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孔子对自己的评价是怎样的?
鲁哀公六年,孔子从陈国到了蔡国的故地——负函,现在属于楚国,管理者是叶公诸梁。
叶公诸梁对孔子很尊重,孔子一到负函,他就向孔子问政。然而这还不够,他还私下向子路问孔子的为人。
子路不知道叶公的真实想法,不敢贸然回答。回来后告诉老师,于是引出了孔子对自己的这句评价。
“其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
钱穆先生对孔子的这个评价,给出了三个解释:
一是“不知老之将至”
鲁哀公六年,孔子已经六十三岁了,可是他却用了“老之将至”,说明他认为六十三岁才刚刚开始进入老年。另一方面,他形容自己“不知老之将至”,意思是说自己还不觉得自己老呢。所以,孔子的这句话,表明了他当时的心态是非常年轻的,并不以老人自居。
二是“发愤忘食”
这句话是孔子形容自己学习时的状态的,是说自己学起来可以到“忘食”的地步,可见他的好学了。
事实上,孔子一生都“好学”,并且,他对学问的追求是乐在其中的。钱穆先生说他:“毕生志学好学,皇皇汲汲,志道乐道,矻矻孳孳,一番诚挚追求永无懈怠之心情。”
六十三岁仍然发愤忘食,足见他对学问的追求,真的是一生的追求,没有懈怠。而这份不懈怠,又是因为他本身就乐在其中,因此才能坚持一生。
三是“乐以忘忧”
后半句“乐以忘忧”,孔子是在说自己的心境、心态。但钱穆先生认为,他的意思并非是他是个无忧无虑的人。
孔子一生都希望能够将自己所学用于世,天命之年仍周游列国,颠沛流离,为的就是能够推行自己的思想,他对世事、对生民是心怀关爱的,因此他不可能无忧无虑。
但是,孔子是智慧的,他明白忧虑没有用,只要不停地去做自己该做的事就行了。因此他一边求学,一边传道,一边为各国的领导者推行自己的执政思想,没有一日懈怠。至于结果如何,则不是他一人能决定的。他做了他该做的,便不再想其他,也就无可忧了。因此他形容自己“乐以忘忧”。
孔子对自己的评价,简单之至,却难以达到。人老而心不老,已经少有人能做到,发愤忘食乐以忘忧,就更难有人能够做到了。
2,孔子对君子出仕的看法是怎样的?
孔子在蔡国旧地,也就是负函这个地方,遇到了好几个隐世之士,通过他们与孔子的接触,我们可以看出孔子对“君子之仕”的看法。
一,狂人接舆
孔子先是遇到了接舆。相传接舆是个狂人,他路上遇到孔子,并没有和孔子对话,而是边唱歌边经过孔子的马车。他唱的是什么呢?“凤啊,你的美德怎么一天不如一天了呢?往事已经无法改变了,未来还是可以去防范的。算了吧算了吧,现在当官很危险的。”
接舆是蔡国人,楚国强大,蔡国为了避开楚国,签到了州来,负函因此成为楚国的领地。接舆以一个蔡国人的心境,心里对楚国是有敌意的,自然更不愿意看到孔子为楚国效力。因此,他唱这歌来劝孔子,想让孔子别来做楚国的官。
然而,他既为蔡国人,又有学识才能,就应该出来为国效力,而不是在这个被占领的故地隐居,做个隐士,只敢在路过孔子身边时唱歌来劝诫。他唱歌有用吗?当然没用,只不过能自我安慰罢了。
二,长沮,桀溺
孔子一行还遇到了在田里劳作的长沮和桀溺。孔子派子路去问路,两人问他们是什么人,得知是孔子和他的弟子们,两人劝子路说:“现在这种世道,你与其跟着躲避人的人,不如跟着我们这些躲避世道的人吧。”
子路回来告诉了孔子,孔子有些怅然地说:“人不和人相处,还和谁相处呢?天下如果太平,还用得着我们出来改变世道吗?”
