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趙四小姐”在美國病逝，張學良悲痛欲絕：這輩子欠她太多

2000年6月22日，在美國一家醫院的病房裡，一位滿頭灰發的老人躺在病床上呼吸微弱，病床旁邊坐着她的老伴，頭頂中間的頭髮脫落，但身上卻仍然依稀可見當年的意氣風發。

病床上的老人眼睛微微的張開又閉上，看着眼前這個和自己相守了一輩子的人，用微弱的聲音說出了她人生的最後一句話：“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說完便離開人世。

老伴聽完這句話老淚縱橫，說自己這輩子欠她太多了。

去世的老人叫趙綺霞（趙一荻），大家或許對這個名字不甚熟悉，但一定知道趙四小姐——陪伴了張學良一生的女人。

趙一荻照片

當年“九一八”事變發生後，因蔣介石下令“不抵抗政策”，引起國人不滿，國人不僅說張學良是“不抵抗將軍”，還遷怒趙四小姐，用“趙四風流朱五狂”這樣的打油詩調侃趙一荻，讓趙四小姐從此背上風流的罵名。

蔣介石演講

但其實，真正的趙四小姐並非謠言那般風流，相反，她是個知書達理、聰明豁達的大家閨秀。

一、相識：“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趙一荻出生在香港的一個官宦之家，後來舉家遷往在天津，她的青少年時代是在天津度過的。

趙一荻和父親趙慶華

他的父親叫趙慶華，在北洋軍閥統治時期，擔任過鐵路局的局長、政府交通處處長、東三省外交顧問等職務，而母親是一介平民，但卻勤勞善良，在趙一荻姐姐們的回憶錄中曾經這樣評價她的母親：

“我們小時都管四妹（趙一荻）的母親叫好姆媽，她待人好極了。”

也許正是因為一荻母親的善良識大體，趙一荻雖然生活在燈紅酒綠之中，卻仍然不驕不奢，朴樸素素，而趙一荻正是因為擁有這樣的品質，才吸引了當時叱吒風雲的張少帥的目光。

趙一荻原本不喜歡參加各種社會名流的社交活動，但是因為自己當時年紀小，姐姐姐夫們總愛拉着自己到處玩，有時候就會去參加一些舞會，而這個時候的一荻往往都是坐在舞會的休息區看着舞池裡的人跳舞。

民國舞會

由於趙一荻的清秀可愛，在舞會上反而成為了靚麗的風景，許多年輕男性想要邀請她跳舞，但是一荻都拒絕了。但是唯獨這個人，趙一荻伸出了自己的手，他就是張學良。

張學良和趙一荻的相識是由趙一荻的姐姐絳雪介紹認識的。

趙一荻年輕時照片

1926年前後，平時政務繁忙的張少帥得空參加了一次舞會，剛要起身離開的趙一荻看到人群中一陣騷動，有人高喊道：“你看，少帥來了！”

趙一荻朝着大家注意的方向望去，看見了張學良穿着一身筆挺的白色西服，系著一條深底紅條的領帶，紅白相映，越發顯得英姿勃發，風度翩翩。

張學良年輕時照片

趙一荻愣住了，還沒等反應過來，姐姐絳雪已經和張學良打了招呼：“軍團長好！”

張學良朝着這邊走來，張學良對着絳雪說道：“這位小姑娘怎麼之前沒見過？”

絳雪笑着介紹道：“這是我的四妹綺霞，因為還在讀書，很少出入這些地方。”

張學良看着穿着粉色禮服長裙的趙一荻，他恭敬地還了一禮，說：“四小姐，您好！”張學良將手伸向了趙四小姐，微笑着說：“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趙一荻緩緩地伸出自己的小手，兩個人的緣分也因此結下了。

趙一荻

當時的張學良25歲，而趙一荻只有14歲。

初次相識的兩個人並沒有產生情愫，趙一荻對張學良只有妹妹般的崇拜。但是隨着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多，趙一荻對張學良的感情在慢慢發生變化。

