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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你们两个王八蛋，趁我不在家，就把家产全分了？一分钱没给我留？"我把电话摔在床上，整个人瘫坐在军营的铁床边，手都在发抖。
那是1997年的夏天，我在部队当兵第三年收到的消息，直接改变了我这辈子的轨迹。
我叫李小军，老家河南农村的。我们三兄弟，我排行老三。爸妈走得早，家里有十几亩地和一栋砖瓦房，都是大哥在打理。我入伍前，从没想过这些家产会成为我心里的一根刺。
记得刚到新兵连那会儿，我啥也不懂，每天天不亮就被哨声吵醒。那时候想家想得不行，晚上抱着被子偷偷抹眼泪。我们宿舍有个老乡王建国，人称"老王"，看见了就拍拍我肩膀："小李子，想家正常，老子刚来那会儿也是，过两天就习惯了。"
老王比我大两岁，河北人，长得虎头虎脑的，嘴特别贫。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没几天我们就混熟了。那时候部队条件差，夏天热得要命，电扇都没几个，晚上睡觉就像蒸桑拿。我和老王经常偷偷跑去水龙头底下冲凉，被班长发现还挨了罚站。
"班长，咱们真的热啊！"老王还敢顶嘴。
"热？打仗的时候更热！再被我发现，罚你俩擦一个月厕所！"班长瞪着眼睛说。
新兵连三个月，训练特别苦。早上5点起床，晚上10点熄灯，中间全是训练。站军姿一站就是几小时，腿麻得像不是自己的。队列训练更是折磨人，稍息立正转了几百遍，脚底都磨出了泡。
但我和战友们也有乐子。食堂大师傅老张人不错，有时候会偷偷多给我们肉。每到发津贴的日子，我们几个臭小子就凑钱买点零食，躲在被窝里偷吃，那感觉比啥都香。
"小李子，你家里啥情况啊？"有次站岗的时候，老王问我。
"我家三兄弟，老大老二都在家种地。我爸妈早些年就不在了，家里那点地和房子都是大哥打理。"我跟他聊着。
"你们那边种啥啊？"
"小麦、玉米、红薯，地不多，也就够自己吃。"
"那你以后打算咋整？回去种地？"
"没想那么多，先把两年兵服完再说吧。"那时候真没想太远。
第二年，我被提拔为班长，开始带新兵。每天早上听到起床哨声，看着那群睡眼朦胧的新兵蛋子手忙脚乱地叠被子，就想起当初的自己，心里还挺有感触的。
班里有个叫小张的新兵，河北沧州人，老实巴交的，训练又笨手笨脚。有次内务检查，他的被子叠得跟馒头似的，直接被连长点名批评。晚上查铺的时候，我看他眼圈红红的。
"想家了？"我问他。
"班长，我...我是不是不适合当兵啊？"小张抹了下眼睛。
我拍拍他肩膀："谁刚来不这样？你看看我当年，被子叠得比你还难看。来，我教你几招，保证下次检查过关。"
那天晚上，我教了小张好几遍叠被子，等他掌握了才回宿舍。第二天内务检查，小张的被子虽然不是最好的，但至少像个样子了，他冲我偷偷竖了个大拇指。
每个月发津贴，也就七八十块钱，我都会存起来一部分，寄回家里。那时候没有手机，打电话还得去连部排队。有时候排一个小时都打不上，农村的电话经常占线或者干脆没人接。
记得有次打通了，大哥在电话里说："小军，你把钱留着自己花吧，家里不缺这点钱。"
我那时候还挺感动，觉得大哥对我真好。谁知道后面会是这样！
1997年夏天，我还有半年就要退伍了，收到了二哥打来的电话。
"三弟啊，家里有点事，你得知道一下..."二哥吞吞吐吐的。
"啥事啊？直说呗。"我刚训练完，浑身是汗。
"就是...大哥和我，前些日子把家里的东西分了。你不在家，也用不上那些..."
