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陌生人是李興文媳婦的前夫,姓王名秋實,與昨天來爛朝門的算命先生是表兄弟。
從王秋實的敘述里,大家了解到了李興文的「傻媳婦」真實名字叫劉琴,並非是什麼外地人,家就住在離爛朝門二十多里路的另一個鎮。
從王秋實的嘴裏,大家了解到劉琴和王秋實已經結婚多年,兩人已經有了兩個11歲和7歲的兒子。
王秋實是編製涼席的手藝人,對劉琴很好,外出做工時,常常帶着她一同外出。
王秋實的母親一直不喜歡老實巴交、腦子還不那麼靈光的兒媳婦。
那天,王家媽媽趁王秋實獨自外出時,悄悄託人賣掉了兒媳婦,回頭給兒子和親家撒謊說,劉琴和自己趕集的時候走丟了。
王秋實不相信跟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媳婦會突然走失,幾年來,一直在到處託人打聽。
王秋實昨天聽表哥回去一說,今天就忙不迭的一路打聽到爛朝門來了。從表哥的描述中,王秋實以為楊家大院就是李家大院,但又拿不準,因而才在院壩外來回走,反覆確認。
「這可怎麼辦?他的話可信嗎——」
陌生人的話,讓好熱鬧的人們亂了方寸。
有人建議,應該讓李興文把媳婦藏起來;有人說,也許是算命先生看走了眼。
事已至此,大家認為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是真是假,讓陌生人與李興文媳婦見一見,就會一清二楚真相大白。
毫無疑問,大家猜到接下來一定有好戲看,都跟着來客嘻嘻哈哈往李家大院跑。
此時,一無所知的陸細腳正在家裡忙得不可開交。院壩剛剛拾掇過,看起來十分乾淨整潔。
院壩里正中的那顆核桃樹枝繁葉茂,樹上掛滿了鴿子蛋大小的果子,惹得眼饞的孩子們眼睛骨碌碌地轉。
來客眼神憂鬱,情緒低落。
大家看到那是一個和李興文一樣,年紀相仿、相貌端正的瘦高個子;出來接待來客的,是同樣心情複雜的李興文。
李興文媳婦坐在屋檐下,低頭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嘴裏胡亂地說著些什麼;藍灰布上衣的黑紐扣,只扣了最上面兩顆,下擺朝兩邊敞開着,半露出雪白的肚子;胸前的衣服上奶債斑駁,亂蓬蓬的短髮,像豬鬃一樣聳立在腦袋上,像流落在街頭蓬頭垢面的乞丐。
心事重重的來客看見劉群,臉色驟變,他接過李興文遞過的煙,在院壩中間站住了。
看熱鬧的人們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地看着院壩中間神色凝重的來客。
來客沉默着,狠狠吸了一口煙,再慢慢吐出來。
青藍色的煙圈,繞過來客的頭頂四散開來,大家彷彿看到男人的臉色和煙圈的顏色一個樣了。
像暴風雨來臨前的黑暗,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氣氛。
人們彼此眼神交錯,心領神會,靜靜地等待着事情的進一步發展。
「劉琴——」來人終於開了口,朝李興文媳婦喊了一聲。
屋檐下,李興文媳婦聽到呼喚,像被雷擊中了一樣,她驚慌失措地抬起頭,獃獃地望着來客。那那模樣,一如流浪了多年的孩子,終於認出了失散多年的父母一般:劉群站了起來,伸出雙臂,撇開大嘴,做出一副要哭的樣子。
來客早已淚流滿面,丟掉手裡的煙,向前小跑幾步,扶住劉群,痛心疾首地朝她低喊:「你個傻子,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那一刻,院子里所有看熱鬧的人,都在瞬間紅了眼眶。
人們本來因為會大動干戈的開場,竟然是這般出人意料地讓人淚水漣漣。
來客彎腰把劉群的上衣紐扣扣好。
李興文也趕緊跟上去,恭恭敬敬把二人請進了屋子。
陸細腳這才明白了事情來龍去脈,她背着李興文的女兒,趕緊跑到廚房給客人泡了一大杯茶,滿臉堆笑送上前去。
劉群看着彷彿從天而降的王秋實,夢遊般跟着他進了屋,寸步不離。
來客並沒有坐,他打量着面前的屋子和陸細腳背上的孩子,喃喃地問李有才:「孩子是——是你們的?」
李興文點點頭,沒有說話。
「來,讓媽媽抱!」陸細腳眼看情形不對,忙把李興文的女兒從背上解下來,送到劉群手中。
劉群怯怯地伸手抱過孩子,孩子卻嚎哭了起來。
來人看在眼裡,輕輕嘆了口氣,再次接過李興文雙手遞過來的香煙,慢慢坐下。
「怎麼辦?他會不會把劉群帶走啊?」院壩里看熱鬧的人們竊竊私語,悄悄問同樣不知所措的王燕。
未完待續——
摘自起點中文網《爛朝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