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冯育军将军是我26集团军的老军长。在我的印象中,作为军事首长,他对战略战术等军事科学领域研究颇深,代表作《军事百闻录》由军事科学院出版发行,是他军事论文的集大成著作。然而,令我敬佩不已的是,作为军事首长,退休后竟然改变“主攻方向”——由研究军事向研究文学进军。近年来发表了长篇小说《十一级台阶》《雪融血浓》《作战参谋》,其中《十一级台阶》已改编成电视连续剧。《十一级台阶》已经全部分享完。应广大粉丝朋友愿望,从现在起,我连载分享老军长的《作战参谋》,朋友们从中继续领略冯军长的儒将风采。
第二十八章 迷雾即散
凌云峰和林晴领了结婚证,明日举行仪式。不速之客、凌云峰前妻陆灵艳,突然来了。她找到刘仙桃,诉说自己再婚又离婚的苦衷,想和凌云峰复婚。她知道无法挽回,却要见凌云峰一面。不料她见凌云峰的事传到林晴的耳朵里。她很理智地把苦恼藏在心里,等着凌云峰给她一个说法。参谋长说,这头结了婚,那头藕断丝连。谁能解开误会呢?
肖铁和邱东升在营区散步。肖铁告诉邱政委:“刚才作训科凌科长打电话给我,说团里一名叫章剑的排长在山地夜训时不慎摔伤,已基本治愈,准备回团。科里没组织好,让学员吃了苦头,科里感到很内疚,请团领导谅解。我说,流点血算啥,现在的基层干部战士就欠摔打磨炼,破个皮就哼哼唧唧的,打起仗来能轻伤不下火线吗?唉,他还说了,为此,他在部党委会上作了检讨,小阎参谋受了警告处分。因为受伤的排长是我们团的,他专门打电话告诉一声,表示歉意。我对他说,小题大做,这也算事?噢,你看差点忘了,他还顺便打个招呼,说师里准备在我们团抓抓营以下干部指挥训练试点,过些日子师机关就来人。”
“好啊!这些年训练都在低层次上徘徊,强调干部跟班作业和战士同练,大家都一锅煮,连排干部成天和战士一块练射击刺杀投弹,往坦克上送炸药包,"邱东升说,“指挥呢?给几十个兵就拨拉不开,自己组织指挥能力提不高,怎么带兵打仗?”
“咱们想到一块了。所以,我对他说,非常欢迎来我们团抓这项训练,求之不得。”肖铁说,“一定给予大力支持和配合。”
周六上午,凌云峰和林晴办了结婚登记。利用今晚和明天时间整理房子和用品,做些准备,明天晚饭前叫上程副参谋长、刘仙桃、薛玲和科里的同志一块坐坐,吃顿饭,算是正式结婚。两人看着红皮结婚证书,想到走过的路,都有点百感交集。在他们看来,往事不必再去回首,新的一页现已掀开。这第二次婚姻是重新点燃的激情,尽管也是来之不易,但人毕竟已经步入中年,大体相当的年龄,不会再现那种山盟海誓、柔情蜜意的浪漫。只图一个稳定和睦的、有儿有女的美满家庭。中午饭两人齐动手,做了几样好菜,斟上两杯红酒,提前喝了交杯酒,晚上林晴就准备搬过来住。
刘仙桃下班后刚进门,没来得及换衣服,就来了不速之客。她看来人有些面熟就是记不起来名字。“我是陆灵艳,大嫂不记得了?”
“想起来了,快坐吧!”刘仙桃说着,也在想,她怎么突然出现了,是顺路到部队看看,还是另有原因?是不是听说凌科长要结婚了来参加婚礼?绝对不会,连双方家人都没来人,怎么单独请她?不妨试探一下:“这么远,是路过看看熟人?”
陆灵艳摇了摇头。刘仙桃又说:“好久不见了,日子过得不错吧?”陆灵艳还是摇了摇头。
刘仙桃又问:“成家了吧?”
“我就为这事来的,"陆灵艳有点为难地说,“想请大嫂帮帮忙。”
刘仙桃一听给弄糊涂了,就说:“凡是大嫂我能帮上的一定帮,就不知道啥事?”
