擊的敵人與紅軍警戒哨接觸的時候，佔領了縣城邊緣的紅軍大部隊正在做飯，飯鍋里煮着黃米粥、燉着牛肉。雙方即刻在鍋前開始了肉搏戰。紅軍撒離之後，有報告送到魯大昌面前，報告說：進攻岷縣縣城的紅軍部隊，「全系第九軍之教導營和工兵營，官兵年齡半系十三至二十一歲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