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5月22日这天,毛主席在人民大会堂会见了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新西兰共产党中央总书记乔·威尔科克斯。
事实上,这两人在4年前的1959年便见过面。此番故人重逢,彼此都很高兴。突然,就在互相寒暄了几句后,威尔科克斯问毛主席是否还记得四年前他说过的那句话……
原来,在1959年两人交谈时,毛主席曾对这位新西兰同志说了一个看上去十分浅显的道理。可在当时,威尔科克斯并没有充分理解那句话背后的含义。不仅如此,在这四年里,他多次想起那句话,却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毛主席
此刻,当毛主席听明白威尔科克斯的意思后,立即表示自己记得四年前那句话。不仅如此,这位新中国领袖还对其进行了详细的解释,令新西兰同志的困惑一扫而空。
那么,毛主席在1959年究竟对威尔科克斯说了什么呢?这看似平平无奇的话背后,又有着哪些深意呢?
天安门城楼上的交谈
时间回到1959年10月1日。这一天,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十周年的大日子,北京天安门广场张灯结彩,众多群众来到这里为新中国庆生。
正是在这一天,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会见了来到中国参加庆祝活动的新西兰共产党中央总书记威尔科克斯。
威尔科克斯于1912年11月出生在英国,后来跟随父母移居新西兰。他不仅在新西兰大学附属学院接受过高等教育,还当过多年工人。
既有理论知识储备,又有社会实践经历的威尔科克斯后来加入了新西兰共产党。不仅如此,当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他还应征入伍进入空军服役。之后的日子里,威尔科克斯一步一个脚印,逐渐在新西兰共产党内站稳脚跟,并成为了中央总书记。
于是,1959年10月1日这天,这位新西兰同志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参加国庆相关活动,并第一次见到了毛主席。
看到共产主义事业的前辈毛主席,威尔科克斯十分高兴。不仅如此,他还受到了毛主席的会见,近距离聆听了这位中国革命家的教导。
毛主席
在两人的交谈中,针对当时苏联领导人赫鲁晓夫所提出的“和平过渡”理论,毛主席含蓄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和平过渡是赫鲁晓夫提出的“三个和平”理论之一。它是指当革命的力量能够占据绝对优势地位,国内国际环境大大有利于革命阶级,统治阶级力量大大削弱,以至于根本不足以与革命力量相对抗,因而不得不让出政权,从而实现政治权力非暴力交替的政治革命方式。
在当时,由于苏联采取与西方国家和平共处的政策,便提出了这一和平过渡的主张。根据这一理论,资本主义国家的共产党有可能通过议会道路,取得议会中稳定的多数,从而和平夺取政权。
这一理论提出后,受到了西欧各国共产党的普遍欢迎和支持。而在与威尔科克斯的交谈中,毛主席却对这一主张颇有微词。
在谈话中,毛主席再次提出对于革命事业要做“两手准备”。他告诉威尔科克斯,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进行了长时间的武装斗争,推翻了“三座大山”,现在手里有政权,有军队,才有可能对民族资产阶级进行和平改造。
所谓和平改造,是指在无产阶级取得政权后,通过和平方式将资本主义经济改造成社会主义经济的生产关系变革。新中国建立后,中国共产党对民族资产阶级采取了既团结又斗争、斗争为了团结的改造政策,并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如果只看现在中国的民族资产阶级接受和平改造,就硬说中国革命是和平过渡,那和瞎子把象鼻子当成整个大象有什么不同?”毛主席还使用了“盲人摸象”这一中国典故,向威尔科克斯进行说明。
毛主席和朱德
谈完这个问题后,这位在现代军事史上声名显赫的大人物又自谦地说道:“我哪里是什么天才的军事家和战略家,我只是比那些死背教条的人多懂得三条道理:人要吃饭,走路要用脚,子弹能打死人。”
一旁的威尔科克斯听完后,心里不禁泛起了疑惑:人要吃饭、走路要用脚、子弹能打死人,这不就是普通的常识吗?又不是什么深奥的理论,毛主席为何要如此强调呢……
然而,在当时的环境下,这位新西兰同志没有进一步就此话题进行探讨的机会。于是,他只能带着疑问,向毛主席道别……
四年后再见 毛主席详细解释
一晃四年过去了。1963年5月22日,威尔科克斯又一次来到北京。这一天,毛主席按照安排要前去外地进行视察。不过,他依然抽出时间,对这位新西兰老相识进行会见。
由于时间很紧,威尔科克斯甫一下飞机,就被有关方面接到了人民大会堂。当又一次见到毛主席后,这位新西兰客人十分高兴,同对方热情寒暄着。
寒暄结束后,威尔科克斯立即问毛主席,还记不记得四年前在天安门城楼上他对自己讲过的那句话……
这四年来,威尔科克斯很多次回想起那句话,却依然一筹莫展。此番有幸再次见到毛主席,他决定一问究竟。
令威尔科克斯欣喜的是,70岁的毛主席表示自己记得。不仅如此,这位共产主义巨人还对其进行了详细的解释。
毛主席告诉威尔科克斯,所谓“人要吃饭”,意思是军人也是人,要是没有饭吃,不仅没法打仗,而且根本就活不下去。因此,作为军队的指挥员,一定要重视后勤工作。
然而,在1933年9月25日开始的中央革命根据地第五次反“围剿”中,当时指挥红军的“左”倾机会主义领导,却并不懂得这样一个常识。他们只知道要部队打仗,却不知道要保证前方的战士们有饭吃、有衣穿。由这样的领导来指挥打仗,怎么能不失败呢?