“一言难尽,后悔当初太糊涂。”陆灵艳就向刘仙桃说起她和凌云峰离异后的一段婚姻。
她和凌云峰结束了两地分居的婚姻后,急切地想找一个本市的。别看自己的工作不错,二婚女人却让人瞧不上,未婚的干部自然不会要她。那就降价处理,找个工人阶级也行。这岁月工人的身价也不低,更难的是哪里有比她大的未婚工人。亲朋好友都发动起来了就是找不到理想的。一日她父亲和别人闲聊,听说南区木器厂有个工人半年前老婆病故。家里就托人打听,男方在工厂做木匠,年纪大她四岁,有一女三岁,由她奶奶管着。见了几次面,觉得他话不多,人挺老实,又有手艺。不久就和他结了婚。开始还不错,亲亲热热的,相敬如宾。没多长时间,女儿要上幼儿园了,她奶奶就给他们送过来了。自己没生过孩子,更没管过,上班前要送,下班后有不周,孩子又哭又闹,她奶奶知道了,就来找事。难听的话一大堆,什么:“还是国家干部,家务都做不好,连工人妈都不如。”“别忘了,自己是个女人!”"自己不下蛋,别人给你孵出来了,养也不会养!"他妈活活一个母老虎。丈夫又是三脚踢不出一个屁的人,不敢说他妈一句。有一次实在忍无可忍,她就顶了他妈几句,他妈就发疯似的大骂。他不但不劝阻他妈,还打了她一耳光,傲木匠的手重,顿时脸就肿了。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不到一个月就离了。
"大嫂,你说老天咋对我这样不公平?”陆灵艳说到最后竟哭了,“我这命苦啊!”
刘仙桃听后,同情之心油然而生。可又想,也怪陆灵艳当初太轻率,留恋大城市造成如今的后果,就说:“不是老天不公平,是你过于追求公平,老天根本就不认识谁,”刘仙桃说,“好像天上下雨一样,永远不会平均洒在每一块土地上。”
“想来想去,当初为什么就轻易和云峰散了。”陆灵艳说,“真叫人悔断肠,唉,往后可咋办呢?”
“你才明白,对待婚姻不能太随意,它不是搓麻将、打扑克,洗牌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刘仙桃说,“不过,也不要太伤心难过,人常说,车到山前必有路。”
“大嫂,你能不能给云峰说说,如果能复婚我马上就调过来。其实,当初我有个隐私没对你们说,我也是为他们家着想,后来医生说是误……”话还没说完就又掉泪了。
"晚了,你都又结了、又离了,他还老光棍着?实话给你说,明天他就要结婚,不可挽回了。”
“和谁呀?!”
“卫生所的林晴军医。”
“她!是不是两人在各自离婚之前就好上了?"
“这就是你踏猜了,是你跑到师领导办公室坚决要求离的,人家凌科长一再做你的工作,不想离,你就是不愿离开大城市,想过安逸生活,非要离开他,怪谁啊!就这,凌科长还被领导误会,受了不少委屈,差点没当上科长。”
陆灵艳也觉得委屈,开始确实是自己留恋城市,不愿随调到这里。可后来却是为凌云峰家着想,自己作出了牺牲,想到这儿,她仍不甘心,说:“当时我也有难言之苦,主动放弃了。唉,给他说明了或许还能挽救,不是还没有举行仪式?”陆灵艳说着就有点冲动,"他就不念过去那一段夫妻感情吗?不行,我得去找他!”
