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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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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玉生是被疼醒的,他艱難的睜開眼睛時,只覺得眼前模糊一片,像是被一層血霧蒙住了。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他已經死在了那場喪屍潮里,此時應該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所以現在又是個什麼情況,為什麼他還能感覺到疼痛,以及……周圍十分雜亂的說話聲。
「我早就說過年紀大的養不熟的,當初你們因為他長得好看非要選他,如今知道記事孩子不好養了吧?還不如老徐家的那個狗蛋呢,雖然那個孩子長得丑是丑了一點,但是人家孩子從小多聽話就孝順,一點也不像你們家的這個這麼不省心。」
「對對對,抱來的孩子就要選不記事的,不然天天的鬧騰也夠受罪的。眼看着馬上就要到農忙了,咱村裡的那些孩子像他這麼大的,大多數都已經是半個勞動力了,也就你們家的竟然還讓他讀書。如今好了,讀書讀的心都野了,竟然跟人扒火車想要逃跑?我看啊,這孩子就是欠收拾,打斷他一條腿就老實了。」
「對,就打斷他一條腿,就像村口馮家的那樣。馮家那媳婦剛來的時候,天天發瘋一樣的鬧騰,如今打斷了她一條腿,這不……前幾天就聽說已經懷了。」
「喲~真的懷上了?這才來多久就懷上了,馮家那小子還挺厲害的?」
……
傅玉生聽着周圍人說話的聲音,染了血的眼眸不住的輕輕顫抖着。他透過血霧朝着人聲的方向看去,隱隱約約之間看見一群人正圍着他。一開始他還看不清楚什麼,隨着他不停眨動眼睛終於看清了。圍着他的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個人的表情都十分古怪複雜,像是在審視一個犯人一樣看着他。
似乎察覺到他清醒了過來,一個高壯中年婦女看了過來,斜眼看着吊在門樑上的傅玉生,惡聲惡氣的開始咒罵起來。「沒有良心的小cs,殺千刀的小白眼狼,虧我們把你養了這麼大,你就這樣回報我們的?我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不學好竟然還想扒火車逃跑?他們說的對,今天必須打斷你一條腿,也省得你以後再想着偷跑了!」
中年婦女這般說著,就找了一根手腕粗的木棍,二話不說就往傅玉生身上抽。她像是沒看見滿地的鮮血一樣,瞪着一雙眼睛咬着牙用力的抽打着,這一刻彷彿真的想要他死一樣。
原本傅玉生還覺得不大真實,此時身上傳來陣陣劇烈的疼痛,他這才終於確定自己又活了。看來就連老天都覺得他死的憋屈,所以這才又給了他一個重生的機會。
大概是覺得她打人的樣子好玩,婦女的傻子兒子見狀立刻跑了過來,吵着鬧着非要他也上手打一打。就好像他們打的不是個活人,而是一床在外面晾曬的褥子一樣。
婦女看了看又高又壯的傻兒子,害怕傻兒子沒輕沒重把孫子打死了。雖然這個孩子不是他們親生的,但是也是花了不少錢和糧食買來的,要是一不小心打死了也挺麻煩的。畢竟這孩子在公社小學念書,事情鬧大了會給村子裏招惹禍端。
然而不等她想好如何哄哭鬧的傻兒子,見到血就興奮的傻子突然亢奮了起來,奪了她的木棍就朝傅玉生身上砸去。他平日里經常這樣虐打媳婦和女兒,也正是因為無法忍受這樣的常年虐待,他那個媳婦前兩年就成了瘋子,唯一的女兒也因為被他打多了有點痴傻。
婦女害怕傻子把人給打死了,見狀連忙對傻子喊道:「哎呦,不要往頭上砸,不要往頭上砸,要打……就往腿上打吧,反正斷一條也死不掉。」
雖然她剛剛說要打斷一條腿,實際上還是有點下不去手的。不是她突然良心發現大發慈悲了,而是覺得打斷了一條腿之後,以後他下地幹活會使不上力氣。
經過傅玉生逃跑這件事情,她算是徹底看清楚了。讀書就不是什麼好事情,不僅不能給家裡帶來好處,還差點讓孩子學着跟人跑了,以後絕對不能讓他再去讀書了。
站在院子里圍觀的村裡人,也紛紛開口附和道:「對對對,畢竟是花大錢買的,可不能真的打死了,怎麼說也是一個勞動力啊,打斷一條腿還有手能幹活呢。」
傅玉生聞言眼眸沉了沉,他好不容易才重生的,可不能就這樣又死了。正當他想着要如何才能自救時,兩道小小身影突然沖了過來,一前一後的上前護住了傅玉生。
衝過來的兩個孩子一大一小,大的是原主的小學同學兼發小,是一個叫於禮軍的大胖小子。另一個小的是原主異父異母的妹妹,也就是那個傻子爹唯一的女兒於催催。
傻子可不管面前有沒有人攔着,要是有人攔着那他就一起給打了。反正他以前沒少這樣打於催催的,也不在乎會不會把女兒給打死了。
可是他不在乎他的一雙兒女,不代表其他人也跟他一個樣子,畢竟擋在前面的不止一個於催催,還有於三萬那個寶貝孫子呢。於三萬一看見他連於禮軍也打,頓時一臉着急的從人群里沖了出來。
於三萬喊道:「哎哎哎?你教訓自家孩子就算了,我們家的娃可不能打壞了。」
那個傻子的娘,也就是那個高壯婦女,一邊攔住傻子一邊道:「沒打,沒打,我這不是攔着呢?你快把你家大胖帶回去,省得等會不小心被傷到了。」
然而於禮軍也就是大胖,卻根本不願意就這樣離開,他看着渾身血淋淋的發小,紅着眼睛對他們怒吼道:「你們在幹什麼?你們這是在殺人,殺人是犯法的,是要坐牢的……你們快把他放下來,他都快要死了!」
於三萬聞言,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示意他不要胡說八道了。「胡說什麼?你個孩子懂什麼,誰家不打孩子啊?人家在教訓自家孩子,就算是公安來了也管不了,你一個小孩子在這瞎鬧什麼。」
