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家招誰惹誰了！

周日，我和妻子盛裝參加一個小朋友的周歲生日宴。

小朋友是我高中班主任的寶貝孫子，早在春節我過去給老師師母拜年，老師就很正式通知我，農曆五月十八是孫子周歲生日，他看過日曆了，那天是星期五，不方便，延遲兩天，也就到了前天。

之所以這麼熱的天還要盛裝出席，也是因為班主任早在上個月就給我打電話，說是到時候參加酒席的主要還是他的學生，也就是我的同門，讓我代表他出面接待一下，老師說你們都是同門兄弟姐妹，你算是大門長，你們那一屆是我第一次做高中班主任，你又是那一班的班長，你出面最合適。

我這人沒什麼大的優點，主打一個聽話，老師說了，我就照做，再說我也不怵頭迎來送往這種事，這些年鍛煉的效果顯著，場面上也能做到自如應對。

前一天剛下過雨，那天溫度確實不算太高，畢竟是夏天，即便溫度不高，30度總還是有的，一開始妻子給我準備了一身輕薄的冰絲西裝，夏天我喜歡穿這種材質的衣服，款型保持的比較好，垂感十足，關鍵是透氣性好，彈性也不錯，穿在身上很舒服。

每天穿什麼衣服都是妻子一手打理，我喜歡或者不喜歡只是參考意見，有時候妻子面對着衣帽間琳琅滿目的衣服犯難，才會沒好氣地問問我的意見，我的意見又經常性沒有參考價值，我不能不說，她可以不care。

果然這一次也是，本來說好的涼爽夏裝被妻子pass掉了，原因是她為自己選了一條碎花紗質長裙，能給人年輕活潑的印象，如果我再穿冰絲西裝，風格上雷同，不能突出她的着裝特色。

家是講愛的地方，不能講理。我經常用這句話安慰自己。

生日宴很熱鬧，我想這與班主任半年來的鄭重其事有直接關係，老爺子陪着幾個同事躲在包間里，把場面上一堆爛攤子一股腦推給我們夫婦。

班主任唯一的兒子，我那位小兄弟，我當年畢業時他剛剛出生不久，我還抱過襁褓中的他幾次，如今也過了而立之年，早就成為了光榮的人民教師。

據說他是很有教學風格的優秀教師，三十齣頭已經是一所重點高中的教學骨幹，他自己博覽群書知識淵博，課堂上幽默風趣氣氛活躍，學生能夠在輕鬆愉悅的氛圍中學習書本里和書本外的知識。

聽聞這些，我甚至有些暗自得意，過去那麼多年我無數次給他開閱讀書單，勸說他專業外要廣泛涉獵，我想他如今出色的表現，應該有我一丟丟貢獻。

我這位兄弟天生就是做老師的材料，三尺講台上他像太陽一樣照亮周圍的一切，下了講台，回到生活中，他卻又是木訥的人，對陌生環境里的迎來送往感到局促，我看到他站在我身邊機械地說著您好，臉上擠出不自然的微笑，忍不住替他着急。

我沒有因為當年高中畢業就和班主任生疏了關係，恰恰相反，畢業後的我和班主任更加熟絡起來，我這個小兄弟真的是我看着長大的，雖然我見到的是他跳躍式成長，有時候一年能見他兩次，更多時候是一年見一次，說我見證了他的成長，並不為過。

我在他心中應該有點長兄為父的感覺，這不是我想當然的，比如今天周歲宴的主角，本來這孩子沒有這個幸運，他上面還有一個七歲的姐姐，醉心教學的小兄弟兩口子原本沒有要二胎的打算，班主任老爺子沉不住氣了，他這一輩就是獨苗，班主任排行老四，他前面有三個姐姐。

班主任結婚後，也是先有了一個女兒，六年後，老師和師母幾經努力，才有了這個小兄弟，那時候我正在上高中，正在老師高壓威懾下沒黑沒白努力學習，我這位小兄弟呱呱墜地了。

所以我是吃過紅皮雞蛋的，畢業時我還最後動用了班長的權力，拿出一部分沒有花完的班費，自作主張給這孩子買了玩具。

班主任和師母私下裡給我打電話，意思表達的有些隱晦，就是問我有一兒一女好不好，我說湊成一個「好」字怎麼能不好，當時我還沒有真正領會到他們的意圖，因為他們膝下也是一兒一女，當時根本沒考慮到是說孫輩。

妻子聽到我們通話的內容，悄悄拉拉我的衣袖，伸着手指虛空里寫了一個「波」字，我一下子就恍然大明白，難怪老師師母莫名其妙說這個話題！

我的小師弟乳名就叫小波，我就有些為難，老師師母這是什麼意思，他們已經有了孫女，其實也有了外孫，而且有兩個外孫，他們都是為人師表教書育人的，思想不至於那麼封建，非要「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再說我總不能跑去勸說小師弟，讓他們小兩口抓緊生個二胎吧！

生日宴很熱鬧，到場祝賀的人也挺多，忙活完他們吃喝又一個個送走，看看時間不早了我們也想告辭離開。

老師拉着我的手說急什麼，再坐會兒，忙活一中午了，休息一下再回去。

看得出來老師心情不錯，一高興可能就貪吃了兩杯，我知道老師並不擅長喝酒，當初我們高考後，班委幾個人單獨湊份子請過老師，那時候我們喝的啤酒，易拉罐那種，老師也就是四五罐的量。

老師說怎麼能這樣呢？這可怎麼行？！

我不知道老師什麼意思，還以為生日宴出了什麼紕漏，我喝了一口茶靜等下文，我知道老師說話的風格，總是拋出一個讓你意外的結論，然後再徐徐道來緣由，果然不出我所料，老師也喝了一口茶，一根手指點着桌子說，你看現在外面亂成什麼樣子了，今天你炸我，明天我炸你，轟炸的目標更沒有人性，都是衝著對方科學家去的，你說科學家老老實實勤勤懇懇，招誰惹誰了，怎麼有這無妄之災飛來橫禍？！

我就明白老師這是說伊以這次衝突，很多科學家被牽連受到傷害，老師教書育人一輩子，最明白有文化懂技術的人才多麼寶貴，看到那麼多優秀的人才隕落他就心痛，他應該是鬱悶了許久。

可是，我又不能解釋明白，只能說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現實世界就是這麼殘酷，身為池魚因為城門失火而遭殃已經是「幸運」，很多時候，城門好好的，池魚也是自身難保，這是叢林法則的現實，普通人無能為力。

老師感嘆，幸虧我們生活在一個和平的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