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你別來了,我們學校畢業典禮很簡單的。”電話里,小傑的聲音有些急躁。
“孩子,爺爺想看看你穿學士服的樣子。”王志強握着話筒,聲音裡帶着期待。
“真的不用了,我和同學要去外地實習,典禮完就走。”小傑說完就掛了電話。
王志強看着手機屏幕,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鄰居們都說,這老頭子最愛炫耀他的寶貝孫子。
可是孫子為什麼不想讓他去呢?
01
王志強今年七十歲了。他的臉上布滿皺紋,但雙眼依然明亮。
他住在一個老舊的小區里,房子不大,卻收拾得很整潔。牆上掛着一張放大的照片,照片里是他和孫子小傑的合影。
二十年前,王志強的兒子出了車禍。兒媳婦受不了打擊,丟下三歲的小傑離開了。
從那時起,王志強就一個人帶着孫子生活。
“小傑,起床吃飯了。”王志強輕聲叫着還在睡覺的孫子。
“爺爺,我不想去幼兒園。”小傑揉着眼睛說。
“為什麼不想去?”王志強坐在床邊問。
“其他小朋友都有爸爸媽媽接送,我只有爺爺。”小傑的眼睛紅紅的。
王志強心裡一痛,但還是溫和地說:“小傑,爺爺就是你的爸爸媽媽。爺爺會保護你,會陪你長大。”
從那天起,王志強更加用心地照顧小傑。他每天早上六點起床,給小傑做早餐。他學會了包餃子,學會了做蛋糕,學會了所有小傑愛吃的食物。
小傑很聰明,學習成績一直很好。每次考試拿到好成績,他都會跑到王志強面前炫耀。
“爺爺,我數學考了滿分!”小傑揮舞着試卷。
“我的小傑真棒!”王志強高興地抱起孫子轉圈。
“爺爺,我語文也考了第一名!”
“哈哈,我們小傑是個小天才!”
王志強總是這樣誇獎小傑。他把小傑的每一張獎狀都貼在牆上,把每一份成績單都收藏在抽屜里。鄰居們都知道,王志強最愛跟人說的就是他孫子的事情。
“老王,你家小傑又考第一了吧?”鄰居李大媽問。
“哎呀,這孩子太爭氣了。老師說他肯定能考上好大學。”王志強笑得合不攏嘴。
小傑讀高中時,學習壓力很大。王志強每天晚上都陪着他寫作業,給他削蘋果,泡牛奶。
“爺爺,我有道題不會。”小傑皺着眉頭。
“爺爺不懂這些,但是爺爺可以陪着你想。”王志強坐在旁邊。
雖然王志強幫不了小傑的學習,但他總是默默地支持着孫子。他省吃儉用,把退休金都花在小傑身上。小傑要買參考書,他二話不說就去書店。小傑要報補習班,他雖然心疼錢,但還是咬牙交費。
高考成績出來那天,小傑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名牌大學,計算機系。
“爺爺!我考上了!”小傑激動地抱着王志強。
“好孩子,你真棒!爺爺為你驕傲!”王志強眼睛裡閃着淚花。
開學那天,王志強穿上了他最好的軍裝,胸前別著所有的軍功章,親自送小傑去大學。
“爺爺,你這樣穿太帥了!”小傑看着爺爺,眼裡滿是崇拜。
“哈哈,爺爺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帥小伙。”王志強開心地笑着。
到了大學門口,很多新生都和家長在拍照。王志強和小傑也拍了很多照片。小傑摟着爺爺的肩膀,笑得很燦爛。
“爺爺,謝謝你養育了我。”小傑認真地說。
“傻孩子,這是爺爺應該做的。你要好好學習,將來有出息。”王志強拍着小傑的肩膀。
小傑進了宿舍,王志強在樓下待了很久才離開。他捨不得孫子,但他知道小傑要獨立生活了。
02
大學的第一年,小傑每個星期都會給王志強打電話。
“爺爺,我在學校一切都好。食堂的飯菜不錯,室友也很友善。”小傑的聲音聽起來很開心。
“那就好,那就好。爺爺給你寄了些家鄉的特產,記得去拿。”王志強在電話里叮囑着。
“謝謝爺爺,我會好好學習的。”
王志強每個月都會給小傑寄生活費。每次寄錢的時候,他都會寫一封信。
信里的字寫得很工整,內容總是差不多:要好好學習,要照顧好自己,要記得給爺爺打電話。
大學第二年,小傑打電話的次數少了。王志強總是主動給他打電話。
“小傑,最近學習怎麼樣?”