於三萬說著就要拉他走,可是於禮軍這時候哪裡敢走啊?先不說他答應了催催來救發小,更何況發小現在的這種情況,他一走說不定就要被打死了。
於是於禮軍梗着脖子哭鬧起來,「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能走,玉生會死的……你們都是殺人犯,都是殺人犯!」
教訓孩子被說成是殺人犯,任誰聽到了都不會開心的。雖然他們現在確實像是在殺人,原主也確實已經被他們害死了,不過這些人肯定不會願意承認的。
他們只會說他們只是在教訓孩子,像這種鄉下哪有不打孩子的。就是一些人家生了孩子不想要,都可以隨便找一個河溝給扔了,更別提這個孩子還不是他們親生的。
傻子娘聽到這話頓時黑了臉,指着於三萬的大腦門就罵道:「快把你家臭小子帶走吧,不然一會兒就不要怪我翻臉了。」
於三萬聞言,也知道這件事情他們理虧。所以連忙抽了於禮軍一巴掌,也不管孩子的哭鬧拖着就走。等到於禮軍終於被拖了出去,傅玉生的面前就只剩下個於催催了。
傻子娘,也是於催催奶奶,叫金銀鳳。也不知道他們家造了什麼孽,傻子媳婦懷了好幾個孩子,生的不是女嬰就是突然流產了,一直到現在只有於催催一個賠錢貨。
她看着面前乾瘦乾瘦的孫女,雖然一直嫌棄她是個賠錢貨,但是由於家裡只有她一個孩子,為了防止唯一的孩子被傻子打死,也算是為了保住傅玉生這個勞動力,金銀鳳只好攔住了還想要打人的傻子。
為此傻子明顯十分不樂意,宛如巨嬰一樣躺在地上哭鬧着。最後於家一大家的人一起鬨他,傻子這才不依不饒的被哄了出去。
相較於像是巨嬰一樣,有嚴重虐待癖的傻子爹,不管是傅玉生還是於催催,兩個孩子反而冷靜的像大人。一大一小冷眼看着傻子爹出了院子,兩孩子的眼神如出一轍像是淬了毒一樣。
之前傅玉生還沒有弄清楚狀況,只以為自己穿越到了另一個時空。一直等到於禮軍和於催催突然出現,他發現這一幕非常像一本小說里的情節。
傅玉生來自於一個末世世界,他們那裡的世界物資十分匱乏。而覺醒了水系異能的傅玉生,卻在那個世界混的如魚得水。因為末世後期的時候水資源受到了污染,他身為一個水系異能者在基地特別吃香,光是用水就能換到各種各樣他想要的生活物資。
然後傅玉生就是用水,跟一個小姑娘換了幾本小說。當時大家都覺得他是閑的,有水不如多結交一些朋友,而不是浪費在小說這種事情上。這個時候的人類,能勉強活下去就不錯了,根本不會追求精神上的食糧。
但是那個時候的傅玉生,卻覺得這樣枯燥絕望的環境,是十分需要看看小說緩解的。哪怕他的日子比大多數人過得好,但是過過真正和平生活的人,就沒有人會喜歡這個糟糕的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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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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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玉生一共換了不少小說,都是一些在末世前很火的書。畢竟後來末世爆發的時候,在沒有電沒有網絡的情況,只有一些比較火出版過的實體書,才能在這個沒有電的世界保留下來。
而被傅玉生穿了的這本,是一本比較古早的年代文。講述的是一個身為孤兒的男主,是如何在這個樸實的年代,最後成長成了商業大佬的故事。
因為這本書發佈在男頻,男頻對主角的要求相對比較低,不管流氓還是混混都能當男主。男頻的讀者只在乎男主爽不爽,特別鍾愛草根男主碾壓富二代男配,並不會在乎男主的行為Low不Low。
所以這本小說有不少雷點,比如男主小時候差點被拐賣,男配為了救他被人販子抓了。男主就以男配救了他為由,打着想要替男配照顧家人的幌子。後來不僅登堂入室住進了男配的家裡,甚至還把男配爹娘認作乾爹乾娘,長大了連男配的未婚妻也霸佔了。
男主之所以能夠成為商業大佬,其中就有不少是藉助了男配爹娘。畢竟要是沒有男配的爹娘在,他也沒有辦法讀書和上大學。而這個被男主搶走一切的男配,正是現在被傅玉生穿了的原主。
如果傅玉生沒有記錯的話,如今是原主被拐賣的第七年。當初原主被拐賣的時候,已經是五六歲的孩子了。要不是原主長得十分精緻可愛,這樣已經記事的孩子很難找買家的。
因為大多數人家明白,記事的孩子是養不熟的。除非跟那些拐來的媳婦一樣,直接打斷了腿割了舌頭,不然這樣的孩子早晚有一天會跑。
原主剛剛被拐賣的時候,還傻乎乎的哭鬧了好長時間。後來發現哭鬧不僅沒有任何用,還會挨餓挨打之後就老實了很多。他開始學着對於家人裝傻賣乖討好,也正是因為他之前表現的很不錯,後來於家才會讓他去鎮子上讀書的。
然而不管原主有多麼聰明,他畢竟也只是個半大孩子。越是接觸外面他就越是想念家裡,他本是家庭條件不錯的大院子弟,如果不是當初可憐男主去保護男主,如今他還是家裡最受寵最幸福的孩子。
看着鎮子上過得不錯的孩子,再看看自己一身補丁摞補丁的,大冬天的上學連一雙棉鞋也沒有,天天穿着露出腳指頭的解放鞋,還要被前桌的死對頭時不時的笑話。
受夠了這樣的日子的原主,在另一個被拐賣孩子的誘惑之下,決定在一個暴雨的晚上扒火車逃跑。只可惜他們的計劃是那樣完美,卻沒想到村子裏的人那麼的警惕,不等他們扒上火車就被抓了。
那一夜暴雨傾盆,兩個孩子距離自由那麼近。只要他們一躍爬上了火車,他們就能憑着自己模糊的記憶,去尋找他們曾經溫暖的家。那個家裡爹娘會很疼愛他們,不會因為他們幹活幹得少就打人,也不會隨便發脾氣不讓他們吃飯。
可惜……一切像是一場夢,美好一旦被打破,只剩下血淋淋的殘忍。兩個孩子在被抓回去的時候,等到他們的只有無盡的咒罵與暴打。他們的血像是無休無止,一直從他們身體流淌出來,染紅了他們自己的眼睛,也染紅了那些人的雙手。