“这可万万使不得,你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能搞坏了他们的喜庆气氛!大妹子,我劝你回去后,要好好想想两次婚姻的教训,不要泄气,再找一个各方面差不多的成个家,年龄不饶人,女人太要强了不好,我相信你会找到意中人的。”
“我答应你,我不会坏他们的好事,但见见凌云峰总可以吧。我大老远来了,我想他不会拒绝的。”
这叫刘仙桃为难了,毕竟他们曾经是夫妻,离婚时也没闹得翻天。让见吧,怎么个见法,让林晴知道了会咋样呢?不让见吧,她硬要去找他反而更糟。但有一条得把住,不能让他们两人有单独见面的空间,万一陆灵艳失去控制,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怎么办?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办法有了。
“我马上打电话喊他来,就在这里见见面,说说话,免得别人说三道四,对他对你都不好。”刘仙桃说,“特别是这男女之间来往,眼睛瞅得多哩。”
陆灵艳想复婚的念头彻底打消了,卫生所的女军医她来队时见过,哪一点不比自己强?况且他们已经到了这个程度,感到单独见凌云峰也没必要了,说什么也没用了,就点头同意。凌云峰接到刘仙桃的电话,吃了一惊,这陆灵艳迟不来,早不来,单在这个时候来是什么目的。见了面说什么呢?要让林晴知道了怎么办?还是不见吧!他拿起电话想给刘仙桃说说这个意思,犹豫了一下又放下了,毕竟过去是夫妻,见见也是应该的。在刘仙桃家,当着刘仙桃的面,他们两人同志式的说了几句话后,陆灵艳就离开了。刘仙桃对凌云峰说:“陆灵艳来的事咱们绝对保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总算没有受到这意外干扰,凌云峰和林晴顺利地结合了。
“师机关的同志明天就来研究指挥训练方案。”作训股长原山向肖铁团长报告。
“谁来?”肖铁问,是不是你的顶头上司凌科长?”
“是的,团长。”“听说他最近才结婚,能来?”
“是的,和卫生所的林军医,会不会有变化还不清楚。”
“你再问问,确定一下谁来,如果凌科长来,还是参谋长汇报方案,如果是副科长来,就由你汇报。"肖铁推测凌云峰刚结婚,不会下部队才这样安排的。
“革命精神值得学习啊!”凌云峰一下车,肖铁就说,“祝贺了!不度蜜月就丢下新娘下部队了。”
“首长催得紧,忍痛割爱。”凌云峰说,“肖团座,咱先看地形,再回头研究方案。”
这次是凌云峰带着赵朝云、郑河、袁玉水来的。在六〇团住了五天,同团里领导看了战术场地后,就和团司令部一起制定了训练方案和实施计划。确定了示范分队和教练员。在内容上与以往不同的是,多课题连贯训练,着重提高基层指挥员各种复杂环境条件下的组织指挥和处置能力。这是凌云峰当科长之后,继教导队连排长集训增加参谋业务后在军事训练上的第二个突破。程祖业说,还是年轻人有闯劲,自己当了多年科长也没想出这个招,很支持这次训练。主要问题研究确定后,师机关其他三人留下和团里一起抓训练,凌科长就回去了。
“到底是新婚,热乎劲没过去,”袁玉水开玩笑说,“晚饭不吃就走了!”
赵朝云为凌科长辩解:“这是来之前就定的,程副参谋长让他研究完就返回。”
“我们科长福分好,双军人不说,人家林晴医生脾气好,待人热情,肯定是个贤妻良母。”郑河说。
“你不也一样吗?”袁玉水说,“吴参谋差吗?她给你生了个儿子。”
“生了,也升了,她成了妈了,我倒像儿子了。”郑河说,“一口一个郑河你把奶瓶送过来,一会儿一个郑河你去把尿布洗洗,一会儿又喊郑河我口干拿开水来。在家里我双腿都不够用了,多亏我妈来了,才把我腾出来。
“你别不满足,人比人气死人。”赵朝云说,“我们农村的老婆倒是不娇,不用去医院,在家就把孩子生下来了,一人带孩子,还下地干活。虽说没什么烦恼事,可咱是对不住她和孩子呀!真是再好的家,也有难念的经。”
晚饭前凌云峰就到了家,本以为林睛会以最热烈的拥抱来欢迎他,桌上摆着可口的饭菜,夫妻俩再共饮两杯。进屋一看,愣住了。只见林晴哭丧着脸坐在客厅的椅子上,饭桌上什么也没有,房子里的衣物零乱。
“发生什么事了?你快说啊!"他走到林晴跟前,急切地问。林晴没做声,低着头小声哭泣。凌云峰取出手帕要给她擦眼泪,被她推开了。
"有啥大不了的事,值得这样?"凌云峰头脑中一团迷雾,临出发的那天还是欢天喜地、依依不舍,昨天晚上打电话还甜言蜜语地说等着他快回窝,这乌云突变也没这么快!他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都两口子了,还有啥话不能讲的。”
“你还知道咱们是两口子,"林晴说,“你心里明白装糊涂,用得着问我吗?”这一说,更让他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了。他觉得没做任何亏心事啊!就这样,两人静坐着,饭也不吃了,一直到熄灯号响,各自和衣而睡了。
一夜没睡好觉,第二天凌云峰强打精神地去上班。刚坐下,景天雷就进了,他小声说:“你还不知道吧,昨天有人传,说你一边和林晴医生结婚,一不忘前妻,甚至说陆灵艳来部队和你见了面。这不是无根据的瞎说吗?”
