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书是郭沫若四篇有关出土文物的考证文章,“原载《文物》、《考古》杂志,经作者同意并且略加修改后,由本社出版。”本社者,人民出版社是也。

出土文物二三事
第一篇《卜天寿〈论语〉抄本后的诗词杂录》和第二篇《〈坎曼尔诗签〉试探》读来蛮有趣味。第三篇《安阳新出土的牛胛骨及刻辞》是关于甲骨的方面了,读来颇有些吃力,第四篇《出土文物二三事》其实包含《日本银币〈和同开宝〉的定年》《新出土侯马盟书释文》《扶桑木与广寒宫》三个部分,算是增添了一些知识,趣味倒没有十分感觉到。
不过,因为书中这几篇文章都是1971、1972年写的,自然有许多当时的时代印痕,读来仿佛能感受到和当代文学史的关联,也便觉得都很好。
《卜天寿〈论语〉抄本后的诗词杂录》涉及的主要是1969年出土于吐鲁番一座唐墓的卜天寿所写的《论语郑氏注》抄本。抄本有“景龙四年三月一日私学生卜天寿〔写〕”,并可以根据另有的籍贯知悉卜天寿时年十二岁。
因为卜天寿的写本的价值已经得到研究,作者主要叙述的是残卷末尾卜天寿写的一些诗词和杂录。
之中有内地传去的当时的流行歌曲《三台词》,不过“全凭记忆在写,写了好些别字”。
后来的诗歌,有卜天寿自己写的,也有抄的旧诗。这里头有别字,也有格式上的错讹,但正因为这些错别之处,我才感觉自己读的是十二岁的小朋友的东西,不是神童不是才子,就是一个小朋友,很亲切的。
中有一首五绝,按正确的字写出来是:“写书今日了,先生莫嫌迟。明朝是假日,早放学生归。”可爱的。
这样看到末了,“前两行写的是卜天寿的籍贯年岁,由于是自己所熟悉的事项,因而没有一个别字”,“第三行写的是《千字文》的开头五句”“这里也没有一个别字,足证平时诵读很熟”,在前面一大堆错讹的忍俊不禁后,这里通通没有问题,读来还有点小感动呢!
“最后一行是‘牒件通今月中旬临书状如前谨状’,完全是有意仿效官样文书。卜天寿这个孩子,看来是相当伶俐,也相当调皮的。”是也是也,忍俊不禁。
作者总结“当时西域的文化程度是十分深入而普及的,和内地没有什么两样”,并对“苏修社会主义帝国的官僚和学者”“中国的北界是万里长城,西界从未超出过甘肃和四川”的“狂妄”“放言”,以卜天寿“渊默的雷声”教训道:“老沙皇的子孙们!你们看看,我所写的《论语郑氏注》和我所做的五言诗吧!”
《〈坎曼尔诗签〉试探》涉及的是新疆的坎曼尔所书的三首诗和抄的《卖炭翁》,不光继续证明了西域和内地的沟通,还传达出民族团结的意思,乃至于之中《诉豺狼》还可以看出“以地主的身份写出痛骂地主的诗,坎曼尔可以算得是一个开明绅士”。
至于诗中几个简笔字,作者以为“从唐代以来一直流传到现代,民间简化汉字的生命力于此可见”。
末了,作者说前些时日卜天寿的教训或者在坎曼尔看来是太轻,于是以他的口吻“大声地斥骂”:“超过了老沙皇的豺狼们!你们听着!我坚决相信:‘有朝一日,天崩地裂豺狼死’;被你们诱拐去了的我的亲爱的后辈们,终会‘云开复见天’的!”
读来很澎湃,然而今天在网上看到,说《坎曼尔诗签》仿佛是伪造的,然而太过于符合政治需要了。那个年代呀,嗟乎!
尽管如此,书中涉及到音韵、甲骨、神话等方面的知识还是很叫我钦佩的。
而在《追记》文字上落的“沫若”二字让我长久停留。
想起先前第一次他抛开姓氏单称“沫若”,发现这名字真好听;又想起不久前读汪曾祺写西南联大的文章,里头有位唐兰先生,“他讲到郭沫若时总是叫他‘郭沫(读如妹)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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