小說里這一次失敗的逃跑,那個和原主一起逃跑的小夥伴,會因為傷口感染死在第二天的早上,原主也會因為這件事斷了一條腿。大概是因為小夥伴死了的原因,後來原主的性格就變得越來越扭曲,他敏感,多疑,悲觀,且畏首畏尾。
等到後來他被警察解救出來,重新站到自己的親生父母面前,面對那個鳩佔鵲巢的男主的時候。看着有他的父母呵護成才的男主,看着男主與他的未婚妻兩個人感情恩愛時,他才會自卑的覺得父母更喜歡男主,才會思想極端的一直想要弄死男主。
他的房間,他的位置,他的衣服,他的玩具,他的父母,他的身份,他的未婚妻……統統都被男主搶了,說實話原主會黑化也不奇怪。
尤其是男主處處比他優秀,而他錯過了最佳學習的年紀。原主的爸爸又是個拎不清的,竟然還想要他們和睦相處,才會導致了後來原主凄慘的結局。
傅玉生因為名字與原主的一樣,加上他不覺得原主有什麼錯的,所以對於這本書挺有代入感的。結果沒想到後來出了意外,他竟然就穿越到了這本小說裏面了。
不等傅玉生這邊繼續細想,他就被人從門樑上放了下來。把他從上面放下來的人,是傻子的親爹於家根,一個乾瘦有點駝背的中年男人。對方把傅玉生送回了房間後,默默地坐在他床邊看了好久,最終也沒有說什麼就走了。
之後的傅玉生一直都在發燒,迷迷糊糊的一會兒醒了一會兒昏迷了。他記不清夜裡是誰在照顧他,只聽到時不時傳來的一聲咳嗽聲。等到他第二天一早醒來的時候,身邊就只有一個瘦小的於催催了。
於催催的年紀比他小一些,加上常年吃不飽穿不暖的,明明已經十一歲的年紀了,但是看起來只有五六歲。傅玉生可以十分確定,照顧他的人不是於催催,也不會放他下來的於家根。因為對方昨天一隻在小聲咳嗽,雖然她的聲音聽起來很嘶啞,不過他可以確定對方應該是個女的。
於家的情況是這樣的,於家根與金銀鳳一共有五個孩子。前頭四個都是女兒,有兩個都沒有長大成人,只有第五個是個兒子。結果好不容易才有了個兒子,這孩子一生下來腦子就不怎麼好。
很多人都覺得他們命里沒有兒子,為了生兒子還弄死了兩個女兒,這是他們死了的女兒在報復他們。為了這話於家根和金銀鳳也是夠狠,愣是把兩個死了的女兒挖出來埋在家門口。說是這樣千人踩萬人踏的,不僅能夠鎮住兩個女嬰的冤魂,還能阻止其他女嬰投到他們家。
後來他們家確實沒有再生女嬰,不過同樣的也沒有男嬰再出生,因為金銀鳳之後就不能生育了。一直等到於家的這個傻子長大,於家花錢給他買了個漂亮媳婦,一直不能生孩子的詛咒才被打破。
雖然新媳婦進門確實懷了幾次身孕,不過由於於家依舊十分重男輕女,加上傻子不僅傻還喜歡家暴媳婦,導致他媳婦懷了好幾個都沒能生下來,到現在也只有於催催一個便宜丫頭。
原本因為催催是個女嬰,金銀鳳心裏還挺不滿的。不過想到她年輕那會兒,害死了兩個女兒之後,生下來了個傻子兒子。金銀鳳為了不重蹈覆轍,也是為了給他們這房延續香火,還是把催催這個孫女留了下來。
不過由於傻子把媳婦打得太狠,生了催催之後她的身子骨就不行了,就算千辛萬苦的懷上了也會流產。也正是因為實在是生不出來,後來他們家才會想着給傻子買一個兒子。
在一些思想愚昧的人眼裡,買來的兒子都比親閨女更好,他們寧可花錢買個別人家的種,也不願意好好的對自己女兒。因為在他們這些人的眼裡,女兒再好再優秀也是要潑出去的水,哪有實實在在跟他們綁一起的兒子好。
如今於家兩個女兒早就嫁了人,於家只有金銀鳳,於催催,以及傻子媳婦馮佳雪三個女的。傅玉生知道不是金銀鳳照顧他,因為對方照顧他的時候不會這樣安靜,肯定會忍不住對着他罵罵咧咧的。那麼在排除了於催催的情況之下,那就只有馮佳雪有可能照顧他了。
可是……小說里馮佳雪是個瘋子,早在幾年前就被傻子逼瘋了,一個瘋子真的能夠照顧好人嗎?不等傅玉生在心裏繼續琢磨,院子外面就響起了一陣咒罵聲。跑到於家這裡大吵大鬧的兩個人,是跟原主一起逃跑那個小夥伴的養父母。
說是養父母也不對,具體的應該是買家。原主的那個小夥伴,跟原主一樣是買來的。因為他們兩個人想要私自逃跑,兩邊人家為了好好教訓他們,也是為了給村裡其他拐來的人一個警告。在原主被於家吊起來暴打的時候,原主的小夥伴也同樣遭受了毒打,並且非常不幸在早上的時候就死了。
小夥伴的「養父母」下手太重,在不小心把人給打死了之後,為了不內疚也是為了想要訛人,就大清早跑來於家大吵大鬧。說什麼都怪原主攛掇他們孩子逃跑,不然他們也不會一怒之下把孩子弄沒了。
於催催聽着外面的吵鬧聲,嚇得縮在了傅玉生的身邊。本來以金銀鳳那樣的臭脾氣,為了能息事寧人會交出傅玉生,到時候傅玉生免不了又要挨頓毒打。傅玉生好不容易才從高燒中熬了過來,若是再被他們這樣不知輕重的折騰,說不定就要跟那個小夥伴一樣沒了。
然而不等他們這邊把事情越鬧越大,因為死了人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為了不讓上邊的人知道村裡的情況,大隊長就過來飛快的把這件事情給解決了。
聽說晚上天黑之後那家人就把孩子埋了,至於埋到了什麼地方大家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們一家人偷偷的上了山,一直到了後半夜才陸續從山上下來的。
之後村裡就開了一次大會,也不知道他們都說了什麼。大家都默契的沒有提過這件事,就連暴脾氣的金銀鳳回來了,都好聲好氣的讓家裡人都管好嘴巴。
傅玉生知道那個孩子沒了,按道理他都是經歷過末世的人了,死個人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的。但是由於他慢慢獲得了原主的記憶,這幾天腦海里全是小夥伴略顯稚嫩的面容。