长沮和桀溺应该也不是普通人,否则不会知道孔子和他的徒弟。但是他们也选择了避世,意态消沉,远离尘世,了却残生。
接舆虽然不出仕,至少心中还有怨忿,而这两个人却是完全没有斗志了。因此孔子只是怅然的感慨,并没有想要去说服他们。
三,丈人
子路有一段路落在了孔子的后面,路上遇到一个老丈,子路于是问老丈有没有看到自己的老师。老丈却回答:“什么都不会做,五谷都分不出来,怎么能做老师?”,老丈留住了子路,把子路领回家里接待,还让两个儿子出来行礼。
第二天,子路追上了孔子,把这件事告诉了老师。孔子知道这是个隐士,让子路回去找他,结果老人已经走了。
这个老丈能说出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这种话,孔子知道他不是一般人。然而他只懂得生活中的父子道义,却不懂得家国的君臣道义。孔子于是让子路去找他,就是想要劝告他,为臣者应当为国效力,才是君臣之道。
通过这三个故事,我们可以看出,孔子对于“君子之仕”的看法是:不论国君是否贤明,不论世道是否清明,君子都应该肩负起自己的职责,尽力为国效力。国君有道时,君子要出来效力;国君无道时,君子更要出来,为了改变世道而努力。因为世事无道就选择避世,这种做法孔子是不赞成的。
3,孔子对人伦和国法的看法是怎样的?
孔子对孝道的看法可以通过两个故事看出来。
一,与叶公的对话
孔子在负函时,叶公作为负函的管理者,很想要表现当地的人文教化。
当时负函隶属于楚国,而楚国地处南方,被当时居于北方的各国认为是蛮夷之地。但是到了孔子在负函的时候,楚国经过多年的发展,已经与原来的蛮夷之地大有不同了。于是叶公想要在孔子面前表现一下自己治下的民风教化。
叶公举了一个例子,说在他们这里,有一个人的父亲偷了别人家的羊,做儿子的会出来告发父亲。
叶公的意思,是说当地的人民都遵纪守法,即使是父子之间,也不会徇私枉法。
可是孔子却说:“我们那里是不同的,父亲会帮儿子隐瞒,儿子会帮父亲隐瞒,这才是真正的正直。”
孔子认为,父子之情是人伦,律法纲常是公义。人伦的价值更大于公义,更不能被破坏。所以当需要从这两者里面选择的时候,孔子认为要选人伦。
二,蒯聩与岀公辄的父子之争
蒯聩是卫国卫灵公的儿子,卫灵公在世的时候,宠爱妃子南子,让南子把持朝政。蒯聩作为儿子自然不愿意。他设计谋杀南子,结果失败了,被逐出了卫国。
蒯聩离开卫国后,仍然想回到卫国夺权,就和父亲的仇人晋国的赵鞅联手。卫灵公去世后,蒯聩想回国即位,但是卫国的大臣们推举了蒯聩的儿子辄为国君。并阻止蒯聩入国都,蒯聩被迫在戚邑驻扎。
这件事涉及到父子伦常,也涉及到国家利益,所以很难有个好的结果。于是岀公辄与蒯聩父子二人就这样对峙了十七年。
对于这件事情,孔子的弟子们曾经问过孔子的看法。
孔子的回答是,岀公辄不应该把父亲拒之门外,这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事情。尽管这件事实际上处理起来,可能没有理论上那么容易,孔子还是认为,应该首先遵从父子人伦之道,因为违反最基本的人伦,短期内似乎是有利的,长期下去一定会导致不良的后果。
后来,果真如孔子之言,蒯聩设计攻入国都,推翻了岀公辄自己做了国君,岀公辄只好逃离卫国。
这两件事情里,我们都可以看到孔子对于孝道是首先推崇的,他认为与国家公义相比,人伦孝道是更基本、更重要的东西,如果丢弃了,造成的后果将要比前者更大更严重。
孔子不愧为圣贤,他的很多观点放到现在也不过时。他的思想能够流传千年也就不足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