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高潮农中的历史记忆张|玉川、张国梁

2023年10月24日12:40:05 教育 1278

原创 善国文化 2021-07-24 09:14

我们二人曾有过一段终生难忘的共同办学的经历。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创办高潮农业中学的一段激情燃烧的日子。我们同心同力,胼手胝足,砥砺向前,维艰维难,用心血和汗水谱写了当地的一个教育佳话。日月如梭,四十多年过去了,那段岁月至今让我们刻骨铭心,长相回忆。

1975年,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尚未结束。全国教育战线轰轰烈烈贯彻落实毛主席关于教育改革的“五·七”指示,教育改革成为时代潮流。当时滕县各公社、大队普遍掀起了学习推广吕坡经验创办新型农中的热潮。吕坡农中的办学宗旨就是落实“五·七”指示,培养新型劳动者,为当地农村社会主义建设服务,培养又红又专的接班人。

当时县革命委员会教育组专门组织了以滕县师范学校学生为主的工作队,分赴各公社,帮助人口比较多的大队创办农中。派到大坞公社的工作组是滕县师范的3个学生张喜梅、靳明兰、任中振。在工作组的动员下,高潮大队向公社表态,在这场教育改革中一定走在前面。党支部决定由书记张兆干亲自挂帅,贫管主任姬生云主抓,筹备创立“高潮中学”。办学宗旨是培养符合农村社会主义建设实际需要的又红又专的农业技术人才。学校招收初中毕业生,进行高中阶段教育,半天学习半天劳动,学制两年。

3月初,大队党支部把玉川老师从大坞联校抽调出来,担任农中教师,并负责具体抓学校创建工作。办学第一位的是物色教师。当时对农中教师的选择标准是:政治素质和思想作风过硬,既有学识又有生产实践经验,业务上能够胜任高中阶段教学的回乡知识青年。

那时农村人才缺乏,找个合格的老师实属不易。尽管高潮大队是一个4000多人口的生产大队,曾经是凫山县政府驻地,历史上文化就相对发达,但想找几个能站在高中讲台上讲课的教师也不是那么容易。玉川老师苦思冥想,突然想到一个最佳人选,就是高中毕业回乡不久的国梁。这时国梁正在果园当技术员,学生时期一直品学兼优,是师生公认的出类拔萃的人才。于是,玉川老师向党支部大力推荐,经研究批准,国梁到农中担任教师。

4月份学校开始招生,我俩满腔热情,全力以赴,宣传、发动、走访、动员、统计,做了大量艰苦细致的工作。因为初中毕业年龄尚小,还是个“半劳力”,还要长身体,多学点知识,再加上是农业高中,学生半日学习,半日劳动,记半天工分,家长学生也都乐意接受。十多天时间,我们就招收到33名往届初中毕业生。

教师学生都有了,开学在即,教室如何解决?于是党支部决定:校址设在张氏祠堂。祠堂中有清代建的三间房子,是以前张氏先祖专供孩子上学的私塾,时称“大学”;在二十年代、四十年代、五十年代,都曾在这里办过小学。我们今天在这里办学,真是“名副其实”。教室确定,没有课桌怎么办?我们因陋就简,用水泥板、石板垒砌成课桌,凳子由学生自备。我们在教室内泥了块黑板。祠堂里环境优美幽静,教室门前有一棵千年古槐,合抱之粗,虽树心空了大半,但生命力极为顽强,夏日枝繁叶茂,阴翳蔽日,老师学生下课后都喜欢在树下活动。

学校建成,需要一面校旗,国梁老师画了一个图样,跑到供销社买了一块大红布,送到裁缝铺,做了一面很大很漂亮的校旗,旗上十分醒目地绣着四个白色大字:“高潮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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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排左起为本文作者,中排为当时的村支书及公社教育组长和贫管主任,前排为当时滕县师范的学生。

4月5日,学校举行隆重的开学典礼,我们邀请了公社教育组、县教育局工作组、大队领导和12个生产队的代表参加,会场上张灯结彩,鞭炮齐鸣,动静甚大,气氛热烈。学校校长、大队党支部书记张兆干做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学校贫管会主任、教师、学生代表先后发言,会场上群情振奋,士气高涨,信心百倍,大家都表示要把学校办成一所有水平有特色的农业中学。

开学之初,没有经验也没有教材,我们想方设法把课程尽可能开好、开全。按照上级要求和农村现实需要,我们开设了政治、语文、数学、物理、化学、农业基础、音乐课。政治课以当时报刊文章、毛主席著作为主。让我们印象深刻的是大队党支部书记兼农中校长张兆干上的第一堂课,就是村史教育课。他有私塾功底,口才相当好。在课堂上,他讲当年日本鬼子侵略中国,在大坞杀人放火血债累累;讲国民党还乡团作恶多端草菅人命;讲地主老财欺压百姓,字字血声声泪;讲毛主席共产党恩重如山,建立新中国为人民谋幸福。他的讲课对学生树立正确的思想观念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由于学校初创,仅有一个教学班,我们4位老师每人都是身兼多职。玉川老师是学校业务负责人,同时担任语文和音乐两门课的教学。国梁老师负责教数学、化学,还兼任学校财务工作。可以说我们每位老师都是满怀激情,努力想教好学,为农村社会主义建设培养出又红又专的人才。

