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藥”指控再將科倫葯業新產品麥角硫因推上風口浪尖
《中國科技投資》張婷 何梓嫣
一個月前，董事長劉革新大秀肌肉為公司新產品麥角硫因膠囊代言，科倫葯業（002422.SZ）股價大漲，麥角硫因也因此進入大眾視野。然而，麥角硫因未獲得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的保健品註冊或備案，從而引發的產品療效、資質爭議亦隨之而來。
6月8日前後，北京大學終身講席教授、生物學家饒毅在其個人公眾號“饒議科學”連續發文，質疑科倫葯業的產品麥角硫因膠囊是“假藥”，認為董事長劉革新赤裸上身秀肌肉宣傳行為涉嫌誤導消費者，此指控再次將科倫葯業及其產品麥角硫因推上風口浪尖，引來廣泛關注。
實際上，陷入產品爭議漩渦的科倫葯業正面臨業績承壓、傳統業務增長乏力等多重挑戰。 2024年，科倫葯業營收增速下降至1.67%。2025年第一季度，其營收和凈利潤雙雙出現下滑，分別同比下滑29%和43%。除此之外，科倫葯業素有“輸液大王”之稱，但近年來輸液業務增長乏力，2024年，該業務在公司整體業務中的收入佔比首次被其他業務超越，同時出現營收下滑。 除了創新葯布局初顯成效，科倫葯業在多個方面的轉型仍面臨較大的挑戰。
麥角硫因陷爭議
5月初，劉革新親自為公司新產品麥角硫因膠囊代言，其75歲健碩的形象被公司稱為“長期堅持健康生活方式與服用麥角硫因膠囊等綜合因素作用的結果”，反差視覺衝擊和“抗衰神葯”的宣傳快速帶火了“麥角硫因”相關概念股。科倫葯業與其控股子公司川寧生物（301301.SZ，原料供應方）近期股價均呈上揚趨勢，近一個月內兩家公司股價漲幅分別超13%和12%。
自麥角硫因概念爆火後，爭議亦隨之而來。麥角硫因是一種含硫氨基酸，有研究表明，其被廣泛應用於醫藥、食品、化妝品等領域。但當前，麥角硫因並未獲得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的保健品註冊或備案，作為新食品原料的申請也在審理進程中，產品資質仍未得到監管認證。
6月5日，饒毅在個人公眾號發文直指麥角硫因為“假藥”，提到科倫葯業董事長劉革新兜售“假藥”和“銷售商只好以保健品方式蒙人、騙人”等觀點，該文章讓麥角硫因產品爭議再度走入公眾視野。6月6日，科倫葯業在公眾號作出正式回應，科倫葯業稱麥角硫因是國際上公認的膳食補充劑，而非藥品，否認“假藥”一說，其價值和安全性已通過科學驗證，文中亦列舉了多篇權威期刊論文和臨床試驗以支持麥角硫因有效性的觀點。科倫葯業認為，饒毅文中“未獲藥品批准即屬無效”的論斷有點武斷並對膳食補充劑存有偏見。
然而，該回應並未獲饒毅認可，饒毅稱科倫葯業的內容誤導欺騙老百姓，並提到“保健品不值得過分推廣，中國迄今推廣的保健品絕大多數都騙人、騙財”“麥角硫因如果確實有作用，肯定可以由葯監局批准”等內容。
對於產品資質及饒毅的再發文問題，科倫葯業向《中國科技投資》記者表示，“科學驗證是麥角硫因價值的核心基礎，麥角硫因介導健康衰老的作用機制和在睡眠健康、認知健康、皮膚抗衰等領域的應用已通過權威期刊和多國、雙盲對照試驗的人體臨床的驗證，安全性亦獲得國際機構認證，其已在衰老機制、器官保護、臨床應用等方面初步形成立體證據網絡。”
6月9日，科倫葯業再次發文分享國際上與麥角硫因相關的人體功效試驗文獻，並表示有關麥角硫因相關臨床研究正按既定計劃推進。
在這場爭論中，雙方探討的核心是麥角硫因產品在“抗衰老”方面的有效性。然而，事實上，儘管麥角硫因在細胞、動物實驗或小規模人體試驗得到相關科學研究的支持，但其在人類抗衰老方面的有效性應用方面仍未被充分認可，又是否適合大規模人體臨床應用亦未得到交叉驗證，這還需時日驗證。