1927年左右，趙一荻跟着家人來到北戴河避暑，正好張學良也在這裡，兩個人相處的機會一下子變多了。

趙一荻和張學良

在朝夕相處中，趙一荻和張學良之間的感情迅速升溫，已經超越了純粹的友誼。

但是趙一荻知道張學良已經娶妻，她對於張學良的情感從來不敢表露，甚至在認清自己對於張學良的愛意之後，開始有意的躲着他。

她在日記里這樣寫道：

“非常愛慕張少帥，可惜他已有妻室，命何知苦也！”

然而愛一個人終究是藏不住的，她最終還是為了張學良拋下了一切。

二、相戀：“趙四在瀋陽有個家！”

1928年，張作霖在從北京回奉天的路上遇到日本關東軍的埋伏，當場被炸身亡。張學良懷着悲痛的心情匆匆收拾行裝準備趕往瀋陽。

張作霖被炸現場

面對這個深陷於哀痛中的青年男子，趙一獲再也顧不了羞澀與矜持，撲上去緊緊摟住他，在他唇上深深地一吻。

但是兩個人一個是軍閥少帥、一個是大家閨秀，關於二人的流言蜚語早已在天津傳得滿天飛。趙慶華知道自己的女兒喜歡上一個有婦之夫後，氣得要給趙一荻馬上物色婚事，趙一荻寧死不從。

趙一荻

1929年秋天，在六哥趙燕生的幫助下，時年16歲的趙四小姐逃離天津，不管不顧地去往東北找生病的張學良。

趙四小姐失蹤的消息一夜之間傳遍整個天津，趙慶華更是氣得眼睛發綠，他隨即在報端發表聲明和趙一荻斷絕了父女關係。

聲明中這樣說道：

“四女不孝,與人私奔關外，有辱門庭，聲明自即日起，與趙一荻脫離父女關係，斷絕一切往來；並宣告，自身慚愧，從此不再為官。”

而這邊剛到瀋陽的趙一荻聽到消息後也大吃一驚，事情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料。

她已經沒有退路可走了，而現在趙一荻要面對的是又一難關——于鳳至。于鳳至是張學良的原配妻子，她又怎麼能容忍趙一荻的到來。

張學良的原配妻子于鳳至

但是張學良看着楚楚可憐的趙一荻，對於鳳至說：“趙四是不可能回天津了，她現在只有一個家，那就是瀋陽！”

于鳳至很無奈，只能給趙一荻立下了三個條件，也正是這三個條件讓趙一荻跟了張學良一輩子也沒有名分。于鳳至的條件是：

1. 不許趙一荻姓張

2. 趙一荻不能進大帥府

3. 趙一荻不能有正式的名分

趙一荻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只要能夠和張學良在一起，她不在意這些名分和面子。張學良在帥府旁邊修建了一處別院安置趙一荻，從此兩個人就可以生活在一起了。

張學良和趙一荻

1930年，趙一荻懷孕了，但是懷孕的她正好後背長了個巨大的毒瘡，趙一荻只能拖着懷孕的身子每天側躺着睡，醫生都不建議趙一荻留下這個孩子，張學良考慮到趙一荻的安全，也說：“要不打掉這個孩子吧。”趙一荻生氣地拒絕了張學良的勸說，執意要生。

而在這一年，她順利生下來一個男孩，叫張閭琳。

張閭琳和趙一荻

此後的趙一荻，不僅在教育孩子是有一套，還是張學良在事業上的好幫手。

趙一荻進入了瀋陽的奉天大學深造，學習了許多軍政方面的知識，成為了張學良的秘書。

趙一荻本來就是大家閨秀出生，從小又聰明好學、乖巧懂事，在學習方面自然有兩把刷子，儘管當時不允許女性參與軍政要務，但是趙一荻卻成了張學良的一個例外。

趙一荻看書

1936年西安事變發生前，由於趙一荻已學會了密碼，張學良與外界的許多秘密交往都交由她經辦。

周總理應邀來到張公館時見到趙一荻便笑着說道：“這是趙一荻小姐吧？我們雖然沒見過面，交道可是打得不少呢！”

周恩來總理

但世事難料，西安事變發生後，一切都變了。

三、“漢卿，讓你受苦了......”