玉川老师教语文,但没有固定的语文教材,只能自选自编教材。第一年教材内容主要是毛主席诗词和古今短小精悍的文章,巧妙地把语文知识穿插进去。直到第二年,上级教育部门才统一配备了农中语文课本。语文课上,老师带领学生大声朗读毛主席诗词,上六盘山、访黄洋界、到韶山、赏北国风光、游北戴河,让同学们贪婪地吸收到了诗词中极为丰富的营养。同时还让学生学习掌握语文基础知识,提高他们的语文水平。

国梁老师知识功底深厚,教学基本功扎实,讲课生动,重点难点突出,在教学工作中表现突出,深得学生好评,被公社评为优秀教师。1976年冬天公社集中全公社的老师,在滕县三中举办“教育革命学习班”。学习班开学典礼上,公社领导表扬了高潮农中自己动手不断改善办学条件的做法,宣读了对全公社优秀教师的表彰决定,国梁老师名列前茅。开学典礼结束时,公社教育组长找到国梁老师,要求他写一篇教育革命的文章。晚饭后,我俩商量着写了一篇《谈教育革命实践几点体会》的文章,当晚玉川老师用毛笔写成大字报,第二天我俩把它张贴在学习班开辟的专栏里。

学校是青春之地,校园里不能没有歌声。为了丰富学校生活,活跃学习气氛,让学生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玉川老师教学生唱毛主席诗词歌曲、《长征组歌》、歌剧《洪湖赤卫队》插曲、农业学大寨的歌曲,还教学生学习拉二胡、吹笛、弹琴等等。

我们搜集到几十本书,建立了图书室。当时祠堂西北角有两间小西屋,我们就把图书室设在那里。我们制作了借书证,学生凭证借阅。为了增加图书数量,我们把大部头的书如长篇小说,分成若干册,糊上新书皮,让一本变多本,借以扩大阅读量,尽可能满足学生的读书需求。

为了让学生有条件锻炼身体,我们想方设法,搜集木料,打了一副乒乓球桌,学生可以在课余时间打球。为了活跃学校的文娱生活,我们配备了一部分乐器,如笛子、二胡、月琴锣鼓等。学生张光庆、贾庆永颇有文艺天赋,吹拉弹唱无所不通,我们就以他俩为骨干,培养了一部分能歌善舞、擅长乐器的学生,组成一支精悍的文艺宣传队,每逢三秋三夏,就带领宣传队深入田间地头,利用社员们劳动休息时间进行文艺宣传,丰富社员的文化生活。所表演的节目内容,不乏紧跟当时政治形势的内容,但有一半是我俩把各生产队涌现的的好人好事编成了节目,为社员们加油鼓劲,从而受到广大社员欢迎。

党支部看到农中的宣传队很受社员欢迎,起到了鼓舞干劲的作用,就积极支持我们,调配了从部队文艺宣传队转业回家的玉敏做导演;从知识青年点选拔了小魏、小史、小满三位知青,加强宣传队演员阵容。国梁老师受到鼓舞,他跑到县百货大楼,自己掏腰包,花160多元买了一只小提琴,这在当时可是一笔大钱,相当于他20个月的教学补贴。我们宣传队原来只有锣鼓、二胡、笛子等民族乐器,现在终于也有了洋乐器,每个人都受到鼓舞,更加信心百倍。

由于高潮农中宣传队搞得十分红火,引起了滕县宣传部门的注意。当时,正值全国农业学大寨河山重安排的高潮中,济宁地区在洪山口举行农田基本建设大会战,从十几个县调来几十万大军,漫山遍野,人马如潮,劈山造田,热火朝天。当时滕县革命委员会生产指挥部副主任、后来曾任山东省副省长的王玉玺,就在洪山口坐阵指挥滕县的十万大军大战洪山口,整修大寨式梯田。战场上到处红旗招展、人欢马叫,其场面极其壮观。为鼓舞士气,加强宣传力度,各县都派宣传队前往洪山口工地加油助威。滕县宣传部与大坞公社联系,调高潮农中宣传队到洪山口演出,慰问战斗在一线的民工们。

我俩带着宣传队辗转多个工地,为滕县大战洪山口的将士们演出。演出的节目短小精悍,内容丰富多彩。

记得有一个节目《喜看光荣榜》深受民工欢迎,因为光荣榜上的先进人物,都是我们在现场调查后填写的真人真事,很接地气。学生张芹演唱的《大干快上争上游》:“登山攀高峰,行船争上游,迎着困难上,顶着风雨走,能挑千斤担,不挑九百九,学习大寨要大干,大干快上争上游。”这火辣辣的歌词,对劳动现场的民工有着直接感染力。学生冯丽华演唱的《沂蒙颂》:“蒙山高,沂水长,军民心向共产党,红心迎朝阳。炉中火,放红光,我为亲人熬鸡汤,续一把蒙山柴炉火更旺,添一瓢沂河水情深意长。”优美动听,赢来观众的一片掌声。女生表演唱《选良种》,演员身穿我们用黑平绒缝制的富有民族特色的肚兜,肚兜上绣着红花绿叶,肚兜周边镶嵌着蕾丝边,演员头上裹一条花毛巾,既接地气又有特色,每人手中端一只簸箕,表演过程中掌声不断。特别是国梁老师的小提琴伴奏,琴韵悠扬,民工们觉得格外新奇。因为农村很少见到小提琴,所以社员们争相观看,不知这是个“啥洋玩意”。

