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有一個化學教授得了諾貝爾獎,《紐約時報》找不到他的照片,就派了一個攝影記者去給他拍照片。
化學教授問,為什麼要替我拍照片?
記者脫口而出,因為你得了化學諾貝爾獎,很偉大。
化學教授卻說:我偉大不是我的臉蛋,而是我的屁股,因為我可以一天工作十五個鐘頭就做化學實驗,所以請拍我的屁股吧。
以前單純認為,越聰明的人,越能立得住、走得遠。
現在反而覺得,35歲以後決定你生活上限的,不是你的腦袋,其實是你的屁股。
01
蔡志忠很喜歡化學教授的這個故事。
他有一次在演講中也自誇:我自己也是屁股最厲害,我臉蛋長得並不怎麼樣。
然後,列舉了一番自己屁股如何厲害的光輝事迹:
比如他曾經坐在椅子上58個鐘頭做一個4分鐘的電視片頭;
曾經42天沒有打開門,關在屋子裡面做一件事;
曾經花了4年時間,到日本畫了40本諸子百家跟四格漫畫;
曾經花十年零四十天研究物理、數學。
他還一邊半認真半玩笑地說:我可以持續用電腦工作18個鐘頭,不過椅子的工學位置要對:椅子45公分,桌子70公分,手放在桌子上,唯一會動的就是手指頭。
他畫畫時,絕不再想物理、數學;研究物理、數學時,就把畫畫完全拋在腦後。
不三心二意、不淺嘗輒止,蔡志忠在許多領域都取得了建樹。
這就是,屁股決定人生。
話糙一點,就是你屁股要坐得住、熬得住。
文雅一點的說辭,也就是如蔡志忠所言:制心於一處,制身於一境,則無事不辦。

02
棋聖吳清源也很推崇“制心一處”這個做事準則。
有兩件關於他的事。
第一件事,是他有一次看到聶衛平與沈君山在大侃特侃橋牌。
吳清源走過去,很認真地對聶衛平說了七個字:博二兔,不得一兔。
後來聶衛平懊惱地表示,當年要是聽從他的勸告,一心執着於圍棋,也許在棋上的成就會更大些。
第二件事,是梅蘭芳喜歡圍棋,向吳清源討教。
吳清源說,你啊,還是好好演你的戲吧,你腦子裡想着圍棋,台上就不行了。
聶衛平和梅蘭芳這種心態,叫制心二處。
人往往成於一,而敗於二三。
到了中年,如果還是坐這山,望那山,就很難真正登頂。
作家耶胡達·阿米亥在《人的一生》中寫道:人的一生沒有足夠時間去完成每一件事情,沒有足夠時間去容納每一個慾望。
我們這一輩子,可以喜歡幾件事。但在同一時間內,只能專註於一件事。
得其一,萬事畢。
先把一件事做到極致了,下一件事的成功自然也有跡可循了。
03
“制心一處”這個說法,最早出現在《雜阿含經》中。
佛陀曾對弟子們說:“心住於一處,無事不辦。”
意思是說,如果能夠讓心安住在一個地方,沒有什麼事情是辦不到的。
被稱為靈魂藝術家的露西·里,把一生時間都傾注於陶藝上。
20歲時,露西在維也納工藝學校學習,一次偶然的蹭課讓她接觸到陶藝,從此就像失魂般着了迷。
她把60年光陰,都獻給了一間狹窄破舊的工作室。
她一生都專註在陶器上,她說:“只有專註於當下,才能聽到材料的意願。”
當同學們在一起聚會和狂歡的時候,她埋頭在工藝室里研究陶器。
當同學們組織春遊遊玩時,她在繪製下一件陶器的設計圖。
專註投入創作,使她的作品得到無數收藏家和藝術家的推崇。連以刁鑽聞名於世的英國評論家們,都給予極高評價“當你把它們拿在手裡,就感覺像是在跟另一個宇宙連接對話。”
唯有純粹,可抵歲月漫長,可抵世間萬難。
喬布斯一輩子都在跟技術死磕,餃子導演可以幾年磨一劍,在於皆有強大的願力想把手頭的事做好。
制心一處,就是讓心變純粹、變專註。
這也是古人說的:一事精緻,便能動人。

04
一位出版社的編輯敬佩當年明月的一點,是他坐冷板凳的功夫。
很多作家為了趕進度、湊字數,有時亂引野史,有時甚至直接複製粘貼百度百科。
但當年明月卻不同。
編輯在審核《明朝那些事兒》時,逐句地比對史料,拿着放大鏡挑刺。整本書比對下來,他硬是沒挑出來一個硬傷。
有些內容,他以為是當年明月瞎寫的,但是一翻史料,當年的正史就是這麼記載的。
他最後這樣寫道:可以很負責任地說,《明朝那些事兒》是一部很嚴謹的歷史類作品,比你見到過的絕大多數明史作品都要嚴謹。
這也是《明朝那些事》這本書火到現在的原因。
制心一處,不過是坐得住冷板凳。
想要寫好文章,要一個字一個字地磨筆力;想要修好技藝,要一個動作一個動作地練技藝。
我們與天才缺少的不是那一萬個小時,而是一萬個小時的打磨與精益求精。
心心在一藝,其藝必工;心心在一職,其職必精。
05
最近一段時間,有一個很火的作家:劉楚昕。
他被拒稿了十多年,今年他創作的小說《泥潭》,終於獲得灕江文學獎虛構類獎。
但是在聚光燈下,在讀者的期待下,他反而說道:此刻我最緊迫的事是回到書桌前,專註文字。謝謝你們對一名平凡寫作者的理解和寬容,請允許我暫時沉默。
這就是制身於一境。
浮躁,是這個時代的集體病症。
我們追逐浮華,又困於繁華,心無所定,惶惶然過日子而不可得。
偏偏有一些人守着內心方寸之地,靜靜地做事,靜靜地蛻變。
偉大的作家,皆是如此。
希姆博爾斯卡從不參加任何文學聚會和詩歌朗誦會。
她迴避正式場合,在幾十年的寫作生涯中,只接受過一兩次採訪。
平時,除了釣魚和收集舊明信片,就是寫詩,不慌不忙地寫,一年也就寫十來首。
作品雖然不多,但用有關評論家的話說“幾乎每首都是精品”。
在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後,她只舉行了一個極為簡短的記者見面會,就又銷聲匿跡了。
希姆博爾斯卡是個把寧靜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詩人。
世界很嘈雜,但總有人圈出一片自己的天地。
到了一定年紀後,要學會與外界保持一定的距離,因為鮮花會迷亂你的眼睛,掌聲會打亂你的心境。
人,要麼在專註中偉大,要麼在繁華里沉淪。

06
為什麼我會很推崇蔡志忠的“屁股決定論”的觀點。
因為我也是受益者。
掐指一算,洞見也快11周年了,有幾分唏噓,幾分慶幸,幾分引以為傲。
唏噓這一路走得那麼遠、那麼久。
唏噓自己改了命、改了階層。
慶幸自己當初屁股能粘得住椅子。
慶幸自己做到了制心於一處,制身於一境。
自豪自己當時真的全身心投入到這份事業上,一篇篇文章去挑選,一個個文字去打磨。
自豪自己不心動於一時浮華,而是潛心地專註於內容。
這才有了如今的我。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
修行到最後,修的是一顆心。
定心、靜心、專心,人沒有不可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