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天聖年間,平陽府高平郡南邊有個村莊,叫柳溪村。這裡村民樸實勤勞,互幫互助。有個小郎名叫薛禮,現年二十二歲,他年紀輕輕,卻深受各村各戶的人民敬重。
說起薛禮,曾在他身上發生過一段故事,至今說起來仍被人津津樂道。
兩年前,二十歲的薛禮就已是遠近聞名的大夫,他不常坐堂行醫,而是當起一名走鄉串巷的郎中。走到哪裡,只要有人需要他,他就會馬上前去。
各村村民看到薛禮,都會大喊一聲:「薛大夫來了」,那些需要救治的人聽聞就能快速找到他了。
薛禮行醫還有個規定,那就是「窮人治病不收費」。這樣一個人,用醫者仁心來形容是名不虛傳。
薛禮減少坐堂,而選擇在外行醫,也有他的目的。20歲的時候,他的眼睛還看不見,走出去也是為了尋找醫治眼睛的藥材。
其實薛禮並不是一出生就有眼疾,他出生在杏林世家,所謂杏林世家,就是祖輩們都是當大夫的家族,薛氏醫館在十里八鄉可是為眾人所知。到了薛禮的父親薛澄這一代,已是第5代行醫了。
薛禮從小在這樣的家裡,順理成章便接觸了醫術。除此之外,薛澄教育薛禮時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醫者仁心仁愛,救死扶傷,公平對待。
七歲那年,薛禮來到森林捕蝶。當他走到一棵茂密的大樹旁,忽然聽到樹後有一陣「吱吱」的聲音。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撥開草叢,見到一鳥兒。這鳥身披鮮艷的羽衣,閃現出紅、黃、藍、綠等耀眼的光澤,十分漂亮。
鳥兒見有人靠近,奮力地拍打翅膀想逃走,可是無論怎麼努力就是飛不起來。薛禮一眼便看出小鳥的翅膀有傷。
他慢慢靠近,並輕聲說:「鳥兒,你已受傷,今日我倆有緣遇見。我從小學了點醫術,讓我給你醫治可好?」
小鳥好似聽懂,翅膀停止撲騰,安靜了下來。薛禮上去檢查傷勢,發現小鳥翅膀有輕微骨折。
薛禮說道:「我出來玩,沒有帶可用來固定的工具,該怎麼辦?要不這樣......」
說完,他轉身撿起身後掉落的樹枝,用來固定小鳥翅膀,並抽出隨身手帕將其綁緊。
對小鳥說:「鳥兒,我簡單固定好,現將你帶回我家醫館,再上個葯,這樣好得快。」
說完就輕輕捧起鳥兒,放在自己的餐盒,帶回了家。
隨後幾天,鳥兒得到了薛禮精心的治療,逐漸恢復了,薛禮覺得是時候把鳥兒放歸自然了。
這天,他給鳥兒解了綁帶,帶着鳥兒來到院子,跟鳥兒說:「你恢復了,回家去吧,我們有緣再見。」
隨後把小鳥往空中一拋,小鳥懸停空中,對着薛禮輕喚兩聲「吱吱」,轉頭飛走了。
薛家上下靠着宅心仁厚的品格,在柳溪村威望極高,村中的窮人更是擁護他們。
因為薛氏醫館有個規定,凡是來尋醫的窮人,一律不收費,這給了那些貧困的人家帶來了活下去的希望。然而幾代好人的薛家,卻在一個夜裡遭受滅頂之災。
這天夜裡,薛澄一家三口正在休息,忽然聽到外面家眷大喊:「起火了。」
薛澄忙起身,叫醒身邊夫人李氏,「起火了,你趕快起身退去宅外,我去救禮兒。」
說完薛澄沖向了薛禮的房間,這時火勢已蔓延開,濃煙更是滾滾。而主要起火點還靠近薛禮的房間。
這時薛禮醒來,發現外面嘈雜,不知所措。加之眼睛不慎被煙熏,害怕得哭了起來。
薛澄找到兒子,抱起他趕忙跑到門外,與李氏匯合,確認母子二人遠離火場後,他又沖回醫館,去取其他重要的東西。
