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故事:女屍疊衣案

2022年07月16日10:37:09 歷史 1782

春暖花開,禮縣的百姓們開始忙着耕種,幾個孩童則來到了野地上奔跑玩鬧。

一個孩子發現草叢裡有個白花花的,上面還帶着血的東西,好奇地走過去一看,嚇得驚慌大喊起來:“死人了,有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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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百姓稟報說野外有女屍,新上任的年輕縣令林琛立刻下令,命捕頭楊成帶着衙役和劉仵作馬上趕過去查看情況。

楊成等人飛速趕到,見到了現場,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太慘了!

只見地上躺着一具年輕女子的裸屍。或許是為了不讓人認出女子來,女屍除了胸口有深淺不一的刀傷,臉也被劃得稀爛。整個屍體從上到下,到處都有血。

劉仵作趕緊驗屍,幾個衙役則在楊成的帶領下,四處尋找破案的線索。

有個衙役驚叫起來。楊成連忙過去一看,也是驚訝不已。只見離女屍不遠的地方,竟然整整齊齊地疊着幾件衣服。

楊成把衣服拎起來一一看過去,發現全是年輕女子的衣物,從裡到外的都有。和女屍的身材一比對,都是她的穿戴之物。

這時劉仵作驗好屍了,告訴楊成:“女子生前被暴力玷污,胸部的刀口是致命傷,臉上的傷應該是死後為泄憤所為。”

楊成指着女屍的臉問劉仵作:“何以見得是為了泄憤,而不是為了掩蓋受害者的身份?”

劉仵作把女屍臉上的傷口指給楊成看,解釋道:“刀傷幾乎都集中在臉頰上,而最能判定女子身份的眼睛、鼻子卻沒有什麼傷口,因此可以判定為泄憤所為。”

楊成這才恍然。

這時,一個中年婦人急匆匆地走了過來,見了女屍,辨認了一下模樣,喊了一聲“秀兒”便昏了過去……

看來中年婦人應該是苦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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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中年婦人醒來後,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些,楊成便開始問婦人的話。

婦人一邊哭泣,一邊告訴楊成,她姓金,女兒名叫謝小秀,今年才十四歲。

“十四歲?還未及笄?”楊成有些驚訝。

因謝小秀生前所穿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臉上又被泄憤劃爛,楊成覺得是情殺的居多。沒想到死者才十四歲,再判斷為情殺就有點不合情理了。

楊成想了想,問金氏:“你們可有得罪過什麼人?”

金氏搖頭道:“夫君去世了,留下我們母女倆,哪裡敢得罪別人……”

楊成使了一個眼色給一旁的衙役,衙役會意,去找圍觀的百姓打聽謝小秀的情況,楊成則繼續問金氏謝小秀失蹤前的事情。

一會兒,謝小秀的屍體已經處理好了,楊成讓衙役把屍體抬回衙門去,金氏悲痛欲絕地跟在後面,一群好奇的百姓也跟着去衙門看熱鬧。

林琛開了堂,審問謝小秀被殺案。

通過詢問,發現謝小秀失蹤於昨日黃昏。

昨天酉時中的時候,謝小秀告訴金氏,她去菜園裡摘些菜回來,準備第二天的早飯。

金氏見天色漸漸暗下來了,還提醒女兒早點回來。沒想到女兒一直沒有回家……

而金氏的四鄰也證實,金氏母女倆為人正派,與人為善,從未與人起過爭執。

再問有沒有人看到什麼可疑人物,大家都搖頭,說那個時辰都在家裡,沒有看到什麼可疑人物。

案件審到這裡,就進了死胡同。林琛只得把謝小秀的屍體好好保存起來,準備找到線索再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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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謝小秀的案子還未告破,又一具女屍被發現了。

