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輔,字紫垣,漢軍鑲黃旗人——輔,輔佐;紫垣,星座名,常借指皇宮——可見靳家對此兒是有所寄託和期待的;清軍分滿、漢、蒙三軍,鑲黃僅次於正黃而位在第二。
“拼祖宗”,我們都是農民的後代——往上數三四代差不多就見端倪了;而“中國的農民,大多是以往戰士的後代”(單少傑《民風:國脈所系》),也就是說,今天我們每個人都是有史以來不定哪個朝代哪個將/兵的後代——而靳輔的軍人血脈是清楚可尋的。
靳輔祖上在山東濟南歷城,明初從軍而遠戍東北遼陽,始祖靳清陣亡,後人世襲千戶,輾轉而成了努爾哈赤的人……其父在明末獲選為官,任通政使司右參議——明清都有通政使司,負責“受內外章疏,臣民密封申訴之事,凡在外之題本、奏本及在京之奏本,並受而進之於朝……”(《清史稿》),設通政使、副使、參議等官職。
往上查三代,我也是山東人,我與靳總河還是老鄉。
靳輔生於明崇禎六年,那該是在京師,所以其實他該是“北京人”。
九歲喪母,靳輔已“執禮如成人”。
順治六年,靳輔就業為朝廷(某部)筆貼式。
筆貼(帖)式,一種通用的低級文官,掌滿漢奏章文書的翻譯、管理,“各衙門皆有額設,候補者又盈千累萬,視為不足輕重”(陳康祺《郎潛紀聞初筆·筆貼式》),但也是“進身”之始階;滿語原稱“巴克什”,“亦作榜式,亦作把什,乃清語文儒諳悉事體之稱;天聰五年七月,設立六部,改巴克什為筆貼式”(福格《聽雨叢談·巴克什》)——今天可一律稱作秘書。
順治八年,年輕的靳輔便上了一個台階,成為翰林院編修——相當於現在科學院、工程院、社科院、作協等合體機構的幹部。
順治九年,20歲的靳輔以官學生(以工代學,工學一身)身份調任國史館編修——比彼編修更實在更正式的工作。
再“編修”六年後,靳輔又改任內閣中書——正式的國家機關秘書,不久便具體任作兵部員外郎——相當於副司局級了!
康熙元年明確為兵部職方司郎中——名正言順的“副司長”了;又七年,調升為通政使司右通政——副部+、正部-的狀態,至此算“子承父業”了。
康熙八年,回內閣(國史院)而為學士(纂修)——級別沒變,事務明確艱巨了,因為還兼任了《清世祖實錄》副總裁官(副總編);九年大上台階,加銜為武英殿大學士兼禮部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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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十年,靳輔離開朝廷京師,出為安徽巡撫——這就到了電視劇《天下長河》的開頭。
靳巡撫“請禁差員橫索、騷擾驛遞”,年底便節餘費用二十四萬多,康熙“獎(靳)輔實心任事,加兵部尚書銜”——和“兵部”有什麼關係呢?不得而知。
康熙十六年,靳輔由面而線,“平級調動”為河道總督——麻煩事兒、亂事兒來了,事之大概見電視劇《天下長河》,不贅述了。
康熙十九年五月,靳輔父去世,康熙命在任守制——本當回籍(京?)“丁憂”,就是:父母去世後,子女須離職在/回家守喪三年,其間不得行婚嫁慶典之事。一則是河道事離不開,一則是皇上離不開,忠孝不能兩全,靳輔只得“不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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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二十年三月,靳輔上疏自責:“臣前請大修黃河,限三年水歸故道。今限滿,水未歸故道,請處分!”九卿正巴不得,借坡下驢,奪官!康熙命戴罪督辦河工。
康熙二十一年五月,戶部尚書伊桑阿、侍郎宋文運、給事中王曰溫、御史伊喇喀、候補布政使崔維雅等奉命查勘河工……——及上這些,都是《天下長河》中有的。
當“工部劾(靳)輔治河已九年,無成功”時,康熙責備中不乏體諒地說:
“河務甚難,而輔易視之。若遽議處,後任者益難為力,今姑寬之,仍責令督修。”
康熙二十二年十二月,康熙命恢復靳輔官職。
康熙二十七年春,給事中劉楷及御史郭琇、陸祖修,又漕運總督慕天顏、工部侍郎孫在豐,分別上疏參劾靳輔並陳潢,康熙頗為公正地論說:
“輔為總河,挑河築堤,漕運無誤,不可謂無功;但屯田、下河二事,亦難逃罪。近因被劾,論其過者甚多。人窮則呼天,輔若不陳辨朕前,復何所控告耶?”