館內有祖輩留下來的書籍,這些書多是行醫記錄,還有無數藥材,更重要的還有一本薛澄寫的書,書名叫《醫者是何精進》,書中除了記載了他行醫時所遇到的問題,和解決方式;還記錄了關於他如何精進醫術的思考總結。
這書是計劃在薛禮成年禮時,作為禮物送給兒子。正是深知這些東西的重要性,薛澄才義無反顧地沖了回去。
此時,門外的李氏十分焦急,老爺已進去多時沒出來。
她對家眷說:「老爺進去好久,我不放心。你幫我照顧禮兒,我去進去看看。」
「娘親,裏面危險,在這等候爹爹,爹爹會平安無事的。」眼睛熏傷的薛禮擔憂地說。
李氏說:「娘親去幫忙,多一份力。」說完她看向了家眷。「禮兒交給你了。」
「可是夫人......」家眷話剛出口,李氏就沖了出去。可卻在李氏剛進去沒多時,忽然轟隆一聲巨響,醫館塌了。
薛禮眼睛實在疼痛難忍,已無法睜開,他聞聲趕忙詢問家眷:「爹爹與娘親出來了嗎?」
但家眷哭着:「老爺夫人還沒出來,屋子就塌下來了。」薛禮聽完大哭起來。
隨後,村長與部分村民趕來,在大家合力配合下,大火逐漸熄滅,但現場已是一片狼藉。
夜色太黑,眾人只能先帶上受傷的人離開。隔天白天,大家在廢墟中找到了薛禮父母的屍首。
這時,現場有些婦人哭出了聲,平日里,太多人都得到過薛澄夫婦的恩惠,他們十分心疼。
村民們只當這是一起意外火災,隨後幾日,村民們忙前忙後,幫着薛禮料理父母的身後事。
等到辦喪宴的第七天,現場來了一夥身穿官服的人。為首那人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村長一眼認出這是薛澄的弟弟,薛禮的二叔薛清。
二叔在平陽府最高衙門當捕頭,常年在外不見人,難免無人認識。
二叔一下馬就去找侄子薛禮,「禮兒,你沒事吧?」二叔輕聲問道。
「二叔,爹爹和娘親他們......」薛禮話沒說完,又哭起來。
「沒事,二叔在這裡。」隨後二叔檢查了薛禮的情況,發現除了眼睛之後,其他並無大礙,他還對陪護在薛禮身邊的人千恩萬謝。
然後他轉過頭開口說:「薛氏醫館發生火災是人為的縱火。」
此話一出,無疑炸開了鍋,村民們一輩子勤勞樸實,能見識到的東西少之又少,沒有心機,對這事件的發生原因並未想得太深入,人們開始竊竊私語,而在人群中有一人嘴角卻抽了一下。
村長大驚,他說:「薛清,此話怎講?」
二叔娓娓道來,大火那晚,他與幾名下屬來到了莫村要抓人,那裡距離這裡幾十里。原計劃是結束任務後,回到家中與哥哥敘舊,但任務過程中忽看到柳溪村方向一片紅光,他頓生不安。
但任務要緊,交完差後已是第二日。二叔才抽身回到柳溪村,卻只見薛氏醫館被燒至坍塌,還得知哥哥嫂嫂喪了命,侄子被村民救走的消息。
這讓他悲痛不已,暗中確認了侄子暫無危險後,他開始調查這個事件的偶然性。
二叔曾在現場聞到若有若無的白磷味道,那白磷是一種能自燃的東西。二叔清楚記得哥哥跟他說過,館內藥材種類繁多,多是那乾燥易燃之物,防火方面不敢馬虎。他還取笑哥哥過度緊張,所以這能自燃的白磷是絕對不會出現在醫館裏。
這一發現引起了他的注意,隨後他讓下屬兵分兩路,一路嘗試去找縱火的人,一路去查哥哥生意上的事,以此來判斷哥哥是否有與人交惡,而遭到人為報復。
經過調查,很快二叔在一家酒館找到那縱火之人。審問之後,並結合調查到的信息,二叔知道了背後真正的行兇人是誰。
原來薛氏醫館當初規定:窮人治病免費。這一舉措給了窮人活路,卻得罪了同村的競爭者---王氏醫館。
