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了一輩子端莊賢淑的侯門主母,孝敬公婆,侍候夫君,養大繼子繼女。
夫君卻要我陪葬。
我被繼子繼女活埋!
再一睜眼,我重生回到夫君要認回兩個野種的時候。
「把她抬進去!」
繼子一聲令下,我被抬入棺材中,與已死的夫君同棺。
然而,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
夫君剛死,我就被下藥,不僅發不出聲音,還渾身無力。
我心中憤恨,極為不解,卻只能幹瞪着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嚴如山毫不猶豫,揚聲說道:「封棺!」
此時,他為刀俎,我為魚肉。
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棺材板合上。
棺材裏只剩下一片黑暗,以及一根根釘子逐漸釘入棺材板的聲響。
過了許久。
我終於恢復力氣,也能出聲了。
然而,棺材已經入墓下葬。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拚命呼喊起來。
「母親,你和父親恩愛一生,生同衾死同穴,不是應該的嗎?」繼子嚴如山的聲音傳來。
我不甘心地問道:「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一直恪守女子賢德,端莊溫婉,嫁入侯府三十年,孝敬公婆,侍候夫君。
成婚三年,我一無所出。
夫君帶回一對私生子女,我前思後想,終是大度接受。
二十多年來,視如己出。
不僅以母族勢力,扶持繼子入朝為官,還讓繼女如願嫁給她一直愛慕的九王爺當王妃。
我這一生,無愧於任何人!
「母親莫要責怪兒子,讓你陪葬乃是父親的臨終遺言。」
「什麼?」
竟然是我的夫君,嚴海業!
「哥哥,我們就告訴母親真相吧,一定要讓她死得瞑目啊!」繼女嚴靜月的聲音傳來。
她說道:「當初,祖母嫌棄我阿娘只是一個卑賤的馬夫之女,配不上父親,就把阿娘一家趕走,又逼着父親娶了你。」
原來如此!
「我堂堂一個郡主,當年是你父親一心求娶我,還信誓旦旦地說一生絕不納二色!我什麼都不知道……」
否則,我豈會嫁他?
我本不知情,被欺瞞着,何嘗不是受害者?
如今,反倒成為他們眼中的罪人!
「要不是祖母阻攔,我和哥哥何至於成為私生子?所以,那個老妖婆生病之後,我們就偷偷地給她下藥,讓她早日升天了!」嚴如山一改往日賢德的嘴臉,語氣里滿是怨恨和毒辣。
難怪了。
當時,婆母微感風寒,卻短短兩日內就暴斃身亡了。
作為唯一兒子的嚴海業卻表現反常,他不僅拒絕仵作驗屍,還當日就封棺下葬了。
「母親,你的那位礙事的嬤嬤,也是我們弄死的呢。」嚴靜月說道。
「畜生,你們都是畜生!」
李嬤嬤是我的奶娘。
這些年來,因我對他們視如己出,李嬤嬤也極為疼愛照顧他們。
可是也對……
他們連自己的祖母都下得了毒手,更何況是李嬤嬤和我呢?
有些人,天生就是壞種!
「閉嘴!」嚴靜月罵道,「都是因為你這個賤人!父親試探過幾次,說想要納妾,你卻一直不同意,都是因為你,我阿娘才會一直都沒有等到該有的名分!
「長公主知道你喜歡我父親,就逼着祖母把我阿娘一家趕走!」
「不是,不是這樣的……你們放我出去!」
我在棺材裏越發地呼吸困難,拚命地拍打着棺材板。
「你就喊吧,沒有人會來救你。」
他們非常篤定,有恃無恐。
嚴如山冷笑道:「你父母去世,你又無兄弟姊妹,你的那些老表們都老了,誰還有心力管你的死活呢?」
「雲氏,你這個賤人,被活埋是你應有的下場!」嚴靜月語氣里全是痛快。
「我可以離開,我什麼都不要……放我出去!」
我用力地拍打棺材板。
然而,已經無人應聲。
棺材板密不透風,沒有新入的空氣。
我的呼吸越來越困難,一遍遍地拍打棺材板,雙手紅腫流血,又用了手指去撓。
指甲一根一根地斷裂。
鮮血直淌,一滴一滴地落下。
絕望混着越發濃烈的血腥味,就像荒草蔓生,不斷地擴大,直到我徹底地被黑暗吞噬……
「郡主!郡主!」
2
「郡主?郡主?」
突來的溫暖,驅散了我渾身的寒意。
我緩緩地睜眼,映入眼帘的人影從模糊到清晰。
突然,我一怔!