因為完美的融合了原主的所有記憶,傅玉生都忍不住有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感覺……好像他和原主其實是同一個人一樣。也正是因為此,他的靈魂似乎正在和原主共鳴,正在為那個小夥伴無聲的哭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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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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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傅玉生現在一身的傷,去公社小學肯定會被老師問,到時候小孩子萬一說漏了嘴,又要給村裡帶來很多麻煩。之前大隊長已經過來提醒過了,由於前些年他們縣裡比較混亂,鬧出過大大小小不少的命案,還死了一個年輕的小公安。所以去年不僅換了一個縣領導人,聽說過不了多久這裡還會來解放軍。
他們的村子情況比較特殊,有不少媳婦和孩子都是買來的。雖然他們自己覺得這樣不犯法,畢竟就算不買人販子拐來的人,有些人家為了錢和糧食也願意賣。然而不管他們自己覺得犯不犯法,面對那些解放軍的時候都要老實一些。
解放軍與當地的幹部可不一樣,只要發現這裡的人真的觸犯了法律,不管他們如何哭鬧耍賴都沒有用。更何況之前小公安的事鬧得挺大,這一次換領導讓解放軍在這一帶駐軍,估計就是想要整治一下他們這裡的風氣。
因為他們村子地理位置十分偏僻,上過學識大字的人都沒有幾個,法律方面的意識更是一片空白,這裡的人就更加不知法懂法了。只知道大家都這樣做都沒有問題,那麼他們跟着做就不算是在做壞事。
這也是為什麼,在很多的案件裏面,一個村子裏發生了拐賣,一整個村子都跟着拐賣;一個村子裏有販毒的人,那麼整個村子都變成毒窩一樣。罪惡要比傳染病更加具有傳染性,罪惡一旦形成就已經腐蝕了人性,尤其是知道沒了退路後就會更邪惡。
之所以會造成這種局面,除了一些人比較愚昧無知,容易受到蠱惑隨波逐流外,更主要還是他們覺得法不責眾。有些人抱着僥倖的心裏想着,他們這樣做都沒有受到懲罰,那我跟着一起做肯定也一樣。他們覺得國家為了打擊違法犯罪,不能把一整個村子的人都拉去槍斃。
還有的就是大隊長的失職,甚至是大隊長帶頭違法犯罪。於是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有村民覺得這樣做不好,但是為了能在村子裏生存下去,為了家裡的妻兒老小也只能忍了。
於家所在的後於村,就是有着大隊長的包庇,才會發展到現在這種狀態。其實一個小小的大隊長,根本沒有那麼大的權利,主要還是公社和縣裡都有問題,不然一個大隊長也不敢這樣放肆。
小說里原主的小夥伴死後,原主有一段時間心理出了問題。有好幾次遇見了解放軍,他都沒敢上前向他們求救。這個還真的不怪原主懦弱,任誰有過跟他一樣的凄慘遭遇,並且知道整個村子都是壞人的情況,都會忍不住對未來感到絕望和害怕。
更何況這不是什麼普通的拐賣,他們整個縣城涉及各個公社和大隊,一直從六十年代到現在這麼長時間,罪惡的根基盤根錯雜且根深蒂固。就是新來的領導都束手無策,需要向上級調來解放軍他才敢調查,可見這裏面的水實際上有多麼深啊。
原主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身在一個群狼環伺的村子裏,他能夠安安穩穩的活下去都不容易,更別提讓他一個人對付那麼多人了。也正是知道這裡的水特別的深,才穿過來的傅玉生才會一直沒有動作,他需要足夠的時間恢復身體和熟悉環境,才能有把握從這個黑暗的地方逃出去。
……
因為怕傅玉生去上學亂說話,加上於家不願意再讓他去上學,覺得他上學上的心思都已經野了,於家根乾脆就去學校給他辦了退學。如今他們這裡剛好在放農忙假,於家根去學校給傅玉生退學時,也沒有見到傅玉生的兩位老師,直接跟小學的老校長說了一句,就算是成功的給傅玉生退學了。
這個年代的山區可沒啥講究,不管是上學還是退學都很簡單的。有的時候上學都不用跟老師多說,隨便領到一個班裡就能上課了。所以當七天的農忙假結束之後,玉生的同學和老師才知道他退學了。
由於玉生生了一張漂亮的臉蛋,平日里學習成績也是十分的優秀,又是一個懂禮貌愛乾淨的男孩子,這樣的學生一直很受老師的注意。本來以玉生這樣優異的學習成績,他是完全可以考進縣裡的初中的。結果沒想到眼看着就要升學考了,他卻在這個關鍵時刻不上了。
對此玉生的兩位老師都挺失望的,尤其是帶了玉生三年的許丹陽老師,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裏很難過。她知道玉生是個很愛學習的孩子,聽說為了能來上學他可是沒少吃苦頭。如今聽到玉生突然退學了,想到玉生的爹娘一個傻一個瘋,許丹陽便以為是於家家庭條件不好,所以玉生這才被逼無奈放棄了學習。
許丹陽是四年前上山下鄉的知青,已經在他們公社待了四年有餘了。由於他們公社的位置在大山凹凹里,不僅很多知青都不願意來到這種地方,當地的人也十分排外不願意接待他們,所以公社這麼多年只有三個知青。並且三個知青都沒有下放到大隊,而是待在了條件相對好一點的公社。
之前許丹陽不明白這是為了什麼,還以為是這裡的幹部心疼他們知青,不願意他們住到大隊裏面去受苦。後來在公社的時間越來越久了之後,他們隱隱約約聽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比如村子裏不願意外人住進去,是因為村子裏有人家拐賣婦女兒童;比如幾年前有個年輕的小公安,去後於村調查時掉進河裡淹死了;再比如那些瘸腿的女人都是拐來的,因為她們不聽話個個都被打斷了腿等等。