其在早先就跟薛氏醫館,成了村裡唯二的醫館。王氏醫館現任的主理人王樂是個實打實的商人,他一邊靠着達官顯貴上位獲得名望,一邊卻靠着狠狠吸食窮人血汗之財而發家。
按理說,窮人是他的衣食父母才對。但他對窮人收費太高了,一時間窮人們怨聲載道,苦不堪言。
身為醫者的薛澄看不得這般慘狀,決心定下新規。之後,窮人們紛紛來求助薛家,致使王家醫館生意一落千丈。
王樂看那生意沒有好轉的跡象,他並不想通過改善經營方式來贏得人們的心,而是隨着怨恨越積越多,他起了殺心。於是差了人在一天夜裡,一把火把薛氏醫館燒了。
薛氏醫館當初那本是大慈大悲的行為,卻使薛王兩家從競爭關係變成了敵對關係,也逐漸給薛家帶來了滅頂災難。
二叔說完,眾人紛紛看向了王樂。王樂一下成了焦點,他以為計劃周全無人知曉,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此時他還想開口辯駁幾句,二叔的手下又押出被安排去縱火的那個人,還拿出了當初王樂去賄賂的銀子,上面有着王氏專用的印記。這下人贓並獲,王樂無法辯解,當場被羈押。
喪宴結束後,薛清想帶走薛禮,這樣留在身邊,可以保護他。但此時的薛禮遭到打擊,身體抱恙,尤其是眼睛看東西朦朦朧朧,久看還會流淚,這樣的情況根本不宜奔波。
村長當即表示:「我家兒女都外出了,家中就我一人,小孩就由我來撫養長大。你大可放心,有時間你回來看看就行,這樣也能報答薛家這些年對我們的幫助。」
聞言其他村民心中默認,往後定會照顧好薛禮。二叔隨後押走了王樂,並把他家也抄了。
王家就這樣一夜間凋零,只留下王家妻兒。但不久後母子也離開了柳溪村,去向何處就無人知曉了。
事情過去一段時間,薛禮那熏傷的眼睛因就醫不及時落下了眼疾,內心也鬱鬱寡歡。
村長及村民們看在眼裡急在心裏,每日想方設法安撫照顧他,但他始終無法振作。
這日夜裡,薛禮正常入眠,夢裡他見到一鳳凰,其身軀龐大,時而飛起翱翔,時而落下停留,好壯觀。趁鳳凰停落之際,薛禮才敢靠近。
只聽那鳳凰開口說:「小兒,你還記得曾經救過的那隻鳥兒嗎?」
「什麼鳥兒?「薛禮滿腦疑問。
鳳凰繼續說道:」當初你救過的那鳥,名叫太陽鳥,是我兒。」薛禮回憶起了那隻身披彩色羽衣的小鳥。
鳳凰說:「當初派他去採摘山中靈藥,卻因貪玩,翅膀負了傷,你救了他。今日你遭受挫折,眼睛失明。但也不必灰心,這是上天給你的考驗,我來是給你一些指引。」
薛禮說:「我眼睛看不見了,不知道可以怎麼做?」
「要治癒你的眼睛,需要玄參、關防風、五味子、翎羽這幾味葯。這翎羽是我的羽毛,而其他三味葯分別長在不同方位,需要花時間去尋找,你儘力去找。」鳳凰又說。
「真的可以治好嗎?」薛禮驚喜道。
鳳凰說:「是的,我會在你二十歲時,給你送來翎羽。但這期間,你要精進你的醫術,將薛家的優良傳統發揚下去,做個樂善好施的人。我還會讓我兒太陽鳥在你身旁,護你周全。」
薛禮聽完還想說什麼,但一下驚醒,他正納悶起夢境的內容,卻只聽得身邊響起「吱吱」的聲音。
這時,太陽鳥也化了人形,開口道:「少爺,當初你照顧我,今後我來照顧你。」
薛禮聞言震驚,還是開了開口說:「鳥兒,謝謝你。」直到這時他才肯定夢裡所見所聞是真的。
日子一天天過去,薛禮慢慢恢復了信心,並認真鑽研醫術,直至感覺技能見長,便開始嘗試醫人。他知道自己眼睛看不清,便把聽力練得異於常人。
