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已經是21世紀,但在一些偏遠農村,有不少人依然有着“重男輕女”的思想,兒子和女兒享受的待遇也是天壤之別。兒子自出生起,就受到全家人的寵愛,因為在他們看來,兒子以後是要傳宗接代的;相反,女兒得不到應有的關愛,當她出嫁以後,很可能還要給娘家出錢出力,不然,她們將受到父母的指責甚至打罵。
18年前,山東就發生過這樣一起案件:女兒趙慶香帶着丈夫魏斌回娘家探親期間,因為錢的事,趙慶香的父親趙玉令拿起斧頭砸向兩人……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讓趙玉令狠心殺害自己親生女兒和女婿的呢?
事情還要從2002年3月18日說起,這天,已經在美國留學、工作5年的魏斌、趙慶香夫婦回到了國內,此次回來除了探望倆人的父母外,他們還要帶兒子去美國念書。
說起這個兒子,魏斌夫妻倆有些自責,兒子雖然在美國出生,但因為夫妻倆工作太忙,無法抽出時間帶孩子,所以出生50天時就被送回國內,交給爺爺奶奶幫忙照料。所以,天津(公婆家)是他們的第一站,而與兒子短暫團聚幾天後,夫妻倆又馬不停蹄地趕往山東招遠市賈家莊子村,這裡是趙慶香父母居住的地方。
父親趙玉令得知女兒回來後很是高興,回想這麼多年來,女兒也算爭氣。1990年,趙慶香考上南開大學,在那個年代,一個農村姑娘考上大學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不過,好強的趙慶香並不滿足於此,大學畢業後她又考上研究生,接着又到美國留學,攻讀高分子化學。4年後,她取得博士學位,並順利進行全球五百強的強生公司工作,如此傲人的成績,讓同村不少人為之羨慕;當然趙慶香的丈夫魏斌也不差,倆人是大學同學,魏斌曾發表過多篇學術論文。妻子去美國後,他也一同前往,並在美國一所大學取得計算機碩士學位,畢業後任職於美國一家計算機公司。他們倆在一起,無疑是才子佳人、強強聯合。
可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女兒雖然出人頭地了,但趙玉令還是有些遺憾,因為他還有個兒子,也就是趙慶香的弟弟趙慶泉,這個小兒子年幼時得過腦膜炎,雖然經過救治有所好轉,但卻落下了癲癇的毛病。如今兒子年近30,還未娶到媳婦,而且就在前些日子,兒子又被單位辭退了,想到了這裡,趙玉令如坐針氈。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在旁人的撮合下,有個姑娘相中了趙慶泉,不過對方提出個條件,就是結婚前在城裡得買個房子。這讓趙玉令又犯了愁,家裡收入少得可憐,每月還要花幾千塊給兒子看病,哪兒還有錢買房。
此時,女兒趙慶香成了他的救星。女兒在美國,年薪6萬美金,女婿差不多4萬美金,想想曾經在女兒身上的付出,現在家裡有困難,要女兒幫忙,她應該不會拒絕吧。
於是,女兒女婿到家後,當天在飯桌上,趙玉令就滿懷期望的向女兒求助:“我和你媽是這樣想的,你能不能先拿個3000美元(當時1000美元可兌換8200人民幣)出來,我把8000塊(之前為兒子蓋房欠的債)先還上,然後我再想辦法湊點錢,給你弟弟在城裡買套婚房,現在只有你能幫他,你也不忍心他一輩子打光棍吧。”趙父堅信,姐弟倆從小就感情很好,這次弟弟有難,做姐姐的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不過沒等趙慶香開口,女婿魏斌先說話了:“那是你個人想法,現在能不能實現你不說了不算數。”
趙玉令有些生氣,但他強忍着怒火繼續說道:“你是女婿,也不是我親生的,你說這話我不怪你,可慶香不一樣,她是我女兒,現在家裡困難,讓她幫幫家裡沒錯吧。”
話音剛落,魏斌就回道:
“慶香現在已經嫁給我了,我們也是一個獨立的家庭,在我們家我說了算!”
在外人看來,魏斌的言語的確有些過激,都是一家人,能幫忙就幫忙,幫不了也該和和氣氣地說話,魏斌為何如此激動呢?