凌云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林晴是为这事。“是真的,陆灵艳来部队找过。”凌云峰觉得没有必要隐瞒下去,就说,“以后你会明白的。”
景天雷用既疑惑又无奈的目光看着凌云峰说:“这个陆灵艳也是多事!”让凌云峰感到不解和奇怪的是,陆灵艳来这里只有他和刘仙桃大嫂知道,难道是她说出去的?不可能,她是发了誓的。那别人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陆灵艳不怀好意散布的,想想也不可能。在他心里这迷雾更浓了。当务之急是如何化解林晴的误会。自己解释她肯定不相信,刘仙桃大嫂又回老家去了,过两天才能回来。这几天咋过呢?
林晴心情也非常复杂,她对自己昨晚对凌云峰的态度有些后悔。凌云峰会是那样的人吗?她打心眼里不相信。可薛玲是亲耳听政治部家属李彩霞讲的,说见到陆灵艳的干事正是上次调查凌云峰和她离婚的人,而且王副主任也在场,绝对不会认错人。那么如果光明正大,为什么凌云峰瞒着自己呢?是不是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也许心平气和地问问凌云峰能弄清楚,如果弄得满城风雨,对两人都不好。那就暂且压在心里,至少不能让外人看出我们俩在闹别扭,等着他给个说法。
陈方愚和程祖业一块走出办公楼,他突然问:“老程,你知道不知道凌云峰和林晴结婚前,他的前妻来过?”
程祖业一惊:“没听说,也没见。”
“听王副主任说,他和一个干事亲眼看见从你们那片宿舍区出来的,干事认识她,还说了几句话,肯定是和凌云峰有什么瓜葛。你告诉你的老部下,不要这头结了婚,那头还藕断丝连,科长一级了怎么能这样做?如果让林晴知道了说不定又是一场风雨。”
程祖业答应了解清楚了再说。他想,这怎么可能呢?她来了,肯定会先找刘仙桃,可刘仙桃回家之前从来就没提过这事。不信吧,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对,还得先找凌云峰。
下班后,凌云峰快步回到家,又是洗菜,又是淘米,是为缓和家里气氛。林睛进门时,饭已做好了。要在以前她会高兴地说老公真好。这时,却不高兴也不生气,洗罢手坐下就吃饭。看到林晴比早上有了变化,凌云峰也跟着坐下,向林晴:“好吃吧!"林晴“嗯”了声,继续各吃各的。
一个新提的科长要是真闹出风流韵事来可就有伤机关的风气形象。既然参谋长讲了,程祖业也不能大意。下午一上班就让凌云峰去他办公室,说:“你前妻来到底是咋回事?”凌云峰觉得到这个时候是该说了,他就如实地把那天情况讲了。程祖业说,“幸亏你刘大嫂多长了个心眼,你们俩要是单独会面怎么说得清。也是多情的又碰见个多嘴的。你那前妻跑来干什么?怎么又偏偏是在你和林晴结婚之前,又碰见了认识她的人,还有王增荣,不仅多嘴还多事,添枝加叶地不知说了些什么。不过也不用担心,你刘大嫂回来一切都清楚了,最主要的是怎么给林晴做工作,参谋长那儿有我说明白。”
“一个巧合的事,竟演变成这样,这谜团算是解开了,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找我的茬儿,”凌云峰说,“我和林晴这两天都很沉默,话都不说了,似乎她在等一个说法。就是我说了她也未必相信。”
