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亮起的時候,我正在精心裝飾我們的結婚十周年紀念日蛋糕。奶油甜膩的香氣瀰漫在廚房,玫瑰花瓣鋪滿了餐桌,燭光搖曳,一切完美得像電影海報。
發信人是個陌生號碼,內容卻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精準地捅穿了我十年婚姻精心構築的幻象——沒有文字,只有一張照片。照片上,我那個平日里溫文爾雅、事業有成的丈夫陳銘,正赤身裸體地擁抱着一個年輕嬌媚的女人。背景,是我送他的那塊價值不菲的腕錶,清晰地顯示着日期:昨天下午三點。他昨天告訴我,他在外地緊急出差。
指尖瞬間冰涼,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摔在地上。蛋糕上「十周年快樂」的糖霜字跡在我眼前模糊、扭曲。我甚至能聽到自己血液衝上頭頂的嗡鳴聲。十年,我把最好的青春、最深的信任,毫無保留地給了他,換來的竟是紀念日前夕,他和另一個女人在酒店床上的赤誠相見?而那個女人,我認識,蘇晴,他公司新來的實習生,那個總是一臉崇拜叫他「陳老師」的小姑娘。
一股腥甜湧上喉嚨,又被我死死咽下。憤怒像岩漿一樣在血管里奔涌,幾乎要將我燒成灰燼。撕了他?衝去酒店捉姦?像個潑婦一樣哭鬧?不,太便宜他們了。我要的,遠不止是撕碎他們的臉面。我要他們為自己骯髒的背叛,付出刻骨銘心的代價。
我深吸一口氣,抹掉臉上冰冷的淚水,眼神卻比桌上的燭光還要銳利。十年,我早已不是那個只會依附他、仰望他的小女人。我是林薇,我名下有他公司重要的股份,我掌握着他財務往來的蛛絲馬跡,我更清楚他和他那個「能幹」的蘇晴,在公司項目上那些見不得光的「默契操作」。
紀念日當晚,陳銘帶着一身疲憊(或者說,縱慾過度的倦怠?)和精心準備的禮物回來了。他演技真好,深情款款地擁抱我:「老婆,對不起,項目太棘手,剛趕回來。十周年快樂,我愛你。」
我看着他,看着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我強忍着噁心,扯出一個蒼白但努力維持溫順的笑容:「辛苦了,老公。我也愛你。」 我接過他遞來的昂貴項鏈,指尖冰冷。那晚,我像個最完美的演員,配合他演完了這場令人作嘔的溫情戲碼。他大概以為,我又一次被他的甜言蜜語和禮物安撫了,像過去的每一次小摩擦一樣。
暗地裡,我的復仇機器已經悄然啟動。我找了最信任也最鐵面的律師朋友張悅。我把那張照片,連同我這些年默默收集的、關於陳銘和蘇晴在公司利用職務之便、通過關聯交易侵吞公司資金的所有可疑證據,一股腦交給了她。張悅的眼神從震驚到憤怒,最後化為冰冷的專業:「薇薇,交給我。我要讓他們,把吃進去的,連本帶利吐出來,還要在牢里好好反省什麼叫『真愛』的代價!」
我利用股東的身份,不動聲色地開始查賬。表面上是關心公司運營,實際上精準地鎖定了他們做手腳的幾個關鍵項目和賬戶。陳銘起初有些警覺,但我表現得像一個終於開始「懂事」、想要了解丈夫事業的好妻子。他甚至帶着一絲得意,給我「科普」一些業務,殊不知,他話語里不經意的漏洞,都成了釘死他和蘇晴的楔子。
蘇晴,那個自以為飛上枝頭的「真愛」,開始按捺不住了。她開始在朋友圈暗戳戳地曬名牌包、豪車副駕(儘管打了碼,但方向盤上的標誌和陳銘的車一模一樣),甚至發一些意有所指的「終於等到對的人」、「年齡不是問題,真愛無敵」的酸話。她大概以為,我這個「人老珠黃」的原配,早已是她的手下敗將。
時機成熟了。
我精心挑選了一個陳銘和蘇晴都在公司開重要項目會議的日子。我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裝套裙,踩着高跟鞋,在張悅和兩位身着制服的經偵警察陪同下,直接闖入了會議室。高跟鞋敲擊大理石地面的聲音,清脆、冰冷,像死神的倒計時。
會議室里瞬間鴉雀無聲。陳銘坐在主位,正侃侃而談,蘇晴坐在他下首,一臉仰慕。看到我,陳銘的笑容僵在臉上,蘇晴則瞬間白了臉,眼神里閃過一絲慌亂。