“還可以,挺忙的。”小傑的聲音有些不耐煩。
“爺爺想你了,什麼時候回家看看?”
“暑假再說吧,我現在忙着做項目。”
王志強能感覺到小傑的變化,但他不知道為什麼。
他以為是小傑學習太忙了,所以更加心疼孫子。
大學第三年,小傑的態度變化更明顯了。他開始嫌棄王志強了。
“爺爺,你能不能別老給我打電話?同學們都在,很丟人。”小傑的語氣有些冷漠。
“爺爺只是想關心你。”王志強的聲音有些委屈。
“我知道,但是你不懂大學生活。我已經長大了,不需要你天天管着。”
小傑掛了電話,留下王志強一個人對着手機發獃。
小傑在宿舍里開始對室友們撒謊。
“我爸媽在國外做生意,生意很大。”小傑故意說得很隨意。
“哇,那你家挺有錢的啊。”室友張明很羨慕。
“還行吧,家裡給我的生活費夠用。”小傑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那你暑假去國外找爸媽嗎?”室友李軍問。
“可能吧,看情況。”小傑含糊地回答。
其實小傑很害怕室友們知道真相。
他害怕別人知道他只有一個當兵的爺爺,害怕別人笑話他家裡窮。
有一次,王志強給小傑寄了一些家鄉的臘腸。
小傑收到包裹後,看到寄件人寫着“王志強”,他趕緊把包裹藏了起來。
“小傑,快遞什麼東西?”室友劉峰好奇地問。
“沒什麼,就是一些零食。”小傑隨口說道。
“誰寄的?”
“我...我媽媽。”小傑撒了謊。
晚上,小傑一個人在陽台上吃着臘腸。臘腸很香,是他從小吃到大的味道。但是他現在覺得這些東西很土氣,很丟人。
小傑開始討厭王志強給他寄的一切東西。
“爺爺,你別再給我寄東西了。學校什麼都有,我自己能買。”小傑在電話里說。
“可是那些臘腸是你最愛吃的。”王志強不解地問。
“我現在不愛吃那些了。那些東西太土了,我室友會笑話的。”
王志強聽了這話,心裡很難受。他不明白,為什麼小傑會覺得家鄉的東西土氣。
小傑的態度越來越冷漠。他很少主動給王志強打電話,王志強打給他的時候,他也總是匆匆忙忙就掛了。
有一天,小傑在宿舍里和室友們聊天。
“我真羨慕你們家裡有錢。”室友張明說。
“我爸媽雖然不在國內,但是他們經常給我寄錢。”小傑繼續撒謊。
“那你爺爺奶奶呢?”
“我爺爺...”小傑停頓了一下,“我爺爺就是個老土包子。他總是穿着破軍裝,沒什麼文化。”
“哈哈,老人家都這樣。”室友們笑了。
“我最怕他來學校找我。別讓同學們看見,太丟人了。”小傑的話越說越過分。
小傑不知道,王志強剛好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他。
電話接通了,但是小傑沒有注意到。王志強聽到了小傑說的每一句話。
“老土包子”、“破軍裝”、“太丟人”,這些話像刀子一樣刺進了王志強的心裡。
王志強默默地掛了電話。他坐在沙發上,看着牆上小傑的照片,眼淚慢慢流了下來。
03
王志強擦乾眼淚,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他打開了一個舊木箱,裡面放着他年輕時的軍裝、軍功章和各種證書。
他拿出一張發黃的照片,照片上是他指揮軍樂隊的樣子。
那時候的他意氣風發,英姿颯爽。
“小傑,你不了解爺爺。”王志強自言自語地說。
第二天,王志強給他的老戰友打電話。
“老張,你在家嗎?我想找你聊聊。”
“老王,你聽起來不太對勁。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想你們了。”
王志強約了幾個老戰友見面。他們在公園裡聊天,王志強說起了小傑的事情。
“老王,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老戰友安慰他。
“可是他說我是老土包子,說我丟人。”王志強的聲音有些哽咽。
“這孩子怎麼能這樣說?你為了他付出了這麼多。”老戰友們都很憤怒。
“算了,我不怪他。我只是想讓他知道,他的爺爺不是沒用的人。”王志強說。
“那你打算怎麼辦?”