這次的女屍是在一個樹林里發現的。和謝小秀一樣,女屍一絲未掛,臉上、胸口都是橫七豎八的刀傷,衣服疊得整整齊齊地放在一旁……

劉仵作驗屍後,發現女屍也曾在生前遭受暴力玷污。

這次死的是個小商販的大女兒,名叫章阿蓮,才十五歲。

章阿蓮也是天快黑的時候失的蹤。

當時天色已晚,章商販還未回家,妻子便讓阿蓮出去看看,爹爹回來沒有。

誰知章商販回來了,阿蓮都還未回來。

家裡人找了一夜,沒想到阿蓮就死在距離家才一里多路的樹林里。

同謝小秀的案件一樣,楊成沒有查到什麼,林琛也是什麼都沒審問出來。

這兩起詭異的姦殺案一出,禮縣幾乎轟動了,百姓們說什麼的都有。

流傳最廣的說法是,禮縣來了一個變態的採花賊,不但喜歡給女子疊衣服,還特別暴力。

因百姓們議論紛紛,都說縣衙破案不力,林琛的壓力很大,便把楊成叫了過來。說自己初來乍到的,禮縣的許多地方都還不熟悉,破案的事就拜託楊成了。希望最多一個月,楊成就能把變態採花賊給抓到。

其實這兩起案子也讓楊成日夜不安。

他是禮縣本地人,在禮縣生活了快三十年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變態的案子。

他怎麼也想不通,兇手強暴了女子就罷了,為何還要給受害女子疊衣服?已經那麼慘烈地殺害女子了,為何還要把女子的臉也給戳爛?

楊成百思不得其解,只得稟告林琛,準備花重金請一青樓女子,來個引蛇出洞,希望能抓到那個採花賊。

林琛點頭答應,並準備了銀子交給了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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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成去請了一個十分漂亮的青樓女子,特意讓她在黃昏時單獨外出,自己則帶着人跟在後面。

誰知只有兩個混混去搭訕了一下那個青樓女子,那個採花賊卻一直沒有出現。

可當天晚上,第三具女屍又被人發現了。這次是在一個僻靜的巷子里。屍體和前面兩具一樣,也是臉上和胸口都有傷,衣服疊得整整齊齊地放在一旁……

死去的女子名叫李玉兒,是個賣花姑娘,才滿十五歲。

楊成去查看現場的時候,發現有個小乞丐目光閃爍,渾身發抖,似乎知道些什麼,便把小乞丐叫到一旁詢問。

小乞丐被嚇得不輕,說話結結巴巴的。他告訴楊成,自己看到了兇手。

楊成大喜,連忙把小乞丐叫到一旁問話。

楊成問小乞丐兇手長什麼樣子。

小乞丐道:“是個老婆婆。”

楊成懵了,難道還有一個殺人狂魔?也喜歡給死者疊衣服,劃爛死者的臉?

這時劉仵作驗好了屍,來告訴楊成,和前面兩個受害者一樣,李玉兒也遭到了強暴。

楊成這才想到,兇手為了不引人注意,也為了方便接近受害的女子,應該是化妝成了老婦人。

“那你看到那個老婆婆長什麼樣子嗎?”楊成滿懷希望地問小乞丐。

小乞丐恐懼地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來的時候,看到老婆婆蹲在地上疊衣服,那個姐姐沒穿衣服,渾身是血,躺在地上……我嚇得大喊起來,老婆婆站起身來,飛快地朝着那一頭跑了……頭還撞到了牆,喏,就是那裡……”

楊成順着小乞丐指點的地方看過去,果然看到了一點被撞的痕迹,比划了一下,發現兇手比較矮,難怪會裝扮成老婦人。

“你大喊的時候,那個老婆婆沒有看你嗎?”楊成問小乞丐。

“沒有看我,站起來轉身就跑了,所以我沒有看清楚老婆婆的樣子。”小乞丐鎮定了一些,努力回想着自己看到的情況,告訴楊成。

楊成把屍體和小乞丐都帶到了衙門。林琛仔仔細細地審問了一遍,也就得出兩個結論,兇手善於化妝,個子不高,其他的也什麼都沒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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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死了三個女子了,兇手卻毫無蹤影,禮縣的老百姓們對衙門更加不滿了,說什麼的都有。

