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紅梅,前夫是我同門師兄,我們是同一個研究生導師。他叫郭雪峰,家在南方偏遠山區,下面有兩個妹妹。
他四處打工,勤工儉學,靠自己掙學費、生活費,仍然不捨得吃好的,每天啃饅頭鹹菜。
儘管他只有兩身換洗衣服,卻總是洗得乾乾淨淨,穿得整整齊齊,頭髮也梳得一絲不苟。
他長得丰神俊逸,有一股憂鬱的氣質,豎笛吹得如泣如訴,還會哼纏綿的山歌。他學習很拚命,總是拿獎學金。
我的家庭條件不錯,是獨生女,父母都是公務員,我對這樣一個努力上進的男生產生了好奇心。
我故意接近他,吃飯的時候,買紅燒肉、紅燒魚、獅子頭,跟他搭夥,我說想嘗嘗他的小鹹菜。
他明白我是什麼意思,有點自卑,有點冷淡,拒我於千里之外。
我是火,他是冰,這份愛從一開始,就是不平等的。我付出多一些,他被動接受。
我是怒放的紅梅,他是冷傲的白雪。我們相得益彰,還是走到了一起。
開始,我爸不同意這門親事,說這個人冷心冷肺的,眼睛裏沒有溫度,我以後可能要吃苦!
年輕女孩子總是盲目自信!以為我們的愛會地久天長!我爸沒辦法,嘆了口氣,幫我們找工作!
郭雪峰沒有半分門路,跟我來到我的城市!爸媽已經給我們準備好了120平的婚房。
爸媽動用了所有的關係,我進了當地的大學,他進了國企。
婚後,我們有了一個嬌軟可愛的女兒,他的父母過不慣城市生活,一到我家,就手足無措,女兒是我媽帶大的!
我媽性格有點強勢,管得有點多!孩子該補充什麼營養?該怎麼進行教育?該怎麼過日子?一天到晚,嘮嘮叨叨。
那又怎麼樣?為了帶外孫女,我媽提前內退了!她沒有時間去跳廣場舞,貼錢帶外孫女!
郭雪峰從沒有提過給我媽生活費,我也沒往心裏去。從小到大,我就沒有缺過錢,從來不把錢當回事兒!
我要給我媽錢,我媽不要,讓我自己留着花,她總是貼錢,幫我們買菜買肉,幫女兒買奶粉,買紙尿布。
就算這樣,郭雪峰還是有些不滿,可能嫌我沒有把公公婆婆接來。他出來進去,面沉似水,連聲媽都不叫。
每次吃完飯,筷子一撂,扭頭就進卧室。我媽氣得不行,話里話外,說我嫁了個白眼狼!
房子是我家的,工作是我爸媽找的,女婿半點都不感恩!那些日子,他甚至對我都愛搭不理,我還要哄着他說話。
我當時真的鬼迷心竅,愛得小心翼翼,生怕他受委屈,讓我媽做的菜都是他愛吃的!
我總是給他買最貴的衣服,他的工作剛有起色,不能丟面子,我還把衣服熨得整整齊齊,掛在門口的衣架上。
早晨,他一出門,隨手可以換上。我滿心滿眼都是他,總說我媽,不要傷害他的自尊心。我媽說我是個傻閨女!
看得出來,他不喜歡我媽帶孩子。好吧,我讓我媽回自己家!
把我婆婆請來一個月,什麼都亂套了。婆婆不會用煤氣灶,不會用任何電器。滿口家鄉話,女兒聽不懂。
婆婆不講衛生,用嘴嚼飯喂女兒,太不衛生了,我制止了,婆婆很不高興!
婆婆鬧脾氣走了,我媽又接着帶娃。熬了幾年,女兒上小學了,我媽終於不摻和我們的生活了。
但是,我們的感情似乎有了裂痕。或者,從來都是我的一廂情願,我發現他這個人很自私。
我忙着評副教授,寫論文,搞課題。但是,我不用坐班,承擔了所有的家務!
我跟所有的家庭主婦一樣,去擠菜市場,想方設法,換着花樣做飯,給全家人增加營養。
我顧不上打扮,每天忙忙碌碌,洗衣,做飯,刷碗,拖地,輔導女兒的功課。忙完一大堆活,才能備課,搞科研。
他的職業也在上升期,不斷升職。他有了點笑模樣,意氣風發的樣子,應酬越來越多,回家越來越晚。
我總是為他付出,我也有自己的事業呀!我評上了副教授,要想再進一步,學歷不夠,我想上博士。
他不置可否,皺着眉說,「你都快40了,還讀什麼博士?家務誰來干?孩子誰來管?」
我有點惱火,我總是犧牲自己,他辛苦4年就不行嗎?