此外，科倫葯業在麥角硫因宣傳上亦面臨合規挑戰。科倫葯業相關商品詳情頁面介紹麥角硫因是“抗衰界的新黑馬”。而此前，科倫葯業麥角硫因產品的銷售頁面曾使用“超級抗氧化劑、高效抗炎、延緩衰老、美白護膚、神經保護、提高免疫”“細胞級御齡深層次年輕”等宣傳介紹。這或涉嫌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廣告法》中保健食品廣告不得含有表示功效、安全性的斷言或者保證，不得含有涉及疾病預防、治療功能和聲稱或者暗示廣告商品為保障健康所必需內容的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食品安全法》第七十三條和《中華人民共和國食品安全法實施條例》第三十八條亦明確規定，食品廣告（包括保健食品廣告）內容應當真實合法，不得含有虛假內容，不得涉及疾病預防、治療功能，食品生產經營者對廣告內容的真實性、合法性負責。保健食品之外的其他食品，不得聲稱具有保健功能。
對此，科倫葯業則向記者表示，其已建立了“學術傳播 + 合規審核”的雙重機制，相關宣傳嚴格遵循國內法規要求。其中，國內宣傳主要聚焦於權威期刊的基礎研究數據和多國隨機臨床研究進展，嚴格避免使用 “抗衰老”“延年益壽” 等可能引發功能暗示的表述。產品所有宣傳素材經醫學部門、法務部門、合規部門及相關監管機構的嚴格審核後發布，確保素材內容與公開研究結論一致，嚴格遵循國內相關法律法規。
業績下滑謀求轉型
在麥角硫因相關爭議的同時，科倫葯業正陷入業績增長放緩的困局。2024年年報顯示，科倫葯業實現營收218.12億元，增速下降至1.67%；實現歸母凈利潤29.36億元，同比增長19.53%，增長速度亦明顯放緩。2025年第一季度，科倫葯業實現營收43.9億元，同比下滑29.42%；實現歸母凈利潤5.8億元，同比下降43.07%。
科倫葯業業績下滑的核心原因在於輸液業務營收萎縮。 輸液業務作為公司長期賴以生存的傳統優勢業務，此前一直是營業收入的最主要來源。2019年，輸液業務營收在百億以上，占公司總營收比重接近60%。但近年來，受國家集采等政策影響，輸液產品價格承壓，毛利率亦顯著收窄。2024年，科倫葯業輸液產品銷售量同比下滑0.7%至43.47億瓶/袋，營收同比下滑11.85%至89.12億元。2024年業績說明會記錄表顯示，進入2025年第一季度，科倫葯業輸液業務的營收下滑趨勢仍在延續。
除了輸液業務，科倫葯業子公司川寧生物的業績也出現了下滑。川寧生物主要從事抗生素中間體業務，近年來，該業務面臨挑戰。2024年，川寧生物實現營收57.58億元，營收增速由2023年的26.24%下滑至19.38%，實現凈利潤14億元，增速由2023年的128.56%下降至48.88%；實現毛利潤20.63億元，占科倫葯業總毛利潤的比例為20.88%。2025年第一季度，川寧生物營收12.97億元，同比減少14.85%；歸母凈利潤2.88億元，同比減少18.26%；經營活動現金流凈額1.17億元，同比縮減57%。早在2019年，川寧生物布局合成生物學賽道謀求轉型，但轉型進展並不算理想，截至2024年，該領域產品在川寧生物主營業務收入中的佔比僅為0.74%。
在傳統業務增長乏力的情況下，科倫葯業長期布局的非輸液業務（仿製葯、創新葯）在2024年實現營收103億元，同比增長13.73%，佔比提升至47.22%，其中，創新葯業務布局已初顯成效。2016年，科倫葯業成立科倫博泰生物（06990.HK），專註於創新葯的研發，經過多年的投入，科倫博泰在ADC藥物研發上取得了突破，如蘆康沙妥珠單抗系列等多個創新葯獲批上市。財報顯示，2024年，科倫葯業創新葯累計實現銷售5169.8萬元。儘管其創新葯顯現了巨大的市場潛力，但由於創新葯研發周期長、風險高，目前科倫博泰仍處於虧損狀態。2021-2024年，其歸母凈利潤分別為-8.9億元、-6.16億元、-5.74億元和-2.67億元，累計虧損額已超過21億元。儘管科倫葯業非輸液業務表現亮眼，但仍未能有效抵消主營業務下滑帶來的影響。
科倫葯業表示，在創新葯布局方面，公司的年度主要目標是推進超過十種臨床階段候選藥物的管線研發工作，並加快臨床階段候選藥物的臨床開發過程。公司將繼續加強ADC及新型偶聯藥物（DC）管線的建設，推動與合作夥伴進行項目的聯合管理，並獲得相應的里程碑付款。預計博度曲妥珠單抗2025年在中國上市、A400完成NDA遞交。
在子公司轉型和業績承壓之下，麥角硫因產品或許會成為科倫葯業新的增長密碼。但當前麥角硫因深陷產品療效與資質的爭議漩渦中，科倫葯業如何消除消費者心中的疑慮、驗證產品的功效性，仍有較長的一段路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