「嬤嬤?」
「欸?」李嬤嬤輕笑着,給我掖了掖被子,念叨道,「您都多大的人兒了,還是這麼不會照顧自己。」
「嬤嬤,您……」我的目光緊隨着她。
原本是想說,您不是死了嗎?
倏地,想起來我不也死了嗎?
「怎麼了?」李嬤嬤回頭瞧我。
我抬眸,看了看眼前比她死的時候年輕了至少十幾歲的李嬤嬤。
她是我的奶娘,對我視如己出,一心疼愛。
卻被兩個壞種活活地勒死了!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發現了那兩個壞種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郡主?」李嬤嬤見我不語,神色關心地問道,「怎麼了?身子哪兒不舒服嗎?」
我回過神,抬眸看向窗外明媚的春陽,和掛在槐樹枝上的一隻蝴蝶風箏。
我記得這隻風箏……是顧時懿送來的。
原來是重生啊!
「沒有。」我輕笑,說道,「我只是……剛做了一場夢。」
我在彌留之際,隱約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好像是那個人的聲音。
但是,大概是夢吧。
那時,他已是權傾朝野的宰相。
又怎有閑暇,顧及一個外人的生死?
「郡主。」丫鬟書歡快步走來,神色有些不安,說道,「郡馬爺回來了。」
李嬤嬤看向我,面有喜色地說道:「此次,郡馬爺剿匪有功,陛下定有重賞!」
「是嗎?」我勾唇冷笑。
只怕這一次,他不得賞,還要罰!
「郡主還不快去迎接?」李嬤嬤歡喜地催促我。
「可是,郡馬爺帶回來兩個小孩兒,說……說是他的孩子!」書歡臉色難看地說道。
李嬤嬤頓時一驚:「什麼?」
3
祠堂里,嚴海業領着私生子跪在地上。
老夫人見我過來,連忙佯裝叱責:「你這個混賬東西,裳裳那般真心待你,你怎可做出如此對她不起之事?」
我走進去,微微福身。
「母親。」
老夫人朝我招招手,柔聲說道:「裳裳,過來坐。」
我沒有動,只是垂眸冷冷地看着跪着的三人。
「你跪着就完了?還不把事情說明白,求得你媳婦兒的諒解?」老夫人說道。
嚴海業立馬站起來,清瘦英俊的臉龐上,那雙好看的丹鳳眼深情地望着我。
每回一看,都覺得他的眼神,飽含深情。
後來,我才知道這樣的眼形配上他的心機,哪怕看着一頭母豬,都很深情呢!
「夫人,這兩個孩子……乃是我三年前南下遇險,一女子救了我所生的。」嚴海業的說辭,與前世一樣。
三年前,在我們成婚後的一個月,他確實因公南下。
我垂眉,淡淡道:「哦,他們不是夫君的孩子嗎?」
「是,但是……當時那女子懷了身孕,我並不知曉。我……」
「男盜女娼之事,夫君做沒做,自己不知道嗎?」
我難得有言語犀利粗俗的時候。
嚴海業一愣,一臉不可置信。
「老夫人和夫君,是想告訴我,要怎麼處置和夫君無媒苟合的賤胚子生下來的孩子嗎?」
老夫人聞言,一臉為難。
再是卑賤的女子所生的孩子,那也有一半嚴家的血脈,是她的親孫子,親孫女。
「裳裳,此事委屈了你。但是,你和海業成親多年,一無所出。如今,這兩個孩子的阿娘已經病逝,倒不如就把他們養在你名下,以後他們也好孝敬你……」
「孝敬我?」我聞言,大笑一聲。
是啊,他們把我活活地……孝敬到棺材裏去了!
可是,我這一笑,嚴海業還以為我心動了。
他連忙催促兩個孩子:「你們倆,還不快喊母親?」
龍鳳胎私生子衝著我,磕了個頭,齊聲喊道:「母親。」
「啪——」
我突然抬手,扇了嚴海業一巴掌!
4
用力之大,手掌心火辣辣地疼着。
然而,我心裏暢快極了!
老夫人一驚:「裳裳!」
嚴海業完全傻眼了:「夫人,你怎麼打我?」
打他?
我還要殺了他呢!
我冷笑道:「如果我一無所出,將來真的收養了孩子,他可以喊我母親。但絕不是你和賤人苟合生下的小野種也配如此喊我!」
5
聽到這一句「野種」,嚴海業終於破防了。
「什麼野種?他們是我的孩子啊。夫人!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我冷笑,看了看他,又看看那兩個壞種。
「說你和賤人無媒苟合,此事不真嗎?說賤人生的孩子是野種,此事不真嗎?哦,想來我是說漏了的……」
這兩個天生壞種,不是一直怨恨我,說因為我,他們的母親才進不了嚴府嗎?
