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樣一位戰士,在戰場上不幸與部隊失散,還娶了個美貌的妻子,十幾年以後卻活捉了一個國軍軍長,立下大功。
這位戰士是誰呢?他身上又有什麼樣的經歷?
1949年,甘肅中樂縣的一條蜿蜒的山路上,4個身影正在狼狽逃竄,他們是國民黨的潰兵,身上的破舊軍裝也都沾滿了塵土,眼神中也都是驚恐和疲憊。
這個時候,在山林里砍柴的一個人卻不經意瞥見了這幾個不速之客。一看見這些人,他砍柴的動作就一頓:那幾個人腰間別著熟悉的武器。一瞬間,塵封了多年的記憶再次浮現在他眼前。
12年前,馬家軍殘忍地殺害西路軍,血腥瀰漫,而韓起功的貼身侍衛,腰間就別著這樣一把手槍。
看着看着,他的雙手就不自覺地握緊了柴刀。這幾個潰兵並未察覺到暗處的目光,他們一邊喘着粗氣,一邊小聲交談,「真沒想到,咱們會落到這步田地,韓軍長也不知道逃到哪兒去了。」
這些話一個字不落地進了砍柴人的耳中,聽到「韓軍長」幾個字的時候,他心裏猛地一揪,但還是強忍着內心的激動,繼續暗自傾聽,想從他們的隻言片語中獲取更多關於韓起功藏身之處的線索。
實際上,這個砍柴人並不是普通的樵夫,他的真實身份是西路軍教導團參謀任廷棟。
12年前,那是1937年,石窩山頂寒風凜冽,但就是這樣,山頂還是瀰漫著一股子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任廷棟緊握着只剩3發子彈的駁殼槍,眼神堅定又決絕,跟隨李先念艱難地向西突圍。
月光下,馬家軍的騎兵如惡狼般兇猛撲來,馬刀閃爍着森冷的寒光。年僅22歲的任廷棟,身手敏捷地一次次躲過敵人劈來的刀刃。但是在混亂的戰場上,他最終還是遭遇了不測:
一條套馬繩就像毒蛇一般從暗處襲來,瞬間勒住了他的脖頸,他被狠狠拖行在崎嶇的地面上,尖銳的石子劃破了他的身體,鮮血也慢慢染紅了土地,任廷棟的意識也漸漸開始模糊。
任廷棟再次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在張掖戰俘營了。這裡簡直就像人間地獄一樣,韓起功的士兵整天都以折磨紅軍俘虜為樂。任廷棟心中充滿了憤怒和屈辱,但他明白,這個時候只能隱忍,才能找到機會逃出去。
終於,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看守喝醉了酒昏睡過去,任廷棟就藉著這個機會,用牙齒拚命咬斷捆手的麻繩,哪怕粗糙的麻繩磨破了他的牙齦,鮮血順着嘴角流出來,他也沒有停止自己的行動。
隨後,他就忍着惡臭,從狹窄的糞道艱難地爬出了城牆。雖然逃出來了,但外面的氣候更加惡劣。任廷棟身無分文,饑寒交迫。但他始終堅定自己的信念:活下去,為死去的戰友報仇!
就這樣,他靠着自己頑強的意志,在茫茫戈壁中走了幾十里路,最終來到了山丹煤礦。
在山丹煤礦,任廷棟隱姓埋名,成為了一名普通的煤窯工人,他給自己取名為林寅,曾經染了血的軍裝也被他藏了起來。礦井下的環境十分惡劣,工作強度也很大,每天都要背着沉重的煤炭,在昏暗的巷道中艱難前行。
但他從不抱怨,默默地承受着一切。就這樣,任廷棟在礦井裡一干就是好幾年。
1942年秋天,礦場主的女兒王秀蘭,這個善良又讀過女子師範的姑娘,在偶然間注意到了這個沉默寡言的「啞巴礦工」。她看到任廷棟雙腳長滿了凍瘡,心中滿是憐憫,於是遞上了治凍瘡的獾油。
從那以後,兩人的交流就越來越多。王秀蘭慢慢被任廷棟身上那股堅韌不拔的氣質所吸引,任廷棟也在這個溫柔善良的姑娘身上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漸漸地,兩人就對彼此產生了感情,最終喜結連理。
新婚夜,任廷棟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他的手不自覺地摸向枕頭下的匕首,心中五味雜陳。妻子在睡夢中呢喃:「爹說你不是普通人……」
聽到這句話,任廷棟的心中一陣刺痛。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旦暴露,肯定會給妻子一家帶來巨大的危險。於是,他起身坐在煤油燈下,拿起紙筆,想要將自己的過去告訴妻子,但寫滿七頁信紙後,他又猶豫了。
最終,任廷棟還是長嘆一聲,將信紙全都扔進火中,看着它們化為灰燼。他決定,不能讓妻兒捲入自己的血海深仇之中,自己的痛苦,自己一個人承擔就好。
1949年9月的某一天,任廷棟就像往常一樣上山砍柴,卻意外聽到了那幾個國民黨潰兵關於韓起功藏身之處的對話。
這個消息,一下就把任廷棟的心再次揪了起來,他意識到,自己等待了十幾年的復仇機會,終於來了!他沒有絲毫猶豫,立即將這個消息告訴了解放軍。並且,他主動請纓,打算親自去抓捕韓起功。
幾天後,任廷棟戴着一頂破舊的草帽,蹲在中樂縣城門。他的懷裡還揣着彭總親筆簽發的勸降信,腰間別著從潰兵身上繳獲的加拿大手槍。此時的他,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的牧羊人,滿身羊膻味,但守城的哨兵絕不會想到,這個毫不起眼的人,正用紅漆在城門上畫下解放軍先遣隊的暗號。
9月22日清晨,天色剛剛微微發亮,韓起功在藏身的土窯洞里從睡夢中醒來。他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就感覺到一個冰冷的槍口頂住了自己的太陽穴。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看到面前站着的任廷棟,頓時嚇得臉色蒼白,身體更是就像篩糠一樣抖個不停。
「兄弟要多少錢?我床底下有二十根金條……」韓起功顫抖着聲音說,試圖用金錢來換取自己的性命。
任廷棟看着眼前這個曾經不可一世,如今卻如此狼狽的劊子手,心中充滿了厭惡。他猛地扯開衣襟,露出胸前那被馬家軍烙鐵燙出傷疤,怒目而視:「認得這個嗎?1937年,你在張掖南關操場殺害了多少個人!這筆血債,今天該討回來了!」
韓起功看着那觸目驚心的傷疤,認出了任廷棟,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懼,隨後低下頭,不再言語。
1951年5月,蘭州軍事法庭上,韓起功站在被告席,昔日的囂張跋扈早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法庭上,法官宣讀了對他的判決:死刑。任廷棟活捉韓起功後,西北野戰軍順利收復張掖,這場戰役兵不血刃,減少了三千餘人的傷亡。
在西路軍倖存者中,像任廷棟這樣的「潛伏者」總共有二十多位,他們為了革命事業,最長的隱姓埋名達十幾年之久。韓起功被槍決當天,蘭州城的百姓自發走上街頭,撒下紙錢,祭奠西路軍的英魂。
正是有了任廷棟這樣的英勇戰士們,我們才會有如今這樣的和平生活,他們是當之無愧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