“由你解释肯定不行,弄得不好还适得其反。我看这样,你对她说,首长让你到部队继续抓训练,躲几天,等你刘大嫂回来,这边弄清了,气也消了再回来,肯定不是现在这局面。”
指挥训练试点进入现地演练阶段。预定用两天两夜时间在纵深六十公里的不同地形上进行五个课题训练。凌云峰到了训练场,精力投向这边,就把苦恼丢在一旁。他和肖铁全程跟班作业,由赵朝云、郑河、袁玉水和团作训股长原山具体组织。连排干部轮流担任指挥员,组织示范分队行动。从驻地出发就是夜间轻装强行军开进二十公里,途中还要搞静肃行进、防空袭和通过染毒地段。
到了进攻出发地区进行第二个课题训练,山地进攻战斗。立即转人战斗准备,构筑隐蔽工事,明确任务,组织协同动作。凌云峰听到一个排长发言讲打法很在理,就问他是谁。肖铁说:“就是上次在教导队摔伤的章剑,这小子是块料,多亏那一摔,摔出个优秀指挥员,团里准备让他到作训股当参谋。”
凌云峰说:“估计他的伤还没好利索,就来参加训练,是个好干部。”
从拂晓到中午四个多小时夺占了三个高地。接着转入防御,抗击敌人反扑,算是第三个课目。打退蓝军二次进攻后,凌云峰和肖铁商量,加了一个内容,组织阵地换班。这是为了锻炼指挥员临机处理能力。担任连长的指挥员立即下达命令,一二三排相互交换防御阵地,他以为这就是换班。肖铁看了很不满意,当着凌科长的面训了那个指挥员,说,组织换班就这么简单吗?先要组织班以上干部骨干看地形,介绍当面敌情,明确战斗任务,然后再调整兵力。他侧过头问凌科长,对吧。凌云峰说,肖团长说的对。换班不是相互调换阵地,是预备队换阵地防守分队。我再加上一条,换班时要注意隐蔽,防止暴露行动企图。
阵地上稍事休息后,进行第四个课题,利用夜暗,偷袭敌团指挥所,分三路向目标前进。丘陵地也是二十多公里。主要看排长独立组织能力和连分进合击的协同动作。肖铁担心有的排长走错路,找不到目标。没想到三个排都很顺利偷袭也成功了。原来这三个排长都参加了上次师里的集训,肖铁对凌云峰说,下次办这样的集训,我们团多去些人。最后一个课目是阻击战,要求迅速占领十五公里以外的小横山,阻击增援之敌。原山股长看到肖团长和凌科长有些疲劳,就说开进组织程序都差不多,请他们坐车到小横山,到那儿看连队动作。他俩觉得有道理,就坐着吉普车前出了。上了小横山,等着看部队行动。
“老凌,你还真有创意,”肖铁说,“五个课目一连贯,不仅战术练活了,这些干部的体能也练硬棒了。”
“我总觉得有些老办法该解套了,”凌云峰说,不过凭我们这些人,当然不包括你,没有打过仗的人,很难冲破固有的条条框框,除非碰上一场战争。”
“现在到处都在讲,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打未来战争时只能是边打边总结了,到时候我们老了,就看你们的了。”
“我们恐怕要先交一笔不少的学费才能猛醒。”
正说着,连队从山下开始往上攻击,整个一个山坡全是兵,喊着叫着向山顶冲了上来。
“怎么样,团座,还是抢占凤凰山的打法吧!”凌云峰说。
肖铁说:“几十年形成的,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改也难呢!我们的装备落后,只能这样。”
“美军在越南要遇到这个情况,早就使用直升机机降兵力占领了。”
“人家是现代化,可我们还是靠'11号’!”