原來,魏斌倆口子也有自己的苦衷。當初,趙慶香要去美國留學之際,卻遭到了趙玉令的強烈反對,他認為女兒應該儘早工作,解決家裡的經濟困難才是當務之急。好在魏斌的父母通情達理,在最後時候,是公婆拿錢出來,趙慶香才得以去國外念書。好在兩個孩子相當懂事,在留學期間,他們一邊念書一邊打工掙錢,即便是趙慶香懷孕時,她還堅持打工,而掙來的錢大部分都寄回了趙家,也正是在女兒女婿的幫助下,趙家蓋了新房。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趙家親戚認為趙慶香一定在美國飛黃騰達了,竟也開始找倆人要錢,這讓魏斌夫妻倆有些生氣。
眼下自己剛回來,岳父張口就是要錢,魏斌自然有些不開心。而坐在一旁的趙慶香也有些猶豫,其實這次回來,她還給了父親1600美元,自己身上就剩下1000多美金,這是她們回去路費。再者說,即便是弟弟娶媳婦,家裡新蓋的房子也夠住了,再去城裡買房未免有些奢侈。而且自己的兒子回美國後也要上學,這將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對於剛開始工作的夫妻倆倆說,父親的要求有些強人所難。
想到這裡,趙慶香對父親說道:
“我們現在剛參加工作,也沒什麼積蓄。這5年里我們也沒少往家裡寄錢,而且這次要帶孩子去,花錢的地方會更多,你看能不能緩一緩,過段時間我再寄錢回來。”
趙玉令對於這個回答顯得失望,當年為了供女兒上大學,他省吃儉用,有一次要去城裡辦事,來回80多里,為了省下10塊錢的車費,他踩着自行車往返;收麥子時,別人家都用機器,只有他家,10多畝的麥子全靠手割……
如今,女兒嫁人了有出息了,竟然敢和女婿一起違背自己的要求,他開始怨恨女兒、女婿。
就這樣,一桌人在極其尷尬的氛圍中吃完了飯。不過,趙玉令並沒有打算放棄,兒子不能打光棍,趙家的香火更不能斷!女兒幾年才回來一次,這一次他一定要說服女兒。
在回娘家探親的這幾天里,趙玉令及其老伴多次找女兒談心,逼迫其出錢幫弟弟買房,但趙慶香始終聲稱:“在美國也不容易,不要再逼我了。”3月25日,魏斌、趙慶香商量着準備返回天津,一旁的趙玉令聽到後,也表示想去天津看看外孫,於是他們預定了三張去天津的火車票。
然而,就在次日上午,魏斌突然把定好的三張火車票退掉了一張,趙玉令得知後,氣得火冒三丈:
“你們不把孩子帶回來,現在我自己想去看,你們還不讓?”
魏斌不知道,他的這一舉動讓岳父徹底喪失了理智。午飯過後,趙玉令獨自坐在一邊,這些天女兒女婿的話在他腦子裡揮之不去,他徹底失望了。下午三點多,女兒女婿還在房間睡午覺,趙玉令拿起牆角跟的一把斧頭衝進房間,此時女婿睡在外側,女兒睡在裡邊。趙玉令看着倆人,竟沒有絲毫的猶豫,對着女婿的腦袋狠狠砸了下去,魏斌沒有發出一聲喊叫,就一命嗚呼。接着,他又跳上床,對着女兒腦袋又砸了下去……
此時,趙玉令的兒子趙慶泉聽到動靜進來查看,眼前血肉橫飛的一幕讓他目瞪口呆。相反,趙玉令卻極其冷靜,在確認倆人都已經死亡後,他走下床告訴兒子:“不關你的事,我去打110。”
數分鐘後,警車趕到隨即逮捕了趙玉令。法庭上,趙玉令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但對於這件事他卻從不後悔。2002年10月28日,趙玉令因故意殺人被執行死刑。一對本該有着大好前程的夫妻,就這樣死在了自己親人的手中。趙玉令心胸狹隘、思想意識封建落後是引發這場悲劇的關鍵所在。可以想象,在趙玉令的價值觀里,兒子才是他的孩子,女兒的存在,只是讓他來壓榨補貼兒子的。多麼愚昧、瘋狂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