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中我最喜欢的作品:阿纤

2022年09月01日06:46:33 故事 1791

有个叫奚山的,是山东高密人。以跑买卖为职业,时常客居在沂水蒙山之间。

一天,途中因雨受阻,等走到他经常借宿的地方,已经夜深了,敲遍所有店铺的门,没人应声,只好在廊檐下徘徊。

忽然有两扇门豁然洞开,一个老人出来,请奚山进屋。奚山高高兴兴跟老人进去。栓好驴,上了客堂,堂上并没有桌子和卧榻。

老人说:“我同情你无处投宿,所以接待你。我不是开饭馆的,家里没什么人,只有老妻弱女,已经睡熟了。虽然有隔夜菜肴,苦于没有热过,请不要嫌吃冷的啊。”

说完就进了里屋。一会儿,把矮脚床搬来,放在地上,催奚山坐下来;又进去带来一只矮桌:进进出出,步子又跨不大,很是辛劳。

奚山站起身来,有点不过意,拉住老人让他歇一歇。

不大会儿,一个姑娘出来倒酒,老人回头看着说:“我家阿纤起来了。”

奚山看姑娘,年纪十六七岁,身材窈窕,长得秀气文弱,风韵漂亮。

奚山有个弟弟尚未婚配,心里看中了阿纤。便问老人尊姓大名。

老人回答说:“我姓古,叫士虚。儿孙都夭折了,只剩这个女儿。刚才舍不得搅了她的好睡,想必是我家老太婆喊她起来的了。”

奚山又问:“女婿是谁?回答说:没有许配人家。”奚山暗暗高兴。

一会儿各样菜都摆好了,像是早已做好了似的。奚山吃完,表示感谢,就说:“萍水相逢之人,就蒙老伯如此厚爱,所受恩惠,没齿不敢忘记。

只因老人家德高,才敢仓促讲句鲁莽的老实话:我有个年幼的弟弟叫三郎,十七岁了。读书学习,不是很笨。想攀婚姻,不知嫌不嫌我家贫贱?”

老人高兴地说:“我在这里,也是侨居。倘若能够相托,就借一居所,全家搬过去,或许可免了挂念。”奚山都答应下来,就又站起来表示感谢。老人殷勤安排好枕被才离开。

鸡叫头遍,老人已经出来喊奚山盥洗奚山整装完毕,取出饭钱酬谢。老人坚决推辞,说:留客人吃顿饭,万万没有收钱的道理;何况又攀了亲呢!”

告别后,奚山在外一个多月才回还。在离村一里多的路上,遇到一个老妇人领着个姑娘,穿戴一身白。走近后,觉得有点像阿纤。姑娘也频频回头看,便拉住老妇人的衣袖,附耳不知说了些什么。

老妇人就停下步子,对奚山说:“你姓奚吗?”奚山点头称是。

老妇人神情凄惨地说:“我家老头子不幸被断墙压死,现在要去上坟。我家里空荡荡的没有人,请你在路旁稍等会儿,我们去一下就回来。”

母女俩就进入树林里去了,过了一段时间才回来。路已经昏暗了,奚山就与她们一同走。讲起她们孤弱,母女俩不觉伤心得哭起来;奚山听了也心酸难过。

老妇人说:“这地方人情很不善良,寡妇难以过日子。阿纤既然是你家媳妇,错过这个机会恐怕耽搁了日子,不如趁今夜赶个早,一同到你家去。”奚山同意这个主意。

到了阿纤家,老妇人点灯供奚山吃喝完了,对他说:“我心想你快要来了,储存的粮都已卖完,家里还剩下二十几石,路远没能送去。

朝北四五里,村中第一家有个谈二泉,是我的卖主。你不怕劳累的话,先用你的驴运一袋粮去,叫开门后,告诉他,只说南村古姥姥家有几石粮,卖掉作路费,烦他赶牲口来跑一趟。就把一袋粮交付给奚山。

奚山赶驴前去,敲了门,一个大肚子男人出来,将情况给他说了,倒下一袋粮就先回来了。

过不久,有两个脚夫赶着五头骡子到来。古姥姥领奚山到储粮的地方,原来在地窖里。

奚山下地窖替他们秤粮,母女俩放的放,收的收,很快装满,交付给脚夫运走。一共四个来回粮食才运完。

随后谈二泉把银子交给古姥姥。古姥姥留下他一个脚夫两头骡子,打点行装就朝东上路。走了二十里,天才亮。

到一个集市上,在街头雇了马,谈二泉的仆人才回去。

回家以后,奚山将情由告诉了父母,相见很是喜欢,随即另外安顿住房让母女住下,选好日子替奚三郎完婚。古姥姥嫁妆办得很齐备。

阿纤寡言少语,从不发火;有人与她说话,只是微微一笑;昼夜纺纱织布,没有停的时候,因此上上下下都喜欢她。

阿纤嘱咐三郎说:“请转告你大哥:以后再路过我家那地方时,不要对人讲起我们母女俩的事。”

