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事是很難的,因為做事的人不僅要面對很多的技術性問題還要面對很多外人的指責,這些人不明就裡,只要看到做得不合自己心意就嚴加指責。反正這些人再怎麼說也不用擔責任。很多人都對他們很反感,但也無可奈何。在甲午戰爭時期,中日兩國的高層人物都對這些人有很嚴重的抱怨。赫德在信中談到孫毓汶和徐用儀對他們的評價為「既不明了實情,又沒有責任和職守,而喜歡放言高論的人們」,陸奧宗光對自己國內的類似人物的評價為「世間滔滔之徒豪言壯語圖一時之快者」。中日雙方當時雖為敵國,但對某些專門指責人的外行的評價卻驚人一致,可見此種人在辦事人員心中的形象。這是在清朝,而在清朝之前的明朝可以說就是被這些人給所滅的。光時亨就是其中一個典型人物。
在最後暴露出本來面目前,晚明凄風苦雨的年代裏,身為言官的光時亨,也曾經是類似於謙那樣,剛正不阿的模樣。
光時亨,安徽桐城人,作為崇禎七年(1634年)的進士,這位青年俊才常年就是一副滿嘴道理的模樣。第一次覲見時,開口就是家國天下,把為國家危急憂心忡忡的崇禎皇帝弄得十分感動,一激動就提拔了。然後熱血澎湃的光時亨面對國家大事,更是一派熱血沸騰的模樣。今天安徽當地的史料還有他「性剛直」的說法。
以這類表現來說,熱血澎湃的光時亨似乎很有一副仁人志士的樣子,但一個短板就露出了他的馬腳:只會講道理,不會辦事情。他在兵科給事中任上的時候不知道說過多少義正辭嚴的話,但是從沒給明王朝提出過任何解決問題的思路。反而在最關鍵時刻添堵。
崇禎十七年(1644年)正月初一,李自成在西安稱帝,隨後兵鋒直指北京。農民軍迫近北京時,崇禎帝本有南遷的續命機會,誰知光時亨又站了出來堅決反對。
朱由檢
二月,北京形勢危急,左都御史李邦華提議,派皇太子去南京監國。崇禎皇帝猶豫不決,光時亨站出來堅決反對。三月初四,李建泰提議南遷,大學士范景文、左都御史李邦華等人又請求先送皇太子前往江南撫軍。光時亨再次站出來反對,大聲質問:「奉太子往南,諸臣意欲何為!將欲為唐肅宗靈武故事乎?」
光時亨的胡攪蠻纏讓崇禎皇帝再失良機。
那麼,朝堂之上慷慨大言的光時亨有沒有像當年的于謙一樣,為保衛北京盡心儘力呢?答案是否定的。李自成打到北京時,光時亨和監察御史王章協防阜城門,王章還親手放了兩炮。農民軍入城時,光時亨拉着王章要一起逃走,王章怒道:「事已至此,猶惜死耶!」光時亨說:「死此與士卒何別?入朝訪上所在,不獲則死,死未晚也。」
半路上他們遇到農民軍,光時亨慌忙下馬,跪倒在地投降。王章昂然不屈,被殺死。「時亨倉皇下馬跪,章持鞭不顧,叱曰:『吾視軍御史也,誰敢犯!』」
投降之後,光時亨被安排為諫議,也屬於言官,還受到李自成的召見和嘉獎。光時亨寫信給還在南方的兒子,囑咐他們好好讀書,準備科考。不久後農民軍失敗,做叛徒不成的光時亨又跑到南明弘光帝那去了,結果被馬士英所劾:「給事中光時亨力阻南遷,致先帝身殞社稷;而身先從賊,為大逆之尤。」與周鍾、武愫同時棄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