林琛便對楊成施壓。讓楊成一個月內必須破案,否則板子伺候,還要撤了楊成的捕頭之職。

楊成無奈,四處查訪兇手的下落,凡是有一點點嫌疑的人都抓到衙門來審問。

可一連忙乎了好幾天,一點用都沒有。

這天楊成又在長吁短嘆,不知從何下手抓變態採花賊。劉仵作聽了,猶豫了一會,告訴楊成,他師父陸奇或許能幫到楊成。

楊成一聽,連忙請劉仵作帶他去拜見陸師父。

路上楊成問劉仵作,該準備什麼禮物給陸師父。

劉仵作道:“師父他老人家腿腳不便,若是他答應了幫忙,還請楊捕頭給師父準備一把輪椅。”

楊成滿口答應。

來到了陸家,楊成拜見了陸奇。

陸奇四十多歲的年紀,衣着破舊,但洗得乾乾淨淨。 身形瘦削,但眼睛明亮,神情沉穩,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意。

陸奇的兩條腿被病痛折磨得都走不了路了,見楊成很是客氣,連聲讓楊成不要太講禮。

楊成誠懇地請陸奇幫忙破案。

陸奇道:“我的腿不能走路,只怕耽誤了楊捕頭的事。”

楊成高興道:“只要陸師父答應幫忙,我會給陸師父準備一輛輪椅的。”

陸奇也很高興,道:“家裡窮,早就想有輛輪椅坐坐,也能四處走動一下,如今先謝謝楊捕頭了。”

陸奇答應了幫忙破案,楊成便把前三起案件的情況說給了陸奇聽。

陸奇思索了一會兒,告訴楊成:“輪椅做好了,馬上送來,我要去看看屍體,應該能有所發現。”

楊成連忙點頭答應。

楊成和劉仵作一道回去,兩人邊走邊聊。

劉仵作告訴楊成,陸師父早些年在大理寺做仵作,幫着大理寺破過不少奇案,可有名了。後來因為腿疾,不方便做仵作了,這才回來的。

楊成聽了,對破案又有了幾分把握,興沖沖地去請木匠做輪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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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木匠把輪椅做好了,楊成拿到了輪椅,還沒來得及給陸奇送過去,又一起女屍疊衣案發生了。

案件發生在一戶姓盧的家裡,死去的女子叫盧婉娘,十六歲。

盧婉娘已經定了親,正準備出嫁,未婚夫是她的表哥。

這天盧婉娘的夫家給老人舉辦壽宴,盧婉娘的爹娘哥嫂都去吃宴席。

因盧婉娘成親前是不能和夫家的人見面的,怕不吉利,便一個人留在了家裡。

原想着大白天的,婉娘又不出門,應該沒有什麼事的。誰知等天黑時,爹娘哥嫂高高興興地回到家,卻發現婉娘一絲不掛地死在床上,臉上胸口都有傷,床邊衣服疊得整整齊齊……

這一次林琛準備親自去現場查看一下。誰知,剛出門就被崴了一下腳,摔倒在地上,受了傷,去不了了。

楊成只好又帶隊去現場。

出發前,楊成讓兩個辦事特別麻利的衙役找輛馬車,趕緊去把陸師父請到盧家來。

楊成派衙役守住了案發現場,不許旁人進出,一直等着陸師父。

陸奇趕來後,馬上安排衙役找周圍鄰居問話,又讓劉仵作帶着人四處尋找,兇手有沒有留下什麼痕迹。自己則來到了屍體前,親自查看屍體。

陸奇先查看了盧婉娘臉上的傷,告訴楊成:“兇手非常仇恨女子,應該被女子傷害過。”

再查看了盧婉娘胸口的傷,命人取了不同的刀具過來,比對了傷口的深淺和大小,皺着眉頭道:“這個兇手的來頭只怕不簡單。”

楊成趕緊問道:“為何?”

