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找不到一位可以解決問題的話事人，中秋前，江雯、李成以及其他十幾位代理商趕赴北京慧聰叄陸零公司討要說法。
據江雯介紹，她撥通了慧聰網創始人郭凡生的電話。她回憶，郭凡生在電話中表示「慧聰現在很好，沒有問題」，在江雯回復「再好也不能坑代理商啊」之後，郭凡生掛掉了電話。
9月15日，慧聰叄陸零掛出一則通知，「因經營困難，決定即日起停止運營與第三方合作的如下產品及相應服務」，涉及「互通寶，慧智投，慧優采、爆品、優品直達，慧精彩」幾大推廣類產品。《天下網商》嘗試聯繫慧聰網，在百度上搜到慧聰客服電話，在企查查上找到慧聰北京公司電話，前者為空號，後者則無人回應。
兩款產品突然下線
江雯表示，她們從2008年就開始與慧聰網合作，成為其代理商，是慧聰的「地面部隊」，幫忙推廣慧聰的產品，並簽約、服務商家客戶。合作十多年，江雯已把自己當成是慧聰的一員，她說對這家企業充滿感情。
但最近，這份情感發生著微妙的變化。
8月24日，江雯從網上得知慧聰網關停的消息。從慧聰方面的回應來看，關停的僅是佔比很小的電銷業務。
然而，代理商和平台商家感受到的變化不止於此。江雯發現，8月26日，慧聰網的一款名為「慧智投」的推廣類產品突然下線；9月1日，另一款名叫「慧優采」的產品也隨即下線。以往，江雯會給客戶發每日產品投放的詳情，產品突然下線，使得他們不得不暫停投放。
「我去找渠道經理，發現他早就離職了，但接了電話，表示無法解決問題。」江雯說，目前她只能先用其他產品來彌補客戶。
同樣的問題，李成也遇到了。他們是一家位於河北的代理商，在2006年至2019年期間與慧聰密切合作，而後停止合作，直到今年3月重新簽合同再次合作。李成介紹，僅廊坊，他們公司就有超過300家合作客戶，輝煌時期，他們曾簽約上千家客戶並在慧聰代理商中排過第一。
「慧聰網被傳關停」的消息，加之多款產品下線，不少客戶找到李成，想終止與慧聰合作並退款。
據悉，每位代理商的日常產品下單都會通過慧聰的一個「訂單管理系統」，他們稱之為後台。同時，客戶的預付款和預存保證金也都存在後台里。「我們有17萬多預付款和一萬多保證金，現在被凍結了，錢取不出來。」李成表示，客戶的款項也都在裡面。
江雯說，還有些代理商剛交完代理費，還沒開始做項目，錢就被凍結了。
短短15天，江雯發現「受害」的代理商還有不少，她說他們建了一個「慧優采維權群」，現在裡面有139人，每天都有人進群，商討維權的方式。
「十多天過去，慧聰方面始終沒人主動站出來解決我們的問題，我們也不知道慧聰網到底怎麼了，所以我們決定奔去北京慧聰公司維權。」江雯說。
在出發前，江雯鼓起勇氣給慧聰創始人郭凡生打了個電話，她稱郭凡生當時的態度還挺好，他讓江雯找慧聰叄陸零的法人張濤和高管張麗君，讓他倆解決問題。
正面接觸，仍無法解決問題
9月6日，近20位代理商奔赴北京慧聰網討說法，當天，他們報了警。第二天一早，一位公安民警與他們一起出現在慧聰叄陸零的公司，接待他們的是張麗君。
「人去樓空，物業在打掃，他們暫時給慧聰一間會議室處理員工的問題，這是（出事後）我們代理商和慧聰方第一次正面接觸。」江雯說。
在民警要求下，張麗君撥通了公司法人張濤的電話。據代理商提供的現場視頻可以看到，張濤回復：「他們（代理商）該立案立案，報案就報案唄，也不是我個人的行為，是公司的行為。」
江雯告訴《天下網商》，民警又與他們前往位於朝陽公園南路10號的慧聰集團，不料卻吃了「閉門羹」，不讓進門。
當日下午3點，一天沒吃飯的代理商們在朝陽區一派出所里填寫維權資料，寫清詳細的案件細節。
李成稱，現在回過頭想，慧聰的這一切像是「早有預謀」。
據企查查，北京慧聰叄陸零科技有限公司成立於去年1月12日，法人為張濤，公司由北京慧聰科技集團有限公司100%持股。
李成稱，就在今年，慧聰集團與大批代理商們重新簽了公司主體變更協議。江雯也表示，每年他們都會與慧聰簽各種合作協議，因為常年合作互相有了信任，不會太細看合同內容，也正因為這次的疏漏，讓他們鑽了空子。
「我們也是昔日里血戰沙場的戰士啊」
「直到今天，我們這些人，要說對慧聰沒感情的話，我們早就發短視頻曝光了，但我們沒有，可慧聰一次都沒主動找過我們。」李成說。
解決問題無路，這群代理商再次撥通了郭凡生的電話。江雯表示，她總共給郭凡生打了三次電話，表達「代理商處境之難，希望尋求解決」，郭凡生告訴她「慧聰現在很好，沒有問題」，並最終掛了電話。
「最後通過相關政府部門協調，慧聰回應我們說30天內回復，現在只能等了。」與慧聰合作14年，落得現在的局面，江雯有些心寒。
《天下網商》發現，9月15日，慧聰叄陸零發布了一則通知，提到即日起停止運營與第三方合作的幾個產品及相應服務，其中就包括慧智投和慧優采，並提供了一個具體善後事宜的客服郵箱。有代理商表示，這則通知會在他們登錄慧聰後台時彈出，目前僅起到知會作用。
多位代理商告訴《天下網商》，從2017年開始，代理商們的業務紛紛轉型，從單一的經營慧聰到全案整合營銷，也幫助客戶在阿里、抖音等平台運營。李成發現，近幾年，客戶對慧聰的關注度開始大幅降低。
而2017年也恰好是浙大畢業、前頤高集團總裁劉軍接任慧聰CEO的那一年，他不僅淘汰了10%左右員工，又從各大互聯網公司挖來100多位高管，目的是讓慧聰網從傳統B2B平台向產業互聯網轉型。
劉軍的大刀闊斧是有效的。2019年慧聰集團實現總銷售收入148.33億元，同比增長40.2%。雖然慧聰集團近三年來始終處於虧損狀態，據公開信息，從2019年至2021年，凈虧損分別達到了3.76億元、7.46億元和6.63億元，三年虧損超17億，但也可以看到目前被稱為集團內「一級火箭」的智慧產業事業群版塊，去年營收同比增長超20%。
新的版塊如何維繫可持續的良好增長，是擺在劉軍面前的問題；舊的版塊如何妥善處置、安撫人心，也是慧聰需要直面的問題。
「我們就想知道慧聰到底怎麼了？哪怕告訴我出問題了，我們也都能理解。但現在集團甩鍋給子公司，一間去年才成立的公司，慧聰集團脫不了干係。」說這話時江雯嘆了幾口氣，「現在，我們就好像是羔羊。想想，我們也是昔日里血戰沙場的戰士啊。」