这次高潮农中宣传队的洪山口之行,十分出彩,县广播站录音播放,在当地影响很大,是一段终生难忘的经历,至今历历在目。

农中的学生是半天学习,半天劳动,劳动基地在大队果园。而果园和学校间的距离,步行来回一趟需80分钟,大量时间消耗在路途。针对这种情况,党支部决定农中校址搬迁到果园。果园腾出了3间教室,1间办公室,师生每天自带干粮,果园负责提供中午一顿菜。那时生活还比较困难,师生吃饭都是啃地瓜干煎饼、喝开水,生活比较艰苦。尽管这样,师生们苦并快乐着,学生上午学文化,下午在果园干活,翻地、施肥、除草剪枝、喷药浇水。他们在专门负责生产劳动的农中兼职教师带领下,无所不干,成了果园生产的一支生力军。

农中搬迁后,又面临一个新问题,即教室里无课桌,学生总不能站着听老师讲课。当时,农村学校条件十分简陋,学生上学都是黑屋子土台子,根本用不起木质课桌,教室也多是漏雨透风。面对这种情况,当时的教育行政部门大力提倡制作水泥纸浆课桌,即用铁丝作钢筋,用沙、水泥、小石子混合拌成浆,做成有桌洞有坐凳的连体式的新型课桌椅。做这种课桌凳需用模具,其工序较为麻烦。作出水泥课桌主体后,还要在桌面上及椅子上涂抹一层厚厚的纸浆。纸浆是用废纸、纸箱之类的材料经泡制捣成糊状,再添加一些粘胶之类的物质,然后把纸浆均匀地抹在桌面及凳面上,上了纸浆的课桌和凳子表面十分平整柔和,学生趴在桌面上写字读书,感觉比较舒适。

制作纸浆课桌,有一定的技术含量,学生干不了,只有老师亲自干。于是我们几个老师利用课余时间,牺牲星期天休息时间,争分夺秒加油干。当时物质匮乏,铁丝紧张,我们只好四处找门路、托熟人从供销社买来,再把铁丝拉直,按尺寸截成一根一根,再按课桌规格要求捆扎成铁丝网,在制作水泥课桌时当小钢筋用。为解决纸浆原料的问题,我们动员全体师生贡献废纸,有的甚至都把有一定保存价值的书报都捐献出来。国梁老师从家中拿来几捆传单,这是在文革初期收集编辑成册的一本本北大清华、人大三校的文革战报,滕县三中“东方红造反团”的战报《东方红》,大坞联校“硬骨头战斗队”编发的传单《硬骨头》等。玉伦老师也从家中找到自己在三中上学时收集的“红旗”战斗队的传单。这么珍贵的历史资料被做成纸浆,今天想起来实在是太可惜。就这样,历时两个多月,我们终于做成20套纸浆课桌,使学生全用上了新式课桌椅。

当时,大坞公社教育组的领导看了我们做的课桌椅,觉得制作很精致,把我们树立为典型,召开了全公社10多所农中代表参加的现场观摩会,推广了高潮农中勤工俭学、自力更生的经验。

农中搬迁到果园后,学校又面临着下一届招生的问题。果园里再也不能腾出第二口教室了,怎么办?大队党支部和我们全体教师一致认为:高潮农中要扩大规模,必须再选新的校址,新校址既要考虑教学,又要考虑劳动。经过实地考察分析,我们先确定了新校址,即位于果园和村子中间、又毗邻大队砖窑厂的大坞张氏四支林地(大家习惯称之为北林)。这里既不占用庄稼地,又可以兼顾果园和砖窑厂的劳动需求,还距离滕县三中不足一里路,有时借用教学仪器很方便。

北林地处高岗,坐北朝南,是几百年的老坟地,滕县到济宁的公路在林前经过,交通便利。林中植满了松树和杨树,这些树全归集体所有,我们可以伐一些大树做屋梁之用。路东大队的轮窑场,每天出砖万块,距离又近,建校方便。我们决定先建供两个教学班用的教室,农中师生自己动手,暑假开工,秋后告竣。我们打报告给大队党支部,立即得到批准,并派出几个泥水匠帮助建校。

我们在林地的北边最高处,量好地基,全体师生全力以赴,六间标准教室的地基一气挖好,然后开始夯土打实。那时没有机器夯,只能靠人力打夯。我们挑选身强力壮的学生打夯,6人一组,轮流上阵。同学们热情高涨,干劲冲天,打夯的号子吓跑了林中的小鸟。打夯不光是个力气活,还是一个技术活。拉夯的四个人,必须对角站好,不得有偏,一齐扯紧夯绳,拉起夯就松绳,相互协调使匀劲。否则夯就打不稳,领夯者和扳夯人掌握不了夯,夯就砸不到点子上,万一夯偏砸在脚上,那就会把脚砸得血肉模糊。因此拉夯需要大家全神贯注,真正做到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达到高度协调一致。房子盖得坚固与否,关键在于夯实基础,不得有丝毫偷工。为了这个共同目标,我们全体师生不怕苦、不怕累,有的同学被夯绳磨得手上出了血泡,也坚持不下火线。

盖屋需要石头,老师就带一些身强力壮的男生,坐拖拉机上山装石头。师生们从石塘里,把开出来的一块一块石头背上来装到车上,运到家再一块块卸下来,稍有不慎,身体就会受伤。这样一天运三四趟,没有一个学生叫苦叫累。

