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近年來,“大女主戲”成為影視劇的關鍵詞。無論是古裝劇中背負家國讎恨、一路逆襲復仇的女強人,還是現代劇中清醒獨立、撐起家庭與事業的都市女性,越來越多的女性角色正在銀幕上發光發熱。
嘉賓們圍繞《煙火人家》《繁花》等熱門劇集,探討“大女主戲”的演變趨勢、觀眾心理變化,以及女性創作者如何在行業中發揮自身優勢。
李星文指出,十年前電視劇市場以中老年女性觀眾為主導,講究“情感豐富、情節曲折”。但隨着視頻平台崛起,年輕女性成為主力觀眾群體,她們對角色的期待也發生了根本性變化。
“現在的‘大女主’不再是靠男性的幫助一步步成長,而是自己開掛、升級打怪,甚至要在復仇中完成自我覺醒。”
他提到,《羋月傳》時期的大女主仍依賴“艷遇式劇情”——一個又一個男性角色推動主角成長;而如今的女性形象則更加獨立、堅強,在家庭中“扛起大半邊天”。
而在現實題材中,女性角色則更多呈現出“人間清醒”的狀態,她們既要承擔社會責任,又要處理家庭矛盾,往往是整個家庭的主心骨。
與影視劇中越來越豐富的女性形象相對應,越來越多的女性從業者在影視行業引領風潮,楊曉培作為從業者中的領軍人物,在談到女性從業者如何在以男性為主的影視行業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時,分享了自己的經驗。
“女性在職場上最大的優勢是堅韌且柔軟。我們要做的不是去掌控一切,而是做好最後的質控。”
她強調,一部作品的成功離不開導演、演員、編劇等多方協作:“我把項目交給導演之後,就充分信任他們的創作空間。”
她還特別提到,在拍攝女性群像劇時,導演是否具備“女性視角”至關重要,他們要能夠理解女性的情感細膩,能在影像表達上做到真正的共情。

從“她經濟”到“她力量”,影視作品正在記錄時代的溫度從“大女主”到“女性群像”,從“艷遇成長”到“獨立覺醒”,影視劇中的女性角色正在經歷一次深刻的變革。
這不是一種簡單的類型化轉向,而是一種社會情緒的真實映射:當越來越多的女性走上舞台中央,影視作品也在用光影講述屬於這個時代的“她故事”。
針對提問者提出的“年代劇同質化嚴重”問題,李星文表示,年代劇需打破“三化”,探索“生活+職場”的雙輪驅動。
李星文坦言,目前無論是年代生活劇還是都市情感劇,都面臨“套路化、重複化、審美疲勞化”的三重困境。
他提出,我們可以嘗試將生活、情感與職場進行疊加。過去四十年的國產劇主要依賴“生活+情感”的單輪驅動模式,已經難以為繼。
“而職場題材千變萬化、極具潛力,雖然門檻高,但一旦深入挖掘,可以帶來新的敘事空間。”
他以《理想之城》《城中之城》等作品為例,指出這些劇通過展現真實職場生態,成功提升了劇集的專業性和可看性,“如果能把職場元素有機地融入年代劇中,或許能開闢出一片藍海。”
楊曉培則對職場方向突圍持高標準的謹慎態度,她認為職場劇門檻很高,需要有高度的專業度,同時還要讓普通觀眾產生共鳴。
導演程亮則表示自己對職場題材充滿興趣。他提到王家衛團隊拍攝《繁花》時所做的大量實地調研工作,包括走訪股票交易所、採訪當年的老股民等。
“只有深入一線,才能拍出真正有質感的職場戲。即使你不做直正的職場劇,你把職場元素做好了一定是加分的。”

面對微短劇與短視頻內容的衝擊,在關於傳統長視頻內容的未來發展方面,三位嘉賓從行業現狀、觀眾心理、創作模式等多個維度進行了精彩分享。
談及長劇集面臨的困境,李星文直言不諱:“現在的長劇確實有點內外交困。”
一方面,行業發展四十年後面臨創作瓶頸,套路化、邏輯混亂等問題頻出;另一方面,微短劇以“地毯式”的商業模式和“成癮性”內容對長劇形成降維打擊。
他提出:長劇或將走向“奢侈品”化。即未來真正高質量的內容才能存活下來,數量減少但質量提升,成為觀眾願意沉浸其中的“精神消費品”。
“如果我們可以用精品短劇作為火車頭,推動長劇邁向季播化、系列化,那或許能為長劇帶來新生。”李星文說道。
作為一線製作人,楊曉培坦言身處行業的感受更為深刻。她強調:“我們唯一的解法就是做出絕對好的內容。”
她認為,觀眾之所以越來越不愛看長劇,是因為很多作品“侮辱了他們的智商”。她以自己製作的年代大劇《六姊妹》為例,該劇在央視一套播出期間創下近年來收視新高。“我們尊重創作本身,也尊重用戶和敘事方式。”
對於微短劇和短視頻,楊曉培持開放態度。“它們是新的業態,雖然與我們的創作模式不同,但我們不能排斥,而應學習並擁抱變化。”
被問及是否願意嘗試拍攝類似《實習生格蕾》那樣的季播劇時,程亮表示這一直是他的目標。“我一直希望自己的創作能力能達到像美劇那樣工業化的水平。”
他提到,美劇如《老友記》的拍攝流程高度制度化,劇組可以像“上班”一樣規律運作,一年集中拍一季,效率極高。“一個優秀導演甚至可以同時服務多個項目。”
程亮還回憶起十幾年前自籌資金拍攝八集網劇《奇妙世紀》的經歷。“當時平台覺得太短不成系列,現在反而說太長了,要再短一點。”
他認為,如今觀眾已逐漸接受精品短劇的形式,英美劇也開始向四五集的極簡模式靠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