1936年12月12日，張學良楊虎城逼蔣抗日，發動了西安事變，後來雖然西安事變得以和平解決，但是張學良卻因為扣押一事遭到了蔣介石的報復，被蔣介石軟禁起來，這一軟禁就是54年。

當時蔣介石要求只能由一個人來照顧張學良的起居，儘管趙一荻和張學良很相愛，但終究名不正言不順。

張學良被軟禁的生活

于鳳至在瀋陽的時候對趙一荻很好，趙一荻不願意與于鳳至相爭，於是就帶着張閭琳去香港投靠哥哥。

1941年，于鳳至不幸身患乳腺癌。于鳳至每天要忍着病痛照顧張學良，很是難受，張學良看着於心不忍，就找來了當時負責看守張學良的戴笠。

戴笠和張學良關係一直不錯，因此便同意了讓于鳳至去美國看病，並且通知遠在香港的趙一荻前來照顧張學良。

趙一荻在香港

但是張學良心裡也沒有底，5年過去了，趙一荻在香港過着舒適的富家小姐生活，真的還願意來守着自己這個糟老頭子嗎？

趙一荻收到消息之後，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了，立馬回信說馬上過去。她把10的兒子張閭琳送到美國寄養，像13年前一樣，不顧一切地奔向張學良所在的地方。

趙一荻

一對恩深義重的患難“夫妻”終又久別重逢了，二人相見，都不禁感嘆唏噓，百感交集。

“漢卿，讓你受苦了……”趙一荻原本有很多話要說的，可是只說了這兩句，就哽咽難言了。趙一荻對於張學良的愛，不求回報，熱烈而赤誠。

張學良被軟禁的日子並不好過，但是因為有趙一荻在身邊，他感到無比的幸福快樂，兩個人在院子里養雞，雖然生活有點苦，但過着閑雲野鶴的生活。

趙一荻餵雞

1964年，張學良想要給趙一荻一個婚禮，但是當時的兩人都已經信奉基督教，而基督教規定一生只能娶一位妻子，並不想中國一樣有三妻四妾之說，張學良就寫信給遠在美國的于鳳至，想要和于鳳至離婚。

他在信中這樣說道：

“我們老了，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成為一名虔誠的基督教徒，因為你和趙四小姐的原因，牧師不肯為我進行教徒洗禮，我請求你幫我下決心吧！”

而于鳳至這個時候早已不甚在意，同意了張學良的請求。

張學良和趙一荻婚禮現場

1964年7月4日，在台北一位美籍牧師的家裡，張學良趙一荻舉行了婚禮，這個時候的張學良64歲，趙一荻51歲。

張學良穿着西裝禮服面色紅潤，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彷彿可以看見當年少帥英武瀟洒的模樣。而趙一荻穿着紅色旗袍，眉宇間透露着幸福和笑意。

晚年的張學良和趙一荻

這個她守了一輩子的男人，終於給了她名分，從此以後，她就是他的妻子，兩個人可以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了。

1990年張學良在蔣介石去世的兩年後，終於恢復了人身自由，他和趙一荻遷居美國，渡過了人生中最後的10年。

2000年趙一荻因患肺炎去世。一年後，張學良也因為同樣的病去世了。

張學良和趙一荻在美國的墓地

“夜雨秋燈，梨花海棠相伴老；小樓東風，往事不堪回首了。”

張學良曾經在採訪中說過最對不住的人就是綺霞，她為了自己犧牲了那麼多，但直到晚年才有了名分。但是就像詩中所言，往事不必回首，兩個人最終相伴到老就已經是最幸福浪漫的事情了。而趙四小姐的一生過得洒脫，敢於追求所愛，在那個對女性非常苛刻的時代，就已經是非常值得敬佩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