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小說中最常見的問題就是「作者想一出是一出」,以至於故事前後脫節,讀者讀起來都不通順,就別提故事有多精彩了。
比如對書中角色的塑造就常常容易出現前後不一的情況,即便是金庸的小說里,也有這樣的角色,比如那「赤練仙子」李莫愁就是如此。
如果說《倚天屠龍記》中的謝遜從謙謙君子墮落成魔是因為被他那師父成昆害死了全家,那李莫愁墮落成魔的原因又是什麼?

(李莫愁劇照)
陸展元的背叛?
不,那件事更像是她成魔之後的經歷,真正的原因,或許還細品原著才能找到答案。
一、多情的李莫愁
《神鵰俠侶》第一回中,李莫愁就登場了,此時的她已經是那個令世人聞風喪膽的魔頭,但書中之人也說了,曾經的她可不是這樣的。
其實哪怕是後來墮落的李莫愁,在楊過眼中看來,也依舊是個大美人,他們一同照顧郭襄的時候,金庸就明確了楊過對她的看法。
說是:「李莫愁臉上充滿溫柔之色,口中低聲哼着歌兒,一手輕拍,抱起嬰兒。楊過找些軟草,在樹蔭下一塊大石上做了個窩兒,說道:『你放她在這兒睡罷!』李莫愁忙做個手勢,命他不可大聲驚醒了孩子……過了良久,李莫愁抬起頭來,與楊過目光一接,心中微微一怔。」
那一刻,她彷彿又回到了曾經那個天真無邪的少女的模樣。

(陸展元、李莫愁劇照)
是啊,曾經的李莫愁本就是個柔情似水的女子,這一點,武三娘都提到過。
當年的李莫愁與陸展元相愛,只是不知為何,後來陸展元卻移情別戀何沅君,書中也沒解釋陸展元變心的理由,只知道李莫愁殺到陸展元家中之時,雙方已是劍拔弩張的仇人了。
這就讓人奇怪了,僅從書中的描述來看,那何沅君也未必就美於李莫愁,陸展元這變心就顯得毫無道理了。
除非只有一種解釋,李莫愁性情大變是發生在陸展元變心之前,等於說多數人的理解是本末倒置了,不是陸展元甩了李莫愁,才導致李莫愁墮落,而是李莫愁變壞在先,陸展元才與她漸行漸遠。
二、無情的赤練仙子
且不知李莫愁到底經歷了什麼,只知道殺到陸展元家中的她早已對陸展元的後人沒了半點憐憫之心,甚至有心將他們趕盡殺絕的意思。
如果她僅僅只是對陸展元一家表現得無比殘忍,那她的墮落還有可能是因為陸展元的背叛,但事實並非如此。
她面對自己的同門師妹小龍女也同樣殘忍,這便足以說明她確實是心性大變了,與陸展元沒有太多的關係。

(李莫愁、小龍女劇照)
否則她如何會因為一本《玉女心經》就要與小龍女拚命?照理說,她們的師父已死,她們就是彼此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怎會沒有半點親情?
顯然,這是不合理的,除非李莫愁經歷了什麼顛覆她認知的事情,比如與一位魔頭相處。
而金庸在連載版中就提到過一段關於李莫愁的往事,嚴格來說,應該是她與歐陽鋒的一段往事。
三、歐陽鋒之惡
也不知歐陽鋒為何會與古墓派結怨,更不知為何他要帶走李莫愁,只知道事實就是李莫愁因為與他相處了一段時間而變得與從前判若兩人了。
小龍女是這麼說的:「小龍女又道:「她深居古墓,極少出外,但有一年為了師姐,出外料理一件要事,竟中了一個惡人的暗算。師父吃了虧,也就算了,不去和他計較,那知這惡人得寸進尺,竟將師姐擄了去,師父的武功本來遠勝於他,只是暗器功夫,卻是不如,於是創製玉蜂金針和冰魄銀針兩件暗器,這才打敗了他,將師姐奪回。但這一役中師父也是身受重傷,雖然拖了多年,終於無法治癒,師姐的五毒神掌功夫,便是那惡人教的,她和那惡人相處日久,不知不覺間受了他的熏陶,性情大變。」
這裡雖然沒有明確提到這位與小龍女師父交手的惡人是誰,但書中另一處細節卻能證明他就是歐陽鋒。
在提到李莫愁的武功來源時,書中就寫了這麼一句:「(小龍女)伸手先替他拔下腿上銀針,然後拔下自己肩頭的毒針。這冰魄銀針是她本師所傳,和歐陽鋒所傳的五毒神掌毒性全然不同,本門的解藥她是隨身攜帶的,於是取出來給楊過服了一顆,自己服了一顆。」

(李莫愁、歐陽鋒劇照)
所以毋庸置疑,當初李莫愁確實是被歐陽鋒擄走了好一陣時間。
那歐陽鋒擄走李莫愁是出於什麼目的?
在多數人看來,歐陽鋒就是個武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修鍊更精妙的武功,達到更高的武學境界。
可多數人忽略了一個事實,他也是個男人,並且是個略有幾分貪色的男人。
可別說歐陽鋒有什麼宗師氣度,那都是在人前裝出來的,人後他是怎樣一個人?他那孽子歐陽克早已給出了答案,那小毒物都是他與他自己的大嫂所生,試問一個連大嫂都不放過的人,你能說他毫無色心?
再加上前文提到李莫愁也是個絕色佳人,也就不難推測歐陽鋒將她帶走的原因了。

(赤練仙子劇照)
當然,歐陽鋒未必真的對李莫愁下了毒手,畢竟後來李莫愁也說自己的守宮砂仍在,但他們不知相處了多長的時間,且歐陽鋒又把自己的毒功傳給了李莫愁,那世人怎能不傳出閑言碎語?
陸展元聽聞自己的愛人與一個魔頭相處了數月的時間,又該如何看待李莫愁?他會選擇放手,繼而與何沅君走到一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讀後來修改過的版本,自然是無法了解書中角色做出某些決定的動機,所以要讀懂金庸的小說,還得結合連載版的設定來看,畢竟那才是最原汁原味的故事,金庸最初的構想都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