王志強想了想,說:“我想給他一個驚喜。”
王志強開始打聽小傑學校的情況。他找到了學校的網站,了解到畢業典禮會有文藝表演。
王志強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開始聯繫更多的老戰友。這些人有的是退役軍人,有的是老軍樂隊員。王志強一個一個地給他們打電話。
“老李,你還記得我們以前在軍樂隊的日子嗎?”
“當然記得,你是我們的指揮。怎麼了?”
“我想重新組建一個軍樂隊,你願意參加嗎?”
“哈哈,我們都這麼老了,還能行嗎?”
“試試看吧。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老戰友們聽說了王志強的想法,都很支持他。雖然大家都老了,但是他們願意幫助老戰友。
“老王,我們支持你。那個小子需要教育一下。”
“對,讓他知道他爺爺是個英雄。”
很快,王志強就聯繫到了二十多個老戰友。他們決定重新組建軍樂隊,參加小傑學校的畢業典禮。
王志強找到了學校的聯繫方式,他主動聯繫了學校的老師。
“老師,我們是一個退役軍人藝術團。我們想為畢業典禮演出。”
“太好了!我們正缺文藝節目呢。您們想表演什麼?”
“軍樂演奏,我們準備了幾首經典曲目。”
“那太棒了!歡迎您們來。”
王志強沒有告訴老師,他的孫子就在這個學校。他想給小傑一個真正的驚喜。
為了這次演出,老戰友們開始秘密排練。他們每天早上六點就在公園集合,練習吹奏樂器。
王志強重新穿上了軍裝,站在隊伍前面指揮。雖然手有些顫抖,但是他的眼神依然堅定。
“大家注意節拍,跟着我的手勢。”王志強認真地指揮着。
老戰友們也很認真。他們有的吹小號,有的吹長號,有的敲鼓。雖然技術不如年輕時,但是他們的精神頭很足。
“我們要演奏《軍港之夜》和《我的祖國》。”王志強宣布曲目。
“老王,這兩首曲子我們都很熟悉。”
“好,我們要演奏得完美,不能丟人。”
他們每天排練兩個小時。路過的人都會停下來聽他們演奏,有些人還會鼓掌。
“這些老人真厲害,演奏得真好。”路人們讚歎。
王志強聽到這些讚美,心裡很高興。他想,小傑看到爺爺的表演,應該會為他驕傲的。
04
排練進行了一個星期,王志強突然感到胸口疼痛。他捂着胸口,臉色發白。
“老王,你怎麼了?”老戰友們趕緊圍過來。
“沒事,可能是太累了。”王志強強撐着說。
“你別逞強,我們送你去醫院。”
醫生檢查後說王志強是心臟病發作,需要住院觀察。
“老王,你好好休息吧。畢業典禮的事情先放一放。”老戰友們勸他。
“不行,我一定要參加。小傑的畢業典禮只有一次,我不能錯過。”王志強堅持說。
“可是你的身體...”
“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這是我最後一次為小傑做事情了。”王志強的眼神很堅定。
醫生說王志強可以出院,但是要注意休息,不能太勞累。
王志強答應了醫生,但是他心裡已經決定要參加畢業典禮。
小傑的室友李明是個善良的孩子。
有一天,他去學校附近的公園跑步,無意中看到了王志強他們在排練。
李明認出了照片里的老人,他就是小傑的爺爺。
李明偷偷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這些老人演奏得很好。王志強指揮的樣子很威風,完全不像小傑說的那樣。
李明想起小傑平時說的話,心裡很愧疚。他覺得應該告訴小傑真相。
“小傑,我有件事想跟你說。”李明找到了小傑。
“什麼事?”小傑漫不經心地問。
“我看到你爺爺了。”
“什麼?”小傑吃了一驚。
“他在公園裡指揮一個軍樂隊,演奏得很好。”
小傑的臉色變了。他害怕爺爺來學校找他,害怕被同學們看見。
“他...他說什麼了嗎?”