“若我沒有猜錯的話,兇器應該是名為蟬翼的匕首。蟬翼體型小巧,便於攜帶,但又鋒利無比,能吹毛立斷,實為寶物。一般的人家,有錢都買不到,只有京城的幾個高官才有。”陸奇解釋道。

楊成傻了眼,小小的禮縣,哪裡有什麼京城的高官?

檢查完屍體上半身的傷口,陸奇揭開被子,再查看屍體的下身。一股臭味迎面而來,陸奇不由得捂住了鼻子。

楊成一看,盧婉娘也許是驚嚇過度,竟然失禁了,身下一灘黃色的污漬。

陸奇道:“盧婉娘可能保住了清白之身,沒有被強暴。”

楊成搖頭:“不可能,前面三個女子都被強暴了。”

陸奇笑了笑,把劉仵作喊了進來,兩人一起驗。

果然盧婉娘還是處子之身,沒有被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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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成敬佩萬分地看着陸奇,虛心地請教為何盧婉娘沒有被兇手強暴。

陸奇道:“這個兇手有潔疾(古代對潔癖強迫症的統稱),嫌棄盧婉娘失了禁,因此沒有強暴她。這從他每次作案都要在女子胸部和臉上留下傷口,而女子的衣服被疊得整整齊齊可以看出來……”

說到這裡,陸奇思考了一下,才又道:“兇手肯定受到過什麼刺激,並且和疊衣服有關。”

“被疊衣服刺激過?難道是因為衣服沒有疊好,被女子打了?”楊成眼睛瞪得老大,茫然道。

陸奇不由得笑了起來,道:“這個要等抓到兇手才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說著,陸奇又仔細地查看盧婉娘的其他地方。突然發現盧婉娘的手指甲里有東西,連忙讓楊成過來看。

盧婉娘的好幾個指甲上都帶着血,仔細一看,指甲縫裡還有皮屑。

“兇手被盧婉娘抓傷了。”陸奇高興地告訴楊成,“從盧婉娘躺着的姿勢,指甲上的痕迹來看,兇手被抓傷的應該是背部。”

“那隻要把禮縣有潔疾的人都找來,一一查看背部就能抓到兇手了。”楊成一拍大腿,恨不得馬上就去稟告林琛。

陸奇笑而不語。

這時劉仵作和幾個衙役都進來了,向楊成稟報查問到的情況。

劉仵作說,兇手很小心,除了那疊整整齊齊的衣服,其他地方就找不到兇手的痕迹了。

衙役告訴楊成,鄰居看到一個貧窮的老婦人找盧婉娘討水喝,盧婉娘讓老婦人進了屋……後來盧婉娘就被殺害了……

“不用說,兇手又是化妝成了老婦人。”楊成恨恨地道,“我這就去把有潔疾的人都找來,一定要把兇手揪出來。”

陸奇不緊不慢地道:“楊捕頭別急。你那樣去找兇手並不是很靠譜,有潔疾的大多是有錢有勢的人,一般的老百姓很難有潔疾,沒有那個條件講究……”

楊成氣憤道:“我去找林縣令想辦法,總不能讓兇手逍遙法外。”

“楊捕頭嫉惡如仇,令人敬佩。這樣,我把兇手的幾個特點找出來,楊捕頭再去對照尋找,應該容易一些。”陸奇道。

楊成大喜,連忙謝過陸奇。

陸奇道:“兇器極其難得,兇手的身份應該不低。當然也不排除兇手是偷了別人的匕首,用來作案,但這種可能性極小。據我所知,蟬翼乃皇宮大內所造,只有少數幾個高官得皇帝賞賜,肯定小心保管,不敢有失。”

“那就是說,我要去查和京城高官有關係的人。”楊成道。

陸奇贊同地點頭,又道:“其次,這個人對穿着,用品有講究,用過的東西必須放回原位,衣着不能出現污漬……”

陸奇話未說完,楊成突然驚呼起來:“我知道是誰了。”

陸奇驚訝道:“是誰?”