而二叔每次來看他時,他也纏着二叔教他一招半式用來傍身。
至於太陽鳥的身份,薛禮則宣稱這是遠房親戚來照顧他的表哥。有了太陽鳥在身邊照應,薛禮平安長大,當他十六歲時,便開始走醫於各鄉各戶中。
時光荏苒,歲月穿梭。一晃4年即逝,薛禮到了二十歲的年紀。
這期間他時刻記着當初夢中神鳥的告誡,身體力行。而他要找的那三味葯,已在他走鄉串巷期間找齊了,就只差那翎羽。
是日,薛禮與太陽鳥回到柳溪村的新薛氏醫館。新醫館是後來建的,規模雖說比之前小,但舊醫館有的,新館也有。
因此每次回到柳溪村,在這裡坐堂行醫,也是綽綽有餘。
待薛禮和太陽鳥進了屋,卻發現醫館的葯被人翻過,薛禮反應了過來,這是有小偷光顧過。
他立馬吩咐太陽鳥:「到別處看看還丟失了什麼東西。」
過了一陣,太陽鳥說:「其他東西並沒丟失。」
薛禮聽完,心中暗想:什麼人會來偷葯?
正當他倆準備收拾時,醫館闖入一大漢,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看到此景,薛禮說:「這是......」
太陽鳥反應過來,跑了過去欲將其扶起身,那大漢卻一動不動穩如泰山。
這時大漢張口說:「薛大夫對不住,這是我從你這拿走的葯。」
說完就從包袱拿出少許藥材,薛禮認出這些葯,但沒有言語,因為他知道大漢還有話要講。
只聽那大漢接著說:「我叫葛和,家住村北,前幾日閨女突然高燒不斷,想來醫館求助薛大夫,可你們外出還沒回來。我心想先按土方子給她採藥煮葯吃,後面幾日依舊沒有好轉,昨日更是突然口吐白沫。我一時着急便闖入醫館,自己偷拿了那些葯,想着回去熬來喝了。」
「家裡老婆子擔心再亂吃藥會加重病情,把我攔了下來。今天外出打漁回來,聽聞薛大夫已回到村中。我這才趕過來請罪,還懇請薛大夫能救救我閨女。」
薛禮聽到有病患,對着葛和說:「大伯前面帶路。」
說完就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讓太陽鳥留下來收拾醫館,然後隨葛和出發。
剛踏進葛和家中的庭院,薛禮便聽到一陣陣輕微的女子呻吟聲,他不再理會其他人,加快腳步進入屋內。
過了半個時辰,薛禮走了出來。聽覺靈敏的他,這才發現院里多了一些陌生的人,其中一人正與葛和說著什麼。
「大哥,你怎麼又一聲不響離開了?而且這次還離了這麼遠,我這半年找你好久。」為首那人說著。
葛和接上話:「二弟,我知道你是希望哥哥好,想讓哥哥也享福,我內心感激。但我實在不習慣,我與你嫂嫂粗糙一輩子了,就讓我安安穩穩過着就行了。」
薛禮站在一邊聽着他們的交談。原來這葛和是半年前才來到柳溪村,並在村北安家做起漁夫的生計。
那為首之人則是葛和的弟弟,叫做葛互。當年兄弟二人家境貧寒,葛和年長几歲,他看出弟弟好讀書,肯吃苦,自己便努力付出,好讓弟弟安心去考取功名,那葛互果然也不負眾望中了榜。
葛互衣錦還鄉後,很快就把哥哥接到府上一起生活。但哥哥多次表示自己不習慣,想回到原來的地方。
有一次出走成功了,又讓葛互軟磨硬泡帶了回去。這次哥哥索性搬到柳溪村,這裡距離原來的村落可是有幾百里路。但沒想到,葛互還是找上了門。
正說著,那生病女子的母親跟葛和見薛禮在一旁,趕往走了過去。他倆緊張不已,生怕自己的閨女出現什麼意外。
薛禮這時對着女子的母親說:「不必擔憂,令愛只是傷寒才導致高燒,估計是前些日子持續雨天,不慎感染風寒,而看起來比較嚴重是因為......」