許丹陽他們是外來的知青,本來就要看當地人的臉色度日。所以就算聽到一些不好的傳聞,他們也不敢跟當地人打聽太多。畢竟他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城,也不知道以後要在這裡待上多少年,還是盡量少給自己招惹麻煩比較好。
因為就連去調查的小公安都死了,他們這種外來的沒根基的知青,想要去跟這些地頭蛇去較量,說是以卵擊石都不算過分。估計不等他們靠近那些村子,他們就跟那位公安一樣無聲消失了。
他們公社一共有三位知青,除了許丹陽是個年輕小姑娘,剩下的兩個知青都是男知青。一個跟她一樣在小學裏當老師,另一個人在供銷社當銷售員。在這個年代,老師和銷售員都是好差事,相對來說工作比較光榮且輕鬆。
許丹陽比兩位前輩來的要晚一點,不像兩位男知青已經在這裡成家了。也正是因為她來的晚一點,年紀又比他們要小了幾歲,所以兩位前輩對她十分照顧。哪怕她的背景有些問題,他們也一直對她很關心很照顧。
為了不讓許丹陽多管閑事惹禍上身,他們總是苦口婆心的勸她裝聾作啞,只要是不關自己的事情都不管不問。還勸她早點找個厲害的當地男人,省的一直一個人幹什麼都不安心。
許丹陽知道他們是一片好心,不過由於她一直有個心上人,所以就算有人想要給她說媒,許丹陽每一次都會委婉的拒絕。加上她喜歡的那個人,聽說就要來他們這裡駐軍了,許丹陽就更加不願意找對象了。
在農忙假開學的第二天放學時,許丹陽正打算收拾收拾東西回宿舍,突然被一個叫林夢河的學生給攔住了。因為整個公社小學就五個老師,許丹陽一個人帶好幾個班級的語文,實際上她能記住名字的學生真的不多。
之所以能記住林夢河的名字,是因為林夢河是玉生的前桌,之前沒少在課堂上欺負玉生。對於這種上課不好好聽課,脾氣大,喜歡搗亂的學生,沒有哪個老師會真的喜歡的。許丹陽自認為是個普通人,哪怕她知道自己應該一視同仁,但是每次看到對方趾高氣揚的臉時,她的心裏還是忍不住很討厭對方。
林夢河家庭條件很不錯,他爹媽都是公社有臉面的幹部,平日里他們很忙沒時間照顧他,一直都是爺爺奶奶在管着他。加上林家孫子這一輩只有兩個男娃,對於林夢河這個小孫子家裡就特別寵,所以他的性格就被家裡人給慣得有點歪了。
林夢河來學校最大的樂趣之一,就是欺負班級里長得比他好的人。而於玉生是班裡長得最好看的那個,兩個人在班級里又是前後桌的關係,林夢河就養成了天天欺負他的習慣。如今於玉生突然不來上課了,他最大的樂趣一下子就沒有了。第一天時他還能勉強忍受一下,第二天就忍不住過來詢問老師了。
忘了說的是,原主和傅玉生同名同姓。不過那是在他被拐之前,等到他被拐賣之後,就跟着於家改成了於玉生。至於為什麼還叫玉生,是因為於家人沒有文化,就覺得玉生這個名字很好聽,所以就懶得給孩子重新取名了。
林夢河看着許丹陽道:「老師,咱們班的於玉生呢?他都兩天沒來上課了,馬上就是升學考試了,就算他是咱們班裡的優等生,這樣逃課不來上學也不好吧?」
許丹陽聞言一臉複雜,微微皺着眉頭對他道:「於玉生……不會再來學校了,他家裡不讓他來上學了。」說完她也不管林夢河什麼表情,抱着課本朝着小學宿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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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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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年的公社小學還十分落後,一共只有兩排破破爛爛的青磚房,小學連個攔學生的圍牆都沒有。因為之前搞運動時打砸過學校,其中有幾間教室到現在還會漏雨,所以能上課的教室也就那幾個了。有的時候課程排不開的時候,還會讓兩個不同年紀的待在一個班,老師先給高年級的講完課布置了作業,之後再給一群低年級的小孩子上課。
許丹陽他們住的學校宿舍,就是教室後面一排小房子,與學校教室只隔了幾塊菜地。這些菜地是老師自己種的,畢竟他們一個月的工資就那一點,如果不弄一點自留地根本活不下去。這個時候的糧食可是很寶貴的,有些窮苦人家為了糧食都能賣人,想要靠錢買糧食更是不切實際,因為從正規渠道買糧食還需要糧票。
許丹陽的家裡成分有問題,她的父母為了不牽連到她,才會把她送到這種地方來。這種偏僻的地方容易藏污納,不過同樣也沒有外面那麼多的規矩。比如不會像外面管得那麼嚴,不會那麼在乎一個人的成分,雖然看起來同樣十分危險,但是卻要比在外面被□□要舒坦。
許丹陽回到簡陋的宿舍後,正打算去菜地里摘一些菜回來,就看到公社的郵遞員小劉同志,拿了一封信朝着她這邊走來。許丹陽見狀以為是家裡來的信,一邊朝着對方走去一邊擦了擦手。
許丹陽:「是我家裡又給我寄信了嗎?」
許丹陽父母經常給她寄東西,兩個人見面多了就漸漸熟悉了。小劉同志聞言看了看那信封,然後才把信遞給了對方。「這一次好像不是的,這上面的郵票好像是部隊里的,而且寄信人的名字也不是你爸媽。」
許丹陽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像是想起什麼頓時高興起來。她熱情的把小劉同志送走之後,就慌慌忙忙拿着信朝宿舍里走,都沒有注意到跟她打招呼的另個女老師。
他們公社一共只有五個老師,這個五個老師還包括了老校長。再除去許丹陽和那一位男知青,剩下的兩個老師分別是一男一女。許丹陽與這個女老師的關係並不算好,哪怕兩個人就住在隔壁還天天打招呼,實際上兩人私底下完全看不上對方。
這個女老師知道許丹陽成分不好,沒少拿在這件事在學校搬弄是非。好在他們這裡沒有外面那樣敏感,除了最開始那兩年鬧得挺凶的,之後大家對於成分什麼就不在意了。此時見許丹陽直接不搭理她了,女老師心裏就忍不住更加不滿了。
