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雞毛李文竹（六）

三兩口子，老大家寶這時候也不知道藏到哪裡去了。老三媳婦趕緊起來給生生大讓了坐。

“唉！老哥，老了誰也逃不過這一劫！你要看開點，好好伺候家寶媽，不要指望兒女們，咱上輩子欠了人家的，都是這輩子來討債的主。”老頭安慰着家寶大。禁不住自己也難過起來。

“兄弟啊！你把兒子教得好啊！你就一個娃，說心裡話，我以前還擔心你呢！唉…養的多不如養的好啊！”兩個老頭邊說話，邊抹着眼淚。老太太平靜地閉着眼睛，深凹的眼窩裡邊流出了一灘淚水，從爬滿皺紋的眼角淌到了耳邊，那神情彷彿已經不再有任何的期望。

老三媳婦聽着也有點心酸。李文竹這會緩過神來，慢慢坐了起來，問候生生大。

老三還是靠着門站着。見沒有人再說話，他就靠他父親坐下來說：“大大你要是和我媽不嫌棄，現在我就背我媽，咱們走我家去。”簡單的一句話竟然讓幾個人全抹眼淚了。李文竹几乎崩潰地大哭起來。

她沒有想到這個她從來沒有關心過的弟弟，竟然是最孝順的。也幫了她的忙。她已經做了決定，要帶父母去省城。現在三弟這樣說了，她突然感覺輕鬆了很多。她也不可能讓老三兩口子一直照顧兩個老人，她想回去安排好工作，再來接父母。三弟這樣做正好給她一點時間。

老太太還是不睜眼睛，聽著兒子的話長長嘆口氣：“我…要去…老三家。”她平靜地說”

“我同意爸媽來我家，不過我有個條件。”老三媳婦說道。

“你怎麼變卦了？在家裡咱們商量好的事。”老三急了。“先聽我說吧！”老三媳婦安慰着老三說。“今天爸媽去了咱們家，以後再不能去老大，老二家。”幾個人舒了一口氣。兩個老人抹着淚“嗯，嗯，”答應着。

“還是生多了好，老哥你就知足吧！”生生大笑着說。“是啊！可惜現在老了，也幫不了老三多少，還要麻煩他們兩口子！”老頭感嘆着回答兄弟的話。

外面的鄰居等了好久不見生生大出來，又聽不見什麼動靜，除了能聽見幾聲狗叫，村子裡靜悄悄的，天又很冷，幾個人抖着腳來回走動着，正想回家的時候，生生大叫大家都上屋子裡頭去。

“還是我們平時沒有看錯人，老三媳婦厚道，她要家寶爸媽去他們家住了。總算是解決了大問題，咱老哥命大，有個好兒媳婦。”生生大，向鄰居們說明了結果。鄰居都紛紛讚揚着老三媳婦，李文竹也欣慰地表示，她會配合老三家照顧好父親，母親。

“既然現在就過去，也要告訴家寶一聲啊！”老父親嘆口氣說。

“李家寶你去哪裡了，你出來，”李文竹生氣地喊叫。可是怎麼喊叫就是不見家寶答應，鄰居們有點不放心，想着他們一直在門口，就沒有看見家寶的人影。他應該就在家裡面吧。於是大家找遍了家裡的各個角落，還是沒有家寶的影子。這邊剛把老人的事情解決好。這老大找不見了！

大家都有點緊張，喊着名字，吧剛才找過的地方再找一遍，還是沒有找到。

“去…豬圈…裡邊…看看吧。”老太太閉着眼睛吃力地說。幾個人趕緊跑去豬圈。已經幾年沒有養豬了，豬圈裡邊堆着老太太平時從外面撿來的垃圾。

李文竹大聲喊着大哥的名字，卻沒有人答應。她想起小時候大哥犯錯了，或者賭氣也是鑽豬圈裡面的。那時候養着豬，母親就拿棍打豬嚇唬嚇唬，大哥就從豬屁股後面爬出來了。難道他的老毛病還沒有改掉嗎？

於是她找來木棍用力攪動那些垃圾。就聽見“哎呀…哎呀疼。”的叫聲，鄰居們趕忙上去，把他從垃圾裡邊拉出來。渾身髒兮兮的老大，凍得哆哆嗦嗦，拿胳膊堵着臉，不停地吸着鼻涕，咳嗽着，李文竹突然覺得大哥有點可憐了。

鄰居們拉扯着他回到屋裡。

燈光下家寶的臉凍得發青，搖搖晃晃的要跌倒的樣子，大家趕緊讓他躺下，用被子捂住身體。

暖和了一會兒，家寶坐了起來，喘着粗氣，抹起了眼淚。李文竹看着像個女人一樣的大哥，氣又不打一處來，恨恨地問他：“你哭什麼？膿包東西，五十好幾的人了，沒有主見。”“我就知道你不會饒了我的，你知道我是管不了事的人，家裡從來都是芳娃她媽說了算”家寶一面抽搐着，低着頭，斜着臉不看李文竹自顧自的說著：“我就沒活路了，你們都逼我。”說著話，嗷…嗷…嗷得越哭越傷心起來。鄰居們也不知道怎麼勸姊妹兩個。老太太閉着眼睛一聲不吭。老頭看著兒子哭得那麼傷心，擺擺手長嘆一口氣：“唉！家寶我和你媽不會為難你，老三媳婦讓我和你媽去她家住，”

老大聽着老父親的話獃獃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