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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次事件中,輸的最慘的就數陳天龍一家了,他們不僅要承擔喪子之痛,還要承受來自鄰居的流言蜚語。有人就把他當做反面教材,來教育自己的孩子,直言不諱的說:做人不能太孬太賴,更不能太強霸了,人一強霸就容易膨脹,被槍打出頭鳥。
經歷了這場血光之災後,陳天龍一家也開始走背運了。1979年夏天發了一場大水,在這場大水中,他那個受傷痴呆的傻兒子老虎掉到水塘里被淹死的了。
他們引以為豪的兩個兒子,就這樣成了白髮人送黑髮人。
與此同時,他家的副業也開始在走下坡路了,他養的雞總是莫名其妙的病死,他養的豬也像是吃鐵一樣干吃不長肉,總是莫名的生病消瘦不死不活的,兩年還長不到200斤。
不僅如此,家裡的孩子也接二連三的生病。
這種家庭敗落的種種跡象使陳天龍兩口子活得非常壓抑,備受折磨,白天他們跟生產隊的社員在一起幹活時,強裝笑臉的說笑。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們躺在床上連連嘆氣:老天爺是在壓我們的頭啊!
農村有句俗話叫做:10年的運氣好走不覺得啥,一年的運氣不好走,就讓你感到比度日如年還要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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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有病亂投醫,人一旦不順時,就該胡思亂想了。為了找到原因,他開始請風水先生看他房屋周圍的風水了,看看是不是有什麼不吉利的東西影響着他家的風水了。
有一個風水先生拿着羅盤在他家房前屋後轉了一圈後,一眼就看到了他的那個茅廁和糞凼了。就對他說:按照左上右下的規矩,茅房是一個不幹凈的地丁,正好釘在了你房子的上首,它是從人體排出來的髒東西,本應該在你房子的下首,你卻把它顛倒到上首去了。還有,糞凼也是裝髒東西的椎子,本應在你房子的下首,你也把他搞到上首去了,這兩樣髒東西釘住你了,時時刻刻的都在臭你,你說你能夠過上順當的日子嗎?
最後,風水先生給他挑選了一個日子,建議他把這兩樣東西挪到他自己房子的下首去,並囑咐他:與鄰居相處要以和為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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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天龍聽了風水先生的話後,不管有沒有科學依據,但他還是如夢初醒,他懊悔地說道:當年因為在這裡蓋這兩樣東西,跟鄰居閆學才打了一架,弄得我們兩家像是個仇人似的。
幾天之後,陳天龍按照風水先生的囑咐,弄點開鍋的米飯和硃砂等震付,又燒了幾頁紙,把茅廁和糞凼都扒掉填平,挪到他房子的下首去了。
鳳嬌說,我爸媽是個軟心人,看到陳天龍一家接二連三的走背運出事,還被隊里有些鄰居瞧不起,也對他們產生了惻隱之心,非常同情他們。儘管他們曾經欺負過我們,打了我爺爺,但他家的落難,我爸媽認為是老天爺對他的報應和懲罰,我們兩家的恩怨似乎可以一筆勾銷,不計前嫌了。
爸媽這樣想的時候,常常會主動地給他示好,給他們說話。
特別是他挪走茅廁和糞凼後,爸媽更是感動不已,我家曾送給他一個小母豬娃,連錢都沒有要他的,爸媽對陳天龍說:你家小三跟小四也都大了,養個母豬搞好副業將來也好說媳婦些。
經歷了這場械鬥後,我們兩家竟然化解了之前的仇恨,鄰里關係比之前有了很大的改善。
轉眼到了1980年秋天,我們這裡實行了分田到戶的政策。
分隊的時候,生產隊的耕牛和農具不夠一家分一頭的,生產隊里就開會商議,四家農戶伙着分一頭耕牛和相應的農具。