那我就從現在開始,狠狠地扎他們的心!
這一輩子,不僅他們的阿娘進不了府,他們也進不了!
「夫君說,三年前承蒙他們的阿娘所救,才發生苟合之事的?可是不對啊……他們瞧着一點兒都不像才兩歲!這個模樣兒,應該有三四歲吧!」
「呵!」李嬤嬤會意,冷笑道,「郡馬爺,你和郡主成婚才三年,為何你會有這麼大的孩子?當初,你們是怎麼與長公主殿下說的?欺瞞殿下,那是什麼罪,爾等清楚!」
李嬤嬤不是普通嬤嬤,而是我的奶娘。
這些話,她說得。
老夫人聞言,神色一慌。
「嬤嬤,不是這樣的!此事必定有誤會……」
「對,是誤會!夫人你聽我說……」嚴海業湊上來。
我退開一步,李嬤嬤就往前擋住他。
「宮中御醫一探便知他們年歲幾何。郡馬爺,莫要忘記了,當年你求娶郡主時,是如何與長公主殿下承諾的。」
此前無所愛,無妾室,無通房,以清白之身,求娶青悅郡主,往後餘生,絕不納二色,唯願與郡主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欺我,瞞我,踩着我平步青雲,到最後卻以最殘忍的方式對待我。
老天有眼,讓我重生了!
我一定會讓他們嘗一嘗比活埋還痛苦的痛,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活着,卻還不如死了乾淨!
6
「夫人,此事必定有誤會,你聽我解釋!」嚴海業見我要離開,連忙攔住我。
他深知此事鬧開,陛下不會輕饒了他。
當朝三位長公主。
然而,只有我母親惠陽長公主是皇帝一母同胞的妹妹,頗為受寵。
如今的嚴海業也還不是位高權重的侯爺。
成婚前,他甚至只是一個小小的八品巡防營部將。
僅三年,他已經升到巡城武的副將,從六品。
沒有我,他何來的榮耀加身?
憑他三腳貓的功夫和少根筋的腦子嗎?
我說道:「處置掉這兩個野種,我可以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這……」嚴海業一臉為難。
然而,還不等他拒絕。
跪着的私生女轉過頭,瞪着我就說道:「不被愛的才是賤人!我們不是野種!」
私生子也說道:「雲氏,你才是賤人!」
老夫人怒斥:「閉嘴!有娘生沒娘養的蠢東西!」
她身邊的桂嬤嬤上前,捂住他們的嘴巴。
可是遲了。
我要的就是這個場面。
所以,我當即發難!
「都聽到了嗎?這種狼崽子,我怕是養大他們,他們也會恩將仇報,反過來狠狠地咬斷我的脖子!」
我做狀怒極,甩袖離開。
「他們哪兒來的,就滾回哪兒去……否則,你們就等着皇家的怒火吧!」
回屋我就收拾行李,回了公主府。
7
母親見我回來,十分關心。
我卻刻意隱瞞真相,謊稱只是想母親了,回來小住。
第二日,嚴府獲得消息。
去通報消息的人說,我雖然回了公主府,但是並沒有向長公主透露此事,想必心中還袒護着郡馬爺,只是希望郡馬爺能夠有所表示。
我臨走前說的最後一句話,讓嚴家清楚該怎麼做,我才會高興。
果不其然,嚴海業立馬將一對私生子女,從哪兒接來的,送回哪兒去了。
「這是奴婢悄悄地尾隨他們,發現他們住處的地址。」竹枝跪在我面前,顫抖着雙手奉上抄寫在紙上的地址。
竹枝是嚴海業安插在我身邊的丫鬟。
後來,我發現了。
但是她並未做出過有害於我的事情,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前世我心慈善待於人,並非沒有智慧和手段。
如今,該利用的,該報復的,我必不會再心慈手軟。
第一個就威逼利誘地策反了竹枝。
李嬤嬤接過,說道:「乖乖聽郡主的,保你全家性命無憂,還能替你哥哥在當地衙門謀個差事!若非……」
竹枝連忙磕頭說道:「奴婢知錯了,奴婢此後一定只忠心於郡主!」
我淡瞥她一眼,說道:「你怕什麼?我又沒有讓你去害人,你只要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我當然不會把我的真實目的告訴她。
只是讓她「如實」傳話,再偷偷地跟蹤。
如果她不照做,或者她失敗了,我亦可再去查。
「是,奴婢謹記!」
李嬤嬤擺擺手:「你下去吧。」
「奴婢告退。」
我看着那個地址,眯起眼睛。
「嬤嬤,勞煩您替我去辦一件事。」
8
晚上,李嬤嬤回來。
「郡主,果如您所料,他們的阿娘並沒有病逝,活得好好着呢!郡主如何得知他們扯謊呢?」
如何得知的呢?