「陳銘先生,蘇晴小姐,」張悅的聲音平靜而極具穿透力,她出示了相關文件,「我們是XX律師事務所,受林薇女士委託。現有充分證據表明,你們二位涉嫌利用職務便利,通過虛構項目、虛高報價、關聯交易等方式,共同侵吞公司資產,數額特別巨大。同時,我們已向公安機關報案,這兩位警官將依法對你們進行調查。請配合。」
「薇薇!你瘋了!你在胡說什麼?!」陳銘猛地站起來,臉色漲紅,試圖衝過來,被警察攔住。他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暴怒,彷彿我才是那個背叛者。
「胡說?」我走到他面前,距離近得能看清他額頭上暴起的青筋。我拿出手機,點開那張刺眼的照片,舉到他眼前,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會議室里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陳銘,結婚十周年紀念日前一天,你和你的『真愛』蘇晴在希爾頓酒店的床上,也是胡說嗎?你挪用公司幾百萬資金給她買包買車買公寓,也是胡說嗎?」 我的目光掃過面無人色的蘇晴:「蘇小姐,你朋友圈曬的『真愛』,是建立在偷別人的丈夫和偷公司的錢上嗎?」
蘇晴尖叫一聲,試圖辯解,卻被警察制止。會議室里炸開了鍋,股東們、高管們震驚、鄙夷、憤怒的目光像利箭一樣射向那對臉色慘白的「野鴛鴦」。
「林薇!你這個毒婦!你設計我!」陳銘目眥欲裂,徹底撕下了溫情的面具,只剩下醜陋的咆哮。
我冷冷地看着他,像看一堆令人作嘔的垃圾:「設計?陳銘,路是你自己選的。婚,是你自己要出的。錢,是你們自己伸手拿的。我不過是,幫你們認清現實,也幫公司清理門戶罷了。」 我轉向警察和股東代表:「證據鏈完整,張律師會全力配合警方和公司。該怎麼處理,依法依規。」
看着陳銘和蘇晴被警察帶走時那失魂落魄、狼狽不堪的背影,巨大的空虛感瞬間淹沒了我。十年的愛恨,在這一刻化為灰燼。沒有預想中的暢快淋漓,只有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和悲涼。我贏了,贏得體面,也贏得慘烈。
走出那座冰冷的寫字樓,初夏的陽光刺得我眼睛生疼。我掏出手機,刪掉了那張讓我痛徹心扉的照片,也刪掉了陳銘所有的聯繫方式。眼淚終於不受控制地洶湧而出,不是為了那個渣男,而是為了那個傻傻付出了十年真心的自己。
後來,法院的判決下來了。陳銘和蘇晴因職務侵占罪、挪用資金罪,數額巨大,證據確鑿,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七年和五年。公司收回了被侵吞的資產,我也在股東們的支持下,出售了股份,徹底斬斷了與那段骯髒過往的所有聯繫。
我用這筆錢,加上自己的積蓄,開了一家小小的花藝工作室。每天與鮮花為伴,呼吸着芬芳的空氣,聽着顧客們對美好生活的嚮往。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來,暖暖的。傷痛還在,但它在慢慢結痂。我開始學習,如何真正地愛自己。
偶爾,會聽到一些關於監獄裏那對「苦命鴛鴦」的消息,說他們互相指責,怨恨極深,早已撕破了「真愛」的假面。真是諷刺。
現在,我坐在自己親手布置的、灑滿陽光的工作室里,指尖拂過嬌艷欲滴的玫瑰。手機屏幕亮起,推送着今日頭條的情感故事。我平靜地划過。曾經,我也是那些故事裏被憐憫、被同情的「原配」。但現在,我是自己故事的主角,一個親手埋葬了背叛、在廢墟上重建了生活的女人。
女人啊,永遠別把身家性命和喜怒哀樂都系在一個男人身上。當風雨來襲,背叛臨頭,能讓你挺直脊樑、絕地反擊的,不是虛無縹緲的愛情,而是你從未放棄的自我價值,和敢於掀翻桌子、讓作惡者付出代價的勇氣與實力。善良要有爪牙,溫柔要帶鋒芒。這,才是我用血淚換來的,最痛的領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