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岩看望候补知县嵇鹤龄,胡雪岩拿一信封交给候员,嵇公不收,胡雪岩道:“不是银票,只是几张废纸。”
王有龄领命剿灭新城一和尚聚众抗税。然新城民风悍勇,王有龄担心派兵镇压,反会激起大民变。和胡雪岩商讨,俩人都觉得该先行安抚,不成再动兵镇压。
王有龄对胡雪岩说起:上级抚台派了大批候补官员给王有龄调用。但这批人中只有嵇鹤龄一人提出的“先抚后剿”策略合王有龄的心意。
于是两人就谈起嵇鹤龄,“他真正是个人才!”王有龄告诉胡雪岩说,“他多智善辩,若他肯帮我的忙,虽不能高枕无忧,事情亦成一半。”
胡雪岩问,“要他怎么帮你?”“去安抚!”王有龄说,“我已会过新城在省里的绅士,他们都提议,派个得力的人到新城去和起事的人谈判,应该好解决。”
“嵇鹤龄虽力主先安后剿。有人建议他去新城行安抚之策。但却放言不去。他若不去,就得我自己去。”王有龄有些无奈地说道。
“我明白了。嵇鹤龄不肯去的原因何在?是胆小?”“哪里?”王有龄说,“此人有谋有勇,没有把那班乱民放在眼里。近日他妻子过逝了。他不肯去的原因是觉得还轮不到他去。”
“他太恃才傲物,即便有才干,大僚也都不敢用他。”
胡雪岩听罢王有龄这幡话,静静地一口一口喝着酒,一直沉默不语。过了许久,心中已想好他去说服。在闻听得王有龄也想让他去说动嵇鹤龄,他便立马行动起来。
他找到嵇鹤龄的好朋友,了解清楚嵇鹤龄的各方面情况后,便有了计划。要将恃才傲物的嵇鹤龄接受他的资助,自己主动提出去新城行安抚之事。
第三天,胡雪岩和王有龄的待从前往嵇家悼念。嵇鹤龄推辞不见,言不认识胡雪岩,不敢当。胡雪岩便不慌不忙直入灵堂,拜过上香。嵇家出于礼貌只好还礼。
这时嵇鹤龄出来,话语客气却口气冷淡地问来者何人。站着互道礼数。还是嵇家跟班端来茶请胡雪岩入座。嵇鹤龄只好一同坐下。
经胡雪岩一顿恭维,嵇鹤龄没了脾气。胡雪岩立刻拿出一信封交给他递过去。他不肯收。胡雪岩言道:“不是银票”顿了顿又道:“是几张废纸。”听闻此言,嵇鹤龄好奇地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叠借据,看到皆写有“作废”、或盖有“注销”字样。
嵇鹤龄惊得结巴道:“这、这、这?”这时有人抬进来两只皮箱,他看到那是他的东西,可那应该是在当铺的里。于是他大叫他的跟班张贵,在一旁听张贵解释。
听完张贵的讲述,嵇鹤龄谔然。张贵待他稍平息后,告诉他一共二百三十二两六钱银子。
他生气地说有辱斯文。胡雪岩略不安地告诉他:“是王太守敬仰你而略表敬意,不必介怀!”
嵇鹤龄提便高声说道:“你们下套,硬让人领这份情,拒之不得,受之有愧。真是——”后面的词没好意思说出来。
到这份上了,胡雪岩情知有戏,便说主意是他出的。他是为王太守,倒不是为他嵇鹤龄。王太守视他胡某为患难之交,他胡某不能不替他分忧。是胡某对不起嵇兄,请罪、请罪。
嵇鹤龄便还了礼,拉起胡雪岩手一同坐下,长谈开了。两人交谈甚欢。
胡雪岩更加倾佩嵇鹤龄:这样的人有本事,还有骨气。便有意想和他做朋友,也为王有龄找个得力助手。便想到该把关系再拉近点。
便提议他俩找个地方小酌,单独聊聊。为不驳嵇鹤龄面子,便说回家挽身衣服再来。
嵇鹤龄已完全没了疑惑,便叫儿子拿来他的沙衫让胡雪岩穿上。这份交情就已有了盟兄情意了。胡雪岩交待随从立刻让王太守来嵇家拜访,嵇公未能接待王太守,必要回访,这事可长谈了。
胡雪岩和嵇鹤龄一路步行来到馆子时,为选菜挑酒已聊得就似老熟人了。
待坐下之后嵇鹤龄先开口问正事了:“太守认为非我去不可?”胡雪岩这会却反而推说不大清楚,只说王太守埋怨上头,派了这么多人来,用得着的不多。可这为难的事就让你去,王太守又说不出口。
这一天交道下来,胡雪岩情知嵇鹤龄这样的人,外看不怎地,但实为古道热肠之人,很值得信赖。果然嵇鹤龄说出:“这件事我当仁不让。”
胡雪岩听闻此言,已完没了戏份之言。便对嵇鹤龄说:“你愿去,王太守当然想借重。我俩之意,必须先保不生危险才是,但若无万全之策,还是不去。你和太守谈这事,若有难处,尽管实说。千万千万不可冒险。”
嵇鹤龄听胡雪岩这些话,承情之至。便坦然说道:“这种事不可能有万全之策,全在于须谋划周详,临事机变。雪岩兄,你放心,我会想法自保的。”
越聊越投机,便加了两斤竹叶青。嵇鹤龄摸摸鼓鼓的肚皮“从妻子过逝至今,还是第一次这般酒足饭饱。”
这话不由得令胡雪岩想一事:“鹤龄兄,现在这样,你家中不可无人,你该续弦啊!”
嵇鹤龄叹道:“是啊,六个儿女需人照料。可过得去的人家小姐肯嫁我呀?”
“嗯。”胡雪岩记上心头。想到王夫人贴身丫头已25了。便劝王夫人:“不为别的,只为雪公(王有龄)事业与前程,此事亦可为啊!”胡雪岩知道,王夫人再关心丫头,也比不上她对丈夫的关切。
于是,王夫人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