說到這裡,薛禮貼近女子母親耳朵說道:「是因為令愛到了來月事的年紀,望伯母往日多加照顧,不可再受風寒。」
那母親便說:「薛大夫,我記下了。」
之後薛禮又大方繼續說道:「至於口吐白沫,則是因持續高燒引起的驚厥,目前已無大礙。」
他頓了頓又說:「但後面如再出現這種情況,避免病人出現咬舌,這是比較危險的,謹記。」
葛和聽完便說:「薛大夫,那要用什麼葯么?」
「我給令愛開了藥方,但現在醫館內的藥材不齊,我這就回去並動身上山採藥去。」薛禮言。
說完他又對葛和說:「葛大伯以後切勿再給家人亂吃藥,是葯三分毒,這樣會害了人。至於你偷葯一事,念在你救女心切,我就不追究了。」
葛和聽完,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嘴上也一併說著:「謝薛大夫,謝薛大夫。」
「那就不打擾了,我采完葯便帶回來給你們熬煮。」說完薛禮轉身要走。
這時葛互走了過來,說:「感謝大夫救治我侄女,剛才聞言薛大夫要上山採藥。斗膽說一句,我察覺到你眼睛似是看不清,我派個手下與你同去,路上有個照應如何?」
薛禮正想回應,葛互就大喊一聲:「阿海,你跟薛大夫一同前去,薛大夫路上有不方便時,你搭把手。」
那叫阿海的家僕回應:「好的,老爺。」
薛禮意識到,這是葛互為數不多能為哥哥做點事的機會。於是他不推脫,答應了下來。
隨後薛禮回到醫館簡單收拾了一下,給太陽鳥交代一些事務後,便和阿海出發上山去採藥了。
要去的這山要穿過莫村,路途有幾十里。但這一路有阿海作伴,兩人說說笑笑,也不知覺到了目的地。要採摘的藥材,很快采完了,他倆便動身往回趕。
採藥過程中,還有了一個小插曲。薛禮採到一株上等的靈芝,這可算是意外收穫。據說這樣一株可賣白銀千兩,這可把阿海羨慕壞了。
說起阿海,他跟薛禮實際年齡相仿。而且年紀輕輕的,履歷還挺豐富的。加之能說會道,這也使得兩人一路沒有那麼煩悶無趣。
不知不覺到了晚上,但他們還只是返到莫村,看樣子只有先借宿客店了,等明日再趕路。
隨後吃完晚飯,稍微洗漱了一下,薛禮便上床休息去了,也算是睡得踏實,這一晚他做了一個夢。
夢裡薛禮見到了母親,她依然穿着那件淺粉色蝴蝶刺繡的服飾,就站在面前。薛禮雙目含淚叫了一聲:「娘親。」
但對面發聲:「我不是你娘親,我是鳳凰。」而這也是多年來,薛禮與鳳凰的再次會面。
薛禮疑惑:「為什麼我看到的是我娘親的樣子?」
鳳凰說:「我完成了一輪修鍊,剛好是今年褪了所有舊的羽毛,容顏煥發,法力更增長一些。你能看到你母親的樣子,也是這法力所呈現的。」
薛禮夢裡擦了擦淚水,對鳳凰說:「我一直謹記你的告誡,做個好大夫。」
鳳凰說:「這讓我很欣慰,今年你已20歲。我是來要履行當初的承諾,送你翎羽。這翎羽是剛褪去的,現在用來醫治你的眼睛,效果最好。」
薛禮開心極了,對鳳凰表示了感謝。
鳳凰交代完轉身就要走,卻又回頭說:「你身邊那人有問題,他沒有仁厚之心,他會加害於你,你快躲進衣櫃里。」
此話說完,薛禮就睜開了眼睛,發現手上果然多了一柄閃着彩光的羽毛,十分美麗。
薛禮正想着鳳凰的話,嘴裏喃喃:「阿海為什麼要害我?」
這時,忽然聽見屋外的腳步聲十分沉重。他趕忙起身,躲進了衣櫃。
剛把衣櫃關起來,那人就到了門外,他輕輕推開薛禮的房門走了進來,躡手躡腳走至床邊,然後舉起手中的大刀對着被褥亂砍。
過了半響,只聽見他掀開被子的聲音,隨後出了聲:咦!