“是林九,縣令大人的管家。”楊成附在陸奇耳邊,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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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九?林縣令的管家!”陸奇也壓低了聲音問道,“何以見得?”

怕被旁人聽到,楊成把陸奇推到了一邊,興奮地分析道:“首先,林九個子不高;其次,林九雖然三十多歲了,卻面白無須,身形瘦削,適合裝扮老婦人;最後,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他極其講究,用過的東西必須歸還原位,而且十分愛乾淨。一個大男人,衣服上一點污漬都不許有。”

“那蟬翼呢,作何解釋?”陸奇問道。

“我聽說林大人的岳父是吏部尚書。如果林大人從他岳父大人那裡得到了蟬翼,林九要偷出來用一下也不難。”楊成道。

“但這只是你的猜測,證據呢?”陸奇給楊成潑了一盆冷水。

楊成道:“去查一下林九的背不就行了!”

“我問你,林大人來禮縣上任,帶了多少僕人?最倚重誰?”陸奇問道。

“就帶了林九一個,最倚重的也是林九。”楊成訥訥道。

“那僅憑背上的傷,人證物證都沒有,林大人會治林九的罪嗎?”陸奇反問楊成。

楊成頹然地搖頭:“應該不會。”

“所以,楊捕頭不要急着去稟報林大人,咱們來設個引蛇出洞之計,抓個現場,就由不得兇手抵賴了。”陸奇胸有成竹地道。

“沒用的,”楊成搖頭,“上次我請了一個十分漂亮的青樓女子,想引林九上當,可是林九卻到別處做了案。”

“那是因為楊捕頭犯了兩個錯誤,所以失敗了。”陸奇微笑道。

“哪兩個錯誤?”楊成有些不服氣地問道。

“首先,事情不機密;其次,不應該請青樓女子。因為兇手嫌青樓女子不幹凈,他要找的都是潔凈的處子。”陸奇道。

“對呀!”楊成一拍大腿,“我怎麼沒想到呢!死去的四個女子都是還未出嫁的黃花閨女,長相不見得漂亮,但穿着都很整潔,可見平時也是很愛乾淨的人……”

“所以,這次的使計,只能咱倆和我徒弟三個人知道,不能告訴任何人。還有,我去找人做誘餌。找到了人,我就通知你,你再找幾個衙役去抓人就是。”陸奇道。

楊成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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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成回到縣衙,按照和陸奇說好的,稟告林琛什麼都沒有查出來,就只知道兇手扮成了老婦人,騙了盧婉娘。

林琛很不高興,沉着臉道:“只剩下十六天了,如果還抓不到真兇,本官可不會輕饒你。”

楊成“愁眉苦臉”地走了出去,路上遇到了林九。

見了林九那纖塵不染的衣服,聽到林九在訓斥丫鬟,東西從哪兒拿的就要放回哪兒去……楊成不由得冷哼了一聲,心道,由得你再蹦噠幾天。

心急如焚地等待了十來天,楊成急得嘴裡都要冒煙了。

劉仵作告訴楊成,別著急,兇手很謹慎,背上的傷還沒好,一般不會出來作案的。

楊成這才按捺住焦躁,等着陸奇送消息。

終於劉仵作來了,告訴了楊成一個地名,還興奮地對楊成道:“已經中計了。”

楊成大喜,急忙點了幾個機靈的衙役,帶着他們跟着劉仵作,趕到了陸奇交代的地方隱伏起來。

太陽快要落山了,一個白衣如雪,十分明媚的少女挎着個籃子走了過來。

少女身後跟着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婦人。

老婦人看着年紀大,步伐卻不慢,低着頭,不遠不近地跟着少女,任誰看了,都不會對這樣的老婦人起疑心。

少女走着走着,突然看了樹林一眼,似乎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離開了大路,向路邊的樹林走去。