“他沒說什麼,但是我能看出來,他很想你。”李明認真地說。
“小傑,你應該珍惜你的爺爺。”
畢業典禮的日子到了。小傑早早起床,穿上了學士服。他在鏡子前整理着衣服,心情複雜。
室友們都在討論家長的事情。
“我爸媽今天會來,他們說要給我拍很多照片。”張明興奮地說。
“我媽媽說要給我買個禮物慶祝。”劉峰也很開心。
“小傑,你家長來嗎?”李明問。
“我爺爺有事,來不了。”小傑撒謊說。
其實王志強昨天晚上給小傑打過電話,說想來參加畢業典禮。小傑堅決拒絕了。
“爺爺,學校的規定很嚴格,不允許家長進入。”
“可是其他同學的家長都來了。”
“那是因為他們有特殊關係。我們還是算了吧。”小傑找借口推脫。
王志強聽了很失望,但是他沒有放棄。他決定悄悄去學校,不讓小傑發現。
畢業典禮在學校的大禮堂舉行。學生們穿着學士服坐在前面,家長們坐在後面。
小傑刻意坐在角落裡,不想被人注意。
主持人開始介紹畢業典禮的流程。典禮進行了一個小時,馬上就要到文藝表演的環節了。
“下面,讓我們歡迎特邀嘉賓,退役軍人藝術團,為我們帶來精彩演出。”主持人宣布。
台下響起了掌聲。小傑心不在焉地拍着手,他只想快點結束典禮。
突然,鏗鏘有力的軍樂聲響起。小傑抬起頭,看到一群穿着軍裝的老人走上了舞台。
走在最前面的指揮,竟然是他的爺爺王志強!
小傑的眼睛瞪得很大,手中的學位證差點掉到地上。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王志強穿着整齊的軍裝,胸前別著閃亮的軍功章。他昂首挺胸,威風凜凜地走向指揮台。
台下的掌聲更加熱烈了。家長們都在讚歎這些老軍人的精神風貌。
“這些老人真了不起!”
“軍人就是不一樣,這麼大年紀還這麼精神!”
“看那個指揮的,真帥!”
王志強站在指揮台上,舉起了手中的指揮棒。軍樂隊開始演奏《我的祖國》。
音樂雄壯有力,每一個音符都敲打着人們的心。
王志強的指揮動作優雅而有力,完全不像一個七十歲的老人。
小傑坐在台下,整個人都僵住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爺爺。
在他的印象里,爺爺只是一個穿着舊軍裝的老人。但是現在,爺爺站在舞台上,像一個真正的指揮家。
演奏結束後,全場響起雷鳴般的掌聲。王志強和軍樂隊向觀眾鞠躬致意。
05
王志強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尋着,他想找到小傑。
小傑注意到了爺爺的目光,他趕緊低下頭,不敢和爺爺對視。他想趁亂離開禮堂,但是被密集的人群擋住了。
這時,王志強看到了小傑。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小傑的臉瞬間漲紅了。
李明坐在小傑旁邊,他注意到了小傑的異樣。
“小傑,你怎麼了?”李明問。
“沒...沒什麼。”小傑結結巴巴地說。
“那個指揮在看你,你認識他嗎?”李明明知故問。
小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正在這時,主持人又拿起了話筒。
“剛才的演出太精彩了!讓我們有請指揮王老先生說幾句話。”
王志強接過話筒,走到舞台中央。他看着台下的觀眾,聲音洪亮地說:
“各位老師,各位同學,各位家長,大家好。我是王志強,今年七十歲,是一名退役軍人。”
台下響起掌聲。王志強繼續說:
“今天能來到這裡,我很高興。這裡有很多優秀的年輕人,他們是我們國家的未來。”
王志強停頓了一下,目光看向小傑的方向:
“我想對我的孫子說,爺爺來了。爺爺為你驕傲。”
