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縱觀人間事
編輯/縱觀人間事
前言
在美國DC的一部連環畫中,小丑是個綠頭髮,白皮膚,笑着,嘴唇上抹着一抹鮮紅的唇膏。
在08年,《蝙蝠俠:黑暗騎士》以克里斯托弗·諾蘭為導演,成為首部票房突破10億大關並贏得奧斯卡最佳演技獎項的超級英雄影片。
雖然這部電影講述的是一個偉大的故事,但其中的「小丑」也是一個讓人印象深刻的角色,希斯·萊傑因為扮演這個角色而獲得了奧斯卡金像獎,有些粉絲還說:「除了希斯·萊傑,就沒有其他的角色了。」
十多年之後,《小丑》在76屆威尼斯電影節上獲得了金獅獎,而「小丑」的扮演者菲尼克斯也憑藉這個角色獲得了92屆奧斯卡獎的「影帝」。
導演菲利普斯一改往日的漫畫方式,將小丑作為主角,反派化為反英雄,同時結合超級英雄的哲學思辨、人文主旨與現實立意,再次掀起了一股小丑熱潮。
電影的火爆,讓很多人都感到疑惑,一個眾所周知的大反派,到底是怎麼變成了反主角的,而且,他還能獲得粉絲們的認可,獲得這麼高的評價和尊敬?
一、社會遺孤的悲劇人生
從一部作品的誕生之初,他就被塑造成了一個瘋狂、邪惡、殘忍的人物,代表着所有「惡」。
而菲利普斯,他將整個故事的中心,都放在了「小丑」這個角色上,他將亞瑟從一個被社會拋棄的可憐蟲,變成了一個瘋狂的殺人犯,引發了一場又一場的暴亂。
這個角色的設定與之前幾部《V字仇殺隊》中的主角V有着異曲同工之妙,他在精神上受到了極大的傷害,想要顛覆這個可笑的獨裁政權,所以他破壞了倫敦的地標,引發了一場巨大的叛亂。
雖然使用了非常粗暴的方法來對付國家,但在心理上還是得到了民眾的認可。很多人認為,《小丑》是對《的士司機》的一種敬意,也是對一部反派影片的一種敬意。
在一次戰亂中,身受戰亂創傷的公特拉維斯,搗毀一家妓院,挽救一位未出閣的年輕女子,他原是要承擔刑事責任的,但在社交媒體上,他被描繪為一位年輕女子的救世主。
在電影里,他把自己的雙手當作一把手槍,對準了自己的頭部,這是一種象徵性的提醒,一切的暴力行為本質上都是一種自殺性的行為。
電影一開始,哥譚市的一段話用了一段話:「今天是垃圾堆積如山的第十八天,每天市內都會堆積一萬噸垃圾」,講述了一個混亂而瘋狂的社會,在這座富商巨賈統治的城市裡,有很多悲慘的角色,比如亞瑟,他就是最可憐的底層居民。
在製作都市場景的時候,導演特意用建築物來遮蔽所有的空白,讓整個都市看起來就像是一座牢籠,讓人喘不過氣來。
在一片冰涼的背景中,只剩下了亞瑟這個為了活命而努力的演員,這是亞瑟在電影中的第一次跳舞,也是他為了活下去,所付出的代價。
他在公共汽車上慈愛地調戲一個小孩,結果被小孩的媽媽認為是對他的侮辱,這讓我們明白了哥譚市的冰冷,明白了亞瑟的狂笑。
亞瑟的理想是當一名滑稽演員,他發誓要把快樂帶進黑暗和冰冷的世界,他曾在一篇日誌上寫道:「I just hope my death makes more cents than my life.」
然而,童年的經歷,以及黑暗和混亂的生活,讓他從一開始的樂觀,變成了一片絕望。電影里那些瘋狂的舉動,比如用腦袋去砸牆壁,比如用手去抓人,都是亞瑟用來發泄自己的痛苦。
菲尼克斯用他高超的表演技巧,將小丑的精神狀態展現得淋漓盡致,他將亞瑟的表情放大,讓人產生一種錯覺,這種錯覺與周圍的場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們所有的情感都是通過臉來表達的,那張臉就是我們心靈的反映。臉部的表情是一個完全可以被解讀的、與時空無關的、可以被解讀的世界。
我們因此看到隱藏在他內心深處的痛苦與創傷,不禁想像亞瑟一樣反問:「是我過於妄想,還是這個世界真的變得瘋狂?」
二、創傷體驗與破碎現實
電影中,亞瑟被塑造為一個有着反諷行為的心理分析家,即使是他的媽媽,也是一個有着偏執狂和自戀性格的人。這面鏡子不止一次地浮現,似乎在向亞瑟提示着「鏡像之我」,而不是他自己。
「在這個階段,我們只能通過一個被投影出來的幻象來了解自己,因此,我們的認知本質上就是一種錯誤的認知,或者說,我們的認知本質上就是一種偏執的、異化的認知。」
他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憧憬,然而這些憧憬都是虛幻的,他被打了,被陷害了,被開除了,亞瑟失去了工作,卻在火車上被困住了。
昏暗的路燈照亮了他的雙眼,他的恐懼讓他失去了理智,他驚慌之下,用左手扣動了扳機,讓他陷入了另一個悲慘的境地。
再看這部電影,亞瑟用自己的左手玩槍,就像是在扮演一個小丑,在殺死一個人之後,他的耳朵開始嗡嗡作響,就像是在扮演一個亞瑟的角色。
雖然是在黑夜中作案,但色彩還是很鮮艷的,在亞瑟的紅光照耀下,顯得並不顯得太過沉悶。心急如焚的他逃進了廁所,在那裡翩翩起舞,第一次對自己進行了重組。