“老婦”警覺地看了四周一眼,寥寥的幾個行人,都在匆匆忙忙地走着,沒有誰注意到少女,更沒有誰注意到自己。

“老婦”人走了幾步,突然一拐,也進了樹林中。

楊成見了,急着也要進樹林里去。

劉仵作一把拉住楊成,低聲道:“莫急,等會兒再進去。”

等了一會兒,樹林里隱隱傳出來了驚呼聲,劉仵作一躍而起,飛快地往林子里跑去。

楊成一揮手,幾個衙役連忙跟着往樹林里跑。

來到樹林里,楊成一眼就看見那個少女抓着那個“老婦”,劉仵作從樹後把陸奇推了出來。

陸奇示意楊成把“老婦”身上的蟬翼搜出來,讓衙役抓着“老婦”,這才對“老婦”笑道:“小民猜一猜,您應該是林大人吧!”

楊成一聽,目瞪口呆,連忙上前把“老婦”的假髮取了下來,把“老婦”臉上的易容物擦去,一看,果然是縣令大人林琛。

楊成驚呆了,幾個衙役也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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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琛面如死灰,半天才問陸奇道:“你是如何知道……案子是我做的。”

陸奇笑道:“大人有幾處地方讓人懷疑。首先,每次案發,大人都沒有親臨現場查看破案。我想大人應該是作案之後心虛,怕露出破綻,不敢去現場;其次,林九的潔疾,蟬翼的使用也讓我懷疑大人。”

深看了一眼林琛,陸奇繼續道“林九作為奴僕,如果有潔疾,會讓主子不高興的。那麼只有主子有潔疾,做奴僕的才會跟着講究起來。”

“所以林九並沒有潔疾。難怪那回我們一起去喝酒,掉在桌子上的花生米林九也會撿起來,直接扔進嘴裡吃。”楊成恍然道。

陸奇笑着點頭,看了一眼蟬翼,接着道:“蟬翼應該是林大人的岳父贈送的。這樣貴重的東西,除了大人敢用,林九可不敢一次又一次地拿來用。”

林琛的臉色越發地頹敗起來,苦笑道:“你們為了抓我,也是煞費苦心,從哪裡找來這麼一個姑娘,竟然會功夫!”

陸奇慈愛地看了少女一眼,道:“她是我朋友的女兒,家裡開鏢局的。”

林琛看了少女一眼:“難怪我打不過她。”

少女厭惡地瞪了林琛一眼:“我要是沒有武功,剛才那一下就着了你的道了。”

林琛長嘆了一口氣,垂着頭不吭聲了。

少女回家去了,楊成帶着衙役,五味陳雜地押着林琛回衙門,一路上擠滿了看熱鬧的老百姓。

這是陸奇的主意。他讓兩個衙役先走,四處宣揚已經抓到採花賊了。這樣一來,就不怕林琛的岳父保林琛,而讓自己和楊成等人陷入險境了。

百姓們好奇,都來看那個變態的採花賊是誰。誰知竟然是新上任的縣令大人,這可讓大家驚奇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林琛看見街道兩邊擠得滿滿當當的人們,都在指指點點,議論謾罵著自己,不由得羞愧難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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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圍觀的百姓太多,期間還有苦主來悲憤控訴林琛,等一行人走到衙門時,天已經黑透了。

剛進衙門,一個穿着華貴的年輕婦人從裡面走了出來,身旁丫鬟婆子一大群,還有一個十分俊美的男子緊跟在婦人身旁,不時攙扶婦人一下。

婦人見了被押送進來的林琛,把臉一沉,呵斥楊成等人道:“大膽,竟敢對縣令大人不尊,該當何罪!”