那兩個壞種將我活埋的時候,心中再無顧及,只求一吐為快。
他們說嚴海業一次次地試探我,想納妾,而我不同意。
確有此事。
在婚後一兩年,嚴海業試探過一次。
我十分詫異和抗拒,他便不再提及。
但是,接回一對私生子女之後,嚴海業開始頻繁地提出想要納妾。
那時,我已經接納繼子繼女。
並且不辭辛勞地親自照料和教導。
嚴海業藉此提出,想要納個妾室進門,替我分憂,免我勞累。
他一再保證,絕不會跟妾室發生任何親密,算是協議納妾。
我當初還以為他真的體恤我辛勞,心中感動一把。
又覺得那樣做,若遭人發現,恐有損嚴府和他的聲譽,遂而拒絕了。
重生之後,我復盤前世的一切。
突然覺得,嚴海業要納的人,或許……根本就不是其他人,而就是兩個壞種的親娘!
如此一來,兩個壞種口口聲聲說他們的阿娘一直沒能進侯府,就說得過去了。
更何況,我悉心教導,引他們向善,幫扶良多。然而,他們城府極深,一副蛇蠍心腸,殘忍地加害於我。
其中,天生壞種不失為一個原因。
但是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了嗎?
比如,有人一直在種植仇恨?教唆他們恩將仇報?
我沒有回答,只是囑咐道:「派人盯緊了,我要知道他們的一言一舉。」
「是,郡主。」
「還有……」我招了招手。
李嬤嬤湊近,附耳傾聽。
9
翌日,嚴海業上門求見。
我沒有見他,但是收下了他送來的禮盒。
母親見狀,問我是不是與他鬧架了?
我支支吾吾地沒有說,神情卻透出委屈。
母親深深地看我一眼,說道:「你若不說,那我就自己去查!」
過一日,嚴海業又來求見。
我出來見他。
說我還需看他的表現。
嚴海業見我態度放軟,自以為已經掌控我,徹底放鬆警惕。
隔日,皇帝召他進宮。
皇帝愛屋及烏,藉著他此番有功,一下子就將他提拔為正六品巡城武將軍。
李嬤嬤冷哼道:「真是便宜他了!」
我淡淡地說道:「捧得越高,摔下來才越疼。」
下午,嚴海業去找劉氏。
也就是那對私生子的親娘。
一番慶祝之後,晚上,嚴海業邀約幾個交好的同僚去酒樓。
去的是春喜酒樓。
第二天,我派人查過這家酒樓,發現有貓膩。
10
春喜酒樓的掌廚,是御廚出身。
每個月出一道美味的新菜,和一種名字雅緻的美酒。
因此得名。
然而,這只是表面上的。
春喜酒樓能夠大把斂財,主要是……春喜就是一個暗娼,暗坊!
梁國明文規定,官員不得狎妓,不能賭博。
所以,朝臣不能去明面上的地方消遣。
春喜就暗地裡做着這一門生意,大把斂財。
接連幾日,嚴海業晚上都去春喜酒樓。
「郡主,魚兒上鉤了。」
李嬤嬤說,頭兩日,嚴海業去春喜酒樓,回回都贏錢,贏了足足有幾千兩雪花白銀。
然而,之後的每晚,總是一開始贏錢,後面輸錢。
然而,賭興上頭了,怎麼都止不住。
如今,他不僅借了春喜酒樓五千兩銀子,還拿着府邸和僅有的幾個商鋪,以及田莊地皮等,統統抵押了。
我問道:「顧大人那邊呢?」
李嬤嬤輕笑,回道:「說來也奇怪,顧大人竟是十分配合。」
我聞言,說道:「他是刑部侍郎,查封賭坊等,也是他分內之事。」
嚴海業好賭成性。
前世,我將嫁妝都貼上,才勉強補了窟窿。
侯府被他輸成空殼子,我加以威逼恐嚇的勸導之下,才叫他徹底醒悟。
如今,他醒不醒悟,又與我何干?
11
翌日,嚴海業提着重禮,攜着母親,來求我回府。
他輸光資產,就想要哄我回去,好騙出我的嫁妝,拿來填補窟窿。
這如意算盤打的,都吵到我耳朵了!