女老師:「呸!什麼人啊,真是的……」
許丹陽並不知道她的不滿,一回去就關上房門打開了信。給她來信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她一直喜歡的那個人。之前她去縣城給對方打電話的時候,他就說了下半年會來這裡駐軍。聽說解放軍過來一共有兩個任務,第一個任務幫助他們縣裡修馬路,第二個任務是幫助新縣領導掃黑除惡。
許丹陽看完對方寫的信之後,便掏出了紙筆開始給他回信。對於自己打心裏喜歡的人,女孩子似乎總有說不完的話。不知不覺她就寫了好幾頁的紙,連帶學校發生的事情她也寫了進去。包括她最喜歡的學生退學了,以及那些她聽到的讓她隱隱不安的傳聞。
「國誠哥,你們快點來吧,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我總覺得我身邊伴隨着危險。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彷彿深陷在一個可怕的漩渦里,周圍每一個人都像是冷酷的魔鬼。只有你,只有你們的軍隊過來,我的心裏才能安定。」
寫完信的許丹陽看了看外面,見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也不敢一個人現在出去寄信,她只能先把信放好了等明天再說。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已經不能去學校的傅玉生,不對……現在應該叫他於玉生。在他沒能從這裡逃出去之前,這個名字估計還要陪伴着他很長的時間。
此時的於玉生終於可以下床了,為了不讓他跟那個孩子一樣死掉,於家人後來就帶他去衛生所了。衛生所的人似乎對此司空見慣了,不僅沒有怪於家人教訓孩子下手太重,反而一見面就說落於玉生真不懂事。好在這具身體里的人早換了,不然讓原主聽到他們說的話,小小年紀還不知道要多寒心。
於玉生完全不在意他們說什麼,他現在只想要快點把身體養好了,只要他們不打他說什麼都無所謂。反正只要他把他們話當成放屁,只要他的心如鋼鐵般冷酷無情,他們的言語對他來說就沒有用。
因為這幾天於玉生十分的老實,不管於家人說什麼他都答應,看起來像是真的被打怕了,於家對於他就放鬆了許多。之前於玉生還只能在房間里活動,今天的他終於可以到院子里逛逛了。
於家的院子不算特別大,房子也只有三間半而已。房子是那種老式的青磚瓦房,不過由於於家的家境不好,牆面只有下面一半是青磚蓋的,上半截則是用泥巴和麥秸稈砌的。這樣的房子夏天很涼快,不過遇見大暴雨的天氣,很容易就會被雨水給衝垮。
除了這幾年簡陋的房子,於家院子里還有不少雜物,以及一輛很老式的駕車子,和一口長了青苔的水缸。因為穿越之前的玉生是水系異能者,在看見水缸的時候忍不住湊了過去。正當他趴在水缸前往水缸里看時,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對於危險非常敏感的他下意識就想躲,卻因為一身的傷反應慢了好多。
玉生被用力按進水缸里的時候,第一瞬間他就猜到了對方是誰。催催和馮佳雪沒有這樣高大,母女兩個根本不會來傷害他。金銀鳳和於家根也不可能這樣做,如果他們真的想要玉生死的話,之前也不會帶他去衛生所了。他們直接放任玉生的傷口發炎就行了,完全沒有必要這樣的大費周章。
那麼這個家裏面會想他死的人,就只有那個喜歡虐待的傻子了。玉生一直都知道有些人天生惡毒,把傷害別人欺負別人當成樂趣。哪怕現在只是一個rz的傻子,他也會不自覺的想要傷害別人。
於玉生在水裡無力的掙扎着,受了傷且嚴重營養不良的身體,讓他完全沒法反抗又肥又壯的傻子。就在他以為自己要死在對方手裡時,不甘心的他下意識的使用了異能。
按道理他只是靈魂穿越了,這具身體還是原主的身體,他是不應該還能使用異能的。然而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在他使用異能的時候,整個水缸里的水都回應了他。不僅那種窒息感突然消失了,連帶整個水缸里的水都沸騰了。
於玉生的嘴角忍不住勾了勾,隨即一股大力就把他給推了出去,一眨眼的功夫一大一小就調換了位置。上一刻還是施暴者的傻子看着他,剛想要大叫嘴巴就被捂住了。
看着傻子高大的身影裹進水缸里,原本於玉生想要直接弄死他的,不過想到現在於家就他們兩個人,如果傻子突然死在了水缸裏面。他那麼大的個子根本不會淹死,到時候於玉生這邊就說不清了。
如果他面對的只是一個於家,於玉生完全可以用異能殺光他們。但是看過小說的他心裏很明白,這裡的問題不僅僅只是一個於家,他可以殺光於家的人卻不能殺光整個縣城。
這個世界畢竟不是末世了,該遵守的法律規則還要遵守。畢竟他也不是什麼反社會人格,不想與全世界的人類做敵人。對於和平的生活還是很嚮往的,不然他當初也不會看那麼多小說,想從小說裏面找到和平時代的感覺。
不過就算他不能亂殺人,不能暴露了自己的異能,也不代表他就能任人欺負,不代表他會放過於家的人。人是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的,更何況他們的身上還背負着血債。他不能擅自代表法律處罰他們,卻可以讓他們一個個自食惡果,為他們做出的事情付出代價。
於玉生冷漠的看着傻子掙扎,等到他快沒氣了再放出來。然後不等對方再次開口喊人,又一次被他用力按進了水裡。如此反反覆復了不知多少次,一直等到於家其他人從外面下工回來,傅玉生這才再次與傻子調換了位置,一臉冷漠安詳的躺進了水缸裏面。
金銀鳳和於家根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傻子蹲在水缸旁咳嗽着,夫妻兩個人頓時被他嚇了一跳,扔了手裡的東西就跑了過去。驚嚇過度的傻子一看見他們,立刻嗚哇嗚哇的大聲的哭嚎了起來。