凌云峰不在的这几天林晴心里也不平静。蜜月不过半就发生了这档子事,两人的感情难免受到影响。他工作那么忙,还背着思想包袱,但愿能很快弄清,该原谅就原谅,该消除误解就消除误解。就算是两人有旧情又能咋样?毕竟有几年的夫妻关系,人之常情。心里这么想,可总觉得他心里不能装着另一个女人。
刘仙桃回来后就找林晴谈了,还特别讲了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和凌云峰结婚有个好心情、好氛围。两人见面也是当着自己的面,也就说了几句话。凌云峰丝毫没有怀念旧情,确实是清白的。林晴听后知道了来龙去脉,她相信刘大嫂说的话是真的,但还有些半信半疑,咋就这么巧呢?刘大嫂是不是看到的是表面现象,背后有没有其他原因呢?女人天生的、眼里容不得沙子的疑心在林晴的身上也在所难免。
作训科的同志都为凌科长受委屈鸣不平。阎泉有天碰见向流江就说,你们政治部有人吃饱撑的,没事找事,散布凌科长的坏话,让人家新婚的日子都不愉快。向流江当初和艾寡妇结婚时也有不少流言蜚语,他处于同病相怜,对凌科长也很同情,就说,要在适当场合帮忙消消毒。
家属工厂值班的送给刘仙桃一封信。刘仙桃一看是青岛来的,她在那儿无亲无友,能是谁呢?就顺便装到兜里等回家再看。回家后忙着做饭也就忘了这封信。吃饭时,程祖业又拉起这事时说,最有说服力的是当事人,也就是陆灵艳。否则很难封住有些人的口,对凌云峰很不利。经他这一说,刘仙桃想到,那封信是不是陆灵艳来的。她站起来从挂在墙上的衣服兜里取出信。拆开看:
刘大嫂,上次去部队,你给我讲的一些道理让我心宽多了,过去的事就不再提了,我将慎重认真地考虑个人的婚姻问题。感谢你,也向他们俩表示祝贺!另外,我想说一下,那天从你家出来后,在路上碰见了以前来青岛调查我和凌云峰离婚情况的干事,边上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首长。他问我干什么来了,我信口讲找凌云峰。回来后,怕传出去影响他们的夫妻关系,就告诉你一声。其实,凌云峰和我自离婚后没有任何来往。
“有了!”刘仙桃看完信就说,“陆灵艳的信,你看看。”
“这人心地善良,会为别人着想,”程祖业说,“有这封信,一切将迎刃而解!”
下午,景天雷就给凌云峰打电话,转告程副参谋长指示,局面变了,课目结束后就回来。凌云峰知道误会解开了,但却没那么兴奋。也不准备立马就返回。晚饭后看了一会儿书,就到营院散步。天上繁星闪闪,营区一片寂静,部队已经就寝。凌云峰独自走在营区的路上。他从两次婚姻的经历中悟出一个真谛。在所有情感世界里,婚姻的感情是最纯真和不可侵犯的。在事业高于婚姻的年代,即使有共同语言也可能使婚姻破裂。他和林晴的结合无疑是事业的结合。但这远远不够。所谓志同道合只是个基础,以诚相待才能一起生活。
“林晴医生,实在对不起,”薛玲从刘仙桃那儿知道了陆灵艳来的过程后,内疚地说,“又是我多嘴,听了李彩霞那个多舌的,使你对凌科长产生了误会,该当何罪!”
“这不能全怪你,就是你不说,迟早也会传到我的耳朵里,知道人言可畏了吧!”
“一切都烟消云散了,凌科长也该回来了吧?”林晴摇摇头。她并没有因为凌云峰到现在还没回来而不高兴。男人有自己的工作和事业,即使家里有再大的事也得服从工作需要,这是她在部队十多年来看到的、听到的和亲身体验到的,时代就是这样。再说,总不能把他拴在裤腰带上。这次风波若要说伤害,伤害最大的还是凌云峰,几乎让他在人前抬不起头。幸亏自己还算明智,没有推波助澜,否则两人之间将会出现难以弥补的裂痕。加上程副参谋长和刘大嫂巧妙周旋,也没在外界造成不良影响。
“婚姻没有一劳永逸,每一步都在经受考验,稳定就是发展巩固,风浪起就是危机,薛玲,你说对吧?”
“我还单身,没沾过男人边,能有体会吗?但我看出来了,这婚姻也是一门学问。”
冯育军,原济南军区装备部部长,少将,陕西西安人,1965年4月入伍,历任学员、战士、排长、师作训参谋、连长、营长,副团长、副团长兼参谋长、军教导大队副大队长、团长,副师长(1985年3月至1986年6月参加边境防御作战代理军作训处长)、师长,集团军参谋长、副军长、军长。先后入解放军无线电技术学校、济南军区军政干部学校、军事学院、国防科技大学,国防大学学习。在《解放军报》、《军事学术》等刊物上发表文章上百篇,多篇获得一等奖。著有《正在走向军事大国的日本》、《我的战她日记》,主编了《发现战争丛书》。近年来发表了长篇小说《十一级台阶》、《雪融血浓》、《作战参谋》,其中《十一级台阶》已改编成电视连续剧。中共十六大、十七大代表,政协山东省第十届常委,中国作家协会、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