毛主席
而“走路要用脚”这句话,是指当时的红军没有汽车和飞机,部队进行调动完全是靠步行。在当时的环境下,红军经常需要翻山越岭,并冒着敌机的轰炸和扫射进行赶路。
然而,当时的指挥者也不明白这点。他们只是看着地图在指挥,把代表部队的小旗子从一个地方拔下来,再插到另一个地方,就觉得已经完成了调动部队的任务。可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地图上轻轻松松就能把一支部队“调动”几十里甚至上百里,可按照他们命令进行转移的部队,需要为此长途跋涉好几个小时,甚至好多天……
而当他们终于赶到目的地时,人员已经疲惫不堪,可敌人却以逸待劳,做好了准备进行攻击。这样一来,红军怎么会不打败仗?
至于最后的“子弹能打死人”,说的是这些脱离实际的军事指挥官,似乎认为敌人的子弹打不死红军的战士……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当一支部队在前线与敌人苦战了很长时间后,需要撤下来进行休整。可这些指挥官们,却仍然把部队当成生力军去使用,命令他们继续猛打猛攻,乘胜追击。有这样的指挥官,第五次反“围剿”怎么能取得胜利?
在对自己四年前那句话进行了详细的解释后,毛主席又接着说道:“我没有进过军事学堂,有人骂我‘抱着一本《孙子兵法》指挥打仗’。其实,我原来连《孙子兵法》都没看过。听说有人这样骂我,才想办法弄到一本来看……”
毛主席和徐特立
“那些迷信洋教条的人瞎指挥,好多同志为之牺牲,真是血的教训啊!我们是因为打了败仗迫不得已才长征。今天颂扬长征的胜利,不能忘了三十万人打得只剩两万六七千人的教训。”毛主席这样对威尔科克斯说道。
坦然面对生死
关于“子弹能打死人”,毛主席可谓感受至深。多年的军事指挥生涯里,他亲眼目睹了众多战士英勇牺牲,为革命事业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事实上,毛主席本人也在战场上多次历险。1965年1月9日,在与老朋友、《西行漫记》的作者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交谈时,毛主席回答对方中美关系的改善有没有希望时,这样回答道:
“我看有希望,不过需要时间。也许我这辈子没有希望了,我快见上帝了,也许你们有希望。按照辩证法,生命总是有限的。”
听了毛主席这话,斯诺表示:“我看主席的身体很健康。”
这样一句话,却引出了毛主席对自己生死经历的回忆:“我准备了好多次了,就是不死,有什么办法!多少次好像快死了,包括你说的战争中的危险,把我身边的卫士炸死,血溅到我身上,可是炸弹就是没打到我……”
听到这里,斯诺紧张地问道:“在延安的时候吗?”
“好多次。在长征路上也有一次,过了大渡河,遇上飞机轰炸,把我的卫士长炸死,这次血倒没有溅到我身上……”毛主席回答。
原来,毛主席说的确有其事。那是1935年6月的一天。当时中央红军总部率领主力部队同中央机关从泸定化林坪出发,当毛主席经过荥经县三合乡茶合岗的时候,突然有敌机飞了过来,在天空中不断盘旋扫射……
此时的毛主席,正在左侧的小路上行军。面对如此危急的情况,他的警卫班班长胡昌保站了出来。
胡昌保是江西吉安人,他1930年加入红军,在1934年初开始担任毛主席的警卫班班长。自从长征开始后,胡昌保一直尽心尽力地保护着毛主席的安全。
毛主席和警卫员们
此刻,由于情况危急,毛主席根本来不及隐蔽。胡昌保急忙扶着他,向右侧的小树林一路跑去……
然而,这时有敌机俯冲进行投弹,胡昌保不幸被炮弹击中,当场英勇牺牲。看着为了保护自己而牺牲的胡班长,毛主席不禁流下眼泪,恸哭不止……
除了这次同斯诺的谈话外,毛主席在自己晚年时期,还多次表现出对生死的慨然态度。
1964年的一天,在一次军队干部的会议上,毛主席谈到了生死的问题。他这样说道:“原子弹下来,就一条路见马克思。人年纪大了也会死。人如果负担太重,死是很好的解脱办法。”
第二年5月,毛主席在长沙会见了越南领导人胡志明。在两人的交谈中,毛主席向对方提出,希望自己能够秘密访问越南……
胡志明听了,虽然对毛主席表示了欢迎,但却担心他的安全问题。原来,此时越南战争已经打了好几年,美国的攻击十分凌厉。
然而,毛主席却不以为意:“我就是要去看轰炸,要去轰炸的地方,好几年没看到轰炸了……”
“等形势好一点儿了请你去。”胡志明这样说道。“形势好转我又不去了。我就是想现在去。以前,我被国民党、日本、美国的飞机轰炸了几十次、几百次,就是没有炸到我。现在,我想到你们那里看看,即使到靠近的地方也好。可以秘密去。”毛主席依然没有放弃。
胡志明依然不肯松口:“你目标太大,越南的孩子都认得出你来……”对此,毛主席半开玩笑地说:“可以化装成一个中国专家就行了。”
毛主席和胡志明
“怎么化装都认得出来。等适当的时候,我会请你去的。”胡志明坚持表示。而结果我们都知道了,毛主席最终未能踏上越南的土地。
进入70年代后,毛主席的身体开始明显衰老,心态上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在与外宾的谈话中,他多次谈到生死问题。
1973年11月,在和澳大利亚总理的交谈中,毛主席表示:“我和周恩来都看不到中国革命结束了。”
1975年5月,在和医生谈话时,毛主席提到了一句古诗——风云帐下奇儿在,鼓角灯前老泪多。
该诗是清代进士严遂成所写,表现了五代时期李克用父子的史事。而这句诗堪称神来之笔,不仅描摹出人物形象,还富有人世沧桑之感。
“这就是我此时此刻的心情。”毛主席对医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