我說,「如果你忙,女兒可以去我媽那兒吃飯。給我4年,博士就能拿下來了」,他勉強同意了!
讀博士不是鬧着玩的,壓力太大,我恨不得頭懸樑,錐刺股,天天泡在圖書館,我的頭髮一把一把地掉。
一旦忙起來,我半年才回家一次。回家後,物是人非,感覺我和他離得更遠了,朦朦朧朧,似乎隔着什麼。
有人給我暗示,讓我小心一點,小心什麼?我不相信他會背叛我!
可是,每次回家,他的眼睛閃閃爍爍,跟我親熱,非常勉強,匆匆了事,似乎在盡義務!
我這樣的馬大哈也開始留心,發現床上有一根彎彎曲曲的長髮,栗子色的,很柔軟,我的發質很硬,顯然不是我的!
我的心沉了下去,強顏歡笑,裝作返回學校。晚上,發現一個年輕的女人,進了我家……
我用鑰匙打開房門,他們慌慌張張地起床,女人尖叫着,縮成一團!床上皺皺巴巴的,顯然,剛滾了床單!
我哈哈大笑,一滴淚從眼角滾了下來!我的痴心終究錯付了!這些年,愛了個寂寞。
他跪下來,求我,「小梅,原諒我!我只是耐不住寂寞,我喝醉以後,是她送我回家,爬上我們的床。」
那個女人尖聲叫道,「郭哥是愛我的,他說跟你在一起,很壓抑!他並不愛你!你們早該離婚了!」
我不想看他們演戲,冷靜地說,「這是我家,滾出去!」
對了,房產證是我的名字!還是爸媽給我買的房!郭雪峰一直坐享其成,我甚至連他的工資卡都沒拿過。
這些年,他一直貼補農村的爹娘和兩個妹妹,儘管工資每個月9000元,也剩不下多少。
既然是一家人,自然要幫扶一下婆家,我覺得錢財是身外之物,從來都不在意。
我的心涼透了,好像墜到了冰窟窿里,渾身直打哆嗦,烈日炎炎,也不能讓我溫暖起來。
我毅然決然地離了婚!女兒跟了我!反正他這個當爸的也沒有盡到多少責任,女兒跟他沒有感情。
我咬着牙讀完了博士,告訴自己,男人不是全部!離開男人,我會過得更精彩!
他的事情敗露了,背後被人指指點點,好像還有一些經濟上的問題。
他從管理崗位上被一擼到底,成了個普通的職員,幸虧沒被開除,工資也降了很多。
可笑的是,那個口口聲聲愛他的女人溜得比兔子都快!他成了孤家寡人!
他像霜打的茄子,聽說租了一套房子,過得很是潦草,一蹶不振!
他不止一次地找我,想跟我復婚!我把一面鏡子摔到地上,笑着說,「破碎的鏡子能恢復如初嗎?」
他垂頭喪氣,嘴裏喃喃地說,「小梅,你一直對我那麼好,為什麼就不能原諒我一次?」
我冷笑着說,「破鏡不能重圓,冷透的心暖不起來了!以後,不要再來了!」
他踉踉蹌蹌地走了。我的心冷硬如鐵。
有人勸我再找一個,何必呢?女人受一次傷就夠了,我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女兒的教育和工作上。
我過五關,斬六將,評上了教授。女兒也很爭氣,考上211大學,還順利保研了。
女兒對爸爸很有怨氣,我教育女兒說,「這是我和你爸爸之間的事兒,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你的親生父親。」
我並不阻止他探望女兒,我希望女兒的心裏都是愛和溫暖,不要種下荊棘。
漸漸地,女兒和他的關係緩和了,他們偶爾還一起吃飯,說說笑笑,他定期給女兒生活費。
他也沒有再婚,眼看復婚無望。沒有女人照料他的生活,他很不習慣。
在他50歲那年,有個女人跟他搭夥過日子,沒有領證。他告訴了女兒,女兒又告訴了我。
那個女人40歲,還帶着一個兒子,女人好像沒有穩定工作,在飯店幫工。
女人特別會說話,把他伺候得妥妥帖帖,他出錢幫人家養兒子。聽說把工資卡也給了女人!
女兒研究生畢業後,留在了京城,已經不需要她爸給的生活費。
郭雪峰看我一直單着,竟然神氣起來,他有女人伺候,我卻沒有男人呵護……
有一次,我在大街上碰見了他們兩個,郭雪峰示威似地摟了摟女人的腰,昂着下巴,向我示威……
呵呵,當我稀罕呢?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何況是半路夫妻?
2022的冬天很不平凡,我一語成讖,他變陽了,奄奄一息,女人跑了!
他竟然給我打來電話……
我是否見死不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