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亲（194）——蜜里调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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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老六拿着一个酒瓶子，李大贵拎着一把菜刀，二人正在对峙的时候，就有一群男子从李大贵的身后围了上来。

这群男子正是韩老六的哥哥和侄子们，他们把李大贵团团围住，李大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有人拿着棍子朝他的头上打了过去，头上就打出了一个大窟窿。李大贵当场就被打晕了，鲜血也流了出来，可那群人并不解恨，又对着他一阵猛踹。有人通知了梁宏杰和李桃花，他们才把李大贵送到医院的。

王春花听了又震惊又气愤，“怎么能够这样，那群人太无法无天了！报警了没有？”

“大嫂，俺去的时候，那些人已经跑了，李小雅也没有找到，俺想着……韩老六家兄弟多，也不是好惹的，就没报警……”

王春花说，“就诱骗李小雅这一条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他们还把人打成这样，这样的坏人是不能纵容的……”

她让梁宏杰在医院里看着李大贵，她到医院外面用公用电话报了案。派出所的民警听了也很震惊，有些难以相信。他们兵分两路，有几个民警去了韩庄，有两个民警来到医院里。

李大贵的头上被缝了21针，因为出血过多，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医生就说要输血，但卫生院没有这个条件，必须去县医院。

人命关天的事，王春花也不敢怠慢，赶紧给放假在家的司机打了电话，让他来开车把李大贵送到了县医院。医生给李大贵验了血型，结果发现他居然是罕见的熊猫血。

医生说血库里没有这种血，必须要他自己的亲人来献血才行，但亲人的血型也不一定一样，只能试一试。

李大富在监狱服刑，如今只有李杏花和李桃花有可能救李大贵，可李桃花在哺乳期，医生说不能献血，那么只有李杏花了，可李杏花那个人很自私，一向与娘家人不和……人命关天，王春花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就让司机开车带她去了王家寨。

王春花说明来意后，李杏花还没有表态，王大东就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献血是要人命的，不去，谁爱去谁去……”

王老太很讨厌李杏花，骂也骂不过，打也打不过，要是抽她的血，她身体就会亏，到时候她就不怕她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是自己的亲弟弟呢，做姐姐的哪有不救的道理？”

李杏花白了她一眼说，“要去你去，俺不去……李大贵根本没把俺当姐，俺为啥要给他献血，俺还想多活几年呢！”

“嫂子，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恩怨，这个时候也该放下了，要是没有合适的血源，大贵的命可能就……恁放心，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献血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的……”

“医生的话都是屁话，不造成伤害他咋不献？”

“大贵是熊猫血，医院的血库里没有，医生说只能让兄弟姐妹和子女去试试……”

王春花的话还没有说完，王大东就说，“李大贵的兄弟姐妹又不是你搜子一个，还有李桃花和李大富呢？”

“大富在监狱服刑，是不可能出来的……桃花还要喂孩子吃奶，也不能献血，现在只有俺嫂子符合，不过血型一样不一样还不好说，如果不一样也不能献……”

李杏花说，“俺从小就和他不对付，血型咋会一样？你就不要费劲了，俺也不去，你想其他办法吧！”

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在生死关头居然还能如此的绝情，这让王春花感到很难过，可李杏花不愿意去，她也不能勉强，就离开了王家寨。

医生说子女也可以献血，可李小雅被拐骗走了，如今还身怀六甲，这一条道也是行不通的……还有就是李大富，可李大富是重刑犯，一般情况是不允许出来的。正当王春花一筹莫展之际，她突然就想到了刘云峰，她敢确定，刘云峰就是李大贵的儿子，或许他可以救他一命。

王春花让司机把车开到刘云峰家所在的村子，经过打听，终于找到了刘云峰家。母子二人看到王春花来很意外，刘云峰赶紧给她倒茶让座。

“王厂长……”

李大贵危在旦夕，王春花只能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张灵芝母子听了王春好的话也感到很意外，难道王春花也知道他们的关系了吗？

“云峰，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可……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来找你的……不过，你要是不愿意，我们也不勉强……”当年李大贵做出那样的事情，王春花真替他感到羞愧，刘云峰要是不愿意，也是情理之中。

刘云峰的内心也是无比的挣扎和痛苦，李大贵虽然伤害了他的母亲，可他还是自己的父亲，从血缘关系上来说他不能见死不救。这件事他自己决定不了，因为他怕伤害母亲的感情。

张灵芝听说李大贵危在旦夕，心情也是很复杂的，一方面无法原谅他的始乱终弃，另一方面她对他还残留着那么一丁点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刘云峰看向张灵芝，“妈……”他眼里似乎有泪花闪动。