他一臉害怕的指着水缸里,磕磕絆絆的跟金銀鳳他們告狀,「他……他打我……打我……他打我……殺他,殺殺……」
於家根聞言看向了水缸里,就看見小小少年整個人躺在裏面,臉色慘白無聲無息的就像是死了。之前他們村子裏剛剛死了一個,大隊長已經一再警告過他們小心點,如果沒過幾天他們又弄死了一個,大隊長知道了肯定會覺得他們家故意跟他對着干。
於家根見狀也不管傻子了,慌忙把於玉生從缸里拉了出來。傻子剛剛被於玉生嚇得不輕,一看見於玉生被救了上來,立刻發瘋一樣想要把他再按進去。
於家根哪裡敢讓他繼續鬧,吼了一聲旁邊的金銀鳳,「你還傻站着幹什麼?還不趕緊把你傻兒子拉進去。」
金銀鳳聞言嚇得一哆嗦,隨即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立刻拖着傻子往堂屋那邊走。傻子也不是完全的傻了,至少知道他自己剛剛被人欺負了,就哭鬧着要讓金銀鳳他們為他報仇。
可是金銀鳳與於家根明顯不信他,因為以前於玉生還沒有受傷的時候,於玉生在傻子的手裡就像小雞仔。更別提現在於玉生重傷才剛剛能走路,如今又是這副半死不活的凄慘模樣,傻子卻壯實的跟頭牛一樣好好的站着。
他們兩個人誰打了誰,誰想殺誰,金銀鳳和於家根幾乎不用想就知道。更何況,傻子從小就有嚴重的暴力傾向,哪怕是他不認識的人他都想打一打,對於於玉生他更是不止一次想動手。
所以就算今天的傻子看起來,好像是比平日里要虛弱一點,臉色白一點,也青一點……於家根夫妻還是不願意相信他,只覺得是傻子趁着他們不在想殺人。後來想起來他們不准他再打於玉生,害怕被教訓所以故意污衊於玉生的。
傻子:「他……打我,打我,殺……殺殺他……」
金銀鳳:「說了不能打,不能打,你個壞小子就是不聽話。而且你打人就算了,還把自己弄成這樣……」
傻子氣得要死,依舊不停重複着,「他……打我,打我,打我……好痛,痛……」
········
第5章
········
一直等到傻子他們兩個走遠了,於玉生這才一臉「虛弱」的睜開眼睛。於家根家見孩子醒了才鬆了口氣,似乎擔心於玉生自此徹底寒了心,於家根還一臉心疼他的樣子說道:「你爹就是一個傻子,傻子又能知道什麼?你以後注意離他遠一點,他就這樣……腦子不好,並不是真的想對你怎麼樣。」
於玉生聞言白着一張臉,好半天才淡淡嗯了一聲。等到於家根把他送回屋子裏面,等到於家根從他屋裡離開後,於玉生這才沒事人一樣坐了起來。
於玉生,於催催,以及馮佳雪住一間房。原本馮佳雪跟傻子是一個屋子的,後來由於傻子好幾次差點殺了她,於家根這才讓他們分了房。雖然他們一點也不在意馮佳雪死活,反正就是一個不下蛋的母雞罷了。不過由於於催催前些年還小離不開娘,傻子這個樣子一時半會也找不到新的媳婦,若是馮佳雪死了就沒人帶孩子和伺候傻子了。
為了防止把馮佳雪被折磨死了,於家根就讓馮佳雪跟兩個孩子住一起。雖然馮佳雪會時不時的發病發瘋,不過她發瘋了也不捨得傷害兩孩子,她只有自己折磨自己然後又哭又鬧的。
對於這一點,於玉生只覺得嘲諷。一個瘋子,瘋了都不捨得傷害孩子。一個傻子,卻仗着自己是個傻子,可以肆無忌憚傷害別人。於玉生覺得傻子沒有想像中傻,因為傻子被他按進水缸里的時候,明明對方也知道害怕知道危險的。
於玉生懷疑他沒有完全傻,說不定根本就不是個傻子,而是一個暴力狂和虐待狂。他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的變態,所以故意裝成了一個傻子,然後仗着自己是傻子傷人不犯法,就可以為他的變態行為找到合理理由。
想到這裡於玉生輕輕笑了起來,如果真的像他猜想這般就有意思了。對方演了三十多年的傻子,因為是傻子不僅不用上工,還可以肆無忌憚的打人,整個村子的人都對此深信不疑了。那麼一個傻子說的話,村子裏的人會有人信嗎?那當然是不會信了。
不管對方是真傻還是裝傻,於玉生都打算好好試一試。希望對方是真的裝傻吧,那樣他報復起來才更有意思。畢竟傻子很多東西都不懂得,只有正常人才會知道害怕與痛苦。
因為於玉生現在還滿身的傷,所以暫時沒辦法跟着去上工,他只能在家裏面好好休息。但是於催催和馮佳雪就不行了,她們母女兩個一早就要去幹活,一直要到很晚才能從地里回來。
於玉生的身體不舒服需要休息,今天又被傻子按水裡折騰了一回,沒能等到馮佳雪母女兩人回來,就精力不濟迷迷糊糊的睡著了。要不是後來於催催把他搖醒了,估摸着他能一覺睡到第二天的中午。
於催催見他晚上沒有吃晚飯,睡着的時候呼吸幾乎微不可聞,十分擔心他這樣睡下去會死掉。她身上有於禮軍給她的烤花生,這種好東西平日里她自己不捨得吃,只會捨得偷偷拿給她的那個瘋子娘。
要不是見於玉生現在這樣的慘,她估計也不捨得把花生拿給他吃。村大夫說受傷的人要好好補補才行,她也不知道幾顆烤花生有沒有用,不過想到大家都說花生是好東西,能吃上幾顆花生總比什麼都沒有要好。
於玉生這會兒十分睏倦,也不知道便宜妹妹要幹嘛?不等他在黑暗裡看清對方,嘴裏就被塞了兩顆花生子。烤花生的味道特別的香,兩顆花生子雖然很少,但是一瞬間卻點燃了他的味蕾。
他所在的末世物資十分匱乏,不僅動物變異了植物也變異了。他認識的植物系異能者能催化的植物很少,他們為了節約異能也是為了方便,植物系異能者只會催化普通的蔬菜,像是花生這種東西後來都是奢侈品的。
雖然他已經穿越到這裡好幾天了,不過由於這個年代的山區很貧困,於家對他這個買來的孩子不上心,他也沒能吃到過什麼好吃的東西。除了第一天於家人怕他死了,去衛生所回來的時候給了他一個雞蛋,之後於玉生吃得都是雜麵窩窩,野菜糰子,玉米糊糊。