全場嘩然。所有人都在尋找王志強的孫子。小傑的臉更紅了,他想躲起來,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坐在小傑旁邊的同學們都轉過頭看着他。
“小傑,那個老人是你爺爺?”女同學王梅震驚地問。
“你不是說你爺爺來不了嗎?”張明也很疑惑。
小傑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李明站了起來,對其他同學說:“對,他就是小傑的爺爺。”
在大家的目光注視下,小傑被推着走向舞台前。王志強看到孫子走過來,臉上露出了笑容。
王志強從舞台上走下來,張開雙臂擁抱了小傑。小傑僵硬地站着,不知道該做什麼。
“小傑,爺爺想你了。”王志強在小傑耳邊輕聲說。
周圍的同學和家長都在鼓掌。他們覺得這個場面很感人。
“這個爺爺真偉大,為了孫子專門來演出。”
“這個孩子真幸福,有這樣的爺爺。”
但是小傑聽到這些話,心裡很不是滋味。他覺得很丟人,很想逃走。
畢業典禮結束後,同學們紛紛和家長合影留念。王志強也想和小傑拍照,但是小傑找借口說要回宿舍收拾東西。
“小傑,爺爺明天就回去了。我們拍張照片吧。”王志強請求道。
“不用了,我還有事情要忙。”小傑冷淡地說。
王志強看到小傑的態度,心裡很難過。他原本以為小傑會為他驕傲,沒想到小傑還是這樣冷漠。
王梅走過來,對小傑說:“俊俊,這真是你爺爺?你之前不是說你爺爺...”
王梅的話沒有說完,但是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小傑之前撒謊說爺爺在國外做生意,現在被當場拆穿了。
小傑臉漲得通紅,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06
回到宿舍後,室友們圍着小傑。氣氛變得很尷尬。
張明直接問:“小傑,你為什麼騙我們?你不是說你爺爺在國外做生意嗎?”
劉峰也很疑惑:“對啊,你還說你爸媽都在國外。”
小傑坐在床上,低着頭不說話。
李明看不下去了,他憤怒地說:“小傑,你為什麼要撒謊?你爺爺這麼好,你為什麼要嫌棄他?”
“他就是個沒文化的老兵!我有什麼好驕傲的!”小傑終於爆發了。
“你說什麼?”李明更加憤怒了。
“我說的是實話!他每天穿着破軍裝,說話土裡土氣的。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有這樣的爺爺!”小傑大聲說。
李明聽了這話,氣得摔門而去:“你真讓我噁心!”
其他室友也對小傑的態度很失望。他們沒想到小傑會這樣說自己的爺爺。
第二天,王志強來到學校,想見小傑最後一面。他找到了小傑的宿舍樓,但是小傑不願意見他。
小傑讓同學轉話:“告訴他我已經回老家了。”
王志強知道小傑在撒謊,但是他沒有強迫。他在宿舍樓下等了一整天,希望小傑能夠出來見他。
天空開始下雨了。王志強沒有雨傘,但是他還是站在雨中等待着。
王梅路過宿舍樓,看到了這個老人。她認出了他是昨天的指揮。
“爺爺,您怎麼在這裡?”王梅關心地問。
“我在等我的孫子。”王志強說。
“您怎麼不進樓里?外面在下雨。”
“小傑不想見我。”王志強的聲音很無奈。
王梅看着這個老人,心裡很難過。她跑上樓,找到了小傑。
“小傑,你爺爺在樓下淋雨!”王梅大聲說。
小傑透過窗戶看到了王志強。老人的身影在雨中顯得很孤獨,很可憐。
小傑的心情很複雜。他一方面不想見爺爺,另一方面又心疼爺爺。
李明也來了。他找到王志強,告訴他小傑就在樓上。
“老人家,小傑在宿舍里。我帶您上去。”
王志強跟着李明上樓。他敲了敲宿舍的門。
“小傑,是爺爺。開門吧。”
小傑躲在床上,裝作睡著了。
李明憤怒地拆穿了他:“別裝了!你爺爺為了你心臟病都犯了!”