"啥意思？"我心里"咯噔"一下。
"就是...房子归大哥了，地我分了六亩，大哥分了七亩，爸妈留下的那点钱，我和大哥也分了..."
"那我呢？我的那份呢？"我声音都变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几秒："大哥说你在部队，以后可能会留下来，用不上家里这些...所以..."
我一下子就火了："妈的，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你们两个王八蛋，趁我不在家，就把家产全分了？一分钱没给我留？"
挂了电话，我整个人都懵了。坐在铁床上，看着窗外训练场上跑步的战友们，心里一阵阵发凉。那时候想的是，要不要赶紧请假回去，把我那份要回来？
"小李，咋了？脸色难看成这样？"老王进来看见我，赶紧问道。
我把事情告诉了他，他气得直拍桌子："这算什么事啊！你大哥二哥也太不是东西了！你得赶紧请假回去，把你那份要回来！"
但问题是，那会儿连队正准备迎接上级检查，根本请不了假。我只能天天给家里打电话，结果大哥电话总占线，二哥干脆不接我电话。
那段时间，我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训练也心不在焉。连长看出来了，把我叫到办公室。
"小李，最近怎么回事？训练精神不集中，饭也不好好吃？"连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东北人，平时挺照顾我们的。
我犹豫了一下，把家里的事和他说了。连长听完，皱着眉头："家里的事确实挺复杂。这样吧，等检查完了，我给你批三天假，你回去看看。但是..."他停顿了一下，"你也要想清楚，这事处理完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愣住了。是啊，就算回去把家产要回来，然后呢？继续在部队混两年退伍回家种地？那时候农村也没啥出路。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辗转反侧，想着从小到大和两个哥哥的感情，想着这几年在部队的生活，想着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第二天一大早，老王一把把我从床上拉起来："起来了，小李子！听说咱们团里要选几个去军校深造的，政治处的王主任来咱们连选人了！"
我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关我啥事啊..."
"你小子傻啊！这是机会！去了军校出来就是干部了，转业都有出路！"老王摇着我的肩膀，"赶紧收拾收拾，好好表现！"
我稀里糊涂地参加了选拔。可能是平时表现还不错，又或者是老天爷给我安排的路，我真被选中了。
走之前，连长又叫我去办公室。
"小李，听说你被选上军校了？"连长看着我，眼里有种欣慰。
"是的，连长。"我点点头。
"那家里的事情..."
"我决定不回去了。"我深吸一口气，"既然他们已经分了，就分了吧。我要走自己的路。"
连长拍拍我肩膀："好小子，有志气。记住，人这一辈子，靠的是自己。"
就这样，我踏上了去军校的路。那年，我24岁，兜里只有两百多块钱，连回家的路费都成问题。好在部队给报销了车票。
军校的生活比连队还苦。早上五点起床，晚上十一点熄灯，中间全是课程和训练。军事理论、政治学习、体能训练...每样都不轻松。晚上还要加班学习，经常到深夜。宿舍住四个人，夏天热得睡不着，冬天冷得直哆嗦。
"老李，你家里那事咋样了？"有次室友小谢问我。小谢是山东人，比我小两岁，整天嘴里哼着流行歌曲。
"没咋样，就那样吧。"我笑笑，没多说。
其实，我心里还是有根刺。每到过年过节，看着别人收到家里寄来的包裹和电话，我心里多少有点酸。但我告诉自己，要向前看。
军校四年，一眨眼就过去了。毕业那天，看着镜子里穿着军官制服的自己，突然有种恍惚的感觉。当年那个哭鼻子的农村小伙子，现在真的变成了一名军官。
毕业后，我被分配到边防连队当排长。临走前，老王专程来送我，那时候他已经退伍了，在家乡开了个小饭馆。
"小李子，看你现在，多精神！"老王笑着拍我肩膀，"当年那个哭鼻子的娃娃，现在是排长了！"
我笑着锤了他一拳："少贫嘴！你咋样？饭馆生意好吗？"
"还行吧，能混口饭吃。"老王叹了口气，"就是想当年在部队的日子，那才叫痛快！虽然苦点，但兄弟们在一起，啥都不怕。"
我点点头："是啊，各有各的路。"
"对了，你家那事..."