建房需要石灰,老师又组织学生坐拖拉机到山上的石灰窑去拉。我们拉的是粉状灰,装灰时扬起的石灰粉迷得人睁不开眼,气也不敢喘。一车灰装下来,一个个灰头灰脸,满身白粉。运了三天,我们终于把需用的石灰运足。

建房还需要沙子,何处去取?为了盖教室,我们困难再大也不怕。当时别处找不到沙,只有到离工地十里路远的休城河漫水桥下的水中去捞。于是,老师又带领学生跳到桥下,赤脚站在水中,一锨一锨把沙从水里捞上来,再装到拖拉机上运回工地。

盖房用的砖,师生们从窑场用手搬,用车拉,有时新砖刚出窑还烫手呢!就这样,我们把两口教室所需的红砖全部运到工地上。

建房得要大量木料,我们就从林地里砍树。师生们挥动镢、镐、锨、斧、锯,捋起袖子干了起来。伐树这活,十分费体力,因为树根太难刨,砍倒一棵大树,要费九牛二虎之力。尤其是危险性大,稍不留神,就会造成人员伤害。老师带学生干这种危险活,真是把攥着心。关键时刻,我们就把危险留给自己,保证学生的安全。就这样,我们硬是把建房需要的木料备齐。

建房需要瓦,这又如何解决?真是无巧不成书,恰遇大坞供销社伙房迁走,地基还给高潮大队,有一排旧屋计划拆除,屋上全是更换不久的红瓦,有七八成新。姬生云主任立即向党支部汇报,建议拆除老屋,把拆下来的红瓦给农中建房。党支部同意了这一建议。于是,我们又带头爬上屋顶,小心翼翼地把红瓦一块块地拆下来。缺瓦的问题又得到圆满解决。

各项准备工作就绪,随着开工的鞭炮声,全体师生又投入了新的战斗。大队派来泥瓦匠,全体师生当下工。先是砌基石,师生们把一块块石头搬到泥瓦匠跟前,供其挑选使用。玉川老师在搬石头的过程中,不慎扭伤了腰,立时就不能动了。大家都很关心,着急地围上来问候,并用地排车把玉川老师送回了家。当天家人就把他拉到李店生氏整骨院,医生推拿捏了一番,自己掏腰包买了几贴膏药,回家养伤。此时,工地上正干得热火朝天,玉川老师躺在家中,却心在工地,几天后伤势稍有好转,就返回建筑工地,坐在工地指挥学生们干。

大约十天时间,两口教室胜利竣工。可新的矛盾接踵而来,学生有了教室,老师们如何办公?我们眉头一皱,又生一计:暂时搭三间防震棚,供老师办公。那时正值唐山大地震之后,举国上下防地震之际,上级号召:宁可千日不震,不可一日无防。当地人家都搭有防震棚。于是,老师又带领学生到生产队麦场拉来了麦穰,上边泼点水使之柔软,把麦穰整整齐齐苫在了屋面上。麦穰厚厚的一层铺好后,再用泥压好屋脊,防震棚大功告成。这坚固的防震棚遮风又挡雨,冬暖夏凉,师生皆大欢喜。

终于,农中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在人们面前:一排宽敞的两口标准教室,红墙红瓦,大门大窗,窗明几净,蓝天白云之下,绿树掩映,它北依凫山,南面通途,东临滕县三中,西接良田千顷,好不气派,一片画意诗情。这全是农中师生们汗水的结晶!

我们马不停蹄,立刻招收了第二届学生43人入学。学生增加了,又调来几位富有教学经验的老教师,我们长时间处在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状态。我们84位师生,在这自己创造的美丽的环境里,激情满怀,信心百倍,以崭新的精神面貌,开始了新的学习教学生活。

新教室落成之际,正赶上举国悲痛的日子,1976年9月9日,毛主席他老人家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全校师生和全国人民一样,沉浸在无比的悲痛之中。那天早晨姬生云主任从家里拿来一瓶地瓜干酒,说要庆贺一下新校建成,借以犒劳犒劳我们,可当我们从砖窑厂广播喇叭听到中共中央、全国人大、国务院、中央军委《告全党全军全国人民书》,大家一时没有了教室建成的那份喜悦心情,一个个都是两眼热泪,玉川老师就把酒向着北京方向洒在地上,算作全校师生对毛主席的祭奠。18日,全国一致举行毛泽东追掉会,我们师生人人胸带白花,参加了公社统一设在滕县三中的追悼会。

学校迁到新址后,有了崭新的教室和办公室,学生学习更加努力,老师们都想为党的教育事业做出贡献,师生同心同志,学校气氛特别好。但我们感到教学设施太缺乏,特别是化学实验仪器,可以说“一无所有”,怎么办?我们决定先从实验田入手,用实验田的收入购买试验仪器,逐年累月地不断进行教学设施建设。我们笑称这是“一个鸡蛋的家当”的新版本。

我们所处的北林,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受极左思想的影响,受到严重破坏,整个林地乱象丛生。林上的许多坟墓都被以“扫四旧”的名义扒开,其中好棺材、墓石墓碑都被生产队拉走打农具、砌猪圈,林上只剩下一个个坟坑及一些没有开扒价值的坟头,坑坑洼洼高高低低,杂草丛生碎砖石块满地。林地北高南低,高低悬殊很大。我们决定利用劳动课,带领学生平坟造地,削高填洼,在教室前面开辟出一个操场,然后再拓荒平整土地,建设农业科学实验田。

艰巨的任务摆在了师生面前,我们个个都不畏缩,人人都摩拳擦掌,撸起袖子就干了起来,抡大锤、掌钢钎、举镢头、握铁锨,甩开了膀子向老北林宣战!