拉康相信,在某個奇妙的時刻,他把那個時刻稱為「照鏡期」。真相是,人們期待着自己的鏡子里的完美形態,只是一種形式。亞瑟在鏡子前跳舞,他看見鏡子里的自己和鏡子的反差很大,但是鏡子里的人體卻令他更為滿足。
舞蹈鏡頭在電影中反覆上演,重複的舞蹈讓亞瑟在與自己的對立統一中,加快了自己的想像力的投影,最後達到了「理想之我」的境界。浴室里的脫胎換骨舞蹈告一段落,亞瑟在鏡子前展開了自己的雙手,歡迎着自己的新生。
榮格相信,矛盾總是存在的,或者說矛盾的根源,或者說矛盾的後果。綜上所述,影片中的「驚惶失措」、「騷動不安」、「心理痛苦」、「內心掙扎」等都是其「關隘」的獨特特點。
順着這個思路,很容易就能找到亞瑟的問題所在,因為他知道了自己的命運是如何演變成這樣的,一個被收養的孩子從小受到虐待,養母默許了養父對這個被收養的孩子進行虐待,從而加快了這個事實的崩塌。
想起自己每次的顛倒笑聲,似乎都是被人深深地埋藏在心底的「家醜」,不願被人提及,亦如榮格所謂的「死鎖」之特色。我們看見了亞瑟的傷口,他的自尊心,他的孤獨,他的狂笑,他的輕蔑。
心理分析最根本的要點就是:渴望不是預先被給予的,它是在之後被構建的。藉由幻想,生命的主體性被構建成為渴望的主體性,由於我們藉由幻想,學習到渴望。
從亞瑟的幻想中,我們可以看出,他內心深處的渴望是一種心靈的空虛,一個清醒而又渴望得到社會幫助的亞瑟,變成了一個瘋狂的、沒有任何感情的小丑。
三、暴力狂歡中的自我重構
電影的第一段,就是為了讓亞瑟殺死自己的母親,但殺死母親後,他對生活的看法也隨之改變,他說出了一句「I used to think that my life was a tragedy.But now I realize,it』s a comedy.」
亞瑟從媽媽的信中知道了托馬斯·韋恩就是他的親生爸爸,但是這位上流社會的爸爸一頓胖揍,然後他就看到了媽媽的一張圖片,上面寫着「love your smile…TW」。
誰也不知道,他的父親究竟是亞瑟的母親的一種變態的錯覺,還是一個權勢滔天的財閥操縱的產物。
媽媽臨終時對他說「快樂」,讓他把快樂散播開來,他認可了媽媽給他的命運。而現在,她的母親似乎是父親的同謀,她幼年時的傷痛又一次重現,從虛幻的世界變成了真實的殺戮。
此外,在亞瑟的心裏,還有一個被大眾傳媒塑造出來的「爸爸」,這個「爸爸」在亞瑟心裏的印象更深。但是莫瑞卻當眾譏諷亞瑟,而這個「理想父親」的自我抨擊則是這部電影的一個轉折點。
上台前,亞瑟又跳了一支舞蹈,然後在直播中「弒父」了一槍,讓他心中的父親徹底崩潰。在特定的層次上,亞瑟的暴行是對傷害了他心靈的人們的一種抵抗。
從他在地鐵上的首次謀殺,到殺死自己的母親,再到殺死自己的同事蘭道爾,再到殺死莫瑞,都說明了他的心理陰影。在無形的層次上,亞瑟的暴行實際上是對「大寫的法」所象徵的社會思想和大眾娛樂傳媒的一次反叛。
「幹掉亞瑟,你這個小屁孩。」他的暴行讓整個城市陷入了一片混亂,就像拉康口中的「實在界」一樣,既無秩序,又毫無意義。
「按照拉康的說法,真實世界與虛幻世界、符號世界,是虛幻世界的三個層次,虛幻世界並不是真實世界,真實世界是虛幻世界與符號世界的結合體,被虛幻世界與符號世界過濾掉了。
現實世界是無法被移除的,是主體的局限,是主體無法保證完全理解和控制的真實慾望。」
小丑是被試的對象,唯有在象徵性的條件下存在,否則,當他「知情過多」時,他就會趨近於無意識的真理,當他的含義被他的象徵性世界所吞噬時,他所重構的「自我」也將隨之崩潰。
當亞瑟從事故中爬出來時,他就像是一個傳奇,宣告着亞瑟的死亡,而小丑的存在!
四、結語
反派成為反英雄,「小丑」在敘事中已經成為一個符號,他更像是哥譚市民想像性認同的結果。
追捧的市民並不知道小丑是何人,他之所以被捧為反英雄,或許並不是他自身的英雄化,而是由於整個哥譚市民賦予他的反英雄稱號。
所以,這個被象徵的「小丑」一定是處在一種未被揭穿的狀態中,而這個「他」之所以能保持這樣的結構,是因為他忽略了自己的真實。正如最後一幕充滿了夢境一般,這個開放的結局也充滿了奇幻的味道。
從反派到反英雄,最基本也是最深層的含義就是反社會,反對娛樂,反對傳媒。不過,以《小丑》的成績和獎項來看,這部電影不但得到了觀眾的好評,也得到了業內的肯定。
所以,從當前的思想觀念與消費觀念來看,這也是一種矛盾。
參考文獻:
1.[美]大衛·波德維爾《德萊葉的電影》柳青譯
2.陳越《形成「我」的功能的鏡子階段》
3.[英]安納·傑弗森,戴維·羅比《西方現代文學理論概述與比較》陳昭全,樊錦鑫,包華富譯
4.[瑞士]C.榮格《現代靈魂的自我拯救》黃奇銘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