我假裝傷心,哭哭啼啼的,就是堅決拒不見面。
對此,母親開始責問。
雖然嚴家母子百般狡辯,但是母親認定,我受委屈難過,那就是被他們欺負了。
「將軍戰死,我們僅有這一個女兒,上至整個皇家,哪個不疼着她?如果沒有郡馬爺的身份,你算個什麼東西?竟敢忘恩負義,欺負本宮的女兒?」
母親說完,便將他們趕出去。
之後,母親進屋找我,輕嘆一聲說道:「你還不說實話嗎?西柳巷那母子三人,我已經知道了!」
我知道,積攢的情緒已經到位!
如今,便是最好的時機。
當然,我就又慌又怕,淚流滿面地說道:「母親,我……我會死在他們手裡的!」
母親聞言,大驚道:「什麼?你說什麼?」
我顫抖着訴說。
將前世所經歷的一切,添油加醋,改為夢境所見,告知母親。
「我心裏本來就感覺奇怪,你此番回來,像是藏着心事,誠惶誠恐,原來竟是為了這般!」
母親勃然大怒。
她說道:「我何曾逼着馬夫的女兒離開?王氏想讓自己的兒子攀上我們,自己做的事情,卻往我的身上倒髒水……乖乖,你等着,母親這就進宮找你皇帝舅舅告一大狀!」
我哭着說道:「母親,告狀就完了嗎?如果我真的……被他們活埋過呢?」
「你……」母親聞言,神色里儘是愕然痛惜!
12
母親出身皇家,比起我,自然有更厲害的手段。
只看她想不想用罷了。
兩日後。
一大清早,母親帶着我,和昨日就邀約好的敦親王妃,以及嚴老夫人,到新買的香園賞花品茶。
說是香園,是因為那是京郊,少些喧囂,多些雅靜,院中新栽滿的各色花卉,正逢春日,都在盛開,爭相鬥艷,香氣怡然。
怎料,茶水剛上,隔壁的人家就走水了。
左鄰右捨去搭救。
母親也讓隨侍的護衛和丫鬟都去幫忙。
未料那一戶人家的大人,慌慌張張、衣冠不整地剛從榻上起來。
「郡馬爺……郡馬爺,怎麼是你?」丫鬟驚聲大喊。
那一對衣裳不整的狗男女,可不就是嚴海業和劉如意嘛!
常見夫人抓姦。
嚴海業卻不僅被夫人抓姦,還有自己的母親,和岳母大人!
「混賬東西!」
我哭着上前,「啪啪」就賞了嚴海業兩個大耳光,又瞅准位置,一腳踹向他的命門,他痛得哀號一聲倒在地。
劉如意見狀,嚶嚶嚶地嬌聲叫着夫君就要貼過去,卻被我一把扯住。
「賤婢!」我抬手「啪啪」地也賞上兩個大嘴巴子!
前世,我辛辛苦苦替他們養育、幫扶一對兒女,卻被他們恩將仇報。
心腸歹毒得令人作嘔!
「不要打我爹,不要打我娘……」兩個壞種衝過來,一把將我推倒。
母親眯了眯眼睛,下令道:「把這兩個野種抓起來,至於狗男女,給本宮狠狠地打,但是千萬別打死!」
「長公主饒命,饒命啊!」嚴老夫人跪地哀求。
然而,隨行的侍衛和丫鬟齊齊上陣,也不下死手,就是一頓暴捶。
我見狀,激動得擼起衣袖,迅速地加入捶人陣營。
暴打渣男賤女!
太爽了!
13
嚴海業是被抬着進宮的。
他疼得嗷嗷哭。
皇帝說,再哭一下,直接打死。
他嚇得一噎,差點兒一口氣上不來,原地去世!
母親演技絕佳,哭得一把鼻涕一眼眼淚,開始告狀。
「將軍戰死,裳兒是雲氏僅存的血脈!我便想着,只要她一生平安順遂,幸福美滿,哪怕是挑個家世差的夫君也行,然而……」
母親指着跟一條死魚似的嚴海業,說道:「嚴氏欺上瞞下,騙娶郡主,還想逼着裳兒撫養他們的私生子,裳裳不答應,嚴海業就把裳兒趕出家門,想要逼裳兒服從……我的裳兒,太慘了!」
「唔不……不是……」嚴海業掙扎着想說話。
皇帝冷喝:「閉嘴!」
我拿出手絹,正準備配合母親哭上幾嗓子的時候,掌事太監走進來,說道:「陛下,顧大人求見,說有要事稟報。」
「嗯,讓他進來。」
顧大人?
他怎麼來得這麼早?
我不是跟他約好,讓他午後再進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