愈辯愈污,我就不“呼天”!
康熙二十八年三月,康熙把靳輔、于振甲、郭琇等召集在一起辯論,“各持所見不相下”。郭琇說“輔屯田害民”,靳輔自責說“屬吏奉行不善致民怨,因引咎”,結果——靳輔被罷官,陳潢被解職解京。
後康熙又兩次大動干戈地派人查勘河工,靳輔的治河功效功績得到了確認。康熙對那些養尊處優的廷臣們說:
“前者于振甲奏河道為靳輔所壞,今開音布等還奏,數年未嘗衝決,漕運亦不誤。若謂(靳)輔治河全無所裨,微特(不僅)輔不服,即朕亦不愜。”
康熙二十七年十一月,康熙派吏部尚書蘇赫等巡閱通州運河,讓靳輔陪同,他仍忍不住發表意見——“請於沙河建閘蓄水,通州下流築堤束水,從之”。
康熙二十八年正月,康熙南巡,並查看河道河工,又讓靳輔隨行。當康熙擔心“中河”“逼近黃河,水漲堤潰”時,靳輔又出主意說“若加築遙堤即無患”。回到京師,康熙眼見為實地心服口服,通令嘉獎靳輔“所繕治河深堤固”,命恢復原來級別待遇。
康熙二十九年,漕運總督董訥、倉場侍郎開音布提出關於運河改造諸事時,康熙又諮詢靳輔,他依然毫無保留地提出己見。
康熙三十一年,靳輔的繼任者、“品行雖不及于成龍,然尚有才”的王新命因貪被罷;康熙就此發了一通感慨:
“朕聽政後,以‘三籓’及河務、漕運為三大事,書宮中柱上。河務不得其人,必誤漕運。及輔未甚老而用之,亦得紓數年之慮。”
諭令復任靳輔為河道總督,靳輔“以衰弱辭”,未准,並調順天府丞徐廷璽協助之。
不厭其煩,再度統領河工,靳輔仍是盡心盡責,同時也沒忘了可能正水深火熱的兄弟陳潢,疏請復其官……殊不知,陳潢已不在人世了(享年虛52歲)!
不久,積勞成疾的靳輔重病,上疏請求解任,康熙命明珠前往探視,並安排醫家調治。然“油盡燈枯”,康熙三十一年十一月(1692年12月26日,據查),靳輔還是病逝了,享年才虛60歲——康熙賜祭葬,准謚“文襄”(文,上等謚號;襄,開闢、佐助有功;僅次於文忠、文正,張之洞、左宗棠皆“文襄”也)。
康熙三十五年,康熙同意江南士民所請,在主要河堤上為靳輔建祠紀念;十一年後又追贈太子太保銜,給予“拜他喇布勒哈番(騎都尉,類似於今之上將之類軍銜吧)”世職;雍正五年,復加工部尚書——意義何在呢?念念不忘,激勵當下吧!
靳輔有一子,確名“治豫”,承襲父銜;雍正“以其侍父在官,知河務,命自副參領加工部侍郎銜,協理江南河工”——真正的、繼續而又繼續的子承父業。
靳輔以及陳潢的治河理論和策略,若能得到積極支持和響應,河道必將大治,不止黃河,亦不止“靳輔時代”——怎奈官場人性!!
古史古事古人,後代自有也總有評說。《天下長河》劇本/電視劇(歷史類的)的出現亦自有其緣由、背景,是具有以古鑒今意義的,也是有正能量的。
就要到靳輔逝世330周年的忌日了,《天下長河》為念,此聊以為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