"别提了，都过去多少年了。"我摆摆手，"我这不是过得挺好的吗？"
老王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行，出息了！常联系啊。"
到新单位报到第一天，就碰到了麻烦。一个老兵看我年轻，处处和我对着干。
"报告排长，我觉得您这个训练计划不合理。"他当着全排的面顶撞我。
我想起了当年的自己，突然笑了："说说看，哪里不合理？"
他愣了一下，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问。
"就是...这个体能训练强度太大了，很多战士吃不消。"
我点点头："有道理。这样，咱们调整一下，先从基础的开始，慢慢增加强度，你看行吗？"
那个老兵惊讶地看着我，点了点头。
从那以后，连队的气氛慢慢变好了。我尽量理解战士们的难处，但又不放松要求。半年后，我们排在团里的考核中拿了第一。
团长亲自来表扬："小李，干得不错！看来军校没白上！"
我笑着说："都是战士们努力。"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从排长升为连长，又过了几年，成了营长。这一路，走得很踏实，也很充实。
2009年春天，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请问是李小军吗？李营长？"电话那头，是个陌生男声。
"我是，你哪位？"我有些警惕。
"我是你二哥的儿子，你侄子啊，小峰。"
我一下子愣住了。这么多年，我和家里几乎断了联系，只知道大哥二哥都还在村里，但具体情况一概不知。
"有事吗？"我的语气不自觉地冷了下来。
"就是...我爸病了，挺严重的。他一直想见你一面..."
我沉默了。那些年被伤害的记忆涌上心头，但又想起小时候二哥带我去河边钓鱼的场景。
最终，我请了假，回了一趟老家。
村子变了很多，但那条熟悉的小路还在。走到家门口，看见门前坐着个老人，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背，一时间我竟认不出那是二哥。
"二哥..."我轻轻喊了一声。
老人转过头来，眼睛一下子亮了："小军？真的是你吗？"
我点点头，眼眶有些湿。
二哥一下子站起来，拉着我的手："快进来，快进来！看你这一身军装，真神气！"
进了屋，看见墙上挂着我的几张照片，都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有我领奖的，有我训练的，还有我在国庆阅兵式上的照片。
"这些都是我收集的。"二哥不好意思地说，"每次在报纸上看到你的消息，我都剪下来。"
我有些触动，但想起那件事，心里还是不舒服："当年分家的事..."
二哥叹了口气："小军，那事是我和你大哥做得不对。这些年，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
"算了，都过去了。"我摆摆手，"现在我过得挺好。"
"是啊，你现在可是大营长了，电视上都能看到你！"二哥眼里满是骄傲，"当年要是给你留了那点家产，你可能就留在村里了，哪有今天这出息？"
我愣住了，从来没从这个角度想过。
那次回家，我和二哥聊了很多。大哥几年前去世了，临走前一直惦记着我。家里的老房子还在，地也还在种着，但对我来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回部队的路上，我想了很多。也许当年那件事，看似是不幸，实际上却改变了我的命运。如果当时家产分我一份，我可能真会退伍回家，过上普通的农村生活。
而现在，我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受人尊敬的身份，有了更广阔的天地。
那年，我37岁，已经在部队服役18年。看着办公室墙上的奖状和照片，突然觉得，应该感谢当年那个愤怒的决定，让我走上了不一样的路。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你以为是最坏的安排，却可能是最好的转折。
每次新兵入伍，我都会跟他们讲，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相信，只要自己不放弃，生活总会给你惊喜。就像我，从一个被"抛弃"的农村小伙，变成了一名军营的中坚力量。
这大概就是我这些年在军营里学到的最重要的一课吧。
师友们，这个故事最打动你的地方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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