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年78歲的羅家英曾在2004年、2014年兩度患上肝癌,2019年又被發現患有前列腺癌,均成功抗癌。近年,羅家英積極做運動並配合健康飲食。羅家英先生在經歷多次抗癌後作出這樣的表態,本質上是一個關於生命質量、醫療選擇與人生態度的個體化決定。
從公眾人物的角度而言,他的分享引發了社會對“癌症治療與生命終點”的討論,而從醫學倫理和人文關懷的層面,這一表態至少折射出以下值得思考的維度:
一、對個體醫療自主權的尊重:治療選擇的多元化視角
1. 基於個人經歷的理性決策
羅家英曾兩度患肝癌、一次前列腺癌,歷經手術、靶向治療等多種醫療手段,對癌症治療的複雜性和副作用可能有深刻體會。78歲的年齡意味着身體機能可能對放化療的耐受性較低,而多次抗癌經歷或許讓他更清楚自身需求——相較於激進治療,更傾向於減少痛苦、維持尊嚴的生活方式。這種選擇並非“放棄”,而是基於對自身健康狀況的評估後,追求生命質量的主動決策。
2. 打破“必須治療”的思維定式
傳統觀念中,“積極治療”常被視為唯一正確的選擇,但現代醫學強調“以患者為中心”的診療模式。放化療雖能延長部分患者的生存期,但其副作用(如器官功能損傷、免疫力下降、心理壓力等)可能嚴重影響剩餘生活質量。羅家英的表態實際上挑戰了“治療等於生存”的刻板印象,提醒人們:當醫學手段無法逆轉病程時,尊重患者對“舒適告別”的訴求,同樣是一種生命敬畏。
二、生命教育的啟示:重新定義“成功抗癌”與“體面謝幕”
1. 抗癌的終極目標:不只是“活下去”,更是“活好”
羅家英近年堅持運動、健康飲食,展現出積極的生活態度。他的“舒舒服服再見”並非消極,而是建立在“享受當下”基礎上的坦然。這提示公眾:抗癌的意義不僅在於與疾病“對抗”,更在於在可控範圍內提升生活質量。尤其對高齡或晚期患者而言,過度治療可能讓最後時光充斥痛苦,而舒緩治療(如止痛、心理疏導、家庭陪伴等)反而能讓生命末期更有溫度。
2. 對死亡的正視:中國社會的“死亡教育”課
受傳統文化影響,國人常忌諱談論死亡,但羅家英的直言不諱實際上推動了“死亡敘事”的公開化。他的態度傳遞出:死亡是生命的自然過程,學會與不可逆轉的結局和解,需要勇氣,也需要社會對“優逝”(Good Death)的認知升級。這與安寧療護的理念不謀而合——通過醫療手段減輕身心痛苦,幫助患者在愛與尊嚴中謝幕。
三、醫療倫理的反思:技術至上與人性關懷的平衡
1. 放化療的適用邊界:並非“萬能選項”
放化療的效果因癌症類型、分期、患者體質而異。對於晚期或轉移性癌症,過度追求“無瘤生存”可能陷入“治療傷害大於獲益”的困境。羅家英的選擇或許隱含對“醫療技術萬能論”的反思:當醫學無法創造奇蹟時,是否該讓患者成為“過度治療”的犧牲品?現代腫瘤治療強調“適度原則”,即根據患者獲益可能制定方案,而非盲目追求“治癒”。
2. 舒緩醫療的社會普及:從“小眾”到“必需”
我國安寧療護體系尚在完善中,許多患者及家屬對“放棄積極治療”存在認知誤區,認為這是“不孝”或“不作為”。羅家英的表態若能引發公眾對舒緩醫療的關注,或將推動更多人了解:止痛治療、心理支持、靈性關懷等服務,同樣是醫療體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甚至能讓生命最後一程更具價值。
四、公眾人物的影響力:理性討論而非道德評判
作為公眾人物,羅家英的言論可能引發不同聲音。有人讚賞其通透,也有人擔憂傳遞“放棄治療”的信號。但需明確:個體選擇不應被泛化為普適標準。癌症治療沒有“標準答案”,年輕患者可能更傾向激進治療,而高齡患者可能優先考慮生活質量——這些選擇都應被理解。重要的是,社會需提供多元的醫療選項和充分的信息支持,讓患者在知情、自主的前提下作出決策。
結語:羅家英的“舒舒服服再見”,本質是一場關於生命權重的個人宣言。它提醒我們:醫學的溫度,不僅在於對抗疾病的“力度”,更在於理解患者需求的“維度”。當社會能包容不同的醫療選擇,當“優逝”成為與“求生”同等重要的權利,或許我們才真正實現了對生命從起點到終點的全周期尊重。
至於羅家英先生,正如他多年來以樂觀態度面對病痛一樣,此刻的選擇亦是他對生命主權的踐行——無論醫學如何發展,這份對“舒適”與“尊嚴”的追求,都值得被溫柔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