阿纤母女住了三四年,奚家日益富足,三郎考取了秀才。

一天,奚山又投宿在古姥姥的老邻居家,偶然谈到前几年无处投宿,住在古家的事。

房东说:“你错了。东邻是我伯父的别宅,三年前,住在里面的人常常看见怪事,所以房子空废了很久,哪有什么老夫妻俩相留?”奚山很惊讶,也没有深谈。

房东又说:“这座住宅从前空废了十年,没有人敢进去。一天,房子后墙倒塌,我伯父去看,就见石头压住一只像猫那么大的老鼠,尾巴露在外面还在摇摆。伯父急忙回家,招呼许多人一同去,已经不见了。大家疑心就是这家伙作怪。

过了十多天,再进去试试,寂静无声,什么也没有。又过了一年多,才有人住进去。

奚山更觉得奇怪。回到家里私下里讲了,暗暗怀疑新娶的弟媳不是人类,心中替三郎忧虑,但是三郎还像往常一样,深深爱着阿纤。


久而久之,家里人议论纷纷,都有所猜疑。阿纤有点觉察,夜里对三郎说:“我嫁给你几年了,未曾有过一点过错;现在不把我当人看待,请赐我一张离婚书,听你自便去选择好的配偶吧。”

说着便掉下眼泪。三郎说:“我的一片心意,你应该早就知道,从你进门,家里日益富裕,大家都认为是你的福气好,哪有什么别样的话?”

阿纤说:“你没有二心,我怎么不明白;只是众口纷纭,怕总有一天会像秋扇一样被抛弃。”三郎再三安慰劝解,才罢。

奚山终究放心不下,天天寻求善捕鼠的猫,用来观察阿纤的反应。阿纤尽管不怕,但是眉头紧皱,心中不快。


一天傍晚,说她母亲有点小病,辞别三郎去看望伺候母亲。天亮时,三郎去探问,屋子里已经没人了。

三郎大惊,派人到各条路上去打听她们的踪迹,都没有消息。他思前想后,没法平静,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下;可他父亲、兄长都认为是件幸运的事,相互前来安慰,要替他再娶;可三郎非常不高兴。

等了一年多,有关阿纤的音讯已绝,他父兄不时责备他,不得已,用重金买了小妾,但对阿纤仍思念不已。

又过几年,奚家一天天贫穷下来,大家因此又都想起阿纤来了。


三郎有个堂弟奚岚,因为有事到胶州,绕道投宿表亲陆生家。夜里听到邻家哭得很悲伤,没来得及问一声就起程了。

办完事返回,夜里又听到哭声,便问主人。主人告诉他说:“几年前,有寡母孤女,租房子住在这里。上个月姥姥死了,女的独自住着,没有一个亲人,所以哀伤罢了。”

奚岚问:“姓什么?”回答说:“姓古。经常闭门不出,不与邻里来往,所以不清楚她的家世。”

奚岚惊奇地说:“是我嫂子啊!”就去敲门。有人擦着眼泪出来,隔着门应声说:“你是谁?我家没有男人。”

奚岚从门缝里窥看,远远辨认,果真是嫂嫂。就说:“嫂嫂,开门,我是你叔公家的阿岚呀。”

阿纤一听,拔下门闩请他进来,诉说了自己的孤苦,看上去很是凄惨悲伤。

奚岚说:“三哥想念嫂嫂想得好苦。你们夫妻俩即使有点不和睦,何必就远走他乡到这里呢?”就想雇车一同回家。

阿纤凄惨地说:“我因为被人看不起的缘故,就与母亲一同避开;今天又回去依附人,谁不白眼相加?如要我再回家,当与大哥分家;不然,就服毒药以求一死罢了!"

奚岚回家后,把情况告诉了三郎。三郎连夜赶去。夫妻相见,痛哭流涕。

第二天,三郎把他俩的夫妻关系告诉房主。

房主姓谢,是个监生,看阿纤漂亮。心想把她弄到手作小老婆,几年不收她房租;多次向古姥姥旁敲侧击提过这意思,古姥姥拒绝了。

古姥姥一死,谢监生暗暗高兴可以动阿纤脑筋了,想不到三郎突然来到。

就把历年全部房租总计来为难他们。三郎家本来已不富裕,一听租金数目很大,很犯愁。

阿纤说:“不碍事。”说着领三郎看粮仓储存,大约有三十多石粮食,偿还租金有余。三郎高兴起来,告诉谢监生。

谢监生不收粮食,故意要银子。阿纤叹口气说:“这都是我的罪过啊!”就把谢监生的念头告诉了三郎。三郎愤怒起来,要向县衙起诉。

表亲陆生劝止他,替他们在邻居中出售粮食,收了银子偿还谢监生,用车子送他俩回家。

三郎把实情告诉了父母,与哥哥分了家。阿纤拿出私房钱可用。不几年,家里大为富裕。而奚山却为贫穷所困扰。

阿纤请公公、婆婆到自己家来供养他们,还拿出银子、粮食经常周济奚山。

三郎高兴地说:“你已经不记大哥的仇了?”阿纤回答说:“他觉得他为了是爱护弟弟。再说不是他,我怎么会认识你呢?”以后也没有发生什么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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