张灵芝咬紧牙关，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她不知道献血对儿子的身体有什么影响，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她打着手势，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刘云峰明白母亲的意思，说道，“妈，我是学医的，恁相信我，献血对身体没有伤害，还有好处，这一点恁尽管放心！”

张灵芝听儿子这么说，就使劲的点点头，然后用哑语说，“那就赶紧去吧，人命关天！”经过母亲的同意，刘云峰就跟着王春花来到了县医院里，李大贵那边已经快等不及了，医生赶紧给刘云峰做了各项检查，结果他的血型和李大贵的完全匹配，这让所有人悬着的心都放进来了肚子里。

“太好了，二哥有救了！”梁宏杰忍不住说道。因为刘云峰的挺身而出，李大贵最终脱离了生命危险。众人见李大贵醒来，也是喜极而泣。

李大贵醒来看见刘云峰就在病床前，激动的热泪盈眶，“云峰……”刘云峰鼻子酸酸的，他不敢看李大贵，就走出了病房。

王春花把刘云峰为他输血的事告诉了李大贵，“多亏了云峰，要不是他，你就没命了……”

“是俺对不住他娘俩啊，俺不是人……”李大贵声音哽咽。

梁宏杰也从李桃花那里听说了李大贵年轻时逃婚的事，如今他也知道了刘云峰就是李大贵的亲儿子，就劝说李大贵不要难过，以后好好对着娘俩就中了。

李大贵说，“他们的日子过得苦呀，都是俺一手造成的，俺愿意做牛做马向他们赎罪……可他们就是不肯原谅俺，俺不怪他们，俺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太大了，他们这样对俺也是应该的，俺活该……”李大贵的情绪很激动，忍不住就哭出了声。

刘云峰就在门外，李大贵的话他都听见了，他想到以前的苦难，眼泪也是喷涌而出。人总不能一直生活在过去，不能一直生活在怨恨中，刘云峰擦干眼泪，决定原谅一切，开启新的生活，这样做不仅是放过别人，更是放过自己。

话分两头。

韩庄的韩老六兄弟几人都被带到派出所审问，六个人都承认打了李大贵，但他们都说不知道是谁把李大贵的头打烂的。既然这样，根据相关规定，五个人都被判了两年有期徒刑，并要求他们拿出李大贵的医药费。韩老六诱骗李小雅并导致怀孕，被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李小雅也被派出所送到了李桃花那里，李桃花看着扛着大肚子的李小雅也是不知所措，她祈祷着李大贵早点出院来解决这事。

“小雅，你咋恁信呢？咋能干出这样的事，你知道你爹多担心你不？他和你小江哥一起到南方找你，他们身上的钱被人抢走了，还被人打，差一点死在那里……”

李小雅为自己的任性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她心里非常的后悔，可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韩老六做出猪狗不如的事情，他被判刑也是罪有应得，可她和肚里的孩子该咋办，李小雅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她不敢面对李大贵。

李大贵头部伤的严重，县医院的医生说至少要住二十天，可李大贵怕花钱，就非要出院，医生说，“你要是出院我们也不强留，有什么后果你自己负责，与医院没关系！”

王春花也知道李大贵是怕花钱，就说，“身体要紧，住院费的事你不要管！”

“不是，嫂子，不是钱的事，俺是担心小雅……”李大贵除了怕住院花钱，他真的是担心李小雅。李小雅肚子都那么大了，他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梁宏杰说，“俺昨个给桃花打电话了，桃花说小雅在家挺好的，韩老六兄弟几个也被抓起来了……没事了，恁就安心在这里住吧！”

李大贵了解李小雅的脾气，他担心她再跑出去，所以非要出院不可，王春花和梁宏杰都劝不住，只能给他办理了出院手续。

夜里，李小雅趁着李桃花熟睡就逃跑了，李桃花半夜起来让孩子撒尿才发现李小雅不见了，她以为她去茅房了，就没有多想，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见她回来，李桃花的心里就开始忐忑。