陳天龍就主動找到我爸媽,說如果不嫌棄他們的話,他願意跟我們伙在一起分牛和農具,另外,他們家的勞動力棒,還可以幫我們家干點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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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天龍是生產隊里使喚牛的大把,會犁田耙地搖耬撒種,而我爸是個殘疾人,我只有17、8歲,兩個妹妹還小,勞力特別弱,5個人的田地全靠母親一個人幹活,沒人拉扯一下肯定會更難的。
考慮再三爸媽商議之後,就同意跟陳天龍及另外兩家鄰居伙分一頭耕牛和農具了。
經過那場劫難後,陳天龍一家變得非常低調了,再也不與人爭強好勝了,我們四家用牛的時候都是商議着一對一套的用,牛,也是一對幾天輪流着服飼。
爸爸的腿是假肢,不能犁田耙地,我跟媽媽就學着使喚牛,我跟媽媽開始在水田裡學着耙田時,從耙上摔了好多次跟頭,腿都被耙破了好幾次。
陳天龍看到後,就幫我們把田給整好。
為了感謝他們對我們的幫助,我跟媽媽也會幫他幹活,比如,給他薅秧栽秧,就像是工換工的那種,有時,我們兩家的活都打在一起做,誰也不管誰的飯,都是各吃各的。
不過,我家田地活給我乾的最多的就是我學德爹了,每次農忙之前爹爹就會趕着他的老水牛,扛着犁子,提前先把我的田地給整理一遍,他說各自屋裡有人,盡量別欠外人的太多人情。
正像爹爹預料的那樣,漸漸地爸媽就聽到了村子裏的風言風語,他們說:老木腿兩口子真能,把曾經的仇人哄的是團團轉,給他們當牛做馬的幹活,無非就是想用人家娶兒媳婦的心理吊人家的胃口……
人們常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話一點也不假,無論是那個地方,別人都見不得你好,本來是一些很純粹的事情,他非要往偏的地方去想。
聽到這些風言風語後,爸媽非常傷心:自己的勞力弱,生產困難,用工換工的方式與鄰居互補,竟被有些人理解成他們好像是在拿女兒騙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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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對陳少兵說:以後別叫你們家的人幫我們幹活了,搞得我們一家好像是個騙子似的,我丟不起那個名聲。
誰知陳少兵聽了以後,漲紅着臉,結結巴巴的說道:「鳳嬌,你長得漂亮,又善良能幹,我想跟你談戀愛,我爸媽也準備託人向你提親,就是到你家當上門女婿我也願意,不知道你看上看不上我?」
我驚訝地望着陳少兵,心想:原來動機不純的是你們陳家,早就打上了我的主意。
我跟陳少兵是同一天出生的,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他比他兩個哥哥的性格要多了,一米七多的個子,長着一副耐看的臉龐,給人一種不錯的印象。
但是,我對陳少兵從沒有過這方面的心思,一直把他當做同一個村莊的小夥伴,前後門的鄰居。特別是那場打架給我留下了很大的陰影,他媽媽的滿臉橫肉雖然可以被暫時的笑容掩蓋,但笑容過後又會給人一種難以相處的感覺。
再說,他父親雖然也變得低調了,誰知道是迫於無奈的壓力還是本性的真正改變呢,如果哪一天順了,性格反彈,在這樣的家庭里能過上安寧的日子嗎。
當然,我是不能把心裏想的說給他聽的,於是,我就委婉的對他說:「少兵,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我爸爸是個殘疾人,家裡勞力弱又沒錢,誰娶了我只能是個累贅,回去給你爸媽說,讓他們給你找一個條件比我好的女孩,咱倆個是不可能的。」
陳少兵聽了以後,心有不甘的說道:「鳳嬌,我知道你還在記恨10多年前的那場打架,我會替他們賠罪,一輩子對你好的,我會說做到,請你相信我。」
說實話,當時,村子裏也有鄰居想把我說給他們家當兒媳婦,也有把我介紹給他們親戚的。
在八十年代的時候,像我這種殘疾家庭的、既長相甜美,又知書達理,而且還吃苦能幹,犁田耙地樣農活都會幹女孩子,是很多男人都爭着要娶回去做老婆的人,因為,過日子就是需要這種會持家的女人。
為了使陳少兵斷了這個念頭,陷入我的張情網,以後我們就主動的疏遠他,不在跟他們家搭夥幹活了,八三年的時候,我們幾家把耕牛和農具也都分開了。
但是,面對我的拒絕,陳少兵對我仍然是一往情深,幫我家幹活做事。