这是一场非同寻常的劳动。有些墓坑,不是用砖石砌成,而是用白石灰、河沙和小米汁混合拌成的,称为“白云葬”,又坚又硬,竭尽全力一镐刨下去,上面只留下一个小白点。师生们以蚂蚁啃骨头的精神,硬是把它一点一点地砸碎捣烂,填平后再取高处的黄土进行一米多深的覆盖。尤其瘆人的是,有的百年老坟窟窿,里边黑古隆咚,平坟时竟然从里边钻出大大小小的红花长虫,令人毛骨悚然,女生被吓得哇哇叫撒腿就跑。面对困难我们无所畏惧,硬是把许多顽固的堡垒拿掉。

在一次劳动中,学生张光平一时不慎,鞋子被棺钉扎透后又扎进脚心,鲜血直淌。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万一中了毒,受了风,后果不堪设想。老师立刻把他用自行车驮到大坞医院,对他的伤口作清洗消毒,又打上防破伤风针。处理好伤口,老师们把他送回家中。一周后他伤口痊愈,我们才彻底放下心来。

经过师生们的艰苦劳动,北林终于旧貌换新颜,展现在人们眼前的是:崭新的教室前,一排梧桐树枝叶繁茂,迎风哗哗作响;平坦宽阔的操场绿柳环绕,操场上耸立着两个崭新的篮球架;一方方平整的试验田,畦平埂直;两排钻天杨绿叶喧哗,中间一条宽阔的大道直通到红色的教室前;我们见缝插针,种花养草,校园里总有鲜花盛开、争芳斗妍。百年老林上第一次传出了学生朗朗的读书声和老师洪亮的讲课声,第一次传出了篮球比赛加油喝彩声和一阵又一阵欢快的笑声和歌声。

老师们喜欢打排球,我们买来排球和球网,在操场上树立两根木桩,开辟出排球场,玉川、玉伦、国梁、开祥四人是排球场上最熟悉的身影。学生放学后,老师们总是先打上一会排球,然后精神百倍地去备课批改作业。

乒乓球、排球、篮球是学校里的“三大球”,我们不仅培养学生通过打球来锻炼身体,还组织过班级之间、师生之间、与果园、与轮窑场的几次比赛活动,提高了学生对球类活动的兴趣,丰富了文化生活。

对我们开辟出的几块实验田,师生们都十分珍惜,因为每一寸土地都是用我们的汗水换来的。对此我们讨论设计了种植方案,甜蜜地憧憬着那硕果累累的日子。头茬农作物我们栽春地瓜、点春豆子,用最肥沃的那块地培植玉米良种,其他零碎地块种上菠菜、小白菜、葱等多种蔬菜。

栽春地瓜首先要进行地瓜育苗。育地瓜苗必须先挖一个火炕,这火炕实际上就是给地瓜种作温床。火炕呈长方形,可根据需要确定面积大小,炕必须挖得深浅适中。挖好后,必须先在炕的底部砌一个火道,再支一个自来风炉子,上面垒上烟囱,以备烧煤提高地温,促使地瓜种早发芽。我们请有经验的老农给予现场指导,把地瓜种整齐地摆放在炕中,再适当洒上水,撒上一层土,盖上草苫,最后蒙上塑料膜,就这样,老师们轮流值班,日夜蹲守,在地瓜炕前,不断添煤提火,细心观察,严格掌握炕中温度。功夫不负有心人,半个多月过去,一炕墨绿鲜亮的地瓜苗蓬蓬勃勃地出现在我们眼前,我们育苗成功啦!接着,老师又带领学生在试验田里一镢一镢一垄一垄地栽上地瓜苗。眼看着地瓜苗成活,由小到大,由短变长,密密麻麻爬满沟垄。我们每隔十几天就组织学生翻秧子,不让它遍地生根。到秋天,地瓜根部的薯块不断膨大,以致把土撑出了一道道裂缝,我们每一位师生都是看在眼里,甜在心里。

在生茬地里第一年栽地瓜,地瓜生长的特别旺盛,地瓜叶肥厚,茎蔓嫩胖,因此引得附近的社员夜间来偷掐地瓜秧尖喂猪,地瓜田被糟蹋得不像样子,这会严重影响了地瓜的产量。无奈我们老师只得夜间轮流值班,守护地瓜田。有一个深夜,伸手不见五指,玉川老师一个人搬了把椅子,坐在地头上看护。夜深人静,忽见远处似灯非灯、闪烁不定、飘飘悠悠、忽暗忽明,他想起小时候听人讲过的荒坟野地有鬼火的传闻。这里可曾是百年坟场,莫非是鬼火?当时他不敢继续往下想,点火吸烟,定神壮胆,直到东方欲晓。

收获的季节来到了,希望终于变成了现实。我们种的地瓜,亩产创纪录,所结的地瓜,一块块个头硕大,淀粉含量甚高。我们所收的几万斤地瓜被生产队的粉条加工厂一古脑收去,换回的资金充作办学经费,给大队减轻了负担。