這裡的玉米糊糊可不是後世的玉米汁,而是連帶着玉米棒一起打碎的玉米末,放在鍋里加上一點烏漆嘛黑的雜麵煮的。那味道根本沒有玉米味,只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噁心的味道,就是他這個末世來的人都受不了。窩窩和糰子也沒有名字那麼好,窩窩是磨嗓子的粗面做的,糰子里有一股野菜特有的苦澀味。
於催催見哥哥沒有說話,以為哥哥是嫌棄花生太少,於是摳摳索索了好半天,她又拿出來兩顆花生來。「這次真的沒有了,禮軍哥只給了我五顆花生,剩下的那一顆是給咱們娘的。」
於催催說著把花生塞進他嘴裏,還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見他沒有再發燒這才放下心來,然後她就催促着他趕緊休息了。說來當年原主來於家的時候,於催催的年紀已經有四歲半了,她是知道原主不是她的親哥哥的。可是看小姑娘對待他的態度,似乎並不是很在意他是不是親的。
玉生輕輕嚼了嚼口中的花生,他在末世養成了孤軍奮戰的習慣,骨子裡其實是很不喜歡被人靠近的。尤其是他之前被所謂的夥伴背叛過,按道理他是不會喜歡於催催這樣的孩子。
因為眼前的於催催,不僅營養不良,弱小,腦子反應慢,有的時候還膽小。這樣的於催催放在末世,就是第一批被淘汰的人。可是……可是他是被對方救下來的,他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是她瘦小的身影擋在他面前。後來也是她的娘,清醒時偷偷在照顧他,要不是有她們母女兩個,估計那一晚他就要沒了。
如果以後情況允許的話,他走的時候會帶着她們一起走。雖然明顯她們兩個人是拖累,不過好在這裡不是末世了,而他又欠了她們母女一條命,就算是拖累也不可能會拖累死他。畢竟這個世界是個和平的世界,只要有一雙勤勞的手和能吃苦的心,他相信他可以和她們活得很好。
……
之後的幾天時間,於催催每一次下工回來,都會想辦法給他帶東西吃。有的時候是比較抵餓的紅薯,有的時候是地里掉的麥穗,有時候是很噁心的烤螞蚱,還有於禮軍時不時貼補她的花生。
這些本是於催催的小零嘴,是她難得能吃上的好吃的,如今卻都進了於玉生的肚子。雖然於玉生心裏也覺得,自己吃一個孩子的東西不好。不過他現在急需足夠的食物,只有吃飽了肚子才能恢復身體。所以他只能暫時先欠着於催催了,等到他的身體好一些,他一定讓她吃到真正的好吃的。
如此持續了差不多七八天,於家人見他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就打算之後讓他跟着一起下地。說實話他現在其實不適合去上工,不過由於他想到他需要更多的食物,還是答應了第二天跟着他們去上工。因為只有上工他才能走出家門,他才有機會去外面尋找更多食物。而不是一直靠着一個小姑娘,通過吃她的零食恢復身體。
對此於催催的心裏很不滿,晚上睡覺的時候對他說道:「哥,你不要擔心,我明天會幫你的。我的任務是割豬草,撿地里的掉的糧食,我忙完了就去找你,到時候我就幫你完成任務。」
小姑娘見他不說話,還以為他是心裏難受,有模有樣的拍了拍他,最後還伸手抱了抱他。「別怕,別怕,還有我和娘呢,我們會保護你的。」
於玉生聞言有點無奈,不過他不是個愛說話的人,見她誤會了也沒有想解釋。為了能夠讓她閉嘴自己能早點睡,於是他十分配合點了點頭。小姑娘見狀傻樂了一下,莫名的有一種她當姐姐的感覺,小小的背脊都忍不住挺了起來。
難得清醒的馮佳雪見狀,憔悴的臉上閃過一抹笑容。她大多數腦子都是昏昏沉沉的,應該是早年的時候腦子撞壞了。好在她不清醒的時候也不打人,不然她的兩個孩子肯定就要遭罪了。
馮佳雪一直覺得,於玉生也是她生的。因為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懷過幾次孕,生過幾個孩子了。所以玉生出現的時候,她就覺得他就是她的兒子,是和催催一樣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每一次馮佳雪清醒時,都是催催和玉生最幸福的時刻。因為這個娘人特別的溫柔,會給他們講她知道的故事,還會哼一些不知名的小曲兒。
原主後來沒有在逃跑的原因,除了他自己心理受到了嚴重創傷,更主要的就是為了這個娘和妹妹。於家顯然也知道他們感情很好,所以每當原主想要反抗於家的時候,於家就會以折磨這對母女來逼迫他。這也是為什麼,後來這裡都來解放軍了,原主卻一直到二十歲才解脫。
馮佳雪拿着一把破蒲扇,輕輕的給他們扇着風。雖然這種老房子比較陰涼,不過門窗緊閉的時候還是很熱。但是不管裏面有多麼熱也不能開門窗,因為這時候的蚊蟲特別多特別嚇人,夜裡一旦把門窗都打開了絕對能吃人。
馮佳雪見兩個孩子熱的臉蛋紅紅,十分利落的把兩個孩子的衣服給脫了,照顧嬰兒一樣在他們的肚子蓋上一條毛巾,之後就開始無聲的給他們打着扇子。
沒有娘的時候催催很堅強,有娘的催催就是一個嬌氣包。在發現馮佳雪清醒了之後,催催就把臉埋在娘的懷裡,抖着一條腿讓娘給她唱歌聽。
原本於玉生被剝了衣服還挺尷尬,畢竟他這具身體也有十二歲了,十二歲已經不是什麼小孩子了。不過很快他就不覺得尷尬了,因為他發現馮佳雪把他和催催當成娃娃,加上這個時候沒通電的夜裡格外的漆黑,只要他離她們遠一點其實也沒什麼。
畢竟不是可以講究的年代,能夠吃飽穿暖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更何況他自己清楚自己的狀況,他就是個天生喜歡男人的,是絕對不會對她們母女有歪念頭的。
深夜裡,馮佳雪溫柔的哼唱很小很小聲,伴隨着有一下沒一下的打扇子,於玉生竟然覺得這樣也挺好的。都說有媽的孩子像個寶,從小是孤兒的他現在也是半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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