面對陳少兵的痴情,我也多次對他說:你別這樣了,咱們倆個註定是有緣無分,外面比我好的姑娘多的是,你這樣做不僅會傷害你自己,還會讓我良心愧疚不安的,感情不是靠一方的痴情就會幸福的。
陳少兵的勞力棒,家裡田地用不了那麼多的人幹活,他三哥在八二年就跟着一個親戚到西北的一個小煤窯挖煤去了。
1983年他們家裡在村子裏買了第一台手扶拖拉機,蓋了三間紅磚瓦房。
但是,沒過多久,陳少兵家裡又傳來了噩耗:他三哥因為礦難被埋在了井下……
安葬完他哥哥的那天晚上,他要我陪他到村口的那顆老槐樹下坐一會兒,這是我們20多年來第一次單獨出去約會,他說他明天就要到建築工地上去打工了,想跟我道個別。
那天晚上他哭泣着對我說:「鳳嬌,也不知道我們家是哪輩子做了孽事,上天把賬都算到了我們弟兄的頭上了,讓我們家遭受如此大的劫難。」
我也被他的哭聲感染的悲凄悠悠的,就輕聲細語的安慰他說:「這一切也許都是命中注定的,是一個家庭的變數,你們不比自責,自己問心無愧就行了。」
聽到我溫柔的聲音,他停着了哭聲,突然伸出雙手,緊緊地抓住我的手說:「鳳嬌,我是真心愛你的,我雖然沒有本事讓你榮華富貴,但我可以把心給你,你答應嫁給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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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給驚呆了,連忙掙脫他的雙手,有點生氣的說他:「少兵,你要是真的喜歡我,就別在為難我了,好嗎?你這樣做也是在傷害我,知道嗎?」
陳少兵慌忙的鬆開雙手,連忙說道:「不好意思,鳳嬌,是我太愛你了,請你原諒我的冒犯。」
……
鳳嬌對我說:國勇,1984年臘月咱倆結婚的頭一天,陳少兵作為鄰居來我家幫忙待客酒席的事情,我看他的熱情幫忙倒是真的,臉上的笑容卻是強裝出來的,因為他心愛的姑娘明天將要成為別人的新娘了。
我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對我滿滿的留戀和不舍,我找了個機會把他喊到了一邊輕聲的對他說:「大丈夫不要被這些兒女情長所困擾,應該拿得起,放得下,做好自己的事情。以後,我會留心的,有合適的姑娘我給你介紹一個。」
我趴在單車上,聽着妻子鳳嬌講述她們大閆灣和小閆灣的恩怨糾葛,以及陳家的恩怨情仇,我看了一眼陳少兵的背影,對妻子說:「鳳嬌,難怪他會如此的迷戀你呀,你的魅力和心胸不得不被人折服啊,我這輩子算是死心塌地的愛上你了,你給當牛做馬也無怨無悔。」
鳳嬌笑着用手戳了一個我的眉頭,嗔怪的笑着說:「話說反了,國勇,是我給你們老余家當牛做馬,生兒育女,無怨無悔才對的知道嗎?傻瓜。走,趕快買豬娃去,不然的話,晚上從信南趕不回來了。」
我們說笑着騎着單車就到大白庄買豬娃去了。
這家農戶的一共有12個豬娃,平均27、8斤一頭,他說前天別人給他出300塊錢他沒有賣的,我們想要的話就按這個價格賣給我們。
待售的豬娃
我跟妻子一看豬娃的體型都很好,一眼都看中了,沒有費什麼口舌就成交好了,妻子仍然是讓我們平分帶着,一人帶6個。
鳳嬌每次都是這樣體貼,不想要我比她乾的太多。
那天,從信南賣了豬娃回來時,天已經黑了,媽媽和爸爸不時地到門口向西邊張望,擔心我們怎麼還沒有回來。
此時,媽媽已經和好了烙油饃的面等着我們回來,因為,她知道我喜歡吃油饃,所以,我們家幾乎每天都要做一頓油饃吃。
這次二妹鳳靈出去眺望我們時,正好與我打了照面,她埋怨道:「大哥、大姐,這次怎麼回來這麼晚呀,爸媽都出來看了好幾趟了。」
說著就要接走我手裡的單車。
我讓她推她姐姐的單車,並對她說:單車的裡帶破了,在路上補車帶給耽誤了。
一家人看我們平安歸來,都很高興,隨即我們就開開心心的地吃着晚飯。
這時,我聽到了外面有人敲門。
我連忙起身開門。
月光下,我看到是陳少兵20歲的妹妹陳少玉,她正帶着歉意的微笑對我說:「國勇哥,這麼晚了,我想求你一件事,好嗎?」
這時,鳳嬌也從屋裡走了出來,她一看是陳少玉,說是有事想求她們幫忙,就熱情地把她請進了屋裡……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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