楊成等人不知年輕婦人是誰,一時愣在了那裡。

林琛卻大笑起來:“賤婦,你這麼早就到禮縣了呀!也好,也好,我們正好把事情做個了結。”

年輕婦人驚怒交加,連忙吩咐身旁那個俊美男子來捂住林琛的嘴。

林琛掙脫了衙役,一把把蟬翼抓到手裡,抽出匕首來,狠厲地對男子道:“燕北七,我受你侮辱已久,今天我就殺了你。”

眾人大驚失色,年輕婦人更是厲聲尖叫起來:“林琛,你住手!那是我爹爹賞賜給你的寶物,你竟用它來行兇!”

楊成等人這才明白,年輕婦人原來是林琛的夫人,禮部尚書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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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混亂後,燕北七受了點輕傷,蟬翼被奪了下來 。林夫人也不管林琛的事了,一甩手,怒氣沖沖地走了。

陸奇和楊成把林琛送進了書房,還讓衙役送來了晚飯。

楊成和陸奇正要離開,林琛突然叫住了兩人,苦笑道:“陪我吃最後一頓飯吧!”

楊成和陸奇對視了一眼,都坐了下來。

林琛倒了一杯酒,自顧自地一口喝乾了,笑着問陸奇和楊成道:“有沒有興趣聽聽我的故事?”

陸奇也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才道:“林大人是想告訴我們,你為何要姦殺女子吧?”

林琛點頭,慘笑道:“我知道,我死有餘辜,但於淑華那個賤婦更該死!我之所以忍不住去姦殺人命,都是拜她所賜……”

林琛一邊喝酒,一邊把一切都告訴了楊成和陸奇。還叮囑二人,等他死後,就把真相宣揚出去,讓於淑華和燕北七不好過,於尚書也不好過……

林琛說,於淑華是個刁蠻任性的小姐,一心喜歡戲子燕北七,還要嫁給燕北七,於尚書當然不同意。

於淑華為了逼爹爹答應,就懷了燕北七的孩子。

於尚書氣得要命,為了遮掩女兒的醜事,就把於淑華許配給了剛考上了進士的林琛。

林琛其貌不揚,又沒有什麼家世背景,竟然得到了尚書大人的“青睞”,還以為是祖墳冒了青煙,撞了大運了。

等到入了洞房,看到了冷若冰霜,不許自己上床的於淑華,林琛才知道自己成了“背鍋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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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琛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但又無可奈何。

可令林琛受辱的事情還有很多。

新婚才三天,於淑華就把燕北七弄進了府里,給他安了“管家”一職,專門“照顧”於淑華的衣食住行。

這還不算,最令林琛受辱的是,晚上的時候,於淑華輕蔑地讓林琛出去,讓燕北七進去陪她睡。

林琛只好頂着下人們的嘲笑,去書房睡……

“有一天晚上,於尚書突然來了。”林琛十分痛苦地回憶道,“於淑華的乳母找到了我,讓我去卧室里睡,說是怕於尚書責怪小姐。”

“我那時就像一條狗一樣的聽話,馬上就乖乖地去了卧室……你們猜,我看到了什麼?”林琛眼睛都紅了,笑着問陸奇和楊成。

不等二人回答,林琛繼續道:“我看到於淑華的衣服整整齊齊地疊在床頭,他二人正在行夫妻之事……”

又喝了一杯酒,林琛接着道:“我正要退出去,那不知廉恥的兩人已經發現了我……燕北七竟然赤條條地跳下床來打我……後來,於尚書還訓斥了我一頓,說我沒有丈夫氣概……”

“從那之後,那一幕就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腦海里,令我總想發瘋……可我為了身家性命,又不得不剋制着自己……後來我剋制不住了,就去求於尚書,把我派到了這裡做縣令……”

林琛凄慘地笑了起來,眼睛已經變得血紅血紅的了,“如果……如果於淑華沒有寫信來,說她就要來禮縣了,還要帶上燕北七……我是不會發瘋的,不會發瘋的……”

