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地坐在辦公室里,等着她的到來。那個女孩答應給他一個答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他的腦海中滿是女孩的影子。這不是他第一個女朋友,其實已經記不清楚是第幾個女朋友了。
他是一個農村出來的孩子,十六歲就開始在社會上闖蕩。這麼多年,當過學徒,當過工人,擺過攤,創過業,辛辛苦苦,從年頭忙到年尾,從白天忙到黑夜,錢也沒攢下幾個。
幾段戀情都無疾而終,他太渴望婚姻,太渴望有個家了。然而,一段又一段感情的付出,一次又一次金錢的付出,換來的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什麼時候才能有個家,一個屬於自己的家?他問自己,問蒼天,問時間,無人應答。四處都是靜悄悄地。
這個女孩是在一次躲雨的時候認識的。說是女孩,後來才知道,她是一個有個八歲男孩的單親媽媽。
那以後,只捨得喝白開水的他開始給她買奶茶,買咖啡,買牛奶,一次又一次的小額支出,加起來竟然也成了一個龐大數字。
她從十幾元開始花起,到幾百元,再到幾千元,花錢如流水一般。她喜歡玫瑰,出租屋裡每天都要擺上玫瑰;她喜歡口紅,梳妝台上擺了十幾支口紅,價格在幾百到上千元不等;她喜歡包包,屋裡掛滿了手包、肩包、挎包、背包等各種顏色,搭配各種衣服的包包。
她還喜歡車,喜歡房,喜歡旅遊,喜歡逛街。他的工資不夠用了,刷信用卡,信用卡刷爆了,借網貸,網貸還不上了,開始找周圍的朋友借錢,信用度一再降低。
如今,他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一身債務,她卻說性格不合,她要分手。他眼裡沒有了光,只剩下一臉疲憊。
我們最後再談一次。他說;行,你在辦公室等我。她說。
這是他們約好的,在他上班的地方見面。這是一份每天工作十二小時的工作,他在這裡做主管,每個月的收入有八九千,但還不夠還貸款的。他再也沒有錢供她吃喝玩樂了。
他要抓住這最後一根稻草。他已經想好了,只要她來了,只有兩種結果:要麼繼續在一起,要麼誰也別想好。
她來了,穿着他買的衣服,挎着他買的包,拿着他買的手機,戴着他買的戒指和項鏈,踩着他買的鞋子。
還有什麼好說的嗎?我覺得我們不合適。你給不了我想要的生活。她昂着頭,驕傲地說;我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他怒目圓睜,步步緊逼,手伸向口袋裡。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是他遠在農村老家的母親打來的。
你什麼時候回來一趟,我給你做最愛吃的韭菜豬肉包子。母親在電話那端說道。
看看再說吧,最近挺忙的。他眼裡一熱,強忍着眼淚說。
感情的事別想太多,總會遇到合適的,媽再也不逼你結婚了,只要你開開心心健健康康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母親說。
我知道了,你放心。他咬住嘴唇把手從口袋裡拿了出來。
以前都是媽不好,給你太大壓力了。其實結不結婚沒那麼重要,掙多少錢也不重要,只要你好好的,媽能有個兒子,這就夠了。母親的語氣滿是自責。
他的腦海中出現母親日漸蒼老的臉,他似乎能看到母親悲切的眼神。那一刻,他突然醒悟過來。
你走吧。他背對着她說。
切!這是她留下的最後一個字,然後扭着腰肢走了,再也不會回來。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摺疊刀,直接扔進了垃圾桶里。這會兒他才明白,他的最後一根稻草不是愛情,而是親情,是來自母親的深沉的愛。
人不怕犯錯,怕的是知錯不改。他思緒良久,找來紙和筆,寫下了以後的規劃,心裡的烏雲散去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