俗话说“金七月银八月,男女老少忙收获。”我们全校师生尝到了这丰收的喜悦。我们种的大黄豆,棵棵果荚累累、颗粒饱满。我们把收割的大豆摊在操场上,待豆棵晒干,只见圆滚滚黄澄澄的豆粒儿从豆荚中蹦了出来,并伴随着啪啪炸响之声,实在令人陶醉。然后,我们用人力拉动碌碡轧场,转了一圈又一圈,豆粒儿就全从豆荚中挤了出来。接着我们把豆秸挑出来,把豆粒和豆毛子打成堆,便开始了扬场。这可是个技术活,一般人都不会。这时只见王开祥老师自报奋勇,不顾自腰病疼痛,双手端起扬场的簸箕,抬头看了看风向,双腿叉开站定,把学生倒进簸箕里的豆子豆毛一抛一甩,往空中用力扬起,豆毛随风飘撇出去,豆粒儿纷纷落下,眼前一片金黄。此时有在场的学生喜不自禁大喊着:“天上下金雨了!”引得全场人笑声喧哗。这种诗情画意的场景,令人终生难忘。

我们把这些黄豆存到大队油坊,换来的油给学生炒菜吃,因为学生在校劳动,自带干粮,学校要管份菜。豆饼用来做肥料上地。老师们晚上加班备课时,偶尔也用豆子换二斤豆腐,加上用地瓜换来的粉条和自己种的红辣椒,红红火火熬上一锅,每人盛上一大碗,大快朵颐吃得汗流浃背,真是痛快。国梁老师边吃边说他的数来宝:“白豆腐,红辣椒,热气腾腾一锅熬,恰似琼瑶浴红涛;色红亮,味香软,美味入口倍觉妙,自力更生就是好。”引得大家哈哈大笑,此后老师们就把这菜叫作“自力更生餐”。这简简单单的一顿餐,既改善了生活,又调节了心情,减轻了一天的劳累,给老师们平添了几分生活乐趣。

农中农中,其办学特点应体现在“农”字上,我们为此大做文章。为了提高玉米产量,我们在实验田精心培育玉米良种,种上父本和母本种子,进行玉米的杂交配种实验。进行这一试验,必须以严谨的科学态度,一丝不苟的精神辛勤工作。如玉米在抽穗扬花授粉期,母本玉米抽出的穗子必须及时掐去,密封收存,保留父本雄穗,让母本结的玉米雌蕊完全接受到副本的雄粉,这样,才能使培育的玉米种更纯,确保亩产量的大面积提高。在我们的辛勤努力下,玉米杂交良种的培育终于取得成功,受到各个生产队欢迎。第二年春天,11队播下农中培育的玉米良种,到秋天玉米产量提高了四分之一。这令其他十几个生产队很羡慕,纷纷提出要用农中培育的良种。大队党支部听到后很高兴,要求农中来年多培育几亩玉米良种,给各生产队提供更多种玉米良种。

我们在实验田旁边开辟了一个菜园子。菜园里撒下了菠菜种、芫荽种、韭菜种,时间不长,菠菜畦中绿油油,芫荽菜阵阵发清香,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我们还在园子里种白菜、黄瓜、萝卜、土豆。特别是我们栽的辣椒、茄子结得多,吃不了,烂掉怪可惜,于是,就摘下来派学生拉到集上廉价卖出,这对学生也是一种历练。后来考取华东石油学院的高材生张杰,现任南京某大学副校长、博士张波等十多位同学,就曾在集市上卖过青菜。学生们把青菜所得分文不少都交给了老师。如果在今天,他们回忆起这段往事,也一定会记忆犹新,感慨多多。

在农中这段与“农”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岁月里,我们对亲手开垦的土地及亲自种植的农作物有一种特殊的情结,对农中的一草一木、一景一物都倍感亲切。有时我们蹲在齐整碧绿的菜畦边,欣赏自己亲手种的蔬菜一片生机勃勃,是那样的怡然自乐、惬意无比;有时我们深情地看着正拔节抽穗的小麦、玉米,似乎听到了他们茁壮成长的呼吸,心中感到无比的甜美和快慰!

一所学校办学质量的好坏,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老师的教学水平和能力。所以,办学方向确定以后,教师是决定因素。因为农中实行的是高中阶段的教育,党支部选拔老师是严格标准、精挑细选、优中选优,可以说每个老师都是精兵强将。如王开祥老师,教学经验丰富,业务能力强,尽管身患腰疼病,但他发病时咬牙坚持工作,爱岗敬业,可钦可佩。后来因公办教师招考,他教龄长,教学成绩突出,符合条件被国家录用,调往济宁而离开了农中。

玉伦老师1967年高中毕业生于滕县三中,学识水平、业务能力在大坞联中老师中间名列前茅。他态度平和,善于团结,待人厚道,是我们的老大哥。当时我们兄弟三人,人称“农中最佳组合”。凭着对工作的满腔热情,我们三人齐心协力,密切合作,把学校各项工作搞得有声有色,学校办得红红火火,多次受到各级领导的表扬。

随着形势发展,农中扩大招生,教学班随之增加,需要补充师资力量。党支部又调配了多名优秀老师到农中任教,如农中唯一的女教师刘书荣,她性格稳重、基本功扎实、工作认真努力、教育学生耐心细致,讲课清晰透彻,深受学生的欢迎。

几个老公办教师如段俊卿、杨乃丰、杨乃敏老师(均是文革期间回乡任教的公办教师),他们都曾在外地学校当过教务主任,不论是组织教学还是做学生思想工作,都是熟门熟路,可以说是教师中的教师。一些老人议论说:高潮农中的老师人人都是拔尖人才,个个都是教学能手,卧虎藏龙之地,他日必成大气候!