林琛喝醉了,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楊成和陸奇出了書房,邊走邊聊。

陸奇告訴楊成:“林琛本來就有潔疾,又深受刺激,這才會姦殺少女,並給少女把衣服疊得整整齊齊。”

“我知道,他是把那些可憐的女子當成於淑華了。”楊成長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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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就傳來了林琛弔死在書房的消息。

破了女屍疊衣案後,陸奇和楊成名聲大噪。後來兩人聯手,又破了不少奇案,那就是後話了。

於淑華給林琛草草地送了葬,挺着已經凸起的肚子又趕回京城去。

誰知,來去匆匆的,於淑華竟然流了產。路途中,保養不當,又落下了病根。

回到京城後,關於於淑華和燕北七的傳聞更多了。於尚書再也忍不住了,把於淑華和燕北七關在了一個莊子里,堅決不許二人外出。

於淑華和燕北七整日里四目相對,又沒有其他消遣,終於厭煩起來,莊子里經常傳出來爭吵聲……

這樣過了一段時間,莊子里突然變安靜了。有人說,是燕北七忍不了於淑華,逃跑了;也有人說,是於淑華把燕北七殺了,要另尋新歡了……

議論了一段時間,誰也不知道真相到底如何,只是林琛墳頭上的草,卻是越發的綠了……

(圖片來自網絡,侵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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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別!他在杭州逝世

2025年7月5日18時15分,杭州電子工業學院(現杭州電子科技大學)原院長、成都電訊工程學院(現電子科技大學)教授王祖耆先生,因病在杭州逝世,享年98歲。王祖耆1927年出生於江蘇省無錫市;1945至1948年就讀於上海交通大學電機系;1952年獲美國愛荷華大學電機系碩士學位後於美國西北大學任助教;1955年9月與錢學森同船回國...
沈從文婚外情長達8年,期間找林徽因求助,林:去找金岳霖談談 - 天天要聞

沈從文婚外情長達8年,期間找林徽因求助,林:去找金岳霖談談

1936年北平一個冬夜,大作家沈從文失魂落魄地敲響了總布衚衕三號的大門。開門的是女主人林徽因,她看着門外這位文壇好友,只見他一米六幾的個子在寒風中微微發抖,臉上滿是淚痕。能讓寫出《邊城》這般純凈文字的男人,哭成這樣,一定是天塌下來了。林徽因
外國船隻插五星紅旗避禍,國防部:公道自在人心 - 天天要聞

外國船隻插五星紅旗避禍,國防部:公道自在人心

最近中東海域上演了一出"換旗求生"的戲碼,在霍爾木茲海峽這片火藥桶般的水域,外國商船們突然集體玩起了"變裝秀"——清一色掛上中國五星紅旗。 (在霍爾木茲海峽,大量外國船隻懸掛五星紅旗以避免....
郭永紅任天津市委組織部部長 - 天天要聞

郭永紅任天津市委組織部部長

7月9日,天津市委組織部領導幹部會議召開。市委書記陳敏爾主持會議,宣布中央有關任職通知和市委關於市委組織部主要負責同志任職的決定並講話。他強調,要深入學習貫徹習近平總書記關於黨的建設的重要思想、關於黨的自我革命的重要思想和視察天津重要講話精神,認真踐行新時代黨的建設總要求和新時代黨的組織路線,以嚴的標...
以法之名:直到李人駿去救王彧,才知,洪亮被拍視頻的真相 - 天天要聞

以法之名:直到李人駿去救王彧,才知,洪亮被拍視頻的真相

李人駿把萬海定為黑社會,是因為王彧的指證。王彧在幕後老闆陳勝龍和程子健的一番操作下,對萬海做偽證,陳勝龍告訴他說是零成本,只需要誣告萬海,就可以把萬海手裡的萬川集散中心搞到手。但事實上卻並不是這樣。隨着姜紅軍和孫飛被抓,李人駿被約談,並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