那人這才發現薛禮不在床上,他轉過頭看向了衣櫃。可正當他準備走向衣櫃時,卻又有一伙人闖了進來。
薛禮躲在衣櫃,只聽外面一陣刀劍碰撞的聲音,很快便沒了聲音。
這時衣櫃突然被人打開,那人看到薛禮說了一聲:「禮兒,你沒事吧?」
「二叔?」薛禮聽到對面的問話後,疑惑地喊了一聲,隨即得到對面的回應。
薛禮出了衣櫃便問:「二叔,這是什麼情況?」
二叔馬上說:「這個阿海是個盜竊之徒,我們跟蹤他很久了,這次算是人贓並獲。」
隨後二叔跟薛禮解釋,但沒想到這事竟還與葛互有關。
四個月前,葛互報官說家中這陣子有貴重物件丟失,但遲遲找不到小偷。在調查的過程,很快就確認偷盜之人是葛互的家僕阿海。而隨着調查的深入,還發現他身上有着更大的罪行。
阿海名叫王海,小時候隨母流浪來到一叫信興村的村,後來他們在那生活了很多年。
村裡人不記得他們是何時來的,只知道他們的生活很艱苦,阿海老母直到去世的前一個月還在勞作。
後來老母不在了,阿海也離開信興村,不知去向。等再次出現時,阿海已在其他村的豪紳家中做起了家僕。
沒過多久,阿海又從那豪紳家消失,隨後那村有幾戶人家報官說有物品被偷,其中也包含阿海呆過的那家。
那段時間,不同村落都發生了同樣的事。直到他成了葛互的家僕,同樣的事又發生了,但這次碰到了薛禮的二叔在調查此事,事情才越來越明朗。
可二叔苦於沒有直接證據,便安排人盯着阿海,想來個瓮中捉鱉,人贓俱獲。只是沒想到這次,他要下手的人竟是薛禮。只因薛禮採到了那棵靈芝,見財起意的阿海就想殺人越貨。
阿海想到薛禮是個瞎子,事情做起來還更方便。但貪心的他放鬆了警惕,一下被抓了個正着。
後來更是發現,王海就是當年那王氏醫館王樂的兒子。
沒想到其父害了薛禮的父母,今時今日他還要再害薛禮,驗證了有其父必有其子的道理。可是天理不容,他沒得逞。
後來薛禮與二叔等人一同回到柳溪村,薛禮將葯給了葛和夫婦,並盯着他們熬完葯,餵給了他們的女兒,這才安心下來。而二叔也順道將阿海的事也處理了,算是給葛互一個交代。
待一切都平息下來了,薛禮也抓緊治療自己的雙眼,說來也神奇,正如那鳳凰所說,用完葯之後,薛禮的眼睛即刻又能看見了,這讓他又驚又喜。
從那以後,薛禮繼續行醫救人,問心無愧,在這世間活得十分瀟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