“關你什麼事!他愛來不來!”小傑坐起來大喊。
王志強在門外聽到了這句話。他的心徹底碎了。
老人默默地離開了學校,沒有再打擾小傑。
幾天後,王梅拿着一張老照片找到了小傑。
“這是什麼?”小傑看着照片。
“這是我奶奶給我的。她說認識你爺爺,當年救過很多人。”王梅說。
照片上是年輕的王志強,他穿着軍裝,胸前別著勳章,英姿颯爽。
小傑從來沒有見過爺爺年輕時的樣子。他震驚地看着照片。
“我奶奶說你爺爺是戰鬥英雄。他年輕時很厲害,救過很多人的命。”王梅繼續說。
“你怎麼不知道你爺爺的事情?”
小傑搖搖頭。他從來沒有問過爺爺的過去,也從來沒有關心過爺爺的經歷。
07
回到家後,小傑開始翻找王志強的舊東西。他打開了爺爺的木箱,裡面有很多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
軍功章、表彰信、老照片,還有很多證書。小傑一張一張地看着,每一張都讓他震驚。
其中一張照片是王志強抱着嬰兒時期的小傑,照片背面寫着:“我的驕傲”。
小傑看到這幾個字,眼淚流了下來。
鄰居張奶奶看到小傑在翻東西,走過來說:“小傑,你終於知道你爺爺的厲害了?”
“張奶奶,我爺爺以前做過什麼?”小傑問。
“你爺爺是個英雄。他年輕時救過很多人,立過很多功。”張奶奶說。
“他天天跟我們炫耀你,說孫子有出息,考上了好大學。”
“我們都羨慕他有你這樣的孫子。”
小傑聽了這些話,心裡更加愧疚了。他從來沒有想過,爺爺為他付出了這麼多,而他卻嫌棄爺爺。
小傑想起了這些年的點點滴滴。爺爺每天早起給他做早餐,爺爺省吃儉用給他買參考書,爺爺一個人帶着他長大。
而他呢?他嫌棄爺爺土氣,嫌棄爺爺沒文化,不想讓同學們看見爺爺。
小傑越想越愧疚。他拿起手機,想給爺爺打電話道歉。
電話響了很久,王志強才接起來。
“爺爺...”小傑的聲音有些哽咽。
“小傑,你怎麼了?”王志強關心地問。
“爺爺,對不起。我知道錯了。”小傑哭着說。
“孩子,你沒有錯。是爺爺不好,讓你丟人了。”王志強的聲音很溫和。
“不是的,爺爺。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嫌棄您,不應該撒謊。”
“小傑,你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爺爺理解你。”
“爺爺,我想回家看您。”小傑說。
“好,爺爺等你回來。”
小傑放下電話,看着滿桌子的軍功章和照片。他終於明白了,他的爺爺不是一個普通的老人,而是一個真正的英雄。
他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愧,也為有這樣的爺爺感到驕傲。
小傑收拾好行李,準備回家。在火車上,他一直在想着該怎麼向爺爺道歉。
他想告訴爺爺,他為有這樣的爺爺而驕傲。
回到家後,小傑看到王志強正在院子里澆花。老人的背影有些佝僂,但是依然很溫暖。
“爺爺。”小傑輕聲叫道。
王志強轉過身,看到了小傑。他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小傑,你回來了。”
小傑跑過去,緊緊抱住了爺爺。
“爺爺,對不起。我錯了。”小傑哽咽着說。
“傻孩子,你沒有錯。”王志強拍着小傑的背。
“我錯了。我不應該嫌棄您,不應該撒謊。我為有您這樣的爺爺而驕傲。”
王志強聽了這句話,眼淚也流了下來。
“小傑,你真的這樣想嗎?”
“是的,爺爺。您是英雄,我應該為您驕傲。”
祖孫兩人緊緊擁抱着,多年的誤解終於解開了。
從那天起,小傑再也沒有嫌棄過王志強。他開始主動了解爺爺的過去,聽爺爺講戰鬥的故事。
他也開始向同學們介紹自己的爺爺,不再撒謊,不再隱瞞。
“我的爺爺是個英雄。”小傑驕傲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