她穿衣出去寻找，茅房里并没有李小雅的人影，李小雅肯定是逃跑了，这大半夜的到哪里去找？李桃花六神无主，抱着孩子在屋里来回的走，她盼望着天快点亮，她要去城里找王春花他们，让他们想想办法。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李桃花顾不得洗脸，就抱着孩子就去十字路口等车，等了个把小时才等来一辆班车，可班车上只有三五个人，司机把车停在路边就是不走，这可把李桃花急坏了，可她也不敢催，她知道催也没用，车上的位置坐不满司机是不会走的。

李桃花如坐针毡，两个小时后，班车上的位置已经坐的差不多了，司机开车朝县城而去，路上不断的停车下人上人，路又高低不平很难走，三十多里的路程走到晌午才到。她紧赶慢赶来到医院的时候，李大贵已经办完出院手续走了，这让李桃花很懊恼，又坐班车回去了。

再说李大贵他们回到镇上没有看见李桃花和孩子，也没有看到李小雅，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他们会去哪里呢？王春花和梁宏杰安顿好李大贵就一起出去寻找，有人说看见李桃花抱着孩子坐车进城了，但没有看到李小雅。

难道李小雅又跑了，桃花抱着孩子去城里找他们了？王春花的心里也是乱糟糟的，他们只能等李桃花回来再说。

李桃花回来已经是后半晌了，她下车看见王春花和梁宏杰就忍不住鼻子酸酸的，带着哭腔说，“大嫂，小雅不见了，昨天夜里俺醒来就不见她了……”李桃花证实了王春花的猜测。

李大贵为了李小雅差点没命，才把她救出虎口，如今又不见了，这让王春花很担心，他们不敢把实际情况告诉李大贵，只能瞒着他寻找。王春花印了很多寻人小广告，贴在镇上和县城里的大街小巷。她还去县城电视台登了寻人启事……各种办法都用上了，依然没有李小雅的一点音讯。

李大贵早已经觉察到不对劲了，但他受伤严重，根本没有体力精力去管这事，就努力让自己不去想，不去问，因为他不敢，他受不了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只能选择自欺欺人。

一直没有李小雅的消息，等李大贵好了一点后，王春花就把这事告诉了李大贵，她以为李大贵肯定会很激动，没想到他却是出乎意外的平静，“俺对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要走那样的路俺也管不了了……人各有命，富贵在天，由她去吧！”

李大贵的伤完全好了之后，他又开始跟着建筑队干活，天气不好的时候没法干活，他就会买些东西去看望张灵芝。

张灵芝也听说了李大贵这些年的遭遇，这也许就是老天对他的惩罚吧，人都过到这份上了，张灵芝也不愿意揪住之前的事情不放，就慢慢的接受了李大贵的好意。

张栋梁听说刘云峰给李大贵输血，张灵芝和李大贵走的很近就火冒三丈，拎着菜刀要去找李大贵算账，却被父母拦住了。

“……李大贵不是东西，可他也受到惩罚了，如今他也知道错了，只要他以后对他娘俩好就中，这事由他们自己做主，咱们就不要瞎掺和了！”

“李大贵就是个骗子，他看云峰上了大学，有出息了，就要黏上来……我要是饶了他，灵芝娘俩这些年受的苦不是白受了吗？俺咽不下这口气！”

张父说道，“云峰也不小了，他是有学问的人，既然他选择原谅那肯定有他的道理，你就不要管了，不管咋说，李大贵是云峰的亲爹，如果他们一家三口能生活的好，咱们也高兴……”

张栋梁气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手上的刀仍在地上，“李大贵，他要是再欺负俺妹子，俺非剁了他不可……”

张灵芝住的土房子年久失修，冬天漏风夏天漏雨，墙体也破埙倾斜了，非常的危险，李大贵就和她商量，雨季来临之前让她搬到镇上去住，可张灵芝却拒绝了，李大贵没有勉强，就把她的破房子修缮了一番，这样住着也安全了。

家里有了李大贵的照顾，刘云峰在学校学习也安心了很多，他学习非常的努力刻苦，每次考试都是名列前茅，毕业后就留在了市中心医院工作。他想把张灵芝接去享福，但张灵芝不愿意离开这片土地，也不愿意给儿子增添负担，就没有去。

张灵芝也不愿意去李大贵那里住，李大贵不放心她，就搬到了她这里居住。农闲的时候李大贵依然做小工赚钱，农忙的时候就伺候张灵芝家的几亩地和他自己家的地。两个人的收入不多，但他们互敬互爱，小日子过得也是蜜里调油，李大贵真正感受到了作为一个丈夫的幸福，他这辈子也死而无憾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