“教育必须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必须同生产劳动相结合。”这是最高指示。作为一名农中教师,必须能文能武、一专多能、能踢能打、在不影响教学工作的前提下,我们还要配合农村的中心工作。当时每逢元旦、五一劳动节、建党节、国庆节,我们都要编写黑板报、办专栏、搞庆祝,到“三夏”“三秋”农忙时,还要冲锋在前办战报、搞宣传,为社员们加油鼓劲。好在这些工作,我们两个是如鱼得水,驾轻就熟。我俩常常在一起加班加点,写新闻报道,编文艺节目,搞栏目设计,无所不能,异常活跃,深得大队领导的重用和广大社员群众的欢迎。

当时,电影《决裂》正在全国各地上映,反击右倾翻案风,批“奇谈怪论”,四人帮鼓吹“宁要社会主义草,不要资本主义苗”,搞得黑白颠倒,是非混淆,一提抓教学质量,老师都“谈虎色变”,唯恐受到批判。可农中老师不信邪,教育学生必须系统学习文化科学知识,绝不能像张铁生那样,当什么“白卷英雄”!要让学生走又红又专的道路。如发现个别学生学习不认真,老师就严肃批评教育。语文课布置作业,让学生写《劝学》读后感,作业收上来发现近半数学生敷衍成篇。于是玉川老师就在作文讲评课上用一首短诗,对学生忠言相劝:“读了《劝学》篇,道理需借鉴。学习要专一,攻读莫畏难。对照查个人,距离有万千。时光身边逝,青春不复返。光阴贵似金,切莫学偷懒。劝君立大志,苦读过难关。努力再努力,无高不可攀。”循循善诱,引导学生刻苦攻读。从而使农中每一个学生不光爱劳动,更爱学文化,班级里形成了人人求学上进争第一的浓厚氛围。有的同学在课余时间还自发成立了学习小组,回到家中仍坚持加班学习,互帮互学,如张波、张玉春、张杰、张光友等同学。高潮农中这种学习风气,与当时国内教育形势可以说是背道而驰。

开门办学是十分重要也是十分有效的形式。农中的学生不能只是在教室里学习理论知识,还需要他们走进田间,掌握一些专门的农业科学知识。为此,晒出我俩当时创作的叙事诗,让你了解一下那特殊年代农中学生的学习生活。

诗的题目是《苹果树下的一堂课》,前面有一段序言:“一九七六年三月一日,我们一起走出教室,开门办学,坚持理论与实践相结合,以广阔天地为课堂,请农村兼职教师、果树技术员张明涛上了生动的一课。”诗歌正文写道:“这里春光明媚/天高地阔/这里万物容得下/知识装得多/我们全体师生朝气蓬勃/走进这理论与实践的场所/开始了生动的一课/教材是苹果树/教师是一位有实践经验的瘦高个/没有黑板也没有课桌/这课却上得新鲜活泼/生动深刻/学生听得仔细认真/老师讲得滔滔不绝/小本本上记得密密麻麻/知道了果树怎样生长/懂得了它是啥样的性格/学会了怎样栽培、追肥、洒药/怎样才能让它结出更大更甜的苹果/噢,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奥妙/这课讲得明白透彻/理论实践紧密相结合/聚精会神/精心掌握/剪刀声声脆/越干越快乐/田间教学一堂课,歌声笑语汇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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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领导和教师与第二届毕业生合影留念。

高潮农中第一届毕业生,通过两年的学习实践,于1977年春天毕业。600多个朝夕相处的日子,师生之间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毕业前夕,我们举行了别开生面的茶话会。会场设在老师的办公室——那三间正规的防震棚里。全体师生围坐在两张乒乓球桌周围,桌子上摆满糖块、瓜子、苹果。大队党支部书记兼校长张兆干作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对全体同学的圆满毕业表示了热烈祝贺。教师学生在茶话会上争相发言,会场上欢声笑语一片。

玉川老师作为班主任,代表老师们向毕业生们致欢送词。题目是《献给高潮农中首届毕业生》,从而把茶话会一下子推上了高潮。

“乘着浩荡的东风/怀着满腔的万丈豪情/第一届农中毕业生/将离开亲爱的母校/走向崭新的人生/我们激动的心情/如大海的潮水波涛汹涌/深情地望着个个熟悉的面孔/该拿什么样的礼物作为毕业赠送/我就用这诗篇/献给你,亲爱的同学/你还曾记得两年前的情景/阳光灿烂,红旗舞动/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学校宣布诞生/你光荣地成为第一届新生/亲爱的同学,我们用勤劳的双手建设学校/红墙红瓦,绿树掩映/宽敞气派,窗明几净/这一切都是用我们的汗水凝成/老师们为你感到自豪光荣/依依不舍把你们欢送/祝你们鹏程万里,灿烂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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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届学生张玉珍的毕业证

斗转星移,时间到了1978年。这是我国改革开放的起始之年,高考制度恢复后全国第一年统一高考,我高潮农中的师生当仁不让,摩拳擦掌,30多位师生满怀信心走进考场。

记得是8月中旬的一天上午,一条爆炸性新闻在大坞公社迅速传播,人们高兴地奔走相告,一时间家喻户晓。大坞公社有两人考上重点大学,而且全部出自名不见经传的高潮农中。这件事引发人们浓厚的兴趣,街谈巷议,越传越广。十年文革废除了高考,此次高考就像是久旱的土地盼甘霖,几乎所有的知识青年都把参加高考当作人生希望,踊跃参加,每一个家长都渴望着自己的孩子能够金榜题名。可以说这是沙里淘金,百里挑一,竞争异常激烈,很难考得上,考入重点大学简直就是奢想,谈何容易!

当时人们正想询问,这两名新星是谁?这第一个是年仅17岁的学生张杰,他以优异的成绩被华东石油学院(现中国石油大学)录取。这第二个就是23岁的国梁老师,他以优异成绩被山东师范大学录取。人们议论这是“名师出高徒”,高潮农中有一帮名师强将,所以才能带出高徒,领出精兵。

听到“师生携手跃龙门”的佳话,作为校长的张兆干很自豪,他翘起大拇指说:“高潮农中,双喜临门,学生了不起,老师更不简单!”

当时公社驻地人们相互传说着一个真实的故事:高潮农中的老师们看到国家恢复高考了,担心自己的教学水平会影响到学生的前途,商量着把一些尖子生送到相邻的公办重点中学去,凡考上的学生都算公办中学的。于是大家公推玉川老师和玉伦老师去找他们的老校长,没想到老校长一口拒绝了。可这个重点中学当时在极左思想的影响下,学校不敢放手抓教学,以至于那些尖子生也没有考上大学本科;可高潮农中却有两个考上了重点大学。这令公办重点中学的领导和老师很尴尬,一时都不好意思来大坞集上买菜了。这故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到了县城里,高潮农中一下在全县扬了名。

捷报传到校园,全体师生扬眉吐气,群情振奋。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自此以后,同学们更加努力学习,比学赶帮超,竟然是学校连年放卫星,有多名同学考上了各级各类学校,如张波、张光庆、张玉春、张光友、姬中普等同学。老师们也都事业有成,有的成了高级教师,有的成了专家教授。从农中走出去的其他学生,或从军、或经商、或做工、或务农,在不同的岗位上发光发热,为社会做出了不同的贡献。

农中的师生没有辜负党和人民的期望,他们个个都是好样的,值得大写特写,热情地赞美。但限于篇幅所限,仅推出4位代表人物,人们可以管中窥豹。

国梁老师,大学毕业后分配到省政府办公厅工作,负责起草省长讲话、《政府工作报告》等重要文件。他始终秉持“文章千古事”的理念,几十年笔耕不辍,先后在《人民日报》《文史哲》《大众日报》《山东社会科学》等国家和省级报刊上发表文章260多篇;出版《他乡的云》《域外采风》《山东进士》等著作10多部。“为人谦恭,为官清正,为学精深。”是他的座右铭,曾担任山东省人民政府外事办公室副主任、省委国家安全领导小组成员、省委外宣工作领导小组成员、省文化体制改革和发展工作领导小组成员、省新闻发布工作领导小组成员。他为官在外,却不忘回馈家乡,如在山大读研期间参与发起当代墨学研究,其论文《论墨学研究之当代意义》吹响了当代墨学研究的号角;其论文《墨子世系考》与张知寒教授《墨子里籍考》是墨子为滕州人的定鼎之作;他连续多届担任中国墨子学会常务理事。他还是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他工作中多次立功受奖,在退休之前省委省政府授予一等功,这在厅级干部中极少有人获此殊荣。

张波同学,1982年枣庄师专毕业后,分配到枣庄市第三十中学任教,1985年入党,先后担任教务处副主任、主任、副校长。1998年考入曲师大攻读教育学专业硕士学位,同年调南京教育学院教育管理系任教师(该校2000年更名南京晓庄学院),先后担任南京晓庄学院教务处副处长、处长。2005年再次考入华中科技大学攻读博士学位。2009年1月任南京晓庄学院党委办公室、校长办公室主任,2011年6月至今任南京晓庄学院党委常委、副校长,现为三级教授。

张杰同学,1982年大学毕业后不久回到本市政府部门工作,1998年被评为高级工程师。他在实际工作中感到法律的重要性,懂法才能“依法行政”,于是他自学法律,1999年考取律师资格证书。他曾写过一篇《农中的回忆》文章,真实反映出农中那段“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的学习生活。

张光庆同学,中共党员,三级教授,曾担任农业推广研究员、中央农业广播电视学校枣庄分校副校长,获得“枣庄市突出贡献专家”“全国农业广播电视学校系统十佳教师”等光荣称号,退休后担任枣庄市传统文化促进会会长,为弘扬中华传统文化,满腔热情组织并带领演奏团赴各地演出,十分活跃,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文艺人才。

白驹过隙,光阴似箭。四十多年前的高潮农中已飘逝进历史烟云。具有光荣历史的她仅存续了近四年时间,培养了两届学生76人,1978年末撤并至大坞联中,从而完成了她在特殊历史阶段的特殊使命。高潮农中像是乡间田野上盛开的一朵鲜艳的野花,永远清香在我们的心底,给我们曾经的青春岁月一种美好回忆,给我们人生旅程一段浓浓的乡愁,也将永远伴随着我们的生命与激情。

写于2020年5月


关于高潮农中的历史记忆张|玉川、张国梁 - 天天要闻

张玉川,滕州大坞人,退休教师。


关于高潮农中的历史记忆张|玉川、张国梁 - 天天要闻

张国梁,山东省人民政府外事办公室原副主任,山东大学兼职教授山东师范大学硕